第十四章

　　五個面試的新人老老實實躺了上去，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穿著大白褂的技術人員在他們胳膊和額頭上貼了很多磁芯，沒用多久，西澤聽到張凱的聲音在不遠處想起，應該是和其中說的：「你起來吧。」

　　西澤知道這話不是和自己說的，過了一會兒，張凱的聲音再次想起，這次是離西澤很近的地方：「你們兩個也起來。」

　　因為聲音聽上去像是在他身後，西澤第一反應還以為張凱是在說自己，可他一動，旁邊就有工作人員按住他的手道：「別動。」

　　西澤老老實實躺著，感覺自己像只小白鼠，他挺納悶這到底是在做什麼，根本就不是在試鏡麼！他正這麼想著，卻聽到不遠處張凱再次開口，完全公事公辦的口氣：「你們三個可以去等候室找你們的經紀人了。」

　　被張凱叫起來的三人裡便有西寧，而他恰恰是最早一個被叫起來的，他本來以為越早被喊起來越好，卻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成了五個人裡最早被淘汰的那個，而更讓他覺得荒謬的是，西澤竟然還一直躺在上面！

　　畢竟年少氣盛，賈恩又不在，他便試圖主動與爭取，剛要張口，張凱就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一樣，目光嚴肅的轉過來，認真看著他和他身旁的兩個男生道：「不要廢話，出去吧！」顯然是無暇解釋那麼多。

　　組合裡另外兩個青年覺得無所謂，反正能通過的本來就只有一個人，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測試的，但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沒什麼可不服氣的。

　　兩個青年一人一邊拉著西寧往外走，工作人員帶他們出去，西寧從西澤椅子身後經過時目光沉如寒鐵，眼尾處透出一絲不甘與狠辣，他咬著後牙槽忍著心裡的不甘和憤恨，僵硬著身體離開了這間「實驗室」。

　　西澤並沒有躺很久，西寧他們離開五分鐘之後，張凱終於讓他們起身。穿著白大褂的工作人員幫西澤把身上的磁芯鐵片摘掉之後，他就從躺椅上站起來，轉頭時發現張凱已經走了過來。

　　張凱在交流會認識西澤之後就對這個青年賞識有加，此刻沒什麼人了，便流露出對他的額外關照，嚴肅的面孔上難得掛起一絲笑容，欣慰道：「本來還擔心你會技術測試不合格，不過你真讓我吃驚，忍耐力、精神集中力和一些其他神經素質在平均線以上非常多！就是身體素質差了一點，不過沒關係，這個並不是什麼大影響。」

　　西澤看看房間裡擺放的那麼多機器，真心感慨在未來世界當藝人真是太不容易了，試鏡還沒開始，竟然就要先側身體？

　　張凱也知道西澤很迷茫，但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他拍拍西澤的肩膀，道：「以後你就知道為什麼要做這個測試了。」轉頭，向兩外一個青年喊道：「哎你，你也過來，跟我去大廳試鏡。」

　　那另外一個青年叫周洋，是組合裡年紀最小的，卻也是看上去最機靈聰明的一個，眼睛不是純黑色，但也是亞裔血統，目光特別有神，人也很活潑。

　　他和西澤跟著張凱去大廳的那條路上嘴巴就沒停過，一個勁兒的和西澤搭話：「沒想到我竟然通過了測試！太好了，我一開始還以為自己這個弱雞這次又要最先被刷掉！

　　周洋：「西澤我可以直接喊你名字吧？你能給我通訊編碼麼？交個朋友吧？要是覺得太隱私了，社交ID也可以呀！」

　　周洋：「導演，剛剛那些機器到底是做什麼的呀？！能告訴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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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澤耳邊就像有一隻蚊子在嗡嗡嗡，張凱都忍不住了，轉身一巴掌拍在周洋腦袋上：「少說幾句下巴會掉麼？！留著你的口水，等會要試鏡你和阿諾德說去吧！？」

　　阿諾德？！

　　西澤愣了下，周洋卻是尖著嗓音小聲喊道：「啊！諾！德！！」導演你是不是也太誇張太豁得出去了？！用阿諾德給小藝人試鏡？？！節目組的資金多的沒處用了？

　　周洋這之後大氣都沒敢再出，基本上是貼在西澤身後縮著走，西澤感覺那孩子已經快縮成一隻土豆了。

　　西澤把人從自己身後拽出來，道：「怕什麼？！」

　　周洋的五官像是整個都要團起來，一臉糾結道：「我我緊張啊。」廢話呀，能和超級巨星近距離接觸當然緊張了。

　　張凱把他們帶到了試鏡廳，進門一看，如西澤所想果然除了他和周洋還有不少試鏡的人。

　　張凱進門之後助理便迎了過來，他一邊朝著試鏡的導演組走去一邊抬手比了一個「ok」，道：「可以了，這是最後兩個！」

　　試鏡廳不大，圍著一個小小的圓台，圓台上放了一把椅子，而圓台周圍圍坐了一些等待試鏡的人，西澤和周洋隨意找了位子坐，可走進來的短短幾步卻已經迎上了不少人打探的目光。

　　那些目光自然是落在西澤身上的，交流會已經讓他這個亞裔在圈內火了一把，如今他又出現在這裡，很多通過測試的視鏡者心裡都忍不住一緊。尤其是視鏡節目裡那個特定東方角色的候選人，他們和西澤是競爭者，在西澤進門之後，那些人心口下意識都提了起來，一些心態不好的人甚至在心裡默默的希望等會兒西澤試鏡最好能鬧個大笑話，可這些人卻根本不知道等會兒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

　　周洋坐在西澤旁邊，因為知道試鏡是要和阿諾德對戲的，一直緊張地抖腿，但他也感覺到周圍一些試鏡者的不善，於是側過頭，自己緊張得要死的工夫還安慰了西澤一把：「別管那些人，他們是怕你搶那個東方角色，你肯定能被選上的。」

　　西澤不是傻瓜，好歹上輩子混跡娛樂圈多年，什麼人是真單純什麼人是假單純他還是能分辨出來的，他本來刻意和周洋保持了距離，這會兒聽到青年這麼誠懇真心的安撫，心中也有些感動，他側頭對周洋笑了一下。

　　人都齊了，張凱的助理很快走到場中央，對周圍的一圈試鏡者道：「大家好，多餘的廢話就不多說了，四個角色裡現在還差三個人，只有一個東方角色必須由亞裔出演，其他角色都沒有特別要求。不過想必大家也提前瞭解過《Player》，如果進組，你們會和阿諾德一起拍攝。所以今天的試鏡……」

　　說到這裡，張凱的助理故意停頓了，視線掃視一圈，才終於說出了今天試鏡的辦法：「你們需要和阿諾德對戲。」

　　「………………」

　　此話一出，整個試鏡廳內的氣壓都降了下來。

　　助理低頭看看自己最前面一排人死魚一樣的表情，趕緊補充道，「等會兒阿諾德坐在這裡，你們自己挑一個電影或者電視的角色和他對，我們可以提供劇本的台詞；或者你也可以自己假設一個場景和人物角色，自由發揮來和阿諾德對戲。」

　　助理剛剛說完，試鏡廳的大門就被推開了。阿諾德從門外走進來，他就穿著普通的白T和牛仔褲，但再普通的衣服也遮掩不掉他身上那股冷傲的氣息。

　　西澤都能夠感覺到廳內的溫度都開始驟降。

　　阿諾德朝試鏡的導演組和張凱點了點頭，便靠坐到了場中央的椅子上，兩腿微分開，一手搭在扶手上，完全一幅王者姿態。

　　張凱拿到了試鏡名單，便道：「開始吧，你們有二十分鐘的準備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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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西澤來說這種試鏡非常特別，好像還原成了最原始的弱肉強食的辦法，誰能搭上阿諾德誰就能出頭。

　　不過考慮《Player》幾乎算是半個為阿諾德量身打造的節目，所以以和阿諾德對戲為基準線也不是不合常理。

　　在阿諾德進門的時候西澤已經想好了自己該怎麼演怎麼發揮，而一旁的周洋卻特別緊張。

　　西澤看他那樣子，還是不忍心提醒了一句道：「如果駕馭不來複雜的角色，可以找適合你自己性格的，把對方原本的性格也設定入對手的角色。」

　　周洋一邊暗自讓自己鎮定一邊緊張地雙腿哆嗦道：「我想想，我想想。」

　　未來世界娛樂圈的競爭果然更加殘酷原始，如果以阿諾德為標準，那基本走後門是不可能了，只能憑實力上，而這麼多人只能留三個，競爭激烈，很快已經有一部分人做好了準備，去導演組問助理要台詞。

　　劇本台詞人物設定場景全部不同，各人自由發揮，唯一相同的便是對手戲的阿諾德，大家都明白這場試鏡競爭激烈，但回報也更高，要是能進這個節目，肯定可以把未來的事業推上一個高峰！

　　西澤靜靜的坐在一旁沒動，這個時候已經沒人再有工夫管他了，周洋卻突然對他道：「我們先上吧，這麼多人，台詞劇本都不一樣，越到後面保不準天王他老人家不耐煩懶得開口說話。」

　　周洋其實非常聰明，說到了點子上，這麼多人要試鏡，阿諾德卻只有一個人，讓這位屌屌坐在椅子上的天王配合著試鏡完，西澤想了想，還真的不太有可能。

　　西澤其實本來就想搶在前三上去對戲，他準備好了沒道理要等，但還是道：「我先來？」

　　周洋搖了搖頭，苦笑道：「我看好你，我覺得你很有演技，你要第一個其他亞裔都不用試鏡了。我先來吧，好歹讓我露個臉和阿諾德近距離接觸一次！」

　　西澤沒有任何異議道：「好。」

　　可第一的位子還是被人搶走了，對方是這兩年演戲還挺紅的一個小花旦，一連演了好幾部還挺火的現代劇。小花旦其實也才二十幾歲，很年輕很漂亮，敢於第一個站出來和阿諾德對戲也很勇敢。

　　她選的是一部電視劇裡戀人吵架男方冷戰的場景片段，小花旦還挺聰明，知道阿諾德有些冷傲坐在那裡又一聲不吭，乾脆從善如流挑了這麼個片段。

　　她先是來回在場中踱步，臉上有猶豫又有些生氣，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走到阿諾德面前，先是居高臨下氣鼓鼓的看著座椅上的男人，不服氣道：「你還生氣？我都沒說什麼呢？」

　　阿諾德一直靠坐在椅子上，姿態有些懶散，可他給人的感覺依舊是冷傲的，所以一直到這裡都沒有什麼問題，至少符合這個場景劇情的節奏。

　　小花旦氣呼呼的跺了跺腳，正要撒嬌開口，卻突然對上阿諾德抬起的目光，愣了愣，竟然在這個時候沒有把戲接著演下去，甚至猶豫的頓在了那裡。

　　阿諾德接下了小花旦拋出的對手戲，他抬起眼來，眼底是柔和的，但目光帶著一絲惱怒，可對著情人還是沒有發火，只是暗自隱忍，開口道：「你說呢？」

　　小花旦眨眨眼睛，她突然發現自己面對著阿諾德竟然出戲了！她竟然出！戲！了！她覺得特別不可思議，雖然談不上演技有多好，但她也好歹演過好幾部戲的女主角，經驗還是有的，對著阿諾德她接不下去？為什麼？明明阿諾德也有入戲啊！

　　小花旦轉過頭來，示意導演，無奈道：「我……我能再試一下麼？」

　　阿諾德已經恢復了那副冷傲的神態，坐在那裡道：「不能，你不行，換下個人吧。」

　　張凱也道：「下一位。」

　　小花旦氣餒地走回去，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管導演和阿諾德無情，確實是她不行，她和阿諾德眼睛對上的時候就感覺他們的氣場對不上，明明對方也沒有為難她演的也很到位，可偏偏她就是跟不上阿諾德的節奏。

　　在場其他試鏡者當然也看得一清二楚，小花旦幾乎是在阿諾德目光抬起的時候就失神了，他們一直知道阿諾德的戲不好對，但卻沒想到竟然會難道這種地步，幾秒鐘就被秒了下來。

　　本來還有一些人躍躍欲試想要爭著排在前面，此刻不少人都猶豫了。

　　周洋想不通，明明阿諾德也沒怎麼樣啊，怎麼那小花旦就接不下去？他對西澤道：「你說阿諾德眼裡有什麼，怎麼看一眼就演不下去了？！」

　　西澤道：「你要是女的，設想他是你的男友，你們在吵架冷戰，你去安慰他，他抬起頭，你看到的就是阿諾德的臉和眼睛，你會怎麼樣？」

　　周洋一邊莫名其妙的想為什麼這個設定要先假設自己是個女的？男的不也行麼？一邊在腦海中想像這副畫面，突然淚流滿面哭著道：「我應該會直接幸福的暈過去。」

　　這就對了，西澤看向不遠處坐在廳內的阿諾德，有些人的存在感太強烈了，對手戲的時候會很難讓另外一方入戲。阿諾德就是這樣的人，和他面對面，要把他當成一個角色很難，誰都知道他是阿諾德，氣場心理上就會潰散，難入戲都是正常的。

　　所以說演員要讓自己入戲是需要時間磨練的，一般演戲演多了的人，在這方面會更有經驗，就算對手強大讓他無法入戲，也會盡可能把戲接下去。

　　張凱掃視廳內：「第二位！」

　　「我！」周洋就已經舉手站了起來，一邊示意導演組一邊道：「我先來。」

　　張凱倒是蠻吃驚的，沒想到第二個上的竟然會是新人，他問道：「角色？」

　　周洋道：「我自己設定的場景。」

　　張凱點點頭，一開始沒把眼前這新人放在心上，不過現在看來還挺聰明的，知道自己沒演過戲，對手又是強大的阿諾德便自己設定場景。

　　周洋這時候其實還沒有走出座位區，站在場中央最邊沿的一塊地方，張凱剛剛點完頭，就只聽見「啊！！」的一聲尖叫，場內所有人包括阿諾德都愣了一下，順著那聲驚叫轉頭看過去——

　　只見周洋兩手捏拳放在嘴邊，滿眼都是興奮的光緊緊盯著阿諾德，激動的尖叫著跑過來：「啊啊啊啊啊啊啊，阿諾德阿諾德！！男神啊啊啊！！男神給我簽個名！！」

　　所有人：「………………」

　　西澤已經震驚的說不出一個字了，愕然看著周洋衝到了阿諾德身邊，本色出演了一隻圍著男神團團轉的小哈巴………………其實，真的完全是本色出演吧？？_(:」∠)_

　　周洋跑到阿諾德周圍，眼裡都在冒星星，近距離看到偶像之後已經快要激動得跪舔了，臉上興奮激動的神色還真是沒摻一點假。

　　周洋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隻簽字筆，抖著手塞到阿諾德手裡，半蹲了下去，抬手繞過肩頭扯了扯自己衣服的後襟，一邊轉頭一邊激動地堵阿諾德道：「男生給我簽個名吧！！！？」

　　張凱和導演組視鏡的其他同僚都要笑死了，試鏡的其他人下巴都要掉了！如果說剛剛那小花旦是小聰明，那這會兒上台的這個青年絕對是大智慧。嘖嘖，阿諾德握著簽字筆都愣住了呢！

　　西澤本來在笑，目光落在周洋身上的時候突然一頓，他順著阿諾德目光看向周洋的後背，腦子裡突然「轟」的一下——臥槽！！他麼他的簽名還在周洋背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