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真相

　　渺遠的星際間有無數顆星球，但是真正適宜人類居住的只有兩顆巨大的原始星球和幾顆小型的人造星球。卡迪帝國的建立時間比奧斯帝國早了許多，在奧斯帝國建立的時候，卡迪帝國已經發展成為強盛的國家。卡迪帝國君主好戰，剛剛建立的奧斯帝國對他們來說就如同一塊巨大的肥肉，所以幾百年來，星際之間的戰爭不斷。

　　變異型基因的出現對奧斯帝國來說是一種福音。基因是一種十分重要而基礎的東西，在機甲成為主要戰爭武器的現代，基因幾乎決定了戰鬥能力。

　　科瑞恩幾乎一出生就是按機甲戰士的要求培養的，他的入學時間很早，由於基因的優勢，他比其他人學習的更快。年輕的將軍在剛成年的時候就走上了戰場，並且在第一場大戰後聲名遠颺。卡迪帝國開始顧忌起來。

　　奧斯城軍部。

　　巨大的密閉會議室裡，所有人都正襟危坐，巨大的屏幕上投射出的全息投影十分清晰。

　　全息投影上一個微型的藍色星球，外面環繞著一層藍色的光暈。希斯威爾星，被稱為帝國的護衛星，是帝國防衛的第一道防線。

　　「前幾日衛星監測到不明飛行物降落在希斯威爾星上，取了被碾壓草木上的遺留痕跡進行監測，該飛行物來自兩千光年之外。」

　　「會不會是太空中漂移了幾百年的『太空垃圾』？」

　　「如果是『垃圾』，那麼則不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但是卡迪星球的距離只有一千光年。」

　　「那是直行距離，太空中的直行運動是不可能存在的。」

　　會議室裡開始爭論起來。科瑞恩一直閉著眼睛，聽著那些爭論聲，突然睜開雙眼：「調出A5衛星的監控視頻。」

　　A系列的衛星是希斯威爾星的人造衛星，它們的繞行角速度和希斯威爾星的速度是一致的。從視頻上降落位置來看，再根據大氣層阻力和風速對飛行器的影響，可以判斷出A5衛星的位置應當是飛行器進入大氣層的位置，監控最為明顯。

　　全息投影上的畫面猛然一轉，隨著時間的調整，漫漫星空中突然出現一個黑點，那個黑點越來越近，放大的畫面只有一瞬間。視頻重現，然後放慢了速度。科瑞恩猛地站直了身體：「是卡迪帝國！」

　　所有人的臉色頓時嚴肅起來。上一次戰爭是十五年了，以奧斯帝國的險勝為結局，平靜了十五年的兩大帝國，局勢似乎緊張了起來。

　　科瑞恩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他回了辦公室，給帝國的皇帝發去了一封郵件。

　　作為科瑞恩的隨行官，幾乎時時刻刻跟在他身邊的卡奇，很明顯地感覺到了科瑞恩的變化。如果說幾天前，科瑞恩還是一隻狂躁的獅子，在做著困獸之鬥，那麼現在，那隻獅子突然安靜下來。

　　「將軍，安吉拉小姐想要見您。」卡奇低聲道。

　　正在閉目養神的科瑞恩睜開眼睛，看了卡奇一眼：「讓她進來。」

　　安吉拉一身正式服裝，頭髮高高束起，少了美豔，多了幹練。

　　「科瑞恩將軍。」安吉拉微微彎下腰，然後在科瑞恩對面坐下。

　　安吉拉的眼睛直直地看著科瑞恩，科瑞恩也看向她，兩人便這樣對視許久。

　　安吉拉笑了：「科瑞恩將軍，恭喜您。」

　　「恭喜我成功意識到自己被拋棄了嗎？」科瑞恩笑道，湛藍色的眼中透出一抹幽光。

　　安吉拉攤了攤手：「至少我的任務完成了。」

　　科瑞恩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眼睛微微眯起，深深吸了一口氣。安吉拉起來告辭。

　　科瑞恩的生活變得極其有規律起來。在一定的時間內處理完公務，回到家中，他會進行體能訓練，然後看看報紙。這段時間，科瑞恩想了許多。他將記憶從十年前開始過濾了一遍，然後全身開始發寒。

　　科瑞恩學會了用理性思維去分析那份感情，然後才意識到自己對艾文究竟做了什麼。他幾乎無法想像，艾文在看到離婚協議那一刻的心情。他想起了五年前的最後一次見面，艾文究竟是懷著怎樣的希望來的，他看著自己與哈里在一起……是他一步一步將艾文推出他的生活的，他和艾文變得越來越遠，到了現在這種幾乎難以挽回的地步。

　　自作自受，但是他不會放棄。

　　瑪格麗特女士的電話從早上開始便源源不斷地打了進來。科瑞恩只是看了一眼，便將通訊器調為無聲，扔進了抽屜裡。晚上拿出來，上面竟顯示了幾百個未接來電。瑪格麗特女士執著到近乎癲狂的地步。

　　瑪格麗特能夠威脅到科瑞恩的原因有許多，然而最重要的一個是因為，她是他的母親。但是這一次，她觸到了他的底線，所以科瑞恩不會再妥協。

　　當處理完最後一件事務的時候，外面的天竟有些開始發黑。科瑞恩穿上外套，走出了軍部。卡奇開車。

　　「將軍，是出去用餐還是直接回家？」卡奇問道。

　　科瑞恩的目光落在窗外，夜色漸濃，路燈的光芒顯得有些冷。

　　「轉一圈再回去吧。」科瑞恩道。

　　卡奇會意，車子朝著奧斯城城中心開去，然後在一棟公寓樓下停著。科瑞恩閉目躺在車裡，他沒有往外看一眼。

　　夜晚的奧斯城其實是十分安靜的，這個城市依舊保留著戰爭時代的習慣，夜晚到來後，所有人都會回到家中，因為那裡是最安全的地方。因為安靜，所以外面的一切都聽得十分清楚。突兀的腳步聲在夜色裡響起，科瑞恩轉頭看去，看著那一大一小從遠處走來。

　　萊恩和那個討厭的男人。

　　他看著那兩個身影進入公寓樓，然後消失，連腳步聲也消失了。科瑞恩突然覺得有些壓抑：「回家吧。」

　　車子啟動，穿過長長的街道，最後停在科瑞恩的別墅前。科瑞恩看著那亮著燈的別墅，忍不住皺了眉。

　　科瑞恩打開門的時候，就看到了坐在裡面的瑪格麗特女士。瑪格麗特女士穿著整齊的衣裳，也不知道在那裡坐了多久了。

　　「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瑪格麗特道。

　　「事情太忙，沒有聽到。」科瑞恩輕描淡寫道，顯然不想和她說話。

　　「科瑞恩，有些事我並非想要逼你。」瑪格麗特道，露出一個示弱的表情，「科瑞恩，你對哈里，究竟是怎樣的？」

　　「計畫並不能代表一切。我對他哈里並非愛，哈里也並不喜歡我，所以我們不會結婚。」

　　「那你對艾文呢？」瑪格麗特女士突然轉了話題。

　　科瑞恩愣了一下，臉色變得認真起來。他在沙發上坐下，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發出有節奏的聲音。瑪格麗特女士的臉上突然帶上了期待。她早就感覺到了什麼，從五年前，艾文離開的時候，她就發現了科瑞恩的變化。但是那是科瑞恩的選擇，她尊重他的選擇，選擇的結果也應當由他承擔。她本來是忽略那種變化的，因為她的目標明確，她需要科瑞恩結婚，然後孕育後代。對於這個過程，她並不是很在意。但是現在，她開始回想那些細節，突然有些期待科瑞恩對艾文是有感情的。

　　「我喜歡艾文。」科瑞恩道，臉色前所未有的認真。

　　瑪格麗特女士突然笑了：「我今天已經找哈里談過話了，他的意思我明白，我不會再逼迫他退學了。科瑞恩，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瑪格麗特從包裡取出一份紙質文件，然後遞給了科瑞恩。

　　科瑞恩疑惑地接過了瑪格麗特手中的紙，翻開第二頁的時候，科瑞恩的臉色猛地變了，抓住那張紙的力道似乎有些大，骨節十分突出。

　　科瑞恩不知道如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如果用震驚抑或驚喜來形容，都顯得那般慘白無力。科瑞恩死死盯著那張紙，似乎要將那張紙盯出一個洞來。過了好久，他才站起身來，朝著窗戶走去。他打開了窗，微風緩緩地吹了進來，混雜著紫羅蘭的香氣。

　　別墅的一側是座小花園，去年的時候，科瑞恩讓花農在裡面種滿了紫羅蘭。如今，大片的紫羅蘭綻放，形成了一片紫色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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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奧德里奇確實是個有天賦的小老頭，獨特的教學方式，不能領悟的只覺得莫名其妙，一旦領悟後，進步的會很快。艾文在希比亞學到的和他在賽普利斯學到的完全不一樣。賽普利斯講究的是一種傳統的知識，而希比亞則是一種獨特的見解，是一種領悟力。進修就是一種對傳統知識的提升。

　　進修的時間沒有規定的長度，只要通過畢業考試，則可以結束課程。但是進修畢業對於戰鬥指導專業的學生來說，只是個開始，他們需要有合作的機甲戰士。只有A級戰鬥力的戰士才需要戰鬥指導，然後合作得到帝國的認可，則可進入作戰部隊。

　　艾文的目標就是能夠進入作戰部隊。

　　然而最近，艾文有些心不在焉，奧德里奇也看了出來。小老頭似乎終於記住了艾文，這讓艾文有點受寵若驚。據說讓奧德里奇記住都是他認可的學生，但是至今為止，寥寥無幾。

　　奧德里奇糾結許久，終於依依不捨地鬆開了抓住萊恩的爪子。萊恩從凳子上跳了下去，走到了艾文面前。艾文正在看書，看著眨著眼睛看著自己的萊恩，艾文突然做了一個決定。

　　艾文牽著萊恩的手去了休息間。艾文的臉色很嚴肅，小傢伙坐在小椅子上，也是正襟危坐。

　　艾文伸出手去摸萊恩的臉，萊恩將吸了一口氣，小臉鼓了起來，學著青蛙的叫聲，叫了兩聲。

　　艾文被他逗得笑了。

　　小傢伙也跟著笑了起來，眼睛開心地眯了起來。艾文將萊恩抱進了懷裡，只有這樣抱著，他才有安全感。

　　「萊恩，爸爸有些話想跟你說。」艾文道。過去那些舊事他不想提及，所以萊恩至今不知道另外一位父親的事。

　　小傢伙挺直了腰板，板著臉道：「爸爸，你說吧。」

　　艾文閉上眼睛，將過去的那些事都回想了一遍。萊恩還小，大人之間的恩怨不該讓孩子來承擔，但是孩子也不該一無所知。艾文並非全盤托出，而是挑了一些他覺得萊恩可以知道的事，講了一遍。

　　小傢伙聽得認真，艾文講完後，心裡突然有些惴惴不安起來，擔憂地看著萊恩。小傢伙的眉頭高高皺起。艾文對萊恩是懷有愧疚的，他固執地想要一個人養大孩子，卻缺少時間去陪伴他。因為許多原因，萊恩必須跟著他到處奔波。

　　小傢伙突然轉過身，抱住了艾文的脖子，腦袋靠在艾文的肩膀上。

　　「爸爸，萊恩是個壞孩子。」小傢伙的聲音很低，一字一句道。

　　艾文臉上閃過錯愕的表情。

　　「寶寶會尿床，寶寶吃的多，寶寶還會生病，寶寶讓爸爸擔心。」萊恩似乎細數著道。那些似乎深深記在了他的內心深處，小傢伙說的很快，一字一句，條理清晰。

　　萊恩是個心思敏感的孩子，他還太小，不懂得去揣測大人的心思，但是他學會揣測別人的心情，揣測別人的喜怒哀樂。這樣的萊恩，艾文並非覺得安慰，而是覺得心酸。他的小傢伙應該無憂無慮地長大，而不該這樣過分的早熟。這是他的失責。

　　艾文大睜著眼睛。當他在對那份單戀徹底絕望的時候，他沒有哭；當他獨自生下萊恩，孤獨無助的時候，他沒有哭；當萊恩的病症被診斷出來的時候，他沒有哭。但是現在，艾文突然覺得眼淚從眼角緩緩落下。

　　萊恩從艾文的懷裡鑽了出來，挺直了腰板，伸出小手將艾文眼角的淚水一點一點地擦去。

　　「爸爸，你永遠不要拋下萊恩，萊恩也永遠不會離開爸爸。」

　　「爸爸喜歡的人，萊恩也喜歡；爸爸不喜歡的人，萊恩也不喜歡。」萊恩認真道，似乎在做著承諾。

　　「爸爸，你不要哭，不然寶寶也想哭了。」小傢伙突然扁了扁嘴。

　　艾文仰了仰頭，似乎將那些眼淚都倒了回去，低下頭的時候，臉上已經帶上了笑。艾文輕笑出聲，緊緊地抱住了萊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