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三個小兔崽子:照片上,李延麟和重岩坐在一起玩手機,李延麒擠在他們脖子後面
李承運陪著幾個南邊過來的老客戶喝了點兒酒,從會所出來的時候腳步都有些發飄。小助理等在外面,見他出來連忙迎了上來,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李總,小心臺階。”
李承運睜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似的嘟囔一句,“是孫浩啊。”
孫浩頗有點兒哭笑不得,“是我,李總。我馬上送您回家。”
他是年後剛應聘進入公司的新人,在人事部做了幾天試用工,被高雲看中抽調到了秘書科。聽說高雲再過兩個月就要離職,秘書科的人一個個都卯著勁兒表現,都想在高雲走後順利爬上第一秘書的位置。孫浩自然也不例外,他是外語學院的高材生,業務熟練,手腳也勤快,高雲曾親口說過很看好他。有了她這一句表揚,孫浩在工作時自然更加用心。
扶著李承運坐進後座,孫浩體貼的把水和毛巾遞到他面前。李承運接過來擦了擦臉,隨口問道:“幾點了?”
孫浩說:“差一刻種十二點。”
李承運略有些疲憊地靠在後座上,輕輕籲了口氣,“去玉蘭巷。”
孫浩愣了一下,正想問問玉蘭巷在哪兒,司機老劉已經應了聲“是”,發動車子緩緩駛過會所前方的噴泉,朝著街道的南方飛馳而去。
孫浩閉上嘴,識趣的什麼也沒問。
車廂裡因為開著空調,窗戶是緊閉著的,李承運身上的酒氣也仿佛比剛才更加明顯了。這也讓孫浩有些意外。他跟著李承運有一個多月了,還是頭一次看到他喝到這種程度。在他的印象裡,李承運是個非常精明的商人,精明的商人無論面對是合作夥伴還是競爭對手,都不會留下任何破綻。
車輪碾過夜色,寂寞地穿行在夏夜明澈的星光下。
孫浩過了很久才發現李承運並沒睡著,而是一直盯著窗外發呆。他的眼角被酒意染的微紅,從側面看過去,像是哭過了一樣。
孫浩不敢再看,低著頭假裝自己在玩手機。
一個小時後,車子在一條小街外面停下。李承運推開車門,低著頭下了車。孫浩正要跟下去,李承運卻沖他擺了擺手,“你跟老劉在這兒等著。”
孫浩愣了一下,連忙答應。
司機落下車窗,點了一支煙,輕輕歎了口氣,“這都多少年了,咳……”
路燈照著外面窄窄的街口和旁邊牆面上一個半人高的紅色“拆”字,昭示著這一片社區即將來臨的命運。附近幾幢樓裡的居民已經搬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幾家還亮著燈。李承運低著頭,高大的身影被夜色一點點吞噬,消失在了小巷的深處。
孫浩好奇地問道:“劉叔,這片地是咱們公司拿下來的嗎?”
老劉吐了口煙圈,答非所問地說:“他想買的時候,手裡沒那麼多錢。等他手裡有錢了,早被別人買走了。”
孫浩琢磨了一下他話裡的意思,“不是李氏的地皮?那李總來幹嘛?”
老劉從後視鏡裡瞥了他一眼,最近一段時間總是孫浩跟著李承運在外面跑,老劉多少也跟他熟悉了起來,便含含糊糊地說了句,“這裡以前住過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什麼樣的女人?
孫浩好奇地眨巴眼睛等著他往下說,可惜老劉的嘴巴又閉上了。
“真是……”孫浩也歎了口氣,“你還不如什麼都不跟我說呢。這只說半截話,不是要人命麼?”
老劉笑了笑,“八卦你的領導,還想不想在李氏混了?”
孫浩眼珠一轉,“既然你也說了是八卦,那我就知道是什麼事兒了。噯,你見過嗎?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老劉歎了口氣,“都快二十年了,誰還記得。”
“二十年?”孫浩驚歎,“那……那一定很漂亮吧?”
老劉搖搖頭,不肯多說了。
孫浩被他的半句話勾起了好奇心,老劉不肯多說,他反而更加好奇了,暗想這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呢?能讓人惦記二十年?
“她就是一個普通家庭長大的女孩,從小到大沒受過什麼挫折。”重岩喃喃說道:“單純、善良、跟誰說話都帶著微笑,脾氣好的不得了,我都不記得她跟我發過脾氣。唉,我跟她真是一點兒也不像。”
他的後背緊貼著秦東嶽的前胸,整個人都窩進了他懷裡。秦東嶽把下巴搭在重岩的肩頭,靜靜聽他說話。兩個人依偎著坐在落地窗前,一同望向窗外寧靜的夜色。
重岩的兩隻手無意識地擺弄著秦東嶽交握在他身前的手,在那長著繭子的手指頭上摸來摸去。良久之後,輕輕歎了口氣,“要說她有什麼缺點,除了運氣不好之外,就是人傻。你說她怎麼就這麼傻呢?”
“此之甘飴,彼之□□。”秦東嶽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只好說:“那是她的人生。”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一想起來,還是很不爽啊。”重岩歎了口氣,“已經過了十二點了,今天就是她的生日……她這一輩子太短,還沒享過兒子一點兒孝敬呢……唉。”
“知道你過得好,她會覺得放心的。”秦東嶽捏著他的手指頭數給他聽,“上完高中了,考完大學了,有自己的事業,還有個這麼帥這麼會疼人的男朋友……簡直就是人生贏家。”
重岩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又歎了口氣。
“要是能讓她親眼看見,那才叫人生贏家。”重岩有些傷感地想,要是他老媽這會兒還活著,能讓他有機會給她做一個生日蛋糕,那該有多完美呢。
“我現在其實已經不在意有沒有爹了,我只希望她還活著……”
“你不是還有我嗎?”秦東嶽蹭了蹭他的臉頰,“好容易高考完了,不用上課,不用寫作業,這是你一生中最輕鬆的兩個月,還是想點兒愉快的事情吧。要不,咱們出去玩吧。”
“去哪兒?”重岩興致缺缺。大概是高考之前的複習太累,他現在每天都懶洋洋的,只想窩在家裡睡懶覺。
秦東嶽說:“你想去哪兒?”
重岩想了想,“往西北走吧。西安、敦煌、吐魯番……去看絲綢之路,兵馬俑、莫高窟、天山……怎麼樣?”
“沒問題啊,”秦東嶽自然是滿口答應,“哪天走?我查查航班。”
玉蘭巷像一個凝固了時間的地方,不管過去了多少年,它仿佛始終都是原來的樣子:坑窪不平的路面、小街兩側斑駁的牆面、頭頂上昏黃的,仿佛隨時都會斷電的路燈,以及那些世代生活在這裡的普通老百姓。然而城市的變化日新月異,只消再過幾個月,這裡就會變得面目全非,再也不到當年玉蘭巷的影子。
街邊的幾張廢紙被夜風卷起,從他面前唰的飛過。
李承運面前的這棟樓早已搬空,電路自然也斷了,樓上樓下一團漆黑,仿佛整個世界都沉睡了。他在樓下站了一會兒,爬上頂樓,從口袋裡掏出鑰匙。
夜太靜,鑰匙在門鎖裡轉動的聲音、門扇被推開時發出的聲音都顯得格外刺耳,沉寂的夜色像是被某種尖銳的東西破開,釋放出了掩藏在暗處的那些陳年過往。
李承運站在門口,無聲地動了動嘴唇,“楊樹,我回來了。今天晚飯吃什麼?”
窗半開,滿地月光如洗。
李承運慢慢滑坐在地上,把頭靠在了身後的門框上。
“楊樹……”
李承運閉著眼,喃喃說道:“我錯了,楊樹。”
重岩還從沒有因為“玩”而出過門,小時候是沒那個條件,長大之後則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他太忙,飛來飛去是常有的事,但每次出門都是因為要開會,要談合約,要怎樣怎樣……反正沒有一次是出去玩的,所以直到現在,重岩能回憶起來的關於他去過的那些國家和城市的最深印象都只有酒店的客房和談判的會議室,最多再加上從酒店到會議室的沿路風景:公路、車輛、來去匆匆的行人。
重岩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要出門旅遊啦,要帶上相機,要走很多路,看很多風景、吃好吃的東西、還要買當地的特產……重岩越想越躺不住,索性爬起來開始上網搜索從西安到新疆一路上會經過的城市,看旅遊攻略,問百度每個城市裡都有什麼特產。
秦東嶽被他折騰的也睡不著,跟著爬起來,大半夜的訂好機票,然後開始收拾行李。小時候他跟著父母去過不少地方,長大之後旅遊的機會就很少了。倒是去過不少地方,但都是為了要執行任務,很少能痛痛快快的放鬆下來玩一玩。跟喜歡的人一起出去玩,更是從來也沒有過。這樣一想,秦東嶽也跟著興奮了起來。
重岩的手指在螢幕上劃過,提醒秦東嶽說:“這上面說西北紫外線強烈,要帶防曬霜、墨鏡,還有帽子。”
秦東嶽嗯了一聲,從衣櫃裡翻出兩件長袖的夾克塞進皮箱裡,“早晚溫差大,有備無患。”
重岩掃了一眼螢幕上的攻略,“哦,上面說夏季出門還要帶傘、帶照相機的防水罩。”
秦東嶽本來不想帶這麼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是看到重岩一臉興致盎然的樣子,又把雨傘什麼的找出來放進了皮箱裡。
天色微明的時候,兩個人收拾好了行李,開始對著打哈欠。
秦東嶽果斷地拎著重岩上床,“下午的航班,我定好時間,先睡幾個小時。”
重岩也困得不行,老老實實去補覺。
秦東嶽有些哭笑不得,心說這是何苦呢,該睡覺的時候不睡覺,該幹活的時候不幹活,非要擰著勁兒來……重小岩好像越發的任性了。
好吧,任性就任□□,也沒什麼不好。
李承運是被蚊子咬醒的。
居民們搬家了,但是蚊子們顯然沒有一起搬走的意思。窗戶沒關嚴,一晚上也不知來了多少撥吃宵夜的。李承運撓撓脖子,再撓撓臉頰,覺得凡是露出來的部分都又癢又疼的,簡直難受的要命。
手邊電話嗡嗡響,是高雲打來的,李承運沒好氣地接了起來,“什麼事?”
高雲的聲音一向都是平和的,“李總,早。李經理的請假條在我手上,人事部想問問,李經理請假的事是您親自批准的嗎?”
“嗯?”李承運愣了一下,“阿麒?”
“是的。”高雲解釋說:“李經理說要出門度假,說假條您同意批復了,日期是從今天開始到本月的月底。”
似乎是有這麼一件事。不過李承運記不大清楚了,“他要去哪裡?怎麼說走就走?”
“李經理在幾天前就開始跟下屬做交接了,”高雲說:“至於去哪裡,我也不知道,需要我查一下嗎?”
“嗯,查一下。”李承運心裡稍稍有些不悅,他兒子要出門度假去,結果他的秘書都比他這個當爹的先知道。
李承運揉著酸痛的老腰從地上爬起來,到洗手間試了一下,所幸的是還沒停水。李承運簡單地沖了個冷水澡,換上之前留在這裡的衣服,開始收拾東西。自從搬遷的消息落實,他就開始零零碎碎地收拾東西了,不過因為時間太少,他又不想讓別人過來收拾,所以直到現在也沒有完全收拾好。其實嚴格說起來,這裡也沒什麼可收拾的,當初楊樹自己的東西都帶走了,桌椅傢俱都是原來的房東留下的東西,跟她其實沒有多大關係。需要收拾的不過就是他放在這裡的幾件衣服罷了。
李承運歎了口氣,把楊樹當初沒帶走的一個書箱搬了出來,這些書本什麼的,以後可以拿去燒給楊樹,桌椅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李承運正想打電話叫孫浩上來給他搬東西,高雲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李總,李經理已經訂了今天的機票,跟二少一起去西安。還有……”
“什麼?”李承運心說老子累死累活的忙工作,兩個小兔崽子溜出去玩,真是……
“重岩少爺和‘三十六郡’的秦經理也訂了同一航班的機票。”
李承運愣了一下,“他們約好的?”
“這一點……暫時還不能證實。”高雲等了一會兒見他不說話,稍稍有些頭疼地問他,“要把李經理攔下來嗎?”
“算了,讓他們玩去吧。”李承運歎了口氣,心說現在是三個小兔崽子。
掛了電話,李承運環顧四周,心說楊樹你一定沒料到我會和兒子走到這一步……他壓根都不打算認我了……
算了算了,不認就不認吧,李承運心想,他能跟兩個哥哥走到一起去,說不定有朝一日,也會願意拿正眼看他。
重岩和秦東嶽托運了行李,早早進了安檢,正想找個地方坐下來喝點兒什麼,就看見咖啡館裡有一張熟悉的面孔。
同一時間,李延麟從ipad螢幕上移開視線,目光穿過咖啡館的玻璃牆,和一臉驚愕的重岩碰了個正著。
李延麟笑了起來,沖他招招手。
重岩也覺得這種在機場遇見熟人的戲碼挺有趣,拉著秦東嶽走了進去。進去之後才發現他對面還坐著一個李延麒,頓時吃了一驚,“你們一起出門?”李延麟是個回國過暑假的學生,但李延麒不是啊,他都不用上班的嗎?
李延麒也笑了,“我也需要度假啊,你們去哪裡?”
重岩得意洋洋地說:“我們要去重遊絲綢之路,怎麼樣,有意義吧?”
李延麒和李延麟對視一眼,一起笑了起來,“我們要去西安。好巧。”
重岩,“……”
“酒店定了嗎?”李延麟問他,“我跟你說,出發之前我搜了好多攻略……”
秦東嶽手裡端著兩杯冰紅茶過來,在重岩身邊坐下,對李延麒說:“正好找你有事,本來打算等玩回來了找你談談呢。”
李延麒問道:“什麼事?”
“你們不是有進出口資質麼,我們想找個靠譜的貿易代理,乾脆掛在你們名下吧。”秦東嶽說:“香精、精油。和法國那邊。”
重岩在桌子下麵踹了他一腳。
秦東嶽不為所動。
李延麒忍不住笑了起來,“重岩,你踹我一腳是什麼意思?是不想讓我答應嗎?”
重岩,“……”
秦東嶽伸手揉揉他的腦袋,連忙安撫一下要炸毛的皇帝陛下,“我這不是想著找生人不如找熟人麼?正好碰上了就問問,要是你哥不樂意,再去找程蔚。”之前重岩提議跟程蔚合作,被秦東嶽一口否決了。那個色|胚當初還想泡他家重岩,秦東嶽可都一筆一筆記著呢。不收拾他已經很便宜了,還想跟著一起賺錢?想得美!
重岩被他那句“你哥”給雷倒了,半天沒緩過氣來。
李家兄弟都笑了起來,李延麟還學著秦東嶽的樣子在重岩腦袋上摸了一把,“乖。做生意的事情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麼。”
重岩鬱悶的把他的手撥拉到一邊,“誰跟你們是一畝田裡的?”
“重岩,”李延麒正了正臉色,很認真地看著他說:“不說那些你不愛聽的話,咱們就事論事,你覺得李氏跟程家相比,外貿這塊誰家更有優勢?”
重岩在李氏拉了那麼多年的磨,心裡比他還清楚呢,只不過他過不去心裡那道坎,不想跟李家有所牽扯罷了。
李延麒笑著說:“噯,公事公辦麼,想那麼多做什麼?再說進出口這一塊現在全部由我負責,跟李家其他人沒關係。你要真有合作的意思,讓你手下的人交一份報告給我秘書,我們開個會研究一下。咱們也按流程走,你看怎麼樣?”
重岩想了想,“行。”
如果不考慮他姓李的話,李延麒倒真是一個合適的合作物件。這人有時候挺腹黑,但總的來說人品還是過得去的。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公事公辦麼,有錢大家賺。如果與“三十六郡”的合作無利可圖的話,李延麒也不會賠本賺吆喝的。
李延麟也高興起來,“那以後見面機會就比以前多了,我沒事兒去找你吧。”
重岩不知道他幹嘛樂成這樣,但有人跟自己示好,他心裡也還是高興的,“你不走了?”
李延麟想了想,“我努力一把,爭取用一年的時間把剩下的學分修完。到時候回來聯繫個大學代代課——就看你上哪個大學了,到時候我給你當老師,讓你給我當課代表,考試給你透題,不上課也讓你過。”
李延麒,“……”
秦東嶽,“……”
重岩算是服了他了,“……我要說謝謝麼?”
“不客氣。”李延麟笑著說:“反正上完學總要回來的,我又不想跟我哥似的天天按時上班下班,還沒有假期,煩都煩死了。”
重岩設想了一下李延麟當代課老師的情形,覺得似乎也不錯。上一輩子他就沒進李氏,看樣子是真的不喜歡從商。
“等放假了我跟你搭伴出去玩,”李延麒興致勃勃地說:“讓我哥上班去,嗯,還有你家秦哥哥也一起上班去。咱倆出去玩。”
秦東嶽和李延麒對視一眼,心中警鈴大作。
“噯,該登機了,”李延麒一把拉住他弟弟的手腕,“趕緊的,拿好你的包。”
秦東嶽也拽著重岩往外跑,跑出咖啡館了才反應過來四個人是同一班飛機,心裡頓時浮起悲催的感覺。他之前想的是重岩在親情上太孤單,要是能跟李家兄弟倆好好相處也不錯。沒想到一不留神埋下了禍根。秦東嶽臆想了一下自己埋頭加班,重小岩跟李延麟手把手出去玩的畫面,頓時覺得前途灰暗。
李承運低著頭看剛剛發到他手機上的一張照片。
照片上,李延麟和重岩坐在一起玩手機,李延麒擠在他們脖子後面,一條胳膊舉起,伸出了鏡頭之外,重岩和李延麟都是一副有些愕然的表情,像是還沒反應過來出了什麼事。只有李延麒咧著嘴,用空著的那只手比劃了一個“V”,胳膊旁邊還露出秦東嶽的半拉腦袋。
李承運看著看著,自己笑了起來,“好吧,算你有良心,就准你半個月的假好了。”
李承運保存了照片,忍不住又調出來看。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看見重岩了,他似乎又高了,坐著的時候已經比李延麟高出一兩寸了,似乎也比上次看到的時候更黑一些。臉上輪廓更深,很像自己二十歲的樣子,但是更帥。
李承運伸手在三個兒子的臉上依次摸了摸,指尖停留在了重岩的臉上。
書上說時間可以醫治一切創傷。他想,或許有那麼一天,他們之間的傷痕也會被時間修復。他也能有機會像這樣和他坐在一起,看著他臉上露出不加防範的表情。或者,他還能親耳聽到他喊他一聲“爸爸”。
就像他曾經夢到的那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