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城8

“羅煥……羅煥……”低低的呼喊聲，穿破嘈雜，響起在羅煥的耳邊。

他低頭看懷裡的人，黑髮青年神志不清，臉色潮紅，一雙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盔甲，這樣的神情，是那麼的熟悉。

第一次，他在自己房間裡見到這樣的少年的時候，就放縱了自己的感官。

然而現在……

羅煥微微閉眼，他回想起當日在豹神廟看到的那些已經被風塵在黃沙中的文字。

不是沒有想過這一天會到來，但怎麼也不會想到，時間竟然這麼巧。

沙赫的士兵經過短暫的震驚，在魯斯的指揮下開始再次集結，敵方的戰鼓已經敲響。

必須做出抉擇。

如果選擇毛小花，那自己一生的事業很有可能會付諸東流。

如果選擇留在戰場上，那將會失去懷裡的青年，永遠的無法挽回。

艱難的抉擇，但卻只用了一秒的時間。

羅煥將懷裡的人抱起，急速飛奔，跳上自己的戰馬。

那青年蜷縮在羅煥的懷中，微微發抖，尾巴正不安的扭動著。

“曾經……每一次，我都和你們在一起。”羅煥策馬奔到自己的士兵面前，他緊緊的箍著懷裡的人，如同一道紅影一般，在自己的隊伍面前飛馳。

他的聲音，傳到每一個人的耳中。

“有人勸我，說作為一個國王，應該呆在後方，看著你們去送命，這樣就沒有危險。但我知道，你們喜歡看見我，喜歡跟我在一起。”

羅伊斯的士兵們早已習慣羅煥這樣的戰前演講，他們迅速的集結，發出整齊的吼聲來回應羅煥的聲音。

“但是你們不會喜歡一個忘恩負義的國王，不會接受一個背棄自己朋友夥伴和愛人的羅煥！”羅煥猛然勒住馬，他緊緊的摟住懷裡的人，低頭看去。

“羅伊斯的軍隊，經過嚴酷的訓練，每一個指揮官，都足夠應付戰場上的任何形式。這一站，我無法再像往常一樣，和你們沖在一起，但我會與你們同在！”

羅伊斯的士兵們習慣性的發出回應的吼聲，用自己手中的武器撞擊盾牌來回應羅煥。

直到——這種響聲結束的時候，他們才反映過來，面面相覷：自己國王這意思……是不打算再沖在前面戰鬥了？

羅煥勒馬，轉頭看向蘭拉達，錫德，伽潤爾等這些已經跟隨了自己多年的將軍們。這些將軍們還沒回過神來，震驚于毛小花居然就是喬恩這件事情。

羅煥遲疑了片刻，就決定了臨時指揮的人選：“蘭拉達，你帶上我的頭盔，這場戰役你代替我指揮。”

“啊？！”蘭拉達還在琢磨自己妹妹被羅煥拒絕的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正有些隱隱明白為什麼羅煥會暴揍自己一頓的時候，就被送到面前的帶著紅纓的頭盔給搞懵了。

他下意識的問：“羅煥……你……要幹什麼去？”

羅煥將自己的金甲和披風扔給蘭拉達：“喬恩也和你做了兩年的室友，認識你足足八年，我想在所有人中，你和他的感情最深。你……會留在這裡幫他的！”

“哦……啊！”蘭拉達下意識的接過羅煥的披風，一旁的錫德趕緊幫他披上，又順手把蘭拉達的頭盔給摘了下來，換成羅煥的。

蘭拉達還在恍惚之中，就聽見錫德對著自己大喊：“發什麼愣？沙赫人打來了，別愣神，快點繼續打！”

蘭拉達回過神來，想要去找羅煥的影子，但在混亂的人群中，沒有了那標誌性頭盔的男人，根本難以尋找。

就在他還難以接受的時候，傳令官已經早就進入了狀態：“陛下，步兵方陣又打起來了。讓他們撤退還是堅守下去？”

蘭拉達總算是回過神來，他把自己腦袋上羅煥的頭盔扶正，又把羅煥的披風披好，回頭對本來由羅煥帶領，現在歸自己指揮的騎兵隊伍，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啊！看，羅煥終於聽我的勸說，不再急著衝鋒陷陣了，這是好事情……”

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錫德打斷，錫德早已召集回了自己的豹子蓋倫，讓這只豹子跟在自己身邊，同時回答了傳令官的話：“步兵方陣繼續前進，收繳敵人的腦袋。至於騎兵隊伍，按照羅煥的原計劃，繞道敵人後方攻擊！”

傳令官愣了一下，然後立刻就執行了這位跟隨羅煥多年的將軍的命令。

直到蘭拉達開始帶著騎兵隊伍奔襲的時候，他還跟做夢似得，有點不太明白，扭頭問自己的妹夫：“錫德，羅煥為什麼不把指揮權交給你？”

“你……不會也和羅煥一樣？……天啊，我的妹妹真可憐，為什麼喜歡的兩個男人都跟豹子亂搞……”

“放屁！我沒那種變態的愛好！”錫德狠狠的罵了一句，同時為自己的老婆蘭曼達感到一陣心疼：那個傻女人竟然一直對羅煥戀戀不忘這麼多年，難道不清楚在阿蘭衛上學的時候，就有羅煥只喜歡豹子的傳言嗎？！真是的……啊，這仗打完後，估計蘭曼達就不會再留戀羅煥了吧~！畢竟羅煥那麼變態的愛好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接受的。

嗷~！錫德身邊的豹子蓋倫發出一聲怒吼，使得錫德渾身一顫：完了，回去以後還得跟老婆好好解釋一下自己偶爾也會跟蓋倫一起過夜的事情……

但還沒等他想清楚該用什麼藉口，敵人已經沖到了面前。

於是錫德的所有注意力，都用到了迎戰上。什麼豹子，什麼羅煥，什麼發情的喬恩，都沒有砍死眼前這個敵人重要。

步兵方陣中，一聲聲有力且有節奏的口號再次響起，豹子們重新歸位，再次進入搏殺。

似乎剛剛發生的事情，只不過是個插曲一般。

“羅煥走了嗎？”魯斯的眉頭緊緊的皺起，他看見羅煥沖了過去，抱住了發情中的豹子，但後來……

“不！沒走！那個紅色的頭盔依舊在！”沙赫有士兵開始叫了起來。

“那是蘭拉達，不是羅煥！”

“但那不重要！”豹軍中的馬門羅，看著遠處那一抹醒目而鮮亮的紅色，低聲喃喃。

每個羅伊斯的士兵都知道，國王在這一場戰役中，中途退場了，但他們並不太關心到底國王幹什麼去了，事實上，在跟人拼命的時候，也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想別的事情。

他們只是和往常一樣，多年來的征戰生涯培養出的慣性，只要看到那抹紅色的身影，只要聽到那馬蹄的聲音，就覺得自己從未被拋棄，就覺得羅伊斯與自己同在。

而且……在這種曠野大規模的決戰中，對主帥的指揮能力要求並不高，是蘭拉達，還是羅煥，亦或是錫德，甚至是菲爾傑，潤加爾，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些士兵，裝備精良，訓練有素，鬥志高昂，在進攻的命令下，完全可以靠著實力碾壓過去。

“所以……羅煥最終選擇的……是那只豹子嗎？”呆在後方營帳的沙赫祭司艾星，一直關心著前方的動態，她不時的派人去打探，當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忍不住刷的一下站了起來。

“祭司大人，您……前面正打得不可開交，羅煥又不知去向，如果您想要離開，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艾星身邊的一名沙赫侍從，小心翼翼的說著。

艾星走出營帳，遲疑沉吟，過了片刻，她忽然笑了一笑：“知道我為什麼要嫁給羅煥後，才肯幫他嗎？”

“這樣您就可以擁有整個羅伊斯帝國？”

“不！我只是不相信他的人品和承諾。”艾星輕輕的說，“我不會相信一個弑父的人的承諾，連自己父親都能夠殺死的人，將來會怎麼對待我，可想而知。所以，我只是想要爭取自己最有利的位置而已。帝國的國師和沙赫祭司，雖然能夠做我想做的事情，但會擁有太大的權利，羅煥不會喜歡，即便是我躲在神廟裡，我的後半生也並不安全。但帝國的王后，並不妨礙他半點，卻能夠讓我有足夠的身份和地位，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您現在……改變主意了？”

艾星的頭幾乎不可見的輕輕點了點：“我直到今天，才相信，他看重感情，大於權利和地位。我可以……放心把自己的後半生，交付於他的手中，而不用擔心他的背叛了。”

“可是……聽說羅煥不見了！”

艾星笑了笑，她伸手摘下自己的面紗，面紗下依舊是那張平淡無奇的相貌，但卻在這一瞬，散發出傲人的光芒，讓人不敢逼視。

那是真正的，沙赫祭司的光彩。

“羅煥並不會不見，他只是，摘掉了頭盔，在二十萬大軍中，沒有人能夠看到身穿灰色衣服的他罷了。他會回來，因為即便他選擇了那只豹子，也不會對自己的士兵，丟手不管的。我們要做的，就是安心的等待，在必要的時候幫他一把，然後……就可以收取他真心奉上的回報了。”

將自己的頭盔和披風扔給了蘭拉達的羅煥，夾緊胯-下的馬肚子，輕喝一聲，那匹跟隨了他多年的馬，就朝著戰場的反方向奔去。

只有一支戰鬥力不怎麼強悍的幾十個人組成的侍衛隊，跟在羅煥身後，保護他的安全。

羅煥將懷裡的人抱緊，他能夠感受到，那個人的皮膚越來越燙，呼吸越來越粗重。

他已經做出了選擇，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個合適的地方，解決問題。

馬蹄一路疾奔，當他離開戰場的那一刹，終究還是不放心的回頭看了一眼。

當他看到即便是沒有自己，羅伊斯的軍隊依舊竟然有序的時候，就沒有了半點顧慮，全身心的照顧起懷裡的人來。

十天十夜，別處並不安全，最好的地方，當然是自己的大營。

可是在這次作戰中，羅伊斯的士兵大部分被調到了前方，在後方做些後勤工作的，大部分都是沙赫人。

羅伊斯的士兵自己當然是信得過，但沙赫人……

羅煥心中最理想的選擇當然是巴倫城，城池堅固，別說十天十夜自己不在戰場，就是半年不出去，也不會被攻破。

可巴倫城太遠了，根本趕不過去。

懷裡的人已經神志模糊，不斷的扭動著自己的腰身，發出一聲聲痛苦的呻-吟。

識途的馬已經自己跑到了大營門口，但羅煥還是有些猶豫。

自己這個樣子帶著懷裡的人，往營帳裡一鑽就此不出來，任誰都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前方的士兵在拼命，而自己在大營中荒淫……這些士兵會不會心懷怨氣？

羅煥正在猶豫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著這邊走來。

“艾……艾星？”

儘管是比較熟悉的人，但今天的這位祭司，讓羅煥感到和往常大不一樣。她不再是那個心如死灰，孤僻而難以接近的女人，相反，這個女人的身上，散發出一種奇異的力量。

“是的，陛下！”艾星朝羅煥行禮，“我已經等您很長時間，您的營帳已經收拾乾淨，您可以進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可……”羅煥的臉上微微有些發燙，因為周圍的沙赫人都在看著自己。雖然他已經是國王，也和毛小花做過很多次，但在眾目睽睽之下，還是有些發窘。

“不用擔心這些沙赫士兵的看法，我已經決定，歸順於您，我會幫您約束他們的。”艾星微微低頭，過了片刻，似乎是為了打消羅煥的疑慮，她又繼續說道，“您知道的，其實陛下不論想要怎麼享樂，在我們沙赫人眼中看來，都是天經地義的。”

羅煥有些發怔，他知道沙赫大王的一些作風，打仗從來不衝鋒陷陣，隨身還要帶著三四個美麗姬妾，人人都要對他行跪拜之禮。非但如此，在很多戰役中，前線士兵拼命，而流克三世公開荒淫，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以前，羅煥總覺得流克三世這樣很不好。

但現在……羅煥覺得有必要感謝一下這個皇帝，至少，自己的這種行為，不會引起沙赫人太多憤怒——實際上是他們已經習慣了被如此對待。

羅煥沒有再猶豫，他一咬牙，策馬朝著自己的大帳馳去，到帳門口的時候，他直接從馬上跳下來，閃身躍入帳中。

而跟在他身後的侍衛隊，非常默契的將帳門關下，將周圍閒雜人等全部清除，輪流站崗。

“毛小花！”羅煥一沖進營帳，就把懷裡的青年扔到了帳中的大床上，飛快地扯下自己的衣服戰袍，果斷乾脆的壓了上去，直奔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