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班家小玉

　　一覺睡到了上午九點，他洗漱完後，翻出床頭櫃裡的一個盒子，在確認了一遍顧客位址之後，背著包出了房門。

　　至於今天是週一，學校有課什麼的，忘掉，忘掉。

　　朱秀琴正在客廳裡和保姆劉嬸說話，見他抱著個盒子下來，皺眉說道：“你要出門？”

　　“媽，早上好。”他點點頭，指指盒子：“我去寄個東西，順道去醫院看看爺爺。”

　　朱秀琴掃一眼他的裝扮，點點頭，囑咐道：“那你去吧，記得下午早點回來，對了，剪個頭髮再回來。”

　　柏南抬手撥了撥自己軟趴趴的頭髮，微笑：“好的，那我先走了。”

　　很平常的母子對話，對柏南來說卻很是稀奇。

　　將東西寄出去後，他先花十塊錢買了碗牛肉麵填飽肚子，然後腳步一拐，去一家高檔理髮店花一百二剪了個頭髮。

　　從理髮店出來後，他捏捏自己的錢包，感歎民生艱難。

　　為了相親，他也是挺拼的，但願那什麼班家二少不會太嫌棄自己。

　　到醫院的時候，柏樹仁正在花園裡閉著眼睛曬太陽。

　　柏南臉上笑容真實了些，悄悄靠近，從背包裡拿出個粘土做的煙盒，伸到他面前，晃了晃：“爺爺，我買了煙來孝敬您。”

　　“什麼，煙，在哪裡？”柏樹仁瞬間睜開眼，咧嘴露出個笑容，有些猴急的搶過他手中的盒子，急急道：“就知道你小子孝……”粘土做的煙盒很精緻，肉眼看以假亂真沒問題，不過到手上一摸，是真是假就分辨出來了。

　　“臭小子，居然拿個假的來騙我。”柏樹仁臉黑了，將那煙盒反復看了看，眼中又露出些笑意：“你最近送來的東西可是越來越精緻了，看來有努力做練習，不錯。”

　　“不能浪費您對我的信任嘛。”柏南嬉皮笑臉的說著，坐到柏樹仁身邊，伸個懶腰：“最近身體怎麼樣？”

　　將煙盒收進口袋，柏樹仁望著花園裡的常青樹歎氣：“還不就那樣……家裡怎麼樣？你有沒有被欺負？”

　　“我都二十多的人了，誰欺負我？”柏南好笑的說著，將自己的腦袋伸到他面前，搖了搖：“看，我新剪的頭髮，帥不？”

　　柏樹仁一巴掌呼上他的後腦勺，笑駡：“帥什麼帥，還是那副臭小子樣。給我說實話，你爸媽他們有沒有再為難你？”

　　“沒有。”他搖頭：“哪有父母拗得過子女的，您就放心吧。”

　　柏樹仁慈愛的看他一眼，抬手摸摸他的頭髮：“你這孩子就是喜歡什麼都悶在心裡，向軍他們平時對你什麼樣我能不知道？有什麼委屈你直接告訴我，我替你出頭。”

　　“哪有什麼委屈，爸媽又沒短我吃喝，又沒缺我吃穿的，您這說得我像是棵沒人要的小白菜一樣，太誇張了。”他仍是笑嘻嘻的模樣，翻了下背包，拿出一個小木偶出來，拉起木偶的手揮了揮，“爺爺真是越老越囉嗦了，討厭~”

　　那木偶做得很是精緻，不過臉卻被故意畫得怪模怪樣的，柏樹仁被逗笑，眼睛用力眨了眨，眉頭皺起，說話的聲音突然含糊起來：“你跟你爺爺一樣，就愛這些小孩子喜歡的玩意，傻乎乎的……傻乎……”聲音漸低，幾不可聞，老人沒能掙過突然泛起的睡意，閉眼睡著了。

　　柏南見狀，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拿著木偶的手也垂了下來，垂眼喃喃，“真是，總是說睡就睡，一點都不可愛。”

　　他喊來護工，一起將睡著的老人送回了病房。

　　醫生簡單檢查了一下老人的情況，搖頭道：“柏老先生最近精神越來越差了，若器官繼續這樣衰竭下去，估計撐不過兩個月。”

　　兩個月……柏南坐到床邊，握緊老人的手。夠了，若這次相親成功……爺爺到時候走得會更加安心吧。

　　床頭櫃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玩具，有食玩，有陶瓷娃娃，有木偶，還有各種各樣的粘土做的小玩意。他將老人口袋裡的煙盒拿出來，放到那堆玩具中間，笑了笑。

　　“這次是煙盒？做得很漂亮。”醫生湊過去摸了摸，笑道：“咱們這層樓的護士又要熱鬧一陣了，就沒見過像你這麼手巧的男孩子。”

　　這樣的誇獎柏南聽了太多，他笑笑，禮貌道謝後，告辭離去。

　　醫生走後，病房裡安靜下來，沒一會，一個圓臉小護士偷偷摸了進來，直奔床頭櫃，拿出手機，對著煙盒拍了幾張照片，又偷偷溜了出去。

　　其他護士見她跑了回來，忙圍上去，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哎呀，別擠別擠，照片我拍回來了，馬上發群裡給你們看。”圓臉護士趕蒼蠅一樣揮揮手，拿出手機窩到角落翻了起來。

　　眾人一哄而散，紛紛去摸手機。

　　圍觀過照片後，照例是一片誇獎聲，圓臉護士眯眼笑笑，翻出微博，將圖po了上去。

　　粉衣天使：姐妹們，帥哥又來送玩具啦，這次是煙盒喲，好萌好精緻！給爺爺送玩具什麼的，太有愛心了，我的心都要化啦！然後……才不告訴你們帥哥剪了新髮型，變得更帥了呢~【圖片】【圖片】

　　網友們的回復很快，在底下各種嗷嗷嚎叫著求帥哥的正臉照，圓臉護士心滿意足的收起手機，皺皺鼻子。

　　哼，南南的樣子才不給你們看！

　　柏南在下午四點到了家，朱秀琴正等在客廳裡，臉上帶著絲不耐。

　　“怎麼這麼晚？班家的車都快到了。”她起身，拿出一套疊好的衣服遞給他，催促道：“上樓換上，對了，記得先洗個澡，頭髮剪得不錯，不過也需要好好洗洗，洗完記得吹吹。”

　　他接過衣服，頓了頓，說道：“醫生說爺爺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您和父親有空就去看看吧。”

　　朱秀琴皺皺眉，點頭：“我知道了，快上去換衣服吧。”

　　五點整，班家的車子準時到達。

　　朱秀琴帶著柏南出去，與班家的司機寒暄兩句後，轉身替他整衣領，壓低聲音道：“見了班二少記得乖巧一點，嗯？”

　　他點頭，笑著告別，坐進了車裡。

　　車子開得很穩，座椅坐著也很舒服，他摸摸腕上的新手錶，勾唇。

　　衣服，配飾，包……母親準備得可真周到啊。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了一家裝修古樸的餐館門口。

　　司機幫柏南開了門，恭敬說道：“柏先生，請。”

　　“謝謝。”他跨出車門，打量一下這家名叫“古韻”的店，調整了一下臉上的表情，走了進去。

　　有穿著制服的侍者等在門口，見他進來，微笑著上前，招呼道：“柏先生，二少在裡面等著您，請跟我來。”

　　柏南點點頭，掃一眼空無一人的餐廳，挑眉。

　　飯點居然一個客人都沒有，難道是被包場了？

　　侍者帶著他上了餐館二樓，停在一間包廂前，幫他開了門，做了個請的手勢，悄聲離開了。

　　他走進去，目光在包廂裡掃了一圈，落在了圓桌旁的一個單人沙發上。

　　古色古香的包廂裡，原木桌椅旁，突兀的戳著一個柔軟的沙發，這……畫風有點不對啊。最主要的是，這沙發上還窩著一個漂亮的男人。

　　是的沒錯，確實是“窩”著一個“漂亮”的男人。

　　盤腿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抬頭，對上柏南的視線，眯了眯眼，皺眉，聲音清潤好聽，“慢死了，我等你好久了，下次不許這樣。”

　　男人很白，有點瘦，頭髮烏黑烏黑的，有點長，劍眉……呃，桃花目，鼻子很直很挺，嘴唇看起來潤潤粉粉的，看起來很好親的樣子，臉型很標準，線條柔和，皮膚看起來很好很細膩……總之，美得有點不科學。

　　難道跟自己相親的其實是個姑娘？

　　“怎麼不說話？呆呆的。”男人起身，直接過來拉住了他的手，往桌邊帶：“快來吃飯，餓死了。”

　　柏南愣住了，微微仰頭看看男人的後腦勺，再低頭看看對方無比自然的拉著自己的手，眨巴眨巴眼。

　　好吧，跟自己相親的確實是個男人，還是個比自己稍微高一點的男人。

　　微妙的有點不開心。

　　“你怎麼一直不說話？”男人按他坐下後，坐到他對面，蹙眉看著他，“你對我很不滿意嗎？不想理我？”

　　“班……二少？”他遲疑出聲，仍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相親物件居然長這樣，這簡直有點……漂亮過頭了。不敢置信，有點不科學，如果不失禮的話，他好想掐一把對方，看看對方是不是戴著人皮面具。

　　“是我。”男人點頭，小小的哼了一聲：“原來你會說話啊，呆頭呆腦的，以後不許這麼呆，知道嗎？不然被人騙了怎麼辦。”

　　“……”這還是他第一次被人說呆。

　　“不准不說話！”班玉拍桌子。

　　“班二少放心，我不會被人騙的。”柏南有些囧，這班家二少怎麼感覺跟個小孩子一樣……話說這傢伙多大來著？

　　“嗯，聽話就好，我會疼你的。還有，不許叫我二少。”班玉提起桌上的小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想了想，又幫柏南倒了杯，遞過去。

　　柏南雙手接過小茶杯，臉上客套禮貌的微笑有些掛不下去了，問道：“那我該叫你什麼？”

　　“小玉，家裡人都是這麼叫我的。”班玉理所當然的說著，享受的嗅了嗅茶水的香氣，低頭淺淺喝了一口，眯眼，點頭：“這茶不錯，你喝啊。”

　　他低頭抿了一口，細細品了品，卻只覺得苦，完全喝不出哪裡不錯……原諒他是個大俗人。

　　“怎麼樣？”班玉湊近問道。

　　他老實搖頭：“喝不出來，我不會品茶。”

　　班玉臉黑了。

　　“也許努力一下，我就能品出這茶的好壞了。”他笑著端起茶杯，想要再“努力”一把。

　　班玉臉更黑了，探身握住他的手，將茶杯拿出來，用力按呼叫鈴：“不喜歡就別喝了，我幫你叫你喜歡的。”

　　茶杯被拿走，手被鬆開，柏南雙手交握，用左手摩挲了一下右手手背。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對方拉住手了，感覺……還不錯。

　　包廂門被輕輕推開，侍者站在門口恭敬彎腰：“二少，您有什麼吩咐？”

　　“幫柏先生上一……”班玉說到一半皺眉，側頭去看柏南：“你喜歡喝什麼？”

　　“橙汁就行。”柏南表示自己很好養活。

　　“那就上一壺橙汁上來。”班玉說完，朝侍者揮揮手，侍者立刻後退，輕輕幫他們關上了門。

　　橙汁很快上來了，班玉倒了一杯出來，遞給柏南：“給你，橙汁。”

　　柏南有些好笑的接過，“謝謝班二少。”

　　“不是班二少，是小玉。”班玉糾正。

　　小玉這稱呼著實有些……他低頭喝一口橙汁，醞釀了一下，抬頭道：“謝謝小玉，橙汁很好喝。”

　　班二少滿意了，下巴抬了抬，說道：“我說了我要疼你的，應該的，不用太感謝我。”

　　“咳……”柏南差點嗆到。

　　“笨死了。”班玉皺眉，扯過餐巾遞給他：“說了讓你別這麼呆，不聽話。”

　　他接過餐巾擦擦嘴，臉上的笑容終於真實起來。

　　這班家二少……貌似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