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斷絕關係

　　話不投機半句多，柏南聽完柏向軍的話，心中只覺得可笑。總是這樣，自顧自的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施捨態度，唯一的依靠什麼的……誰要？他的依靠一直都是自己。

　　他側開一步，站得離柏東遠了點，看向柏向軍，“我還是那句話，欠柏家的，我會還。接納相處什麼的，我不需要，爺爺的事情商量完了，我也該走了，告辭。”

　　“等等。”柏東再次攔住他，面無表情，“這樣的父子關係，不要也罷。爸，你和小南斷絕掉吧。”

　　柏向軍被他震傻了，“你說什麼？”

　　柏南也是心裡一跳，側頭去看柏東。

　　“我說斷絕父子關係。”柏東走到茶几邊，拖過自己的筆記型電腦，打開，點開幾個網頁，看了看，淡定說道，“小南是爺爺撫養大的，與爸媽你們的養父母關係只是掛了個名頭而已，我去聯繫報紙，直接登報斷了吧。”

　　“小東你……”朱秀琴也傻了。

　　柏東不理她，看向柏南，認真問道，“小南，斷絕後把戶口遷出去，沒問題吧？”

　　柏南愣愣看著他，搖頭，“沒問題。”這次是真的要跟柏家徹底撇清關係了嗎？怎麼覺得大哥的態度……哪裡怪怪的。

　　“那行，還有老房子的問題，老房子是爺爺的私人財產，他說要留給你，我們雖然不願意，卻也沒權利收回。不過這便宜也不能讓你白占了，你不是說要還欠柏家的錢嗎？我算了算，爺爺養你十三年，按他老人家的消費水準，這十三年大概在你身上花了四十萬左右，我聽說你已經還了二十萬給爸媽，有這事嗎？”

　　“有……”柏南稍微有點明白了，大哥這是……幫他減輕債務？

　　柏向軍皺眉，遲疑的打斷柏東的話，“小東，也沒斷絕關係那麼嚴重吧……”若真斷絕了，那柏南以後和柏家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他用什麼去拿捏柏南，又該用什麼去和班家攀關係？

　　“怎麼沒有？小南那麼不討大家喜歡，那還硬留在身邊膈應自己做什麼，這關係，必須得斷！”柏東直接將柏向軍的話堵了回去，看向柏西，“小西，你說這關係，該不該斷？”

　　柏西巴不得柏南滾得遠遠的，聞言自然是用力點頭，“必須斷！大哥你真是太英明了！”

　　“看，小西多明理。”柏東微笑，推開電腦，抱胸靠進沙發裡，“爸媽你們不喜歡小南，小南對這個家也很是排斥，強扭的瓜不甜，斷了好，我明天就讓人登報。”

　　“胡鬧！”柏向軍第一次態度惡劣的斥責了自己大兒子，怒道，“斷絕關係這事，我不同意！”

　　“為什麼？”柏東疑惑，“爸，你不是不喜歡柏南嗎？”

　　“我……”柏向軍語塞。

　　“所以還是得斷。”柏東看向柏南，“小南，你考慮清楚，斷絕關係之後，你就再也不是柏家人了。以後柏家分家產，無論是金錢、鋪面，還是房產，你可就一分都別想拿了！哪怕爺爺想立遺囑多留點東西給你，你也沒資格了。”

　　柏南看清他眼中的安撫，笑了笑，點頭，“不需要考慮，斷吧，柏家的東西，我不需要。”

　　“很好。”柏東點頭，看向朱秀琴，“媽，你什麼態度？”

　　朱秀琴看一眼丈夫，咬牙，點了點頭，“斷吧。”兒子說得對，這柏南留著是個隱患，老爺子眼看就要不行了，立遺囑的事情能出現第一次，就能出現第二次！攀上班家後可能賺取的利益，哪有實實在在握在手裡的財產讓人踏實，這關係……還是斷了的好！

　　“你！”柏向軍瞪向朱秀琴，目中滿是不可置信，“你怎麼這麼糊塗！”

　　“我怎麼糊塗了，我也是為了這個家好！”朱秀琴嗆了回去。

　　柏西得意的看一眼柏南，諷刺道，“竹籃打水一場空，這下連養子都不是了，看你以後還怎麼掀風浪。”

　　柏北看一眼爭執的父母，垂頭，心中升起些期待——柏南現在不是柏家人了，那班二少會不會因此甩掉他？

　　任由父母去吵，柏東趁亂將柏南送出了柏家，走出院門後，他停步，拍拍柏南的肩膀，“小南，別怪大哥狠心，我這也是沒有辦法。”

　　柏南微笑，“大哥的用意我懂，斷絕關係對現在的我來說才是最好的，謝謝。”

　　“不用。”柏東看著這個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弟弟，心中感慨，摸摸他的頭，溫聲道，“我不是個好哥哥，對不起。”

　　柏南被他摸得僵了僵，乾巴巴說道，“沒有，哥哥對我很好。”

　　柏東收回手，用肩膀撞撞他，“你啊，怎麼就這麼老實。”

　　第二天，柏家與柏南斷絕關係的聲明就登上了b市最出名的幾家報紙的頭條。

　　班玉接到消息後，氣得差點砸了正在雕刻的擺件。

　　“柏家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養子不孝，故登報斷絕關係？南南哪裡不孝了？還有底下那個還款協議是什麼意思？欺人太甚！”

　　班玨眼皮跳了跳，撥開弟弟戳到自己眼前的報紙，淡淡道，“這是好事，關係斷了，錢財兩清，柏南沒了柏家這個拖累，利大於弊。”

　　“可南南肯定受委屈了！”班玉扭報紙，目露凶光，“我不開心！”

　　班玨搭上他的肩膀，冷笑，“收起你的不開心，這尊‘如意吉祥’必須在兩天內雕完，一千萬的貨，你要是敢延期，我就敢關著你，讓你一個月見不到柏南。”

　　班玉震驚，“你，你的兄弟愛呢？我要告訴媽，你欺負我！”

　　“隨便去告。”班玨收回手，整理袖口，“我記得你上個月還接了一單‘老翁擺渡’，你敢延期不交貨，我就敢把你床底下那堆寶貝全拿去賣了。”

　　“那是我留給南南的，不准賣！”班玉瞪眼。

　　班玨覺得有點心塞，深呼吸，狠狠瞪他一眼，“敗家子，還沒結婚就掏心掏肺的對人家好，我怎麼有你這麼蠢的弟弟。”

　　“工作狂，硬石頭，你不懂！”班玉毫不客氣的朝他翻個白眼，擺擺手往外趕人，“我要工作了，你走你走，我暫時不想看到你。”

　　“……”班玨繼續深呼吸，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不行，這是弟弟，親的，不能掐死。

　　“你怎麼還不走？”

　　班玨臉黑，咬牙——這種弟弟要著幹什麼，掐死算了！

　　單純的登報解除關係是沒有法律效力的，當天下午，朱秀琴在柏東的陪同下，和柏南一起，去民政局辦理了解除收養關係的手續。

　　“柏南，剩下的那二十萬欠款，我希望你能儘快還清。”朱秀琴有些厭煩，又有些肉疼的說著，本來是五百萬，後來變成了三百萬，現在居然直接變成了四十萬，她能不肉疼嗎！偏偏這數額是大兒子定的，她想反駁都沒辦法，如今斷絕關係的聲明和協議全上了報，就算再肉疼，這數目也沒得改了。

　　“我會的，謝謝……柏夫人。”柏南拿著解除收養關係的檔，心中有些空落，又有些輕鬆——從今往後，他和柏家就徹底沒關係了。

　　朱秀琴敷衍的點點頭，再不想多看這養子一眼，徑直上了車。

　　柏東安撫的拍怕柏南，說道，“你永遠都是我柏東的弟弟，媽他脾氣就那樣，你別在意，錢什麼的慢點還沒事，柏家不缺那些。”

　　“嗯。”柏南點頭，微笑，“快上車吧，我都明白的。”

　　柏東回頭看一眼車內的母親，朝他點點頭，上車，開車走了。

　　回到小公寓後，柏南從背包裡拿出路上買的報紙，翻到刊登了柏家聲明的那一頁，看了很久。

　　門鈴響起，他回過神，走過去將門打開。

　　班玉著急的跨步進來，按住他的肩膀，“南南，你下午為什麼不接我電話，怎麼了？被欺負了嗎？”

　　柏南怔怔看著他，搖頭，跨前一步，抱緊他，“我沒事……小玉，讓我抱會。”

　　班玉身體僵了僵，突然慌亂的回抱住他，摸摸他的頭髮，用下巴蹭他額頭，低聲道，“南南……不哭，我陪著你。”

　　柏南眨眨眼，微笑，將臉埋入他的肩窩，收緊手臂，聲音很悶，“傻小玉，誰說我哭了，我只是……有點難受。”

　　“嗯，南南沒哭。”班玉抱緊他，眼眶慢慢紅了，“你別哭，你哭，我也想哭了。”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