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到了荷園,戴敏敏懷疑自己根本是被騙了,要不,為何她現在會坐在賞荷的船上,而對面那個男人笑得得意洋洋,猶如把戲得逞一般。
一開始,他們的確是站在離荷花池至少二十步開外的地方賞著荷。
這船夫是不曉得在他眼前的是大名鼎鼎的“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便見屍體”的戴敏敏嗎?
竟敢叫她上船賞荷,是平生經歷太少,想嚇嚇自己?
“娘子,船夫這樣熱情邀約,咱們怎好拒絕?!”聶凡笑得一口白牙在陽光下好刺眼。
“這……妾身懼水,還是別的好。”她婉轉拒絕。
“謝謝船夫好意。”
“夫人,您放心,俺的技術可好得很,絕不會讓您掉落水底的。”身材比常人還要高壯的船夫拍著胸脯保證。
“夫人,”聶凡拉著她往前行,“你現在是縣令夫人了,拒絕百姓的好意,會被誤以為你驕傲自大,瞧不起人的。”
這大帽子扣下來,戴敏敏只能暗瞪聶凡。
對於自個兒的妻子干啥用敬稱?
這分明有鬼,還故意讓她明白她就是中了計?
這夫君真惱人啊!
“走吧,走吧,不會有啥事發生的。”聶凡慫恿。
“走吧!走吧!”船夫熱情迸放。
“你就是這麼好奇吧?”戴敏敏咬牙暗瞪丈夫。
“夫人,為夫早說過,這項特殊的才能在為夫眼中,是好事,怎你自個兒都不能接受自己呢?!”來到岸邊,聶凡一把將戴敏敏橫抱上船。
“那是因為你不是我,你不明白我的感受。”
“那麼今日,就看為夫有沒有機會與你一起承受。”
這嘴是抹了蜜是吧?
“船夫,”她問搖槳的船夫,“你來永成縣多久了?”
“夫人,不到半年。”
難怪。
戴敏敏撇嘴。
其他船夫僅敢遠遠看著他們,誰敢上前邀請她登船的?這船夫才來不到半年時間,加上她已經好些年鮮少出門,殺人案件這幾年未發生過一件,故不清楚也是想當然耳。
“夫人。”冰涼的觸感襲上手臂,戴敏敏嚇得一縮。
“是荷啊,夫人。”聶凡笑著將剛摘下的荷花放上她手心,“別這樣草木皆兵的。”
“我正氣著你呢,夫君!”她撇過頭去。
“為夫真不應該,竟惹夫人生氣了。”他挨坐來她身邊,“你說說,要怎麼懲罰才好?”
“你……”
“啊呀!”聶凡忽然叫了聲。
“什、什麼?”戴敏敏驚慌的左顧右瞧,“你瞧見什麼了嗎?”
該不會真的發現屍體了吧?
“我發現跟夫人的美貌比起來,這荷花都要遜色了。”他眨了眨眼。
“……”他竟然嚇她?
戴敏敏生氣的將手上的荷花摔扔到他身上。
“不要理你了。”她轉過身子背對著他。
“嘻……”不小心露出竊笑聲的是船夫。
“夫人,你瞧,船夫都笑話咱們了。”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理你。”哼。
“這其他賞荷民眾都要誤會咱們才新婚燕爾,就感情不好了。”
“那就讓他們誤會!”就算再多頂帽子扣下來,這次她都不會買帳了。
“好啦好啦!”聶凡雙手圈住她的腰,鼻尖在她頸項間磨蹭,“是為夫不對,娘子別生氣了。”
“哼。”
“你瞧這荷園的花多美,你顧著生氣,不是浪費這美景?”
“嘻……”不小心又竊笑出聲的還是船夫。
“瞧,船夫都笑話我們了。”聶凡嘆氣,“這傳出去,大家都曉得縣令大人是妻管嚴,這男人的面子,”他一刷臉頰,“都沒啦!”
戴敏敏轉頭嗔瞪,“你就會貧嘴……”
“啵”的一聲,在她雙唇之間響亮。
“你……”戴敏敏羞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吻她,多丟人啊。
“大人與夫人的感情真好。”船夫笑得賊兮兮的,戴敏敏毫不懷疑等等上了岸,他會將適才的所見所聞多嘴傳出去。
“新婚燕爾嘛!”聶凡攬著戴敏敏的肩頭。
“我跟我家娘子剛成親時,也沒像大人您這般熱情。”
“你是靠媒妁之言成的親?”聶凡問。
“是的,大人。”
“那就是啦。”聶凡將戴敏敏摟得更緊,“我跟我娘子是互相看對眼成的親,自是較為熱情。”
還在掙扎,不希望聶凡在大庭廣眾之下,與妻子摟來摟去造成民眾觀感不佳的戴敏敏聞言抬首。
他毫不避諱地說著露骨的熱情話語,戴敏敏又羞又氣,但又暗暗竊喜。就說這夫君惱人吧。
“夫人別氣了,”聶凡自懷中拿出一包蓮藕餅,“吃點甜的吧。”
“你何時買的?”戴敏敏攤開布包,那餅還溫熱溫熱的呢。
“剛要上船時,經過攤販,一手交錢一手交餅。”
“不愧是學過武的,動作迅速。”聶凡這一派溫文儒雅的模樣,要不是他那日在菜市露了一手,誰會知他竟是個練家子。
他說他是跟著姑丈學的,蹲馬步的時候就是背四書五經的好時候,一點都不浪費的。
她咬了一口蓮藕餅,上頭的砂糖甜津津的,脆脆的口感十分順口。“船夫,也來一塊?”聶凡遞上。
“謝大人。”船夫毫不客氣的拿過。
船在荷池上繞了一圈,別說屍體了,什麼怪模怪樣的東西都沒瞧見,只有滿園繽紛荷花相陪。
養凡扶著戴敏敏下了船,上了岸,笑道:“瞧,不是啥事也沒發生嗎?”戴敏敏看著丈夫,“我瞧你挺惋惜的。”
“我?”聶凡哈哈大笑,“真的!我想百聞不如一見,可惜上天不肯順我的意。”
戴敏敏輕捶了他一記。
“該來的總會來的,是你要承受的逃也逃不了,不過你可以放心的是,為夫會陪在你身邊的。”
戴敏敏斜晚著他,“是好奇心居多吧。”
“夫人真是不解風情!”聶凡捏捏她的小巧鼻尖。
戴敏敏轉頭望向荷池。
“也許,有些人的冤屈只有我能幫著訴。”若是姑丈說的“業”,注定是她該背負的,那就背吧。
還好,她並不孤單,她的身邊始終會有個人在,不離不棄,給予她堅定的力量與支持。
“夫人能這樣想最好。”
她回頭抬眸,很唇後嬌笑道:“你一定要一直陪著我喔。”
“當然。”他挽著妻子的手,在涼風中散步。
“為何你能這麼樂觀、正向呢?想必你一定從小到大生活十分順遂吧?”
“我嗎?”他笑指著自己。
“嗯。”她點頭。
“我不到兩歲的時候,父母雙亡,奶奶痴呆,七歲的時候跟姐姐被人販子綁架,姑姑還差點死於非命,這應該不叫十分順遂吧。”
戴敏敏聞言傻愣。
這命運可比她乖舛多了。
“即便遭遇如此,你還是能這麼樂觀?!”比較起來,她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了。
“這應該是家庭教育的結果吧。”聶凡仰頭望天,看向遠方。
“姑姑不管生活多困頓,從不會放棄希望。你現在嫁入聶家了,要以為夫為中心,別再覺得自己的特殊能力是見不得人,而感到悲觀自憐了。”
他拉下臂彎的手,改以十指交握。“懂嗎?”
她笑,“懂。”嗓音輕而堅定。
陰森的樹林間,有名女孩在奔跑。
在她身後,不斷傳來樹葉被踩碎的聲響。
有人來了。
有人追著她來了。
一根凸出的樹根絆倒了她,摔個狗吃屢的她不敢有任何耽擱,即使膝蓋已經流血,也不顧疼痛,立馬站起來,快速往山下奔去。
她獨自上山采野果,想替家人晚餐增點菜色,突然,她看到了那個人。以為他也是跟她一樣來采野果的,還對他微笑打招呼,怎知,他的腰間竟別著一把亮晃晃的刀。
那把刀,被他拿了起來,卻不是用在樹枝上,而是朝她一步步走來。
在他的嘴角,揚著猙擰笑意。
她嚇得臉色轉瞬間蒼白,轉身便跑。
這一帶山林她很熟,一定能逃得出。
她跑得更快,更敏捷,眼看著山下小屋已經近在眼前。
只要進入村落,她就平安無事了。
才這樣想著,一道人影忽然閃進她視線內。
她驚詫停步,往後移步的腿顫抖著。
“別過來……”她顫聲警告,緊握著采野果用的小鐮刀,“別過來!”
來人的低沉笑聲,讓她耳廓發麻,深沉的恐懼直透入心窩。
他一步步踏近,小鐮刀狂亂揮舞。
“啊!”戴敏敏尖叫一聲坐起。
她眨了眨被冷汗濡濕的眼睫,昏暗的房間只有薄弱的月光勾勒出家具的輪廊。
此時的她並不是在山上,而是在房間裡。
“原來是惡夢。”她松了口氣的同時,覺得口乾渴得緊。
她拉開簾帳,想下床去倒杯茶喝,床帳一掀開,就瞧見了個人站在床前。
“找到我。”
輕聲吐息,如鬼之呢喃。
“……娘子!敏敏?”
戴敏敏忽地睜眼醒來,剛瞧見聶凡的瞬間,驚恐的尖叫了聲,整個人退向床內側。
“是我,你的丈夫!”她那眼神像在看陌生人似的。
“凡?”
“對,是我!”
戴敏敏立刻撲進他懷裡。
“怎麼,又作惡夢了?”他輕撫妻子的長發。
聶凡是被妻子的尖叫聲吵醒了,張眼就看到懷中的妻子崩潰的哭喊,但是眼皮未掀開,他連忙將人搖醒,脫離惡夢。
“嗯。”懷裡的戴敏敏余悸猶存的點頭。“我又夢見有人被殺了。”
這樣的惡夢已經是第二次了。
“那只是夢,你別想太多。”
“那夢的感覺好真實,好像……好像我就是被殺的女孩。”她就算閉上眼也能看見刀鋒閃光。
“你現在不是好端端的在為夫懷裡?”他笑著拉開她,“我聽說惡夢跟現實是相反的,所以就別擔心了。”
她搖頭,“這次不一樣。”
“怎個不一樣?”
“我夢到女孩被殺後,醒了,沒想到竟然在床前看到那個被殺的女孩,她還跟我說,叫我要找到她,”她害怕得全身直發抖,“然後你又把我叫醒一次了。”
她撫著丈夫的頰,“這次是真的醒來了吧?”
“你可以捏捏臉,會痛表示是真的……啊喔!你干嘛捏我臉?”他是叫她捏自己的頰!
“你會痛,那表示應該是真的。”
“是你會痛才叫是真的!”他回敬,“疼不疼?!”
“有一點。”她嘟著嘴,很委屈的樣子。
“別怕別怕。”他拍拍妻子的肩,擁著她睡下,“我在你身邊,別怕。”
“嗯。”她沉吟了一會兒後道:“明天你要不要查查看有沒有什麼失蹤案件?”
“你真覺得那是真實的?”
“這樣我心才能安嘛。”
“好。”聶凡點頭答應,“明兒個就幫你查,好不?”
“謝謝相公。”
“不客氣。”他拉高被子,“睡吧。”
她窩在他的懷中,殷切希望接下來別再作惡夢了。
那感覺太真實了,讓她即使脫離了夢境,仍要不寒而栗。
聶凡詢問總捕頭,這幾天是否有人報案親友失蹤,總捕頭搖頭。
聶凡對著一旁的戴敏敏道:“看吧,只是夢境而已。”
“是嗎?”戴敏敏松了口氣,陪同丈夫一塊兒外出,逛街散步。
“娘子該不會以為除了發現屍體外,又多了一項預知夢的天賦了吧?”
“你這是在幸災樂禍嗎?”旁有民眾與差役,戴敏敏不好直接瞪視老愛在口頭上開她玩笑的丈夫。
“不,為夫是覺得可惜了,若你還會作預知夢,那夫人鐵定是仙女降世無誤。”
戴敏敏忍住想狠掐丈夫一把的衝動。
“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哪有這樣的父母官。
“娘子,這你可就錯了。”聶凡吊兒郎當的搖搖手指頭,“為夫只是認為若能在案件發生前就阻止,那具是善事一件。”
“我瞧事情就沒那麼簡單。”戴敏敏斜睨他,“你只是想親眼驗證我身邊是不是這麼容易發生事情。”
“即然娘子都這麼說了,為夫也就不隱瞞了。”他湊耳玩笑道,“是。”
“你根本是壞蛋!”
“哈哈……”聶凡笑著捏捏妻子的臉頰。“開玩笑的,怎可能希望發生案件呢。”
“是開玩笑的就好。”戴敏敏白了就愛貧嘴的他一眼。
“夫人這麼說,為夫可傷心了,你怎麼會認為身為父母官的我竟然希望案件發生呢?”
“我瞧你就很想親眼見證我是不是真的這麼容易遇到屍體嘛。”
“傻子,我跟你說真心話。”
“你說。”會是什麼真心話?
“我一點都不希望你再看見屍體了。”聶凡輕攏她耳旁的碎發,勾於耳後。
“就算我真的好奇,我也不想這種事再發生在你身上,因為我曉得你曾因此過得多委屈。”
“相公……”她因感動而喉頭哽咽。
“你現在是否心裡在想,自個兒何德何能,嫁得這樣一個完美的丈夫?”
“……”請問貧嘴有藥醫嗎?有的話她立刻買十貼藥回來。
見她一臉無奈,不知該發火不是嘆氣的樣子,聶凡忍俊不住哈哈大笑。“你好可愛啊,娘子。”
“你好討厭啊,相公。”戴敏敏回敬。“這討人厭的相公偏是你心頭好呢。”
“你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大人!”一名身形強壯的男子手牽著一名幼兒急奔了過來,中斷了兩人的拌嘴。
男人一到聶凡面前就跪下。
“什麼事?!”聶凡做了手勢,要他起身。
“大人,我家閨女前晚出門替她待產母親尋穩婆,到現在尚未歸家,求大人派人幫忙尋找。”
一旁的戴敏敏聞言,手指無意識扭緊聶凡的袖子。
“別緊張,”聶凡低聲道,“不見得是你夢到的那一個。”
“嗯……”但她心裡還是覺得很是不安,就怕夢中的情境當真在現實發生了。
那聲“找到我”,還似在她耳畔呢喃,讓她渾身打冷顫啊。
一旁巡街的捕快過來詢問,曉得原由後道:“大人,卑職將他帶回衙門處理。”
“我先問問。”聶凡回完捕快後,詢問男子,“你叫什麼名字?”
“草民盧漢。”
“盧漢,你女兒閨名為何,今年幾歲,身形如何,失蹤那天,穿著什麼樣的服飾?”
“稟大人,小女閨名小青,今年十二,身高約莫到我胸口,瘦瘦小小的,失蹤那晚,她綁著兩條辮子,著米黃色交領衣與長裙。大人,我們找了兩天了,都找不著人,求大人幫忙。”
“她在哪兒失蹤的?!”戴敏敏問。
“這草民不清楚。”男子搖頭道,“應該是從我家到穩婆家的路上吧。”戴敏敏心想,她昨晚夢到的姑娘是著褲裝,非長裙,且是在山上發生事故的,不是這位男子的女兒才是。
況且,找穩婆接生,不會找到山上去。
所以她的夢境跟現實當真無關,是她想太多了?
“陳捕快,”聶凡對捕快下令道,“你帶人陪盧漢走一趟。”
“是,大人。”捕快作揖答應。
“我也去幫忙問問。”戴敏敏道。
“不……”盧漢脫口而出的拒絕,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倏忽想起自己拒絕的是縣令夫人,盧漢急慌的臉色通紅。
“草民……草民家內事,不勞煩……不敢勞煩夫人。”
“他是怕戴敏敏去找,找著的會是屍體吧。”一旁有人竊竊私語。
聽到臆測的戴敏敏臉色一僵。
“夫人,交給捕快們就好,他們是專業的差役,必然能查出線索來。”聶凡拉過她的手,交握在臂彎內。
“嗯,好。”低下頭的戴敏敏神色沮喪。
“去辦事吧。”聶凡揮了揮手。
領命的捕快與盧漢一同離開。
走了一陣,聶凡才道:“不是你夢到的那個,你著急什麼?”
“我只是想幫忙找找。”戴敏敏覺得有些沮喪。
她是一片好意,但忘了旁人依然怕著她的“天賦”。
“找人似乎不是縣令夫人的職責。”
“我知道,唉……”她嘆氣。
“唉,”聶凡也嘆氣,“可惜不是預知夢,不然就曉得她人在哪失蹤了,較容易找到線索,無須大海撈針。”
“我昨晚夢到是在山上出事的,不是盧漢失蹤的女兒。”她略蹙眉頭,“老實說,我也寧願我作的是預知夢。”
聞言,聶凡有些訝異地看著她。“那麼,也許我們就可以防範未然案件的發生。”
“夫人,”聶凡有些難以置信的道,“你是真的看開了。”
“能夠對縣民有利,那麼作夢時被嚇一嚇,又有啥關系。”
“你也不怕別人對你的非議了?”
“說就說吧,我可是仙女呢,仙人才不在意凡人的閑言閑語。”說著,她自己都想笑了。
聽聽她是怎樣一個大言不慚啊。
“是啊,等仙女在這世功德圓滿,就要回天庭重列仙班,獨留為夫一個人在地獄郁郁寡歡。”
“我若重回仙班,一定也會請玉皇大帝拔擢你。”
“這麼說來,為夫還得努力行善為百姓謀福利,免得玉皇大帝不理睬我羅?”
“所以你就多用點心大人民身上吧。”戴敏敏口氣十分自得。
“夫人,你真是給了把梯子,就登上天啦。”
“這都是受到相公的潛移默化,要不妾身過往可是謙遜得很呢。”她有些委屈的嘟嘴。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
“別放心上,”戴敏敏拍拍他的肩。“我原諒你。”
“哈哈哈!”聶凡與她鬥嘴鬥得開心極了。“感謝夫人寬恕。”“好說好說。”戴敏敏再也憋忍不住了,幾乎要笑倒在聶凡懷裡。
路過民眾瞧著這一幕,便知是鶼鰈情深的知縣夫妻,心裡不約而同想著——
知縣大人娶了戴敏敏,果真不是落了把柄被逼,而是兩情相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