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7：卑劣的戰爭

　　即使再沉淪，再縱情，阿夫洛作為怠職已久的首領，每天清晨還是不得不送他的「漿果」去泰爾長老的研究室，戀戀不捨地分別，然後去履行他身為首領的職責，直到傍晚才能飛回研究室把「漿果」接回家，好好品嘗疼愛一番，直到他蜷在自己身下哭著求饒為止。

　　而田川，自從有了頸脖上的藍寶石項圈，就像一個隨時閃閃發亮的警告，讓周圍的其他雄性徹底不敢對他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對於首領的選擇，羽族的人們雖然詫異，也漸漸試著把他當作首領的雌性來尊重和接納了，不敢再當面說任何閒言碎語。甚至還會有羽族的少年和年輕的雌性，試圖用黑草汁把自己的頭髮染成深色，覺得這樣看起來很美，很特別，因為首領的眼光，總應該是沒錯的。

　　最高興的還是小狄安了，竟然是漿果媽媽成了父親的雌性，而不是那個討厭的多瑪，這讓他大大松了一口氣，而且還意味著他可以更加光明正大地賴著漿果媽媽撒嬌了。

　　而喀修斯，聽到這個消息時，金色的眼眸中雖然閃過轉瞬即逝地黯然，但至少在表面上，還是大方地向田川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於是田川每天除了努力修理他的通訊器，還得受寵若驚地應付來自羽族人的各種試探與好奇，這個，就是傳說中的社交生活吧？他謙遜溫和，甚至有點害羞的態度，還有身上好聞的香氣，也很快贏得了羽族人的認可。

　　看來羽族真是一個熱情優雅的族群，田川更加堅定了要將這顆星球列為移民地的決心，通訊器修理好以後，就立刻向母艦和可能出現在附近的搜救船發出了訊息，然後一邊等待回音，一邊繼續深入考察和記錄羽族的風俗與生活。

　　可惜，這樣安寧幸福的生活並沒有持續多久，羽族的惡鄰龍族，近來愈加頻繁地侵擾羽族的邊境，搶走羽族的卵不說，還燒毀樹屋，殺傷羽族的族人。甚至還卑鄙地將一些危險生物引到羽族的領地，害得羽族上下人心惶惶，不得安寧。

　　最終在阿夫洛與眾長老的決議下，由阿夫洛親自率領羽族的勇士，向龍族展開全面的反擊。

　　從此田川過上了提心吊膽的生活，每天聽傳信的勇士飛來彙報說，英勇的首領昨天打了怎樣的勝仗，又不慎受了怎樣的小傷……阿夫洛在戰場上的一舉一動，都令他憂心忡忡。

　　為什麼……會這麼擔心阿夫洛？

　　身為一個外星來客，探險隊員，按規矩不應該干涉本土原住民之間的爭端與衝突，但他現在卻無比地希望羽族能夠儘快戰勝龍族，阿夫洛能夠率領羽族的勇士安然無恙地凱旋而歸。

　　尤其是當他接到阿夫洛寄來的這樣一封信──裏面夾了一根純白的羽毛，只寫了兩個字──想你。真恨自己沒有一雙翅膀，不能飛到阿夫洛身邊，與他並肩作戰，共同前行……

　　難道自己真的……喜歡上了阿夫洛？那個時而蠻橫，又時而溫存的傢伙……

　　無論如何，真希望能為阿夫，也為羽族做點什麼，田川不願再這樣只是白白擔心，開始苦苦思索。

　　戰爭，武器，殺傷力……大到核彈、小到微型鐳射手槍，這些東西地球人應有盡有，甚至可以隨手毀滅一座城市，而他在加入探險隊之前也受過相關的基礎訓練，可惜而他當時為了逃生，沒來得及帶上任何武器，在這個還處於冷兵器時代的星球，一時半會也不可能從頭研發出來。

　　再說了，身為一個飛船移民的後代，他很清楚那些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威力，確實可以很快讓戰爭平息，但對於一個環境優美的星球來說，很可能就會造成無法逆轉的摧毀和傷害，讓整個星球的生態環境都永遠無法再恢復元氣，就像他的母星地球一樣……

　　對了，他怎麼能忘了父親的祖國，古時候有樣最偉大的發明──火藥？

　　這可是原始火器的根本，破壞力有限，需要的成分也並不多，能用來耍點小花招，鬧出點小動靜去恐嚇敵方也不錯啊。

　　事不宜遲，田川立刻找到泰爾長老一起探討，幸好硫、硝、碳等東西，在這個星球上都有，只是換了一個名字，泰爾長老見多識廣，田川稍微描述一下性能他就能找到。

　　等一切都準備就緒，田川就迫不及待讓泰爾長老給阿夫洛寫了一封信，描述了新式武器的性能和使用方法。他雖然有翻譯器，語言溝通無障礙，但對羽族複雜的文字還是不甚熟悉，也難怪阿夫洛一封信只簡單地寫了兩個他應該認識的字。

　　沒有羽毛可以作為回信，正好田川覺得頭髮太長了，就剪下一縷，再系上一枝羽磷花，附在泰爾長老的信裏一起寄給了阿夫洛。

　　幾乎都能想像得到，戰場上的阿夫洛輕嗅著這縷黑髮時，微微勾起唇角的表情……

　　很快，阿夫洛就派了以奧德為首的幾個勇士過來，要把田川剛研製出來的奇怪武器運往前線。勇士們帶著火藥飛走以後，奧德卻獨自留下來對田川說：「首領命我帶你一起過去。」

　　能跟阿夫洛相見？田川心裏湧起一陣歡喜和期待，恨不得立刻就跟奧德一起出發，但是一轉念，又立即生出一絲警覺──肯讓別的雄性抱著他一起飛過去？這可不像他認識的阿夫洛……

　　再看奧德此時的表情，眼神猶疑，垂著眼不敢與他直視，的確有點不太對勁的感覺。

　　田川掃視周圍：勇士們都走了，而泰爾長老正在遠處指揮助手們搬運更多的原料，似乎無暇顧及這邊的狀況。

　　於是他不動聲色地後退幾步，對奧德笑道：「那請你等一下，我先去向泰爾長老告別。」

　　田川說完轉身要向泰爾長老那邊跑去，但後頸突然傳來一陣鈍痛，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意識……

　　田川從一片混沌中醒來，睜開眼，卻仍舊只有漆黑一片，原來是被用不透光的黑布蒙上了眼睛。

　　嘴裏也被塞了東西，讓他無法發出聲音，手腳被繩索牢牢束縛，嵌進肉裏，根本無法動彈。只能感覺到身下有一層厚厚的樹葉，正散發著潮濕腐爛的泥土氣息，看來是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

　　還好沒有被扯掉耳中的翻譯器，讓他還能聽懂不遠處傳來的爭吵的聲音──

　　「奧德，別攔著我！我一定要劃花他的臉，扯光他的頭髮，弄瞎他的眼睛，看他以後還怎麼勾引別人的雄性！」

　　「冷靜點，多瑪，我們私自挾持他就已經有罪了！他可是首領心愛的雌性，要是，要是被首領知道了那就……」

　　「哼，奧德你這個膽小的傻瓜，阿夫洛喜歡他不過是圖一時新鮮罷了，以前他可是為我神魂顛倒，現在不也一樣厭棄了嗎？！只要你一口咬定是遭到龍族的偷襲，阿夫洛即使再生氣，也不會折損你這個最得力的勇士的。再說，他真的會給羽族帶來災難，你要相信我，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族人，也是為了阿夫洛！」

　　「好，好吧，我相信你，多瑪，但是你也不必親自動手傷害他吧，這裏畢竟是龍族和羽族的交界，他獨自被扔在這裏就算不會餓死，也隨時可能會被過來偷襲的龍族擄走，不會有好下場的。所以我們還是趕緊走吧，我不想你也遇到危險。」

　　「不，等等，至少得把他脖子上的項圈取下來，他不配擁有這個標記……」

　　正說著，不知是一陣風刮過，還是真的來了什麼，幽深的林間傳來沙沙的響動，雖然及其細微，還是驚動了這對爭執中的比翼鳥，慌忙雙雙振翅離開。

　　待他們都飛離以後，林間閃出幾個高大健壯的身影，身形跟羽族勇士相仿，身上也都配有武器，但是沒有翅膀，過於虯結的肌肉和發藍的膚色，也令面目顯得有些猙獰。

　　他們抬頭目送著那兩個羽族人漸漸飛離視線，其中一個對領頭的大漢說：「頭兒，就這麼放過那兩隻小鳥兒？小的那只看上去可真是鮮嫩無比，翅膀和眼睛挖出來做裝飾也很漂亮……」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同伴吹了一聲驚喜的口哨，「快來看哪，頭兒！這裏還有個可口的小美人兒，竟然是黑眼睛的！」

　　田川剛被扯下蒙眼的黑布，尚未適應突如其來的光線，就已經被撲面而來的腥臭熏得有些睜不開眼。但是有一隻粗糙的大手伸過來粗魯地撐開他的眼皮，還有更多的大手磨蹭著他的肌膚，甚至伸進了他的輕薄的衣物，無法抑制地引起他噁心的戰慄，然後聽到一聲聲低沉的獰笑傳來：

　　「看這眼睛和皮膚，嫩得能擠出水來，真是不可多得的極品……」

　　「身上好香，摸起來也很不錯，這腰身和屁股，幹起來一定很爽！」

　　「不過他沒有翅膀，應該不是羽族的小鳥兒，看上去也不像咱們龍族的，到底是哪個奇怪的族群？」

　　「管它的，頭兒，這可是送上門來的禮物，我們能不能先嘗個鮮，然後再……」

　　在粗魯而又放浪的淫笑聲中，被堵住嘴的田川只能發出抗議的嗚咽，這反倒令龍族的大漢們更加興奮，迫不及待地動手撕開他身上輕薄的衣物……

　　我們就要永別了嗎，阿夫洛？

　　田川閉上眼睛，絕望的暗夜之中最後浮現的，只有他那健壯俊美的愛人臨行前戀戀不捨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