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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第76章
寶貝:第七十七章

一隻鴿子落在窗臺上,咕咕咕地叫了幾聲。有人打開窗戶,拿起鴿子,從它的一隻腳上找到一支竹管。放飛鴿子,他從竹管裡取出信,信上的內容令他十分不悅。昆山派派眾在追拿兇徒的途中被兇徒所殺,兇徒直指六年前就應該被殺的藍無月和下落不明的葉狄。原來,是藍無月和葉狄覬覦聶家刀,合夥製造了聶家慘案。昆山派長老查出此事後,被藍無月和葉狄滅口。兩人在這六年中修煉魔功,墜入魔道,在昆山派派眾尋到兩人的蹤跡後,兩人又殘殺了所有人。

  這些事在有心人的指使下迅速傳遍了武林,武林震動。不久後,又有人放出消息,說藍無月和葉狄很可能藏在建寧鎮,被輕易煽動起來的武林眾人約有一百多人聚集到了建寧鎮,要找出藍無月和葉狄。又過了不久,有人說湯泉鎮看到藍無月和葉狄,那些人又一窩蜂地湧向湯泉鎮,可等待他們的不是藍無月和葉狄,而是兩個不知名的蒙面白髮老頭。

  為何肯定是老頭呢?頭髮眉毛都白了,應該是老頭吧。只是黑燈瞎火的,對方又蒙著臉,自始至終也沒說過一句話,暫且猜測是老頭吧。但哪來的老頭呢?為何不分青紅皂白地就把他們打了一頓?而且那兩人的武功甚高,他們一起上都不是那兩人的對手,輕則被卸了膀子,重則傷筋動骨。又又過了幾天,消息再次傳出,那兩人就是藍無月和葉狄!之所以頭髮眉毛都白了,是因為他們修煉魔功所致。然後,整個武林上天入地地尋找白了頭髮和眉毛的藍無月和葉狄。

  捏碎了信,林盛之額頭上的青筋直冒,這幫蠢貨,找了這麼久不僅沒抓到人,還被人家給廢了,蠢貨!藍無月和葉狄怎麼可能是那兩個白髮人?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兩個白髮人其中一位就是那天晚上出現的那個老頭子。難道說藍無月和葉狄在這六年裡遇到了兩位高人?不然他們怎麼可能躲過雀莊和他的手下?不行!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會越來越麻煩!

  「老爺,潘莊主來了。」

  「快請。」

  迅速收拾好臉部的表情,林盛之不動聲色地轉過身。一人眼睛上蒙著黑布,手摟一位模樣極為豔麗的少年走了進來。少年對林盛之頗為挑逗地笑了笑,把潘靈雀扶到軟榻旁,服侍他坐下,又給他脫了鞋。

  「莊主,奴退下了。」

  「下去吧。」

  那位少年又看了眼林盛之,嘴角含春地退下了。林盛之的眼裡閃過殺意,不知死活的髒東西竟然想勾引他,他當他是潘靈雀那廝,喜歡男人嗎?

  林盛之動用自己的關係,找來江湖上最好的大夫給潘靈雀治眼睛,潘靈雀又把自己的父親賴以為命的神草給吃了,他的眼睛最終得以保住。雖說日後要常年與眼藥為伴,但總比看不見要強百倍。潘靈雀在林盛之和自己的身上下了友情蠱,兩人現在真可謂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離不開誰。

  關上門,無外人了,林盛之立刻問:「林梓彥找到了嗎?」

  潘靈雀懶懶一笑:「盟主還真是心急。」

  「難道你就不心急?」

  潘靈雀翹起一條腿,動動腳踝:「雀莊的鳥兒就是那人藏到地下也能把他找出來,何況是藏在山裡。」

  「你找到了?!」林盛之的眼睛大亮,快步走到榻邊坐下。

  潘靈雀點點頭,低聲說:「以你所言,你那個廢子認識聶家三兄弟,他被你重傷,現在肯定與藍無月和葉狄在一起。藍玉兒一路跟著藍無月進了建寧鎮的一處林子,然後藍無月便不見了。我以派人前往查探,那片林子蹊蹺地很,越往深處走毒霧越濃。也難怪你的人一直找不到林梓彥和聶政,他們一定躲在那片林子裡。依我看,聶家三兄弟該是重聚了。」

  林盛之擰眉:「但據我的人回報,救了藍無月的那個老頭子在建甯鎮出現,而且也有人說在建寧鎮看到了藍無月和葉狄。」

  潘靈雀譏笑:「有人說?誰說?找他出來。你別忘了藍無月的心機。他可是一個人就把武林攪得雞犬不寧,還險些毒瞎了我的雙眼。人會說謊,我的鳥可不會,難說這是藍無月使得一招調虎離山之際。」

  林盛之一聽急了:「那藍無月他們豈不是已經逃了?」

  「不會。玉兒一直在那裡守著,藍無月和林梓彥都沒有出來過。那山林毒霧瀰漫,很難進入,他們躲在裡面正好療傷。」

  「毒霧瀰漫……這就難抓了。」

  林盛之氣得咬牙,眼看就要找到聶政了,卻不得其門而入!

  潘靈雀勾勾唇角:「再毒的藥,也有解藥。讓那些傻子們先去試試毒,我們找人配解藥。只要守住那片林子,不讓藍無月他們有機會逃脫,咱們還怕進不去嗎?」他湊向林盛之,耳語:「正好趁這個機會拖少林寺、武當派和峨嵋派下水,他們不是盟主您的心腹之患嗎?」

  林盛之的雙眸暗了暗,心裡盤算,良久後,他說:「就照你說得辦。那兩個老頭子我們暫且按兵不動,探探他們的底細。」

  「嗯。」

  ※

  天上又下起了雪,正月十五都過去好幾天了,還是冷得厲害。攏攏衣襟,方俞拉住凡骨子的手:「師兄,歇歇吧,我生堆火,咱們烤幾個餅吃,中午就沒吃飯。」

  凡骨子抽出手,抬頭看看天,說:「不歇了,天已經暗了,今晚找家客棧歇歇腳。」

  方俞從懷裡掏出一個油布包,打開:「那師兄你先吃一張餅吧,別餓壞了身子。」油布包裡有兩張餅,方俞一直暖在胸口。看著方俞粗糙的手拿起一張餅送到他跟前,趕了好幾天的路,他的臉看起來更滄桑了,明明就是比他小了五六歲的人,卻顯得比他老了一輪。

  一路上,方俞可說是小心翼翼地伺候他,用伺候絕不為過。就是教訓那些人的時候,方俞也是仔細護著他,生怕他被刀劍所傷。接過沒有被凍得硬邦邦的餅子,凡骨子張口咬下,說:「你也吃。待會兒找家客棧,要上幾斤牛肉,再要壺好酒,我也饞了。」

  「好!」

  這幾天師兄對他的態度明顯不同了,方俞走在路上都會不時地傻笑。拿起最後一張餅,方俞大口咬下一塊,滿是皺紋的眼角深深彎起,乾裂的嘴唇因為喜悅而滲出了血。凡骨子瞄了一眼方俞腰間明顯空了的水袋,他解下自己的水袋遞了過去。

  正看著師兄傻笑的方俞愣了,嘴邊還未嚼碎的餅子掉出來了幾塊。把水袋塞到方俞的手裡,凡骨子別過臉:「嘴都裂了,難看死了。」也不管方俞喝不喝,凡骨子啃著餅子大步向前走去。愣愣地看著師兄走開的背身,方俞的眼眶漸漸多了一圈水暈。

  「師兄!等等我!」

  「快點!」

  拔腿就跑,方俞快速嚥下嘴裡的餅子,抹抹眼睛。水袋裡的水早就凍成冰了,方俞只覺得水袋好沈,沈得他都拿不住了。

  ※

  「什麼?只有一間房了?」櫃檯便,凡骨子沖掌櫃的怒吼,「又不是什麼大日子,怎麼會只有一間房!」

  掌櫃的被凡骨子的氣勢壓得直哆嗦,硬著頭皮說:「客官有所不知,咱縣城縣太爺的閨女三日後出嫁,來了許多人賀喜,所以這客棧都住滿了,若客官您明日來的話,那就一間房都沒有了。」

  「貪官!」凡骨子氣鼓鼓地看向方俞,讓他和這人一間屋?他做不到。

  方俞立刻賠笑臉,問掌櫃的:「有沒有柴房?我誰柴房。」

  掌櫃的趕緊說:「有,有,客官不嫌棄的話就住吧,不收銀子。」

  方俞剛要說好,凡骨子把銀子重重地砸在櫃面上:「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儘管拿來,咱們趕了好幾天的路,叫人送浴桶和熱水上來,咱們要泡泡。」

  「那……」掌櫃的看了眼方俞,凡骨子眼睛一瞪:「他是我師弟,自然跟我睡一屋!」

  「啊啊啊,好好。」掌櫃的收了銀子,趕緊叫小二去廚房,吩咐他們燒水,備飯。踢了驚愣在當場的方俞一腳,凡骨子沖掌櫃說:「還不帶路?」

  「客官請,客官請。」掌櫃的親自帶路,凡骨子跟著掌櫃的上樓,走到樓梯半中央,他扭頭對站著不動的人喊:「還愣著幹什麼?你不餓我可餓了。」

  「師兄……」方俞不敢動,生怕自己剛剛聽錯了。

  「教我背你嗎?」

  方俞一個激靈,又想哭又想笑,抓起包袱追了過去。看到了方俞眼裡沒來得及掩去的濕潤,凡骨子轉過頭,大步上了樓。掌櫃的把兩位一看就不好惹──主要是那位很凶的師兄──帶到房間後就匆匆退下了。

  房間很小,一張床,一張桌,兩張凳,還有一個臉盆架子,連掛衣裳的地方都沒有。不過屋裡倒是挺暖和。廚房裡時刻備著熱水,凡骨子剛坐下,客棧的僕從就端著浴桶、提著熱水上來了。浴桶裡注滿了水,飯菜也上來了。凡骨子讓他們把飯菜熱在爐邊,他對還傻站在那裡的人說:「你先去洗。」

  方俞搓搓冰涼的手:「師兄,我還是睡柴房去吧。」

  屋內熱氣氤氳,凡骨子稍稍別過臉,悶聲說:「我是不想跟你睡一個屋,但也不會讓你大冷的天去睡柴房。快去洗,今晚早點睡,明天還要趕路,我可不想被那些煩人的蟲子追上。」

  方俞緩緩放下包裹,忍著心底的激動,低低應了聲。今晚……可以和師兄睡嗎?已經太久了,久到他早已忘了師兄的身上有多暖了。

  「快去洗!」

  「啊,我去,我去。」

  不敢再遲疑,方俞走到浴桶邊,三兩下就脫了衣裳。假裝在包裹裡翻衣裳的凡骨子偷偷抬眼,雙眼微睜。僅是那麼一瞥,凡骨子就看到了方俞身上遍佈的大大小小的傷痕,都是些舊傷。常年風餐露宿,跋山涉水尋人,方俞的皮膚黝黑粗糙,配上那些傷痕,看起來可謂 是慘不忍睹。唯一還能看的就是因為堅持習武,皮肉沒有鬆鬆垮垮的,仍顯結實。可那副身子,看得令人鼻酸。

  凡骨子低下頭,耳邊是水聲,他的手放在一件衣服上,那是方俞的。記憶中,那人又傻又嬌氣,可頭髮是黑的,眼睛是亮的,身子奶白奶白的常常因此被他嘲笑。四十年後,那人變了,變老了、變黑了、變瘦了,也變得更醜了。如果沒有那件事,這四十年他們會分開嗎?他愛醫成癡,從未有過娶妻生子的念頭;那人又傻,總是嚷著要一輩子和師兄在一起,他們也許不會分開吧。

  擦擦眼睛,凡骨子越想越氣,那個笨蛋好好的去練什麼海魄真經,把自己練得人不人鬼不鬼不說,還害得他離鄉背井,獨自躲在凡穀裡,一躲就是四十年。那個笨蛋,真是笨得無藥可救了。恨恨地捶了下方俞的衣裳,凡骨子大步出了房間,重重地關上了門。

  方俞轉身,眼裡是傷感。一下一下擦拭著難看的身體,方俞的眼淚滴在水裡,如果能夠回到從前,哪怕要天天追在師兄的身後,他也不會用那個笨法子得到師兄。一切都來不及了,都來不及了。師兄不會原諒他了。

  站在屋外,凡骨子靠著欄杆在心裡痛罵某人。身後的門開了,一人輕聲走到他的身後,低低地說:「師兄,我洗完了,我讓他們換水。」

  沒有理方俞,凡骨子轉身進了屋。方俞無聲地歎息,喊小二來換水。方俞沒有再進屋,他站在門口聽著屋內不時傳出的水聲,一步都不敢踏入。誰都怪不了,是他自己造的孽。不知過了多久,水聲停了,方俞這才回神,敲了敲門:「師兄,洗好了嗎?」

  「嗯,進來吃飯吧。」

  方俞推門進去,凡骨子已經在桌邊坐著了,飯菜也端了過來。兩人都洗了頭,白髮披在身後,時過境遷,四十年後,兩人都老了。心裡都被對方的那抹白刺得心裡難受,兩人低著頭誰也沒有說話,默默地吃了飯。喊人來收拾了,凡骨子漱了口,上了床。身子貼著牆壁,面朝裡,空出了床邊並不寬敞的一塊地方,是留給方俞的。

  方俞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然後無聲地走到桌旁坐下。閉上眼睛,拿過自己換下的髒衣服蓋在身上,吹滅了油燈,他打算今晚就這麼窩一夜了。床上,凡骨子睜開了眼睛,聽到了方俞在不遠處綿長的呼吸。他的眉心下意識地緊了緊。

  心裡不是沒有掙扎的,被囚禁的那四個月,對他來說就是一場噩夢。逃離後整整過了一年,他才從那場噩夢中醒來。每日每夜,只要方俞回來,他就會被壓在床上做到暈過去。不管他怎麼罵,怎麼求,方俞都不肯放過他。若不是方俞還記得他是他的師兄,他恐怕早已沒命活著逃出來了。身下抽痛,好像又回到了那時。可是心底,為何會隱隱作痛呢?

  「咳咳……」屋內傳來幾聲並不重的咳嗽聲,不是凡骨子咳的,那就是另一人。接著沒一會兒,又響起了幾聲輕微的咳嗽聲。凡骨子翻過身,朝那人坐著的地方看了過去。方俞捂著嘴,努力把咳嗽嚥下去。好不容易嚥下去了,他抬眼,黑暗中,他看到一人正看著自己。

  「師兄,對不起,把你吵醒了。」

  「上來吧。」

  「……」

  方俞還捂在嘴巴上的手忘了放下來。

  「總是這麼愣愣的,明天還要趕路呢,快點上來歇了。」

  「……師,兄……?」

  「還要我下床去請你嗎?」

  方俞站了起來,身上搭著的衣服落在了地上。凡骨子翻身,緊緊閉上眼睛。等了許久許久,那個人都沒有上床,他氣得再一次翻身,這回,驚愣的人換成了他。這人何時走到床邊的?!

  「師兄……我真的,可以,上床嗎?」

  凡骨子的雙頰發燙,好在屋裡很黑,對方看不到。他粗聲說:「你已經老得耳鳴了?」

  方俞的呼吸陡然不穩,他戰兢兢地掀開被子,小心地瞧了眼師兄,慢慢上了床,鑽進被窩。

  「你身子受了寒,現在沒法子,回去後我給你拔拔火罐,拖下去會拖出肺病。」不同診脈,從那幾聲咳嗽裡凡骨子就聽出方俞的身子不對勁了。

  方俞只是點點頭,沒有出聲,他說不出話來,師兄竟然讓他上床了。

  身子因為這人的靠近而不舒服,凡骨子翻身背對他,努力貼住牆壁:「睡吧。」

  「唔。」緩緩翻身,即使沒有貼著師兄,方俞也能感受到那人身上傳來的熱度,他懷念了幾乎一輩子的熱度。

  眼圈不受控的熱辣,方俞摀住眼睛,心裡悔恨無比。眼淚從他的手掌下流了出來,方俞忍了幾次就沒忍住。哭聲漸漸明顯,沒有睡意的凡骨子咬緊了嘴。身後有了動靜,一隻手突然越過他的身子擁住了他。

  「放開!」凡骨子好像被馬蜂蟄了,身子一震。

  「師兄!」身後是方俞帶著哭腔的悔恨, 「對不起……對不起……」

  努力要掰開方俞的手,凡骨子氣急:「不許抱著我!」

  「師兄……對不起……不要恨我,不要恨我……」

  「放開!」

  「師兄……師兄……」

  「放開!我叫你放開!」

  方俞放開了,凡骨子快速轉身,伸手就給了方俞一個耳光。被打的方俞看著師兄哭,哪怕臉上又挨了一巴掌,他也不躲。

  「師兄……對不起……不要恨我……」

  「我怎麼能不恨你!」凡骨子的眼角有了水光, 「你把我當成什麼了!你那時候把我當成什麼了!」

  「師兄……」一把把凡骨子抱在懷裡,方俞只是搖頭。

  「你放開我!」

  「師兄,我愛你,我愛你啊……那時候我每天唯一的念頭就是抱師兄……是控制不住自己,看到師兄我就想……」

  「你這個畜生!畜生!」

  凡骨子的拳頭重重地落在方俞的身上,方俞卻只是更緊地抱住他。

  「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了……」

  「我的人……我以為那樣就能完全得到師兄……我只想師兄的眼裡……只有我……只有,我一個……」

  凡骨子舉起的拳頭頓在了半空中。

  「他們說,我配不上師兄,說師兄,永遠不可能看上我……我以為,得到了師兄,師兄就不會,離開我了……」

  「他們……是誰?」聲音,發顫。

  「好多人,好多人……每一個知道我心思的,都那麼說……我恨,我恨他們。我會練成天下最厲害的功夫,我會配得上師兄,我會讓師兄喜歡上我……可是,我錯了……我大錯特錯……我傷了師兄,逼走了師兄……」

  拳頭再一次落在方俞的身上,凡骨子沙啞地說:「放開。」

  方俞縮起頭,手臂擁緊。

  「你勒得我難受!」

  方俞稍稍鬆開,但還是沒有鬆手。

  凡骨子的胸膛劇烈地起伏,過去的一幕幕在他的眼前浮現。傻傻的方俞、嬌氣的方俞、大哭的方俞、耍賴的方俞、瘋狂的方俞……每一個模樣,他都記得那麼清楚。四十年過去,他卻記得仍是那麼清楚。方俞,方俞,這個名字烙在了他的心上,哪怕他已經「死」了,他也要在穀裡給他埋一塚墳,時不時上去踹幾腳。

  「都是一腳入土的人了,還這麼能哭,若是師傅地下有知,定會爬出來罵你沒出息。」用力推開方俞,掙脫出來的凡骨子快速翻身,裹好被子,「快睡!」

  方俞的眼睛瞪大,下一刻,他又放肆地一把抱住了凡骨子,緊緊的,緊緊的。

  「放開!」

  「不放,就是死了,我也不放開師兄。」

  「吧去死你的,我才不要跟你一起。放開,我要睡了!」

  掙掙身子掙不開,凡骨子直接用腳踹。

  方俞咧開嘴,任師兄踹他就是不放手,反而抱得更緊了。師兄原諒他了嗎?師兄是不是原諒他了?踹了好幾腳都踹不開,凡骨子不踹了,合眼睡覺。方俞的嘴唇笑得又滲出了血,眼淚沒出息地湧出,師兄,原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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