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

　　一路上為了各種各樣的原因走走停停，冬天徹底到來之前，查爾斯和拉斐爾終於回到了家裏。

　　小車駛進特瓦爾的時候，還沒有人意識到是查爾斯回來了。直到車子開進了查爾斯家門前的那條小巷，才有在路邊玩的小孩子反應過來是那個會做蜂蜜糖的大叔終於回來了，“查爾斯大叔回來了~查爾斯大叔回來了~拉斐爾哥哥回來了~”

　　熱情的特瓦爾人，或者說冬天到了沒有什麼事情幹的遇上一丁點可以讓他們圍觀的事情都會很興奮的特瓦爾人迅速包圍上來了。

　　“拉斐爾你們回來啦~”

　　“哎呀呀，走了一年多大家都很想念你們啊~”

　　“這車子不錯啊，拉斐爾，在外面發了財的吧？”

　　等拉斐爾把查爾斯從車上抱下來，所有人都在一刹那見收了聲。多利最先忍不住，撲了上來，“查查！你這是怎麼了啊！這個腿是怎麼了啊！”

　　“沒事，就是不小心被壓斷了而已，現在已經好了哦~”查爾斯一邊擁抱她一邊安慰著所有的父老鄉親。

　　“沒事了就好，要不還是去找巫醫阿波阿切看一看吧？”

　　“不用了啦，我們已經去北方的坎多姆勒斯找那邊的巫醫看過了，他對於骨傷很有一套的啦，我現在就是等把紅膏敲掉就好啦。”

　　“以後有沒有什麼影響啊？”

　　“啊，左腿是不能動了啊，右腿勉勉強強是可以蹬蹬腿的。”

　　拉斐爾把查爾斯抱進家門，放在沙發上。查爾斯抱著熟悉的抱枕，環顧四周，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仿佛他離開家就是昨天的事情，這一年多的旅行就像一場夢一樣。

　　如果不是腿上厚重的那一層紅膏。如果不是斷掉的雙腿。

　　夢醒了的查爾斯忽然有些傷感，但是這一路行來，他好像又沒有什麼需要後悔的事情，就算以後都不能走路了，也沒有什麼好後悔。雖然，大概，可能，會有一點傷感吧？

　　等他從自己的思路中回復出來，就發現一堆人正直愣愣地看著自己。拉斐爾在廚房料理飲料點心，留在家裏的食物都已經過期了，拉斐爾就拿在路上買的土特產出來與大家分享。

　　查爾斯坐在沙發裏，給鄉親們講述這一年多來的行程。從艾斯梅講到巴樂奔，從巴樂奔講到默迦，講到默迦的婚禮，講到默迦的祭祀大人，講到羽族們的族長大人，再講到琶提，講到在樹屋裏的生活，講到和羽族們一起下海捕魚，講到與水族們的海市，講到楊帆起航，講到嘉南水族的夏日祭，講到水族與叛教者們的戰爭。。。講到自己的受傷，再講到科倫巴的白房子，講到坎多姆勒斯的巫醫，講到哪裡的風沙。。。

　　聽得所有的獸人們如癡如醉，等到查爾斯的講述完成才敢大聲喘氣，才敢開口討論起那些奇怪的民族奇怪的風俗。

　　一時間，客廳裏熱鬧非凡。

　　查爾斯讓拉斐爾把父子倆在遊玩途中收集的一些小玩意什麼的都拿出來送給大家。大家最開始看著查爾斯的腿，有些不好意思接，但是在查爾斯的堅持下，挑選地不亦樂乎很是歡樂。

　　等到禮物發放完畢，天已經快要黑了，飯點都要過了。多利誠邀查爾斯和拉斐爾到自己家吃飯。

　　在餐桌上，依舊是麥克一家人歡脫地討論著，查爾斯悶頭扒飯，拉斐爾偶爾插上一兩句。

　　也不知道是怎麼開始的，反正就是多利說了一句，“拉斐爾你在外面這麼久，有沒有看上什麼雌性啊？也是到了該成家的年紀了哦~”

　　拉斐爾抬頭，“我沒有說過麼？我一直喜歡的人是爸爸啊，現在我們兩個在一起了。”

　　說著，牽起查爾斯的手，抬上飯桌晃給大家看看。

　　一時間，熱鬧的飯桌出現了一段長長的冷場。

　　被這個驚天動地的消息SHOCK到腦子一直沒有轉過彎來的麥克先開口說了一句，“啊，啊，是這樣的啊，那，那，恭喜你們啦~”

　　然後他的頭就被打了。

　　麥克的爹地扭著眉，斟酌了一番，“查爾斯，我知道你做什麼事情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你是一個有頭腦的聰明孩子。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們這樣的感情，別人很難接受的。人家會用怎麼樣的眼光看你和查爾斯呢？”

　　拉斐爾打斷麥克爹地的話頭，“是我追的他，查爾斯一開始還不肯答應的，是我使了手段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飯桌上沒有人再說些什麼了，麥克一直看著查爾斯，欲言又止。

　　吃完了飯，麥克主動要求推著查爾斯出去走走，查爾斯就讓拉斐爾先回去，把床整理一下，水燒一燒。

　　月色昏黃，在特瓦爾投下了淺淺的光輝，天氣肅蕭，居民們院子裏窗臺上的植物都只剩下了光杆。查爾斯看著自己熟悉的街道，不由得有些感嘆，兜兜轉轉，還是家鄉好啊，可是，那個真正的家鄉，還能回去麼？

　　沉默，許久的沉默，聽見遠處的樹林裏傳來的動物的嗥叫，還有查爾斯的小躺椅的輪子咕嚕聲。

　　“呃，查爾斯，你知道，這個我不是說你什麼啊。只是這事你真的做得不地道。拉斐爾雖然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可是，可是他畢竟是你養大的麼。”

　　“我知道這樣的感情肯定是會反對的，可是也沒有辦法啊。拉斐爾是在我最迷茫無措的時候出現的，我們兩個相依為命地長大。他就是我的依靠我的安慰，同樣的我也是他的依靠他的安慰，我們是彼此的一切啊。我也不知道我們這樣算不算愛，但是現在的我已經不能離開他了。”

　　“我沒有說要你們分開。。。我只是。。。唉！你們這樣很奇怪啊。”

　　“當時拉斐爾告白的時候我也很震驚。我雖然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可是也沒有愛上他。後來才。。。其實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有沒有愛上拉斐爾，只不過我們在一起很開心，很舒服，很自然而然。他喜歡對我好，我也喜歡接受他對我的好，反過來也是一樣的。我們已經融入了彼此的骨血裏了。我覺得，這樣大概就是我的愛了。”

　　“查查，你知道我是一直都希望你幸福的。”

　　“恩，我知道。”

　　“我會支持你的。”

　　“謝謝。”

　　晚上回到了家，用著熟悉的大浴室，躺在最溫暖最柔軟的床上，抱著拉斐爾，睡得史無前例的香。

　　拉斐爾躺在床上，回想起在麥克叔叔家吃飯時的那一幕，他表明和查爾斯的關係以後，飯桌上的人表情五顏六色，但是所有的都是傳達了不贊同的意味。

　　拉斐爾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和爸爸的戀情肯定會遭到大家的詬病的。不過他也不會就這樣放過查爾斯，拉斐爾相信查爾斯也會同自己一起面對眾人眼光的洗禮的。

　　他們是不能沒有彼此的。

　　回家以後沒過多久，就到了敲掉紅膏的日子了。

　　拉斐爾右手拿著一個木匠那裏借來的小錘，左手托著查爾斯的一條腿。有點下不去手，此時他不由得想像起很多不好的事情，要是敲不斷怎麼辦呢？要是太用力了把查爾斯的腿也敲壞了怎辦呢？要是敲下來發現查爾斯的腿已經爛在裏面了怎麼辦？

　　搖搖頭，把那些畫面全部驅逐出腦子。

　　拉斐爾舉錘子的手有些顫抖，他咬咬牙，就把錘子猛地往下一砸。紅膏一塊塊地碎裂開來。拉斐爾把碎石塊輕輕地拍開，露出查爾斯削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雙腿。很久沒有見過太陽了，查爾斯的雙腿泛著異樣的病態的蒼白。

　　查爾斯表示，終於可以洗腳了，很開心。

　　拉斐爾拉住查爾斯不放，硬是要他先動兩下腿再說。

　　查爾斯無奈，只好試著動了動。左腿是完全沒有感覺了，右腿有感覺，但是動不起來，沒有力氣。大約是要做做複建練習，還需要按摩吧。

　　說不傷感是不可能的，有誰斷了腿不能走路會開心啊。只不過查爾斯剛剛把厚重的紅膏卸下，身體連帶著心靈都輕鬆了不少。而且，他覺得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隻身穿越到獸人世界，遠離了地球上的父母親人，斷腿什麼的，不過是小兒科啦。

　　拉斐爾伺候著查爾斯結結實實洗了個澡，在為查爾斯搓洗那兩條瘦骨嶙峋的腿時，悄悄地落了兩個淚珠，幸好他是低著頭的，淚水混著其他的水珠一起落進浴池，查爾斯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查爾斯回家的這幾天一直都在休養，宅在家裏整理些東西，尤其是他的家產，查爾斯把他們分門別類地裝好。不過現在要是想要數清查爾斯所有的家產已經很困難了，那些寶石啊首飾啊珍珠啊什麼的，很難估價的。

　　村子裏的人也沒有怎麼和他交流，雖然大家都很好奇查爾斯旅遊的具體細節，但是看到他的腿，也都很識趣地不打擾了。

　　於是目前還沒有人知道拉斐爾和查爾斯的戀情。

　　其實村子裏的大部分小雄性是知道的，不過拉斐爾要求要保密，他們就只好誰也不能說了。經過查爾斯和泰瑞的洗腦教育，大家都覺得拉斐爾和查爾斯之間的愛情很感人，很值得推崇。所有的小雄性都站在拉斐爾這邊。

　　直到拉斐爾推著查爾斯出門曬太陽，還當著眾人的面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吻，村子裏的大人們才知道這對父子間的關係可不僅僅是父子那麼簡單。

　　一時激起千層浪。

　　淳樸的村民自然是無法接受這樣畸形的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