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在水面異動出現的瞬間,火就發出了警報式的淒厲的長鳴。
“不好!他們有埋伏!”青色的水族方陣聽見了火的尖叫,很快反應出他是在報信,也發出了短促但又尖銳的叫聲。再氣勢洶洶地沖向嘉南水族的執行官,一道道帶著水刃的刀光就要打在他們的身上。
火靈活地躲開即將砍在自己右臂的大刀,一扭身不進反退迎了上去,抽出自己藏在頭髮中的匕首,與一個水族纏鬥了起來。本來以火的身手對付那個水族是綽綽有餘的,但是這裏是叛教者的地盤,地利人和的優勢他們都占盡了。見與火對敵的那個水族處在下風,其他的青色水族馬上支援過來,開始圍攻火。
很快,火的身上就多出了一道細細的傷口,鮮血一點點的滲出來,消散在海裏。火的動作並沒有因為傷口的原因而有所停滯。但是查爾斯知道,再這樣纏鬥下去,火也不能支持太久的。
四下裏看去,火的同伴們狀況也不盡相同,每個人至少要面對兩個青色水族。儘管嘉南水族的執行官身手都很好,但是大家的身上都掛了彩。
不久之後,嘉南水族就會輸掉這場戰鬥。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了尖銳而悠長的叫聲。
聽到這聲鳴叫,火和他的同伴們都面上一喜,是大部隊來了。
大部隊的到來,讓每個水族執行官身上的壓力減輕不少,火趁此機會一邊解決掉一個圍攻他的青色水族一面沖著拉斐爾他們大喊,“快走!”
聽見火的喊叫,查爾斯如夢初醒,現在可不是看好戲的時間,這一場廝殺是會有多麼激烈,已經可以預見到了。自己和拉斐爾是什麼忙也幫不上也不能幫的,這是他們嘉南水族內部的事物,還涉及到了他們水族至高無上的信仰崇拜,冒然出手,可能別人不僅不領情,還要惹來麻煩的。
“我去駕駛船,你去把值錢的東西都裝到備用舢板上去!要快!”下達完對拉斐爾的指示,查爾斯就挪著小布,快速地向船舵走去。
拉斐爾也明白在這場戰爭中沒有他出手的立場,他只能是一個看客,而且,他還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保護。
貴重的物品本來就被收在箱子裏,拉斐爾要做的就是把最珍貴的箱子搬到備用舢板上去。
船還沒有來得及駛出打鬥的海域,就聽見‘哢嚓’一聲,桅杆被什麼東西打斷了。
查爾斯正在桅杆倒下的正前方,他想逃開,但是這麼多年的悠閒生活讓他總是忘記了自己的左腿並不是正常的。
在拉斐爾撕心裂肺地叫喊中,“爸爸!!!”
查爾斯倒在了地上,一切發生得太快,他只知道自己的大腿很疼,不僅僅是左腿,右腿也很疼。查爾斯腦子裏一片空白,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拉斐爾三步兩步沖上前去,把壓在查爾斯大腿上的桅杆搬開。他看見查爾斯的腿呈現出詭異的彎折,腿骨已經被桅杆給砸斷了。
拉斐爾抱起查爾斯,把他輕輕放在備用舢板上,顫抖著想要把手碰上那處斷骨,卻幾次也伸下不去。他哆嗦著嘴唇,最終還是抿上了,什麼也沒有說。
【明明,我們和他們沒有關係的,但是,爸爸。。。】
一瞬間拉斐爾忽然就冷靜了下來,他把裝著查爾斯和查爾斯的寶貝的舢板放下海,自己站在了船舷的護欄上,抽出小腿上綁著的匕首,弓起身子一個蓄力,直接撲向了剛才將金瓜錘砸向桅杆的那個青色的水族。
拉斐爾悲痛欲絕的表情是那麼的猙獰,在他騰空而起的那刻,時間仿佛靜止了,所有的水族都停下了動作,呆呆地看著他從空中落下,在黑夜中依然閃耀著光澤的匕首直刺那個青色水族。
青色水族似乎被嚇傻了,他大約是沒有想到一個獸人會在水中和水族打架。
就在拉斐爾手中的匕首即將刺入那個長著章魚觸鬚的水族時,他旁邊的一位全身青綠的雌性水族反應過來,挺身擋在了自己的同伴前面。
拉斐爾長臂一揮,一下就挑翻了那個雌性。雖然殺掉了一個青色水族,但是觸鬚水族也趁此機會有了躲閃的空間,他迅速用腕足架起一杆大刀抵擋住了拉斐爾的攻勢。拉斐爾也不是吃素的,他內心怒極,但是行動上卻更為冷靜,一面與敵人拆招,一面尋找他的破綻。
電光火石之間,其他的水族也都發現了拉斐爾的好身手。許多青色水族上前來圍攻拉斐爾,但是拉斐爾對其他人不管不顧,頂多格擋開青色水族的刀鋒,他只是一心要殺掉那個砸斷桅杆的腕足水族。
拉斐爾的身上開始有了幾道淺淺的輕傷,但是憑藉著心中的恨意支持,拉斐爾的行動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終於用匕首削去了那個水族的所有腕足,再砍斷了他的雙手,最後割斷了他的喉嚨。
這是一場完全的虐殺,在場的所有人在那個水族的頸動脈被割破,鮮血噴湧而出的時候,都不由得感到一陣戰慄。
所有人都停下廝殺,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修羅一般的男人。
忽然火猛地像拉斐爾撲過去,一陣劇烈的水花濺起。拉斐爾被火撲帶得沉下了水面。
當他們浮上水面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火背心上一隻直插心臟的羽箭所吸引。拉斐爾也發現了火的不對勁,一看,火背上的羽箭已經沒入很深了,卻沒有一絲血液溢出,看樣子是已經射中了心臟。
“我大概是活不久啦。。。拉斐爾,原諒我。我也不想的。”火被拉斐爾架著,眉心緊鎖著,強忍著巨大的痛苦,艱難地說著。
“別說話,我先給你治療一下。”拉斐爾想把那支箭拔出來,但是他知道現在這個情況拔箭會讓火的血液噴湧而出,死得更快。
“不用啦,我知道月神已經在召喚我啦。。。我這一生中,就是對不起你了。。。你原諒我吧?”
“好,好,我原諒你。。。”
“這樣就好啦,那麼,我還是你的好同伴,對麼。。。”火流下了一滴晶瑩的淚珠,掉進了漆黑的大海,濺起一波細小的漣漪。
“對!對!我們一直都是好朋友!永遠的好兄弟!”
火一轉身,重新投入了戰場,揮刀有力而準確,仿佛背後的那支箭不存在。但是火只殺掉了了一個青色水族,就永遠沉入了海底,再也沒有浮上來。
連一個水花都沒有濺起。。。
拉斐爾沒有再看戰場一眼,他爬上了備用舢板。
他心愛的查爾斯躺在舢板裏,疼得都失去了神智,對於拉斐爾的呼喚只能輕輕地哼哼表示自己還保留著一絲絲神智。
拉斐爾見他臉色發白,全身哆嗦著想要蜷縮起來,趕緊按住他,撕下自己的內衫,擰乾了把查爾斯固定在舢板裏,不讓他亂動,查爾斯傷到的是骨頭,亂動的話會使斷裂的部位傷得更加嚴重。
天空漸漸飄起的小雨,拉斐爾趕緊搬出所有的皮子,輕輕地鋪在查爾斯的身上,蓋滿了整個小舢板,為他擋雨禦寒。
查爾斯已經漸漸地沒有聲響了。
拉斐爾已經連續不斷地劃了一夜地槳了。他的衣服已經被海風吹乾了,黏黏的貼在他身上,析出了白色的海鹽,就連拉斐爾的臉上也是一層白色的粉末。
但是他完全感覺不到疲憊。
依靠著羅盤定位,拉斐爾盯著東北方向,仿佛下一秒鐘他就可以看見大陸。
低下頭,拉斐爾親親查爾斯已經冰涼的嘴唇,“再堅持一下,我們很快就要到了,就要到了。”
查爾斯已經不能對他溫情的親吻再做任何反應了。
拉斐爾心中連恐懼都來不及,他只能告訴自己快一點,再快一點,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到了岸上,就能請來巫醫為查爾斯治傷了。
天空泛起魚肚白的時候,拉斐爾終於借著黎明前的灰白色看見海岸線就在前方。
他再次運起早已酸麻得毫無知覺的手臂,奮力地一下一下劃起了船槳。
將舢板駛到了海灘上,拉斐爾跳到碼頭上,對著一些天不亮就出海謀生的漁民跪了下去。“求求你們!救救人啊!!!”
在漁民的幫助下,拉斐爾把舢板的邊沿小心地拆掉,直接抬起船板把查爾斯扛到了當地的巫醫家裏。查爾斯那個時候已經完全昏迷了,無論拉斐爾怎樣地親他,呼喚他,他都不能醒過來了。
巫醫沃卡沃倫趕緊在查爾斯的嘴裏塞了幾隻奇怪的動物乾,據說是可以續命的,果然在巫醫沃卡沃倫生起了一推冒著紫色的煙的青色火堆的後,查爾斯蒼白的臉漸漸有了紅潤。
但是查爾斯依然昏迷不醒,牙關咬得緊緊的,在村民的幫助下才掰開,巫醫沃卡沃倫才能順利地把一碗翻騰著的紅色藥汁給灌進查爾斯的喉嚨。灌完藥的查爾斯終於清醒了,他面色潮紅地低聲呻吟著。
巫醫沃卡沃倫這時候才開始替查爾斯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