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攤牌

眾人留下看起來最純良無害的祁良和林烈聊天，其餘的人都蜂擁進便利店搜集物資。

貨架上雖然積了不少塵土，大部分東西卻都還在。羅震和藍山進了便利店的小庫房，邵雲帆、吳非和張君酒他們就在外面掃蕩貨架。金毛老虎懶洋洋的趴在店門口，眯著雙碧瞳不時打量著林烈和祁良。

除了香煙、零食和飲用水，他們在便利店裡還找到電池、牙刷、洗面乳、手套、紙巾等不少日用品。甚至還有tks自己代言的某個牌子的口香糖。

邵雲帆和吳非肩並肩的瘋狂搜刮著貨架，龍捲風樣的將東西席捲一空。有排貨架接連兩層擺放著三四個牌子的女性特殊時期用品，兩人的手同時在那玩意上方停滯了下。

“哥，這東西拿麼？”吳非掃了那兩排貨架幾眼，猶豫的看著邵雲帆，那幾眼為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女生用的這東西簡直比舞蹈站位還複雜，日用、夜用、綿感、透氣、絲薄、加長，分門別類看得人眼花繚亂。

邵雲帆怔了怔，作為個純爺們，他也沒碰過這東西，最後他一咬牙，“拿。”現在基地裡什麼都缺，肯定有人需要。

兩人的眼神都不自在的往旁邊飄蕩了下，臉頰不可抑制的泛紅，安靜迅速的把兩排貨架搬空。

不到半個小時，六人把便利店裡能用的東西都塞進了編織袋，連門口書報架上的報紙都沒放過。祁良跟林烈也略微熱絡了些，好歹兩人的談話能夠順暢進行。

回到加油站那邊，油罐車才裝了一半左右。羅震把他們搜集來的物資如數上交，順便將住宿區和林烈的狀況都跟張進忠報備了下，京華基地和東華基地這邊，表面上看來各不相干，實際怎樣並不知道，他不想犯人忌諱。

張進忠爽快的表示，只要林烈人不進東華基地，遠離他們的卡車和油罐車，他這邊不會干涉。見時間還夠，他又派幾個人撬開停車場上的那兩輛貨車，不但把便利店的貨架和餐飲店的桌椅都倒騰到車上，還去旅店的房間搜羅了許多被褥、寢具和床回來。羅震也就著那段空檔跟張進忠閒聊了會兒，他對張進忠的印象不錯，在沖進隧道面對變異蝙蝠的時候完全沒有退縮，即便現在是沒有變異能力的普通人，他身上依舊保留著軍人深刻的烙印，果敢堅定，勇往直前。

搜村小隊果然不是白叫的，邵雲帆搖搖頭，他以為他們已經挖地三尺搜刮得夠細了，沒想到人家愣是又裝滿兩輛車。

晚上八點，眾人星夜兼程，油罐車和幾輛卡車在中間，兩輛小車開道，suv押尾，浩浩蕩蕩的奔赴東華基地。

林烈和祁良跟羅震邵雲帆坐一輛車，一路上，祁良也沒閑著，東拉西扯的跟林烈打聽了不少京華基地的狀況。邵雲帆和羅震都安靜的座位旁聽。

京華基地某些地方和東華基地還是很類似的。管理方都以原本的駐紮部隊為主，有基本的代貨幣制度，京華基地的代貨幣叫做能幣。另外，聽林烈的說法，京華基地就是以原本的部分b市和t市為基礎，所以，b市和t市的倖存者人數在京華基地裡占了相當大的比例。

b市的倖存者很多，那爸媽他們應該在裡面吧？應該會在吧？邵雲帆透過車前的擋風玻璃看著不時劃過一道裂縫的高速公路，焦躁的折磨著自己的手指，恨不得現在就直接飛到京華基地去看看。

羅震騰出右手，放在邵雲帆後頸上捏了捏，溫和堅定，一言未發卻做足安慰的意味。

邵雲帆被脖子上的那只手的溫度拉回現實，這是今天第幾次？

最讓他們吃驚的是，京華基地的變異人體系跟東華基地完全不同，他們像武林門派一樣分為大大小小幾十個私人組織，人多的有上百人，人少的也有二三十個。整個基地，管理方和變異人相互獨立又相互支撐，只有普通人過得相對艱辛。變異人組織和擁有重武器的京華基地管理方更像是合作的關係，類似雇傭兵，管理方需要付一定的“費用”請他們做事。以數字為代號的變異人小隊，代表著他們來自京華基地排名第幾的那夥變異人組織。以林烈為例，他和走散的同伴就是來自排名第十的變異人組織。邵雲帆心下暗暗吃驚，這麼說當初那夥飛揚跋扈自稱二號小組的傢伙，來自京華基地第二大變異人組織？這個消息簡直糟透了。

子夜過半，他們才最終到達東華基地的門口。

基地雪亮的探照燈掃在地上，白如冰霜。羅震他們跟張進忠告別，約定第二天再送汽油過來。

藍山揉著惺忪的睡眼，率先走向海後號，他恨不得一天能睡十二個小時，今天嚴重沒有達標。吳非伸著懶腰走在藍山後面，燈光將他原本瘦削的身影拉得愈加瘦長，金毛老虎甩著尾巴，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像個忠心耿耿的侍衛。羅震看著那只金毛老虎，若有所思的皺起眉頭。

“我們不進基地？”林烈和祁良走在隊尾，見兩隊人在基地門口分道揚鑣，偷偷問祁良。

祁良點點頭，“我們不是東華基地的人，進去沒地方住，還不如睡在自己的船上。”

“東華基地不是很歡迎變異人加入麼？怎麼不給你們安排地方？”

“因為我們習慣睡船。”祁良輕飄飄的應道，沒有細說他們沒打算留下的事情。海後號睡著絕對比基地裡那些簡易房舒服好麼！

林烈恍然大悟，沒再追問下去。

為了儘早上床休息，眾人都是匆匆沖洗了事，只有吳非燒了桶開水，歡快的泡進去享受自己的超豪華浴桶。走廊裡一片寂靜，羅震回房間的時候，透過半敞的房門看見金毛老虎獨自趴在吳非的床鋪上，緩緩甩動尾巴輕輕敲打床鋪，就像在慎重的思考什麼問題。

“你打算這個樣子待到什麼時候？”羅震敲敲房門走進去，關上門漫不經心的靠在牆上。

金毛老虎的尾巴頓住，猛的抬起頭，碧瞳裡目光炯炯，戒備的瞪著他。

“你是動物系變異人，對不對？”羅震鎮定自若的看著那只金毛老虎，他原本只有七八成的懷疑，看到它剛才的反應，已經完全確定，“我打聽過，動物系的變異人的確有很多都出現過升到二級之前困在動物形態無法恢復人形的狀況，包括植物系也是。但是，你現在已經三級了。為什麼還不變回來？”它在隧道裡的表現足以說明並非敵人，可是它之前似乎也有意無意的隱瞞了自己是變異體的狀況。

金毛老虎偏過頭，又懶洋洋的趴下去，一副懶得跟羅震說話的樣子。

“我想來想去，你不變身的原因，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維持現在這個樣子有利於維護對你來說某種極為需要的關係。第二，你不想用人形的狀態來面對我們當中的某個人。”羅震挑挑眉毛，“所以，你是哪種？”

金毛老虎威脅性的瞪視著羅震，碧瞳裡閃著幽幽光芒，像是在考慮殺人滅口的可能性。

“不用緊張，我知道你沒有惡意。所以想提醒你，有些事情遲早都要面對，我能想得到，別人或早或晚，總會反應過來。當斷不斷，自受其亂。”羅震無所謂的聳聳肩膀，“當然你要找個人聊一下或者打一架，我也都願意奉陪。”

羅震說完，便擺手做了個再見的手勢，從容不迫的在那只老虎的瞪視之下離開吳非的房間。

他回到房間，邵雲帆剛好行氣完畢，正端著挺衝鋒槍在床鋪上對著他的方向比劃。

“幹嘛？”羅震八風不動的看著邵雲帆，半點閃避的意思都沒有。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邵雲帆挫敗的放下槍。

“你殺不了我。”羅震勾勾嘴角，自信至極。

“你現在這個表情真是欠揍！”邵雲帆放下衝鋒槍，不爽的看著他，這簡直是對他赤裸裸蔑視。

“我的命是你的，別隨便浪費。”羅震悠哉的走進門，揉了揉邵雲帆半幹的頭髮，擠在他身邊坐下來。

“誰稀罕。”邵雲帆用胳膊肘把他往外推了推，歎口氣，“今天對付蝙蝠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你說我從現在開始練習槍法會不會有點用處？不然到了京華基地，拿什麼保護羅女士他們？”離了辟邪，他的身手只夠對付普通人，面對二級三級變異體什麼的，幾乎沒有招架之力，這讓他尤其鬱悶。

羅震把他手裡的衝鋒槍接過來，“神槍手，除了少數人是天生有槍感之外，絕大多數都是靠子彈喂出來的。夏安的儲備彈藥，恐怕沒有那麼豐富。另外，這東西雖然對普通人殺傷力大，對變異體，其實非常有限。今天下午，我後來在隧道裡仔細看過一些變異蝙蝠的屍體，重機槍對它們的傷害都非常有限，火箭筒倒還有效。衝鋒槍的子彈，遇到三級以上的變異體，恐怕就一點用處都沒有了。”邵雲帆提醒了他，到京華基地之後，就要見到羅阿姨他們，在那之前，他得抓緊時間搞定一件事。

這麼說槍也不行？邵雲帆鬱悶的咬著嘴唇，突然靈機一動，“那你覺得改制子彈怎麼樣？”

羅震心不在焉的挑眉看著他，“改制子彈？拿什麼改制？”

“你剛才說的，子彈對變異體已經幾乎無法造成傷害。如果用對變異體能造成傷害的東西做子彈，是不是就有用了？”邵雲帆的聲音裡興奮難抑。

“理論上來說，應該是可行的。”羅震點點頭，不過要實現也不容易。

“方向對就成，明天再找祁良商量商量。”邵雲帆以手捶拳，黑亮的眸子裡光華閃爍，眉眼間神采奕奕。

“小不，”羅震突然叫了他一聲，聲音柔和的就像三月裡的溪水。

邵雲帆莫名其妙的轉過頭，羅震摟住他的後腦勺，小心翼翼的覆上他的唇。

！！！

邵雲帆瞪大眼睛，怔怔的看著羅震放大的俊臉。

羅震一觸即離，用鼻尖磨蹭著邵雲帆的側頰，“小不，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