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追蹤

人是什麼時候不見的？眾人面色都有些慌張，剛才跟蟻群開打之前，明明所有的人都在。

“你們注意到什麼沒有？”梁文轉向花花和二組的三個成員。他們剛才應該是全程都在觀戰才對。

花花和其餘幾人對視幾眼，紛紛搖頭，“沒有。從他們剛才沖進去就再沒有見過。”這段通道的寬度最多只能容納兩人並肩，大家是陸續沖進蟻群的，過去之後就被螞蟻糊得滿身都是，光線又暗，很難分辨出誰是誰。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沒有人提前退回來。

“我也沒看到異常狀況。”祁良見梁文的視線轉到自己這邊，連忙接話。

“附近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邵雲帆閉起眼睛，視野裡一片漆黑，除了隱隱露出一角枝節的靈脈，連變異體都沒有，更別提五個變異人。

“所以，現在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他們五個被蟻群啃得連骨頭渣子都沒留下，第二，蟻群或者別的什麼東西，神不知鬼不覺的在我們眼皮底下把他們帶走了。”祁良眨眨眼睛，說得一臉平靜。

“擦！”有人焦躁的撓了撓腦袋，這兩種可能無論哪個，都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洞裡的血腥味雖然很濃，但證明不了什麼，畢竟隊伍裡七八個人身上都鮮血淋漓的，未必是那五個人的血。而且，就算那些螞蟻吃人，連骨頭一起吞食掉的可能也太小。羅震若有所思的望向剛才曾經被螞蟻大軍覆蓋的幽深黑暗的通道，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帶到別的地方去了。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它們五個？”吳非不解的問道。無論是死了還是被綁架了，為什麼偏偏是那五個人？

“我猜是信息素。據說螞蟻能夠在發現的“食物”上留下資訊素通知同伴。也許，他們五個被咬的時候那些螞蟻也留下了某種資訊素，而且不會因為傷口治癒而消失。”祁良示意面前的變異人脫掉外套，低頭幫他查看肩膀上的傷口。

“我也比較傾向於這個想法。”羅震朝著梁文點點頭。被咬的人應該就像被紅外線瞄準鏡鎖定的靶子，是無法逃脫的攻擊目標。剛才的蟻群，到底是來襲擊他們還是找那五個人的？

聽到他們的話，眾人不約而同的把手電筒朝周圍的洞壁照去，如臨大敵，什麼？那些川流不息的爬動著的小黑點可能才是始作俑者？

“大家注意，重新檢查下自己的衣服有沒有紮緊，身上有沒有傷口。一定要儘量避免被咬傷。”梁文拍拍手道，“原地休整半小時，等所有人的傷口治癒，靈氣補充完畢，我們就立刻沿著通道追擊。”必要時候，只能犧牲那五個人，最重要的還是要完成任務。

洞穴裡的空氣莫名緊張起來，大家都把自己從頭武裝到腳，就恨當初沒帶潛水服和殺蟲劑進來。有人拿出盒萬金油，被爭搶著塗抹一光，就算沒有作用，最起碼還能做到些心理上的慰藉。唯有小西一點都不害怕，作為螞蟻的天敵，他巴不得螞蟻主動往自己身邊湊。

“我，我好像被咬了。”有人摸著自己的腳踝驚恐的叫道。

“瘦子，嚷嚷什麼，待會記得走我旁邊。”李季用刀背敲敲那人的肩膀，像是嫌他的樣子丟臉。小題大做，一號隊的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了？老大和他都在，怕什麼！

祁良示意那人過去排隊，準備待會也幫他看看，順便準備仔細檢查下，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異常。

羅震沒有說話，踱到邵雲帆身邊坐下，梁文才是這只隊伍的指揮者，擁有最高決定權，他只能儘量保護好自己人。

吳非偷偷湊到吳是耳邊，“要是真被抓走了，現在不立刻去追會不會來不及？”

吳是揉揉他的腦袋，“你放心，要是你被抓了，我肯定去救你。”

“切，還指不定誰救誰呢！我可是自然系。”吳非揚起下巴，語氣卻有些外強中乾，臉色掩飾不住的發白。這個世界上他最討厭的死法就是死在黑暗裡。

“就算救不了，也陪你死在一起，哥答應你，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吳是知道吳非心裡的那團陰影，十歲以前，他帶吳非看過七八個心理醫生，說法都如出一轍，他無法改變過去，只能承諾未來。

吳非揚起眼角看看吳是，委屈的嘟囔著，“那你當初為什麼不來？”

哥，你為什麼還不來？五歲的吳非抱著雙膝在那個漆黑的夜裡問過無數次。從盼望到失望，甚至瀕臨絕望。

“小非，對不起。”吳是愣怔幾秒，雙手按住吳非的肩膀，盯著那雙明亮的眼睛鄭重其事的跟他道歉。那句看似任性而沒有道理的埋怨，或許是吳非心底依舊殘存的陰影，但更多的，卻是吳是多年前的愧疚唯一的出口。他無數次的懺悔過，不該固執的去上鋼琴課，最起碼，應該早點趕過去，卻不知道該怎麼跟吳非表達，當年的他也只是個執拗而不善言辭的孩子。

“我就是……隨便說說，哥你別當真啊！”吳非不自在的移開目光，再盯著吳是那雙眼睛，他就要丟臉的哭了。世上跟你最親近的人，總是容忍你最多的那個，總是讓你肆無忌憚的那個，總是讓你無條件的信任和付出的那個。十二年後，吳非心裡最後那絲陰影，終於煙消雲散。

剩下的十七個人繼續沿著通道摸索前進，在石洞分為兩條岔路的時候，梁文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羅震曾經留下標記的那一條。

眾人謹慎的行走在漆黑的洞穴裡，小心的避開那些白色的螢光點，大概四五十分鐘後，依舊迎來了第二撥變異蟻群的攻擊。

這次蟻群是從他們身後沿著洞頂無聲無息的潛行而來，如果沒有邵雲帆的特殊能力示警，他們會被來勢洶洶的螞蟻群殺個措手不及。

短暫的慌亂過後，隊伍前端的羅震和張君酒返到隊尾，默契的聯手把伏擊他們的蟻群擊潰。

“靠！瘦子不見了。”李季把肩膀上的大刀狠狠插進地上，表情兇狠的望著四周。就在他眼皮底下，人居然就沒了？

霍雲的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他甚至沒有聽到任何呼救的聲音。那個變異人的身手不弱，否則也不會被選進這個小隊，什麼樣的狀況，才能讓他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來？

洞穴裡的變異人有幾個開始神經質的檢查自己的脖頸和手腳，下一個，不會輪到他們吧？

“別著急，我有辦法。”祁良突然開口，“剛才我在他身上抹了點東西，現在可以試試循著氣味找過去。”祁良摸出一個裝著小瓷瓶，充滿希望的轉頭望向吳是和梁文。他們兩個動物系的鼻子是最敏銳的，這事只能交給他們。

吳是的臉黑了黑，這是要他們當追蹤犬麼？

事到如今，只能試著追過去看看，隊伍裡的人再這樣少下去就沒幾個了，剩餘的也會人心不穩。解決這群螞蟻之後，也能安心的去靈脈中心。梁文接過祁良手裡的小瓶子聞聞，一股子刺鼻的酒精味道摻和著花香。

吳是嫌棄的看著那個瓶子，“什麼東西？”

“製作失敗的香水。”祁良毫無愧色的蓋上瓶蓋，這是他原本想送給自家媽媽的母親節禮物，原料麼，主要就是藍山的花瓣。

梁文和吳是循著味道，風馳電掣的跑在前面，眾人緊隨其後。七扭八拐的繞過數條狹窄的石洞，眾人終於來到處豁然開朗的洞穴。

整個地方足有三層樓高，兩三百平米開闊，他們正對著的那面洞壁像蜂巢一樣從上到下密密麻麻的挖出數十個圓形的孔洞，那些孔洞的直徑只有半米左右，其中十幾個孔洞裡塞著白帛樣的東西，其餘的都是空的。另一半的洞壁則不規則的分佈著七八個跟他們過來的通道差不多大小的洞口，或高或低，看起來應該是通往別的地方的通道。

無數腹部帶著白色螢光點的螞蟻正忙碌的在地上爬來爬去，不注意的話還以為地上鋪著條混織著閃光線的黑色地毯。

“好像就在那些洞裡。”梁文回頭跟眾人說道。

“靠，不會是把他們當儲備糧了吧！”李季看看那些明顯塞著什麼的孔洞。

“過去看看！”羅震在空中築起座將近兩米高的冰橋，示意梁文他們從上面過去。為了避免被標記，還是別跟這些螞蟻接觸的好。

地上原本有條不紊的蟻群突然慌亂起來，而後緊緊簇擁到冰橋兩側。等他們跑到石洞中間的時候，圍在冰橋兩側的蟻群疊羅漢樣的開始朝上爬，不一會，就用自己的身體組成兩道三米多高的黑色螞蟻牆，眼看就要漲到他們頭頂。

花花皺眉朝左邊的蟻牆橫甩了一鞭子，吳非對著右邊的蟻牆扔出兩個橘紅色的火球，兩邊的蟻牆潮水樣的迅速分開，毫髮無損的躲開兩人的攻擊後又瞬間聚攏在一起。

重新合在一起的蟻牆組成個模糊的圖案，像是只巨大的骷髏頭，惡狠狠的盯著他們。

“我擦，它們還會嚇唬人？”李季話音未落，骷髏的“嘴”裡噴出一股閃著白光的“水柱”，直沖剛才發動攻擊的吳非而去。

另外一邊的蟻牆也對著花花同時發動攻擊。

“哼，當爺爺怕你麼！”吳非咬牙切齒，掌間紅光迸閃。

“轟！”紅色的火球跟那股水柱在半空中撞在一起，將那股白色的東西燒成一截黑炭。

另一邊的花花則有些狼狽的側身閃避，回手甩動綠色的荊棘鞭想從中間抽斷它，沒想到綠色的荊棘鞭一沾到那玩意便潰爛樣的變黑，並散發出腐臭的味道，“啪”的斷成兩截。花花用力過猛，趔趄著差點栽倒，羅震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將人拽到自己身後，白色的霜氣順著水柱蔓延到蟻牆，蟻牆“噗”的散開，那截冰柱掉在地上摔成粉末。

“小道士！”羅震吼了一聲，張君酒心領神會的發動了自己的異能，整個洞穴都靜止在時間的夾縫裡。

兩道白色的霜氣擊中蟻牆，琥珀樣的將它們凍結在原地，“砰！砰！”，蟻牆轟然炸裂，碎成一地齏粉。

長出口氣的眾人一路跑到洞穴另一邊，梁文和吳是正在分辨味道，藍山突然指了指牆角，“那裡面有人骨。”

“人骨？”眾人望過去，牆角堆著些石頭、骨頭、雜草還有昆蟲的翅膀之類的東西，就像個普通的垃圾堆。

藍山伸出根系去裡面撥弄了幾下，“應該是成年男性。”隨後，他又拽回來一樣東西，是一片銀色的金屬片，上面的圖案是雙層的正六角形。

梁文臉色難看的接過那枚金屬片，“是之前第一批派過來救援考察隊的變異人。”

“快過來，人在這裡。”吳是指著第三排第四個洞口吼道。

藍山飛快的伸出根系，將那截白帛樣的東西撕開，“噗嗤！”那東西觸感很像蠶蛹似的，被捅破後流出不少粘噠噠的液體，味道酸臭刺鼻，藍山等粘液差不多流盡才去把裡面的東西拽出來，果然是瘦子。只不過他此刻雙目緊閉，身上的皮膚已經呈現出青紅色。

“快！把剩下的全部打開，看看之前那五個人是不是也在！”梁文趕緊吩咐身後的人。瘦子是最後一個被拖過來的，其餘幾個人的狀況恐怕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