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防空洞

兩艘遊艇的人都紛紛擠到甲板上，激動的抻著脖子張望，這座島嶼，眼下就是他們的全部寄託。

遊艇開到近處，才能看到沿著潮汐起落的位置有一道粗水泥堤壩。堤壩約有四米多高，在腰部的位置上開著排小小的瞭望孔，上面還有白色石灰畫出來的骷髏頭圖案，將整個島嶼鐵桶似的環繞起來。裡面似乎還有許多木頭做的梯架通往山丘。

“這裡以前不會是海盜窩吧？”邵雲帆眯起眼睛，就著昏暗的天色仔細看著堤壩上塗畫的圖案，和海盜船上的那片旗幟簡直如出一轍。會用骷髏頭做標誌的，不是非常危險的致命類藥品，就是海盜了吧？蹲坐在他肩膀上的辟邪表情嚴肅抖了抖尾巴，跟著邵雲帆一起向堤壩眺望。

“有可能。”羅震點點頭，外面這道堤壩看起來雖然粗糙，卻不像是最近剛修的。

“說不定是哪個國家的秘密基地！”吳非拽緊背包的保護帶，整裝待發。邵雲帆揉了揉他的腦袋，說的有道理。

“是什麼都不要緊，只要能讓我舒服的洗個澡就行了。”藍山嫌棄的看看自己胳膊，儘管每晚吳非都會用羅震提供的冰塊燒一大盆水供大家盥洗，但分到每個人那裡也就一臉盆。他只能湊合著擦洗一下，太不痛快了。

“在下可以蔔上一卦。”張君酒作勢要從懷裡掏出龜甲。

“打住。”吳非帶著“求大人放我們一馬”的表情抓住張君酒的手腕，這傢伙簡直是自帶烏鴉嘴光環，每次開口不是噩運就是血光之災，“你還是讓我們懷點美好憧憬吧。”

島嶼正對著他們的這面，左右各有一個碼頭，大約附近是淺灘的緣故，碼頭的木制棧道朝海水裡延伸了足有四五十米。靠近岸邊的地方都豎立著巨大的木柵門，各有兩人看守。右邊的碼頭足有左邊的三倍寬，旁邊卻非常冷清的只停泊著一艘船，棧道上空無一人。左邊那個，泊位上已經停靠了七八艘船，除了遊艇，還有幾艘明顯是漁船，甚至還有艘只能靠劃槳作動力的小船，看位置頂多也就能容納三四個人。一米來寬的棧道上擠滿了排隊等待進門的人。

紅毛猶豫了下，揮揮手，示意海後號跟著他往右邊大碼頭的方向開。遊艇停穩之後，兩船人馬加起來將近一百人，尤其是海盜船那邊，不但很多人帶得都是大包行李，還有紅毛他麼收集的物資，運下去頗費力氣。

海後號這邊截然相反，邵雲帆他們還每人背著個背包，夏安那邊有個人連包都沒帶。

一隻漂亮的金色虎皮短毛貓甩了甩尾巴，趁著眾人忙亂的時候，閃電般從海盜船的船舷跳到棧道上，動作輕巧俐落。

“哥，我們這是在閱兵麼？”靠邊等了半天的吳非不耐煩的皺眉看著對面，那些人的行李簡直像海浪一樣無窮無盡。

與吳非隔著兩個人的短毛貓豎了豎耳朵，在原地僵立片刻，立刻混入了人群。

光是下船就折騰了許久，等到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跟在紅毛身後朝木柵門走，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臨行前，放毒的那個變異人一揮手，甩出一排綠色的毒氣球，珠鏈樣的圍著海後號連成一圈。

“趙亮，你瘋啦！不知道這邊只能停靠變異組的船麼？”門口守衛的男人像是認識紅毛，開口調侃道。

就是說這是變異人的專用碼頭？邵雲帆看看對面那條窄道，這裡的主事人看樣子倒真的很重視變異人。

“不不，這裡面有十個變異人呢。我們這就是借點光。你也看見了，那邊根本上不去。”紅毛麻利的把半包香煙塞進那人兜裡，陪著笑臉。

“十個？”整個安全島現在也才二十七個變異人，他出去一趟能找回來十個？那人根本不信，挑眉往紅毛身後的黑壓壓的人群掃了一眼，按照這人數，有兩三個就不錯了。

“真的，真的，我就是怕怠慢了人家，你看，那邊人家還自己有條船呢。”紅毛又抬手指了指海後號。

“進吧，進吧，反正也不是在我這邊檢查。”那人揮揮手，抽出一根香煙愛惜的放在鼻端聞了聞，遞給旁邊的同伴。

又穿過了堤壩上的一道鐵門，眾人才算真正踏進安全島。

腳踏實地的感覺真好。邵雲帆長出口氣，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靠近堤壩近百米內的樹木和植物都被清除一空，視野極其開闊。地上用碎石鋪了條大道，沿著起伏的地勢一路延伸到山丘底下。離地三米多高的地方用粗大的原木架起幾座天橋，就是他原來看到的梯架樣的東西。天橋四通八達，連接著堤壩和山丘那邊，簡易的護欄外側還密密纏著帶有鐵蒺藜的防護網。天色漸黑，再遠的東西他就看不清楚了。

眾人沿著碎石路走到山丘腳下，穿過一道兩人多高的電網，拾階而上，才踏進寬闊的防空洞。

整個洞口呈拱門形，全部都是水泥抹平建造的，有十幾米寬，兩側對稱開著數個門洞，裡面應該就是所謂的“房間”。最令人驚訝的，是防空洞兩側的牆壁上居然亮著燈泡，儘管是老式的鎢絲燈泡，燈光暈黃，那黑暗裡久違的燈光卻將在場每個人的心裡都熨得暖暖的。原本因為前途未蔔而高高懸起的心，也都慢慢落回原位。

在外面看到洞口的光亮時，邵雲帆還以為是火把，沒想到居然是燈。感受到邵雲帆情緒，原本懶洋洋的趴在他肩膀上睡覺的辟邪也抬起頭，好奇的觀察四周。

祁良與夏安對視一眼，安全島的環境恐怕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好些，連發電機都有。遊艇上雖然也有電，但是為了節省汽油，夏安向來是不開船艙的燈閘的。

“這裡就是外區，每個洞口前面都刷著號碼。”紅毛邊走邊介紹，語氣裡帶著自豪，兩邊的地上果然像停車場一樣，用白色的油漆漆著類似a-001的編號。“門口放著簾子或者裝木門的，就是已經有人住的地方。”

他身後的人都在左顧右盼，忙不迭的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大約走了五十來米，就來到個酒店大廳樣的地方，那裡整體近似圓形，面積大約有四五百平米。大廳的四個角落各擺放著一張桌子，上面分別掛著1，2，3，44個號碼牌。朝裡的方向分出三條大道，通往不同的方向，外表看起來和他們剛才走過的通道沒什麼不同。

紅毛轉過身來拍了拍手，示意眾人聽他說話，“變異者請跟著我走，普通人請跟他往左走。”原先跟在他身邊背著衝鋒槍的那幾個人，都抬著收集回來的物資熟門熟路的朝掛著2號牌的那張桌子走去。

“為什麼分開？”人群裡有個大漢出聲，他身邊帶著女人和孩子，估計是一家人。

“變異者可以住在最裡面的安全區，普通人住在防空洞的外區。如果你們一定要住在一起，你就只能住在外區。”

“那我住外區。”大漢毫不猶豫的說道。

“可以。”紅毛點點頭，又大聲對著人群說道，“來，變異者站到我身邊，其餘人往左走。”

剩下的人自動分開朝兩邊走，邵雲帆剛想朝左邊邁步，就被吳非拽住手腕。

“我們是變異者。”祁良一本正經的拽住邵雲帆的另一隻手，和吳非一起把他拖到紅毛那邊。

“哈啊？”邵雲帆匪夷所思的看著祁良。

“辟邪。”祁良用口型對邵雲帆說道。有辟邪傍身，邵雲帆就是“變異者”，至於他自己，可以冒充腦力強化人。明顯住著變異人的地方可以打聽到更多的消息，而且，總不能拖著所有人跟他住外區吧？

恍然大悟的邵雲帆點點頭，也是，這樣辟邪偶爾弄出來的不正常現象也算是有了合理的解釋。

十八個。

紅毛震驚的數了三遍，聲音有些顫抖，再次確認，“你們都是變異人？”他原以為有五個就不錯了。海後號上下來十六個，再加上紅毛收集物資時招徠到的兩位，一共是十八人。

“動作快點吧。”夏安不耐煩的看看他，幫著露易絲圍緊脖子上的那條粉色圍巾。快七點了，氣溫也在逐漸下降。

“各位跟我來。”紅毛搓了搓雙手，耀武揚威的帶著他們朝3號桌走，這下威哥還不得大大賞他一把？

眾人桌前登記的時候，紅毛就離開了，臨走前囑咐他們，有事情可以到外區的a-025房間找他。

變異人的房間是兩人一間，海後號上下來的十六個人正好分成八間。每天晚上八點前需要回到3號桌這邊來繳納租金。不過，變異人可以“免費”住三天，他們暫時可以省去這個流程，所以很快就登記完了。祁良眨了眨眼睛，果然優待，剛才經過的外區，每個房間裡至少住著四個人。不過，這裡的體系顯然不夠健全，變異人能力相對普通人強，常理下他們獵取的食物會比普通人多，按比例繳納“租金”的話，其實是他們吃虧。既然他們想著力招徠變異人加入，人少的狀況下或許無所謂，等到人多起來，一定需要改善這個制度，否則變異人要麼會離開，要麼會起衝突。

“威哥現在不在，等他回來也許會去房間找你們。”負責登記的小個子站起身來，誠惶誠恐的把他們帶到其中一條通道口，指引他們房間的方向，並且表明有事可以找他處理。

眾人按照地上的號碼，邊走邊看，順便打量著兩邊的狀況。見到這麼多生人進入，也有變異人也站在自己房間門口審視性的打量著他們。

“華哥，給點洗澡水，要溫的。”一個卷頭髮的少年打著哈欠，拖著個極大的紅色浴盆走向其中一個站在門口的男人。浴盆的一端拖在地上，發出不小的摩擦聲。

男人無可奈何的伸出手，掌心竄出一股消防水管粗細的水柱。

羅震挑眉看看那個穿著藍色羽絨服的男人，水系異能？

“糟糕，我們沒有浴盆。”吳非羡慕的看著那個少年。

“你可以讓羅震用冰做一個浴桶。”藍山給他支招。

“不會化麼？”

“當然會化。”祁良看看吳非，“不然就是你被凍成冰棒。”

吳非：………………

所謂的房間大約有三十幾平米，住兩個人的話不算小。只是異常空曠，除了兩張木頭床之外，就只有一盞昏黃的電燈。木床有的地方還殘留著樹皮，顯然製作的時候極其匆忙。

“看來這裡很寬鬆，或許我們可以多待幾天。”祁良打量著房頂，所有的地方都是水泥抹死的，紅毛沒說謊，確實很安全。再加上一路所見，基本還算有規矩，是個非常合適的暫時棲身場所。

“那我們就待到全員升到二級再走。”羅震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