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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正是當朝的丞相大人,也就是現在的塵逸的便宜老爹。
其實塵逸的心中還是有忐忑的,畢竟是親父子啊,怎麼也能感覺出自己兒子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吧。
事實證明塵逸絕對是想多了,這個老狐狸可是一點都不客氣地就自己坐上桌了,坐的那個位置正是李大壯讓出來的。
若說這里面誰是最緊張的,當屬頭一次見老丈人的李大壯了,尤其是這個老丈人還不是普通的老人家,那可是平日里只聞其名而不見其人的當朝丞相啊。
這里面最淡定就是那正在飯桌上和老沈頭兒搶菜的馬爺姆,現下他們也是吃的差不多了,換句話說鍋里的菜也就是所剩無幾的了。一副自來熟模樣的倆老頭兒就把主人家給拋在了一邊,展開了筷子大戰。
塵逸磕著瓜子兒倚在土炕上看熱鬧,李大壯被他給硬拉到了自己的身邊來。自己的男人憑什麼要被那個才見了第一次的老頭兒使喚啊,況且這老頭兒也不見得就對原來的那個沈清逸有多好。
而且你看他那笑眯眯的模樣,一看就不像是什麼好人!
這頭塵逸還在心里碎碎地念叨著,坐在他身邊的李大壯從沈老頭兒剛來的時候就已經很緊張了,現在不但沒有緩解的趨勢,反而看起來還像是越來越緊張了。
塵逸見不得他這副模樣,伸手拍了他一下,將瓜子兒遞給了他,「別看那老頭了,趕緊給我剝瓜子。」
李大壯瞪大了眼,「小逸,你怎麼能那麼叫丞相大人呢?」
「要不然要怎麼叫啊?」塵逸瞥了那個老頭一眼,「他要是對我好的話,我能落到你的手里嗎?」
李大壯垂下了頭,「媳婦,你是不是覺得嫁給我很委屈啊?」
「別瞎想啊!」塵逸伸出手指頭狠狠戳了李大壯一下,「要是不喜歡你的話會讓你上嗎?傻子!不用在意那老頭,你娶的是我又不是他!」
「恩恩!」李大壯瞬間就被哄得又充滿了信心。
「乖哈。」塵逸摸了摸他的頭,「好好給我剝瓜子,這老頭突然來了一定是有事,對著咱們這麼客氣一定是有利于咱們的事兒,咱啥也不用管,就等著那老頭什麼時候忍不住的咱接住就行了。」
李大壯懵懂地點頭,將心思收回來仔細地替媳婦剝著瓜子,剝好了再給投喂到那張薄唇里,到時候塵逸就只需合上嘴巴嚼一嚼就成了。
瓜子是個好吃的玩意兒,就是剝起來太費勁了,塵逸在現代的時候買的都是那種去了皮的瓜子仁兒,現在在古代沒地兒買去了,還好有李大壯這個人形剝皮機在。
沈老丞相雖說在忙著搶那自己從沒見過的美食吃,可也不忘用余光觀察這個素日里就沒怎麼關注過的兒子。畢竟,他這一次辦的差事可是陛下指名點姓要他辦的。而且看那樣子,陛下對他這第五子還有些咬牙切齒的呢。
這倒是叫他好奇了。當今天子可是個心思深沉腦筋靈活的主兒,多少人被他給悄麼聲兒的就算計垮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能讓陛下露出那種表情來呢。
只是,看著那個大著肚子的兒子倚在炕上吃著瓜子一副悠閑的模樣看著他時,尤其是那人眼中所流露出來的熟悉神情,他就覺得暴躁!
因為那神情他簡直太熟悉了簡直就是和他如出一轍的了。老友都管他叫老狐狸,現下他怕是遇見了個小狐狸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他技高一籌還是他魔高一丈呢。
吃好了飯,這收拾桌子的活兒自然是落到了李大壯的頭上來了,馬爺姆吃好了飯也不願意呆了,他還想著和他那幫子老友搓麻將呢,至于這個燙手的山芋,他就交給李大壯不準備再管了。和這只老狐狸斗,他的膽兒也是發顫啊。
丟給李大壯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兒,馬爺姆就果斷地退走了。
屋里就剩下個沈老頭,外加一個杵在那里當雕塑的老僕人。
塵逸一點兒都不急,和這種老家伙斗,你就得沉得住氣才行,誰要是一先開口誰就輸了。
塵逸喝了口花茶,信心滿滿地等待著。難得有一個可以斗一斗的消遣對象兒,不能就這麼輕易的放走了。
奈何他卻是忘記了自己那個豬一樣的隊友了,他沉得住氣,李大壯可還在緊張呢啊。這不,老丞相一喊住他,他就破了功了。
塵逸扭過了頭,只覺得那個流著冷汗還掛著諂媚的傻笑的某人簡直是不忍直視。
他忍不住開口了︰「沈丞相,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有什麼事兒您就直說了吧。」
听到這個疏離的稱呼,沈丞相眯著的眼兒就更眯眯了,好歹來之前他也是有做過功課的,據說這孩子素日里還是很努力想要得到父愛的,怎麼這次一見面兒就變成這樣了呢?莫非自家這個五兒子傲嬌了還等著他去哄呢不成?
這要放在往常他當然是不會在意的了,可現在他是有任務在身的人,為了陛下交給自己的那項重大任務,他還是得和著自己的兒子好好打打感情牌。
「小逸啊,阿爹是想你了,就來看看你。」沈丞相一副慈愛的口吻說道,卻是絕口不提塵逸上次回沈府時所受到的苛待。
塵逸挑了挑眉,只覺得和這老狐狸一相比,果然自己還是修煉的不夠到家啊,這睜眼說瞎話的本領是怎麼練就的呢?這麼厚的臉皮是怎麼長的呢?
「想我?」
沈丞相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塵逸的肚子上,那眼神就就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個父親對于自家孩子的疼惜,「你受苦啦。」
怎麼又是這句話?本來還對著沈丞相心懷敬畏的李大壯心里不舒服了,一個這麼說,兩個也是這麼說,他對著自家媳婦那麼好,自家媳婦怎麼就受苦了?
「沈丞相,」李大壯開口了,「我既然娶了小逸做媳婦,自然是不會讓他吃苦頭的!」
沈丞相的眼神掃過他,頗有些意外他居然還敢在自己跟前擅自開口,不過這麼一個普通的莊稼漢的話他自是不會放在心上的。若不是為了陛下的任務,他又哪里會來這種小破地方呢。
不過老謀深算的沈丞相心里想著的事兒當然不會表現在臉上了,他只是渾不在意地點了點頭,注意力就又放回到塵逸的身上。
塵逸可沒有錯過他的那份不屑,他的感官被靈泉水加強的不止是一點兒半點兒,當下對這個老頭兒的印象就更差了。
「既然只是想我,那現在看也看過了,您也可以走了吧,我這兒地方小,實在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塵逸毫不客氣地道,他是算準了這老頭來這兒是一定有事兒的,而且還有可能是需要求到自己的事兒的,所以他也就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了。
沈丞相愣了愣,完全沒想到自己的這個兒子竟然是如此的不客氣啊,不過他卻是毫不在意地繼續道︰「當然在看過了你之後,順帶著還有些別的小事兒。」
他也很糾結皇帝的那個命令,說什麼要說服他這個兒子同意,而不能直接下旨強硬地命他給交出來。
「您說。」塵逸攤了攤手。
就知道是有事兒,早說不就得了,虧得他還想出了那麼個由頭來,簡直都假的不行了。
沈丞相揮手把老僕人指使出去了,這事兒是皇帝的密旨,不能叫更多的人知道了。
塵逸望著那老僕人的眼神有些憐憫,現在這外面的溫度可不高啊。
「你手里是有一種釀酒的方子吧。」沈丞相肯定地詢問道。
這回換是塵逸愣住了,這種小事兒這老家伙是怎麼知道的?不過既然人家已經是這麼問了就代表已經知道了,狡辯根本就毫無意義。
于是塵逸就老實地道︰「確實是有。」
「陛下嘗過了你那酒,覺得味道不錯。」沈丞相繼續道。
塵逸挑了挑眉,用眼神示意他繼續。並用自己的手握住了听見「陛下」二字就越發緊張了的李大壯,畢竟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人,對皇權沒有那麼大的敬畏。
「皇恩浩蕩,」沈丞相對著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陛下慈悲,賜你一個向皇家展示忠心的機會。」
塵逸簡直都想要為他這套無恥的說辭叫絕了!什麼叫向皇家展示忠心?這根本就是想不費吹灰之力地從自己手里把那釀酒的方子給套走吧?
「所以?」
所以你現在就該感恩戴德地把那方子給交出來了!當然這話沈丞相也只是能在自己的心里說說罷了,這麼直白的話他是不會說出口的。
「所以這個天大的好機會就落到了你的頭上了,還不趕快謝恩?」
謝個毛的恩啊?塵逸現在最想做的事兒就是學著馬爺姆那樣子跳腳大罵,這叫什麼事兒吧!皇帝那個老小子,他就知道他絕對沒安好心,只不過他到底是怎麼知道自己手里這葡萄酒的?畢竟山高皇帝遠啊。
想著,塵逸就問了出來。
「陛下是如何知道草民手里有這美酒的?」
「你還記得送你回來的那些護衛嗎?那酒就是他們帶回去的,被皇帝偶然間發現了,一查就知道了這美酒是從你這流出來的了。」沈丞相對于這點倒是並沒有隱瞞,反正當今天子好美酒幾乎是家喻戶曉的了。
塵逸還真就不知道!如今听了這坑爹的理由,他真後悔自己那天發什麼瘋兒吧。不過,換個角度想一想,這也不失為是一個賺錢的好機會啊,雖然與虎謀皮有些危險。
「白給他是不可能的了!」塵逸干脆地道。
沈丞相不由得越加佩服起陛下的神機妙算來,因為陛下早就說過了這事兒是不可能那麼容易就辦下來的,自己這個兒子提出的意見只要不是太過分都可以答應。
「那你想怎麼辦呢?」
「自然是合作了!」塵逸肯定地道。
沈丞相的老眼中精光爆閃,一下子就來了精神。
「具體怎麼個合作法?」
「這個就不歸我管了!」塵逸揮了揮手,「具體的細節明天自會有人來和你詳談的,本來這葡萄酒的生意我就已經完全交給他了。」
沈丞相一下子就被噎在那兒了,這就好像你做好了一堆的準備想要品嘗美食時,人家卻告訴你你來早了,回去吧,這美食明兒個才能吃呢。
于是未達成目的的沈丞相晚上就紆尊降貴地住在了這里。
直到排成排躺在土炕上時,塵逸還在心里怨念著︰明年開春兒一定得蓋新房!一定得多弄幾個房間!這樣睡大通鋪的感覺其實一點兒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