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縣城里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他們出來的時候天邊才剛剛泛起了魚肚白，現在已是大亮了，五月里的天氣，正是陽光照到身上會讓人覺得最舒服的時候。

　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梓比，茶坊、酒肆、肉鋪、各種小店，應有盡有。街道上有看街景的鄉紳、騎馬的官吏、叫賣的小販，各種吆喝聲、討價還價聲不斷，一片熱熱鬧鬧的氣氛撲面而來，塵逸的情緒也不自覺地就跟著高漲起來。

　李大壯兩眼像是盯著賊似地一刻也不敢放松地防備著周圍的行人，媳婦的小模樣真是太招人了，這才沒多久的功夫，就已經有兩撥人被他的「瞪眼神功」給嚇走了。

　敢打我媳婦主意的人，絕壁是活的膩味了。

　又成功瞪跑了一個人，李大壯趕緊眨巴眨巴眼楮，眼珠子都瞪的疼了，這保護媳婦的活兒還真是不好干啊。

　塵逸被李大壯護在懷里，這邊兒看兩眼那邊兒瞅上三眼的，看什麼都覺得新奇。要說這古代的集市可是比他想象中的要熱鬧多了，尤其是這□□的人，原來在古時候他就已經這麼多了啊。

　「你……」塵逸轉頭想問問李大壯今兒個出來帶了多少錢，甭管是在古代還是現代，這沒有錢他都是玩兒不轉的啊。

　「噗哈哈，你眼楮抽筋兒啦？」望著李大壯那眨巴個不停的眼楮，塵逸立馬就笑開了。

　李大壯跟著就傻在那了，好，好美，媳婦笑起來真是太好看了。

　可是，李大壯望了望自己身邊同樣被媳婦的這一笑震愣了的人，趕緊拽著塵逸就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哎哎哎！你干什麼呀！「塵逸不爽地被李大壯拽著，他正想湊上前去好好看看那麼精美的小風車在古代是怎麼弄出來的呢，就被拽跑了，好心情都沒了。

　「別走了！你到底想把我拽去哪兒啊？」塵逸一著急，從身體里涌上來一股熱流，李大壯就再也拽不動他了。

　甩開那人，塵逸抱著雙臂站在那兒，涼涼地開口道︰「說吧，又抽什麼瘋兒呢。」

　「媳婦~」李大壯伸手拽住塵逸的衣角，晃了晃，拉長了語調。

　「不好使！」塵逸一巴掌拍開了李大壯的手，「給我老實交代！」

　「他們看你的眼神兒不對。」李大壯悶悶地地道。

　「什麼意思？」塵逸皺起了眉頭，不光是李大壯理解不了他，李大壯的言行，很多時候他也不能明白，只是能確信這人定是不會害自己罷了。

　「你剛剛，笑的太美了。」李大壯有些不情願地道，這麼美的媳婦就這麼便宜了方才的那些人，真心不爽。

　一排黑線掛上了塵逸的額頭，美，笑的美，呵呵，他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

　「真想把你藏起來誰都不讓看到。」李大壯小聲兒地說道。

　「你說什麼？」街道上的聲音太吵，塵逸一個沒留神就沒能听清李大壯的話。

　李大壯剛想說點兒什麼，卻是被著身邊不遠處貨郎的聲音給打斷了，「這位哥兒，來看看姻脂水粉吧，我這里可都是從波斯進口來的高檔貨，最適合您這種漂亮人兒了。」

　「要不去看看？」李大壯有些心動了，媳婦嫁給了自己這麼久，什麼粉都還沒有給他買過呢。

　「想都不要想！」塵逸趕緊拽著李大壯就走，「我才不抹那些玩意兒呢。」

　「哦，那我們接下來去哪里逛逛？」李大壯順著塵逸的意思問道。

　「去藥鋪。」塵逸爽快地回答，要買的東西他早都想好了。

　「去藥鋪干什麼？」李大壯嗖地抓住了塵逸的肩膀，「媳婦你病了？」

　「沒有。」塵逸扒拉開李大壯的手，「我是想去買些藥材。」

　「沒有病還買藥材做什麼？」李大壯撓了撓頭，媳婦又犯傻了吧。

　「做好吃的啊！」塵逸兩眼放光，「家里的調料太少了，做菜都沒味道。」

　「可是……」

　「可是個屁，跟我走！」塵逸粗魯地拉起了李大壯，豪邁地邁開了大步，李大壯一副小媳婦似地乖巧樣兒跟著。

　一刻鐘後。

　「媳婦兒，」李大壯小心地開口道︰「你認得路嗎？」

　沉默……

　「不認識。」塵逸兩眼望天兒，我一個剛穿來沒幾天的現代人能認得路嗎？能嗎？真傻！

　「那，我帶你去？」李大壯的聲音繼續放低，不知怎麼回事兒，他總有些毛楞的感覺。

　「恩。」塵逸繼續望天兒。

　李大壯帶著塵逸的身子轉了個大圈兒，換了只手握著。

　走過兩條街道，兩口子總算是看到了一間大的藥鋪門面。

　「你帶了多少錢？」塵逸又想起了這個重要的問題，待會兒要是買了東西卻沒有錢付那可就丟人了。

　「我帶了二兩銀子呢。」李大壯一臉自豪的神色，「夠你花的了。」

　塵逸真不想打擊他來著，可是，電視上演過的古人一出手不都是十兩二十兩銀子的嗎？

　「能夠嗎？」該打擊還是得打擊，總比自己跟著丟人要來的好。

　「五兩銀子就足夠我花一年的了。」李大壯望著塵逸的眼神有些古怪，「媳婦，你想買啥，不夠我們回去取？」

　「算了算了。」塵逸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今兒個這是第幾次犯傻了都，「我們還是趕緊進去買東西吧。」

　買了點兒生姜、枸杞、花椒、肉蔻等調料，總共也就花了十幾文錢，塵逸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又拉著李大壯去買了二十斤的黃豆，豆制品可是個好東西，蛋白質豐富又不貴，關鍵是豆漿、豆腐腦兒、大豆腐什麼的都很好吃，價錢又很便宜，多買點兒總是好的。

　李大壯暈暈乎乎地望著媳婦敗家，幾次想開口又不忍心打擾了媳婦的興奮勁兒。那個黃豆不容易煮熟又不好吃，都是人家不要的東西，卻被媳婦當成了寶。尤其是賣豆子的人一臉看白痴的眼光，還送了他們個口袋就怕反悔了，再想想媳婦方才問出的古怪問題，李大壯只得，忍！誰讓這是自己媳婦呢？敗家了就敗家了吧。

　太陽穴突突地跳著，自家媳婦又給了自己一個比方才還要大的刺激！居然不買肥肉買瘦肉！那沒有多少油水的干巴巴的瘦肉有什麼好吃的？還有，那些骨頭，是骨頭啊，買那玩意兒干什麼吧，回家鑿著玩嗎？這倒還好，那個臭哄哄的腸子居然也要買回家？李大壯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媳婦啊，這個咱就別要了吧？」李大壯嘴上用著商量的語氣，動作上卻是一瞬間就將媳婦拽離了那堆臭哄哄的豬大腸。

　「小哥兒啊，那這些還要嗎？」攤主見著塵逸被拉走了，趕緊問道。

　這往常扔了都沒人要的東西今天卻有人花錢來買，這種上趕子的冤大頭可是百年難遇的啊，可別不要了啊。

　又來了！又是這種眼光！

　李大壯覺得自己真心要瘋！我們不是白痴的好吧，不要用那種看著白痴傻大帽兒的眼光看我們啊！

　「不要了不要了！」李大壯拽著塵逸就要走。

　「誰說的？你一邊兒涼快去！」塵逸一把撥了開李大壯，兩眼繼續放光。這都是美味啊，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

　「要！我都要！」塵逸大手一揮，「不光這些腸子要，那個豬肝和豬心也都給我裝上！」

　「哎！好好！」攤主麻溜兒地將東西綁好裝到袋子里遞給了塵逸，望著一邊李大壯的目光不由得就帶上了憐憫，踫上了這樣敗家的哥兒，真真是夠可憐的了。

　只不過倒霉也不關他的事兒啊，他可是賺到了呢，真是巴不得這樣敗家的哥兒多些才好呢。所以說啊，自家的快樂總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也是個真真兒的真理。

　攤主望著塵逸的目光就像是望著那黃澄澄的銅錢，那語氣也就越發殷切起來︰

　「一共二十文錢，袋子就算是我送給你們的了。」

　塵逸一臉滿足地接了過來，還挺沉的，又是理直氣壯地沖著李大壯喝道︰「給錢！快點兒的！」

　李大壯一臉悲憤地掏出了錢，眼巴巴地望著攤主收進了錢袋子里。這可都是自己的血汗錢啊！就這樣被糟蹋了啊！可是，他又實在是不忍心拒絕媳婦啊！真糟心啊！

　「下次再來啊！」臨走攤主還不忘沖著二人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然後塵逸就听見了圍觀群眾的笑聲，剛剛一時激動目光都放在了食物上，這下子解決了才發現周圍人的怪模樣，塵逸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只得詢問身邊的李大壯︰「他們都在笑什麼？」

　笑你白痴啊傻媳婦，李大壯真想大聲地喊出來，可是他能嗎？他不能！！！

　李大壯默默地接過了媳婦手上的口袋。

　他剛剛就陪著媳婦做了回白痴，恩，兩口子嘛，就得同甘苦共患難的嘛，白痴事兒當然得一起做了，誰讓這是自己的媳婦呢，媳婦高興就好了嘛。

　「沒啥，別理那一群傻子。」李大壯咬了咬牙，「還有什麼想買的嗎？」

　「恩，還想買二十只小雞仔兒回去。」塵逸掰了掰手指算了算，二十只，應該夠吃了吧。既然李大壯說沒事兒，那就是沒事兒了吧，古人的笑點還真是奇怪。

　呼~李大壯提起的心放下去了。

　這回買的東西總算是正常了，雖說有點兒多了，養的活嗎？算了，隨媳婦去吧。反正，敗家什麼的，敗著敗著也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