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前的平靜(上)
兩人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圖書館內回蕩著。
透過玻璃窗,林覺看到那輪緋紅的月亮,斜斜地掛在空中,散發著不祥的微光。
拐角處轉出一隻饑餓的喪屍,半張臉都被陰影遮蓋著,嘴裏發出野獸般的嗚咽聲。
林覺想也不想地就雙手握緊鐵管,用力將它抵在牆上,喪屍用力掙扎了起來,猙獰地張大嘴,露出發黃的粗壯獠牙,脖頸使勁往前伸,似乎想隔空咬斷林覺的脖子。
口腔裏傳來的腐爛腥臭的味道激得林覺怒氣上湧,抬腳就跺在喪屍的小腹下,喪屍毫無知覺地繼續撕咬著空氣,從喉嚨裏擠出來的氣音像是瀕死的呐喊。
宋寒章終於上來在喪屍的太陽穴上補了一刀,小心地避過了喪屍的獠牙。
喪屍緩緩地倒在地上,不再動彈。
“你有沒有覺得,比起宿舍樓那裏遇到的喪屍,這裏的有了點變化?”林覺看著地上的屍體,遲疑地問道。
宋寒章用腳掀翻喪屍,又用匕首挑斷了它的肌腱,這才放心地研究起了屍體。
從腦袋到爪子,一一仔細地觀察,林覺抱著在喪屍衣服上蹭乾淨的鐵管,靠在牆邊注意四周動靜。
許久,宋寒章在喪屍身邊坐了下來,支著下顎陷入了沉思。
“你在想什麼?”林覺不由問道。
“現在開始花上兩個小時把圖書館內的喪屍清理乾淨,然後把所有門窗都關上,封鎖全部樓梯和電梯,打開整個圖書館的監控,然後把總監控室改造成防禦基地,從天臺拉下繩索通到監控室窗口,遇上緊急狀況從天臺逃生。我在想如果這麼做可以堅持多久。”
林覺略一思索:“感覺撐到天亮都沒問題。”
“是嗎……可是越是這樣就越是覺得不安。”宋寒章說著用匕首挑起喪屍的手腕,繼續道,“你看,它已經開始長出尖利的指甲了。果然喪屍也是在進化的。我還是那句話,如果陣地戰可以取勝的話,那麼還不如一開始就找個安全的房間躲起來。”
林覺看著喪屍精瘦蒼白的手上那長出不到一釐米的指甲,黑色的尖利的,總覺得一旦被抓到會有非常不妙的後果。
“我去找宿舍管理員的時候還沒有這種情況,不然它把我按在地上的時候就會劃破我的皮膚了。”林覺想了想說道,“獠牙似乎也強壯了一點……之前沒這麼明顯也沒這麼長的。”
宋寒章點點頭:“所以與其浪費力氣花上幾個小時消滅館內喪屍,還不如繼續遊擊。”
“說不定我們剛做好一切準備,封鎖樓道關閉大門,喪屍已經進化到可以撬門了。”林覺聳聳肩道。
宋寒章怔了怔,垂下眼看著喪屍的屍體,緩緩道:“沒錯,說不定我們的舉動也會影響喪屍的進化。躲在水裏的,附近的喪屍會往游泳的方向進化;躲在封閉空間的,喪屍會逐漸增強力量,撞破大門;攀爬上高處的,說不定喪屍也會學會攀援。‘變強’本來就是個很籠統的概念。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真是這樣的話,我們都會死。”林覺面無表情地說道。
出乎意料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裏很平靜。不是不害怕,只是一種麻木感。
在被迫參與這場遊戲的時候,死亡就一直如影相隨。
雖然他幾次與死亡擦肩而過,但是也許終有一刻會無可避免地死去。
神經已經緊繃到麻痹了,恐懼也因此不再那麼令人坐立難安。
“我們不知道它們進化的速度有多快,但是不可能太離譜,至少幾小時內不會太危險。”宋寒章看了看手錶,21:33,“趁現在好好休息恢復體力,之後我們也許就不會有這麼輕鬆的時候了。”
林覺嘆了口氣:“知道了,那先去三樓的小賣部找點吃的吧,再不吃點東西我怕到時候餓暈過去。”
宋寒章嗯了一聲:“走這邊吧,這邊的樓梯不太有人用。”
沿著偏僻的樓梯來到三樓,出乎意料的是喪屍竟然不多,自習室裏面的燈亮著,但是門是虛掩著的,只滲出一條光帶,投影在地上。
“剛才二樓的動靜那麼大,加上喪屍對血腥味的敏感,一樓和三樓的喪屍大概都被吸引到二樓去了。”宋寒章小聲說道。
林覺也說不清心中是什麼滋味,乾脆不說話。
小賣部前面有兩隻喪屍在徘徊,此刻已經嗅到了兩人的氣味,一前一後地走來。
同時對付兩隻喪屍並不容易,一旦被其中一隻纏住,勢必會被另一隻撲上身,輕輕一口,下場就有如周玉秀了。
好在他有一劑抗體,還有不錯的身手。
林覺看向宋寒章,宋寒章淡淡道:“我可以負責左邊的那個。”
“不用,你在旁邊看著就好。”林覺微微一笑,自信道。
話音剛落他沖上前去,手中的鐵管一棍子就將前面的喪屍往一旁打飛出數米,再一擊將後面的喪屍甩往另一邊。兩隻喪屍踉蹌地倒在地上,僵硬地爬起,林覺眼神一厲,踩住一隻的胸口,喪屍張大了嘴,露出畸形的獠牙,努力掙扎地想將林覺掀翻出去。
洶湧的殺意在林覺的胸口翻騰著,摻雜著深重的恨意和厭惡,他高高舉起手中的鐵管,用力插入喪屍的口中。喪屍的嘴巴努力閉攏,獠牙磨得鐵管咯吱咯吱作響。林覺手中用力,鐵管用力挑起,腳下卻仍然踩住喪屍不動,喪屍的嘴巴像是要被整個撕裂了一樣撬開,污濁的血液滲出,那猙獰的臉上滿是血污。
見喪屍不再動彈,林覺用力拔出鐵管,轉身冷眼盯著另一隻已經從地上爬起、向他走來的喪屍。
宋寒章一腳將喪屍踢翻在地,頭也不回地問道:“真的不需要我幫忙?”
“沒那個必要。”
林覺一邊說一邊向那只喪屍走去,血沿著鐵管一滴滴落下,在地上勾勒出一條漫長的血跡。
沒有最初的膽怯和彷徨,也沒有了對於未知生物的恐懼和不安,揮動武器是一種為了生存而衍生的本能,不值得慚愧,卻也不值得驕傲。
鐵器敲擊腦袋的悶聲響起,喪屍被一下子撂倒在地上,再一擊敲在面門,喪屍的眼球和鼻腔都開始滲出血液。
砰。砰。砰。
整張臉都面目全非,喪屍拼命掙扎著,每一次企圖從地上爬起,又被一棍子打回原地,原本就異化的臉早已看不出人形,最後林覺用力將鐵管插入喪屍已經破碎的天庭,這才結束了喪屍的掙扎。
吃力地將鐵管從喪屍的腦中拔出,用力甩了甩,紅白相間的粘稠液體飛了出去,散在地上像是一把打開的羽扇。甩掉上面粘稠的紅白相間的液體,林覺這才感覺到胳膊有點酸痛。
再仔細看地上兩隻喪屍,死狀可怖,算得上面目全非。
奇異的是胃裏卻沒有多少翻騰感,他甚至覺得自己此刻的胃口還不錯,迫不及待地想去小賣部找東西吃。
“怎麼了?”見宋寒章站在一旁不動,林覺疑惑地問道。
“……不,沒什麼。”宋寒章掃了地上的喪屍兩眼,皺了皺眉說道。
林覺見他這麼說也就不再理會,自顧自在小賣部找起了麵包。
麵包果醬酸甜的味道在味蕾上綻開,林覺又開了一瓶水開始狼吞虎嚥,胃裏空空的,簡直像是三天沒吃東西一樣。
“別吃太多,影響行動。”宋寒章在一旁啃著巧克力補充熱量,一邊提醒道。
“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