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從容茶館
午後。茶館,二樓位於角落的包廂內,梁似笙與茶館負責人劉掌櫃隔著桌子對坐,依慣例進行半個月一回的店務運作檢討。
一個時辰後,兩人討論完畢,一前一後地走出包廂。
「李記茶行依恃著與容記由上一代開始便有生意往來,以為可以隨便拿次等貨供給茶館這件事,我已撤銷和李記茶行的約定,改為和「孫氏茶莊」合作,咱們先試上一段時間,若茶葉品質穩定,再來訂定長朝契約……」
梁似笙一邊對劉掌櫃說著差點忘了提起的公事,心中一邊盤算,今天的公事已大致完成,趁著天色尚早,不如直接回返容府。也好找容百合談一談,免除掛在心中的疑慮。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兩、三回早晨出門前到書房找她,總是不見她的蹤影,難道她是太累了,身體出了問題,所以才無法早起……
「我知道了,爺。我會盯緊每一批送來的茶葉品質。」
「那一切就請劉掌櫃多看著點了……」被打斷思緒的梁似笙同道,可話未說完,眼角突然瞄到一個剛好端東西上樓的嬌小身影,然後他被那轉進一間包廂的夥計一晃而過的側臉給吸引住目光。
那張側臉真的好熟悉,不僅臉型熟悉,連身形也熟悉到讓他幾乎以為碰到認識的人了!
他到底是在哪裡見過那張側臉?
梁似笙疑惑地走過去,誰知他才走廠幾步,另一儷個頭嬌小、手上端著托盤的夥計跟著走上樓來,恰好跟走向包廂的他打了個照面——
梁似笙眼神倏地一厲。定定瞪住面前這張他絕不會錯認的臉孔。
對方則是在與梁似笙眼神接觸時臉色瞬間大變,驚恐地倒抽了一口氣,登時呆怔原地,動彈不得。
半晌,梁似笙冷靜的聲音傳了出來。
「你怎麼會在這兒?」容百合的貼身丫鬟小荷為什麼會一身小廝打扮在茶館裡工作?
「呃……爺……我……」驚恐讓小荷結結巴巴,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無法相信自己竟一頭撞上最不想遇上的人。
「爺,你認得『小何』?」劉掌櫃跟了過來,奇怪問著正瞪著黟計的主子。
「小荷?」梁似笙瞥了劉掌櫃一眼,「她是什麼時候開始在這裡工作的?」
「『小何』來了十來天了。」劉掌櫃想了下即據實回答。不明白梁似笙為什麼特別問起這個新來的夥計。
「她是新來的夥計?」梁似笙的目光再次放在小荷身上。
「是啊。」劉掌櫃點點頭,「因為店裡生意愈來愈忙,所以前陣子小的遵循爺的指示,補了幾個夥計進來分擔活兒,「小何」就是其中一位。」
梁似笙蹙起眉,目光不移盯著一臉驚慌的小荷。
一向與容百合形影不離的丫鬟,竟然在茶館裡當夥計,那麼現下又是誰在服侍容百合!
等等!這事兒有些不對!
一個想法驀地躍進梁似笙的腦中,他眼神一凜,急促出聲質問面前的人,「你家小姐呢?她該不會也在這!」
他話未說完,一聲低喊由一旁包廂微敞的門縫裡傳了出夾,接下來,梁似笙先前看見轉進包廂,那名側臉很熟悉、個頭如小荷般嬌小的夥計奪門而出,一見到杵在門外的小荷,便如見到親人那般,不及細想便三不管地撲過去揪住小荷的胳臂,氣嘟嘟地低罵出聲。
「小荷,氣死人了啦,那個客人好差勁,把我當成可供褻玩的孌童,趁我不注意時偷摸我一下……好噁心喔!你說等一下我可不可以也偷偷在他的茶中丟一把巴豆……」她嘀嘀咕咕,小聲嘮叨半天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站得僵直不動的小荷連一句話也沒回給她。
她不解地抬起頭,「小荷。你怎麼了?」扮成男人的容百合仔細端詳自己的丫鬟,「你的臉色好難看哪!是哪兒不舒服嗎?」
全身僵直的小荷,驚恐看著仍未察覺清勢的主子,好不容易才勉強由喉冒擠出聲音,「小……小……」
可惜某人沒讓她說完便橫插進來。
「劉掌櫃,這位抓著「小何」不放的人,應該也是店裡另一名新進的夥計吧?」
「正是,爺怎麼知道?」劉掌櫃再次點頭,雖不懂主子臉上的表情為什麼愈來愈嚴厲,可仍是照實回答,「他是早小何一步進來應徵的「阿容」,說是和小何有著同鄉之誼的朋友。」
劉掌櫃與梁似笙兩人一來一往的對答終於傅進容百合的耳中。她側首一瞧,臉色瞬間變得和身旁的小荷一般慘白。
「你……你你……」過於震驚讓她『你』個半天,還是說不出下文。
天哪!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而他這麼大個兒的人,她怎麼會遲鈍地沒注意到,好趕緊先避一避!這下人贓俱獲,她連逃都沒地方逃了!
梁似笙嚴厲的眼神瞪著愈貼愈緊的主僕二人,眼底的怒焰幾乎快要壓抑不住。
「劉掌櫃。」他突然出聲,目光並沒有由兩人身上挪開。
「爺?」
「你不介意我帶走這兩個夥計,幫我辦點事吧?」
劉掌櫃微愣了下,不管此刻眼前怪異的情況惹人心疑,仍是立刻點頭,「當然不介意了。爺,兩個夥計夠不夠?如果爺需要人力,店裡應該還可以暫時再撥出一兩個人手來。」
「不必了,兩個已足夠了。」梁似笙回絕,再對著面前兩人命令道,「你們跟我來。」話落,他逕自領頭走向樓梯,下樓去了。
有些害怕即將要面對的責難,容百合與小荷兩人站在原處遲疑著。
劉掌櫃奇怪地看著不動的兩人,上前接過一直被小荷,緊緊抓住的托盤,出聲催促,「還不快點跟上去!爺是茶館老闆,他要你們做什麼工作,就盡力去做,若忙得太晚,就直接回家去,不必再回茶館裡來了。」
容百合看了看一直在狀況外的劉掌櫃,躊躇了一下,終於毅然挺起肩膀,拉著小荷下樓去了。
梁似笙直接將容百合主僕二人帶回容府,然後遣退小荷,直接與容百合關進書房裡,並吩咐眾僕不准靠近書房周邊一步。
兩人各據一方,在書房對峙著,一個怒氣蒸騰,一個驚慌不安。
梁似笙毫不隱藏渾身散發出來強烈的火氣,一雙燃燒著怒焰的眼眸熱力驚人,如一把熾燙銳利的刀直刺向那個本應該待在書房看賬本,卻自作主張地偷偷跑出府,然後再扮成男人在自家茶館裡客串起夥計的不聽話『學生』,容府的大小姐容百合!
「原來我還在納悶,甚至以為你可能病了,結果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我兩回到書房沒見到你。全是因為你天天偷溜出府去了!不錯嘛!還知道安排一個丫鬟守在書房,以防萬一,而我竟然也笨得輕易被騙過!現下,我到底是該誇讚你的「巧思設計」,還是為你的「狡計多端」罵你?!」充滿怒火的嗓音響遍全室。梁似笙氣壞了!
想不到在經營生意上從不曾失手的人,竟然會意外栽在一個女人手上,而萬一他的輕忽讓她出了事,他又該如何向容家主事交代呢?!
看著梁似笙眼底露出的凶狠光芒,容百合不覺有些瞻寒,猶豫了半晌仍是鼓起勇氣出聲,聲明自己的立場。
「那……那我也是不得已的嘛!」
「不得已?」梁似笙怒笑幾聲,「那我還真得請教一下百合小姐,到底是什麼樣不得已的理由,讓你不顧自身安危跑出府外,還應徵工作,拋頭露臉地當起茶館的夥計?!」
「我、我哪有不顧自身安危!」這一點她可得替自己辯解一下了,「我可是謹慎扮成男人才外出的,就算工作。也是在容家所屬的店舖,而隸屬於容家的店舖都是正派經營,哪會有什麼危險!」容百合硬著頭皮抗辯,假裝沒看見他愈發噬人的目光,以免自己會說不下去。
「容家所屬的店舖確實都是正派經營的生意。卻不代表前來光顧生意的客人個個都是好人!」濃濃的諷言由梁似笙的口中吐出,一點也不留情面給她,「若是你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何不想想方才在茶館三樓包廂門口。你抓著丫鬟哀叫被人偷摸的事實,再來告訴我偷偷溜出府工作沒有危險!」
「呃……」不能否認的事實讓容百合臉色一僵,「我……那是特殊情形啦!那個客人……呃,是把我當成男的,她是因為身為少年模樣而被騷擾的,並非是女人模樣呀!
梁似笙額間一根青筋直跳,「這麼說來,你是覺得被人當成「少男」騷擾就無損於你的名節?」他用力哼笑一聲,「所以被人偷摸一把也無妨了?」
「你……」容百合漲紅了小臉,「你為什麼要把話說得那麼難聽?」不順的氣息讓她責怪的嗓音變小,也顯得有些理不直氣不壯。
她埋怨的態度讓梁似笙胸口的那把火不降反更升。口中吐出的話語愈發惡毒。「覺得我說的話難聽,就不要做出會讓人說出這種貶損言詞的事兒!」
一句句帶諷帶刺的話傳入耳中,讓容百合原來還感到心虛羞愧且驚慌的心情開始褪失,取而代之的是逐漸上升的心火。
只會一直一直罵不停,他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情會發生,始作俑者是誰?!
「別一直罵我了啦!」她再受不了地出聲,捍衛自己的立場「若真要追究起來,我會出府還不是因你而起的!」
聞言,梁似笙猛地瞪大眼,「因我而起?!」他怒極反笑,「這下子我不好好請教一下百合小姐為何突出此言都不行了呢!」
哼,這小妮子還真敢說!難道是他逼她外出工作的?
「本來就是因你而起!」容百合立刻抓緊機會抗辯,「要不是你三推四推不肯帶我外出實地學習生意經營,我哪需要自個兒偷跑出去,還得想法子隱藏身份進入自家店舖工作,好伺機學習經驗!所以說,會扮成男人、當夥計,本來就是因你的推托才逼我出此下策,現下再來罵我莽撞,未免太沒有道理了!」一說起他的罪狀,她愈說愈溜,這詞又滑又順,頓時不結巴也不心虛。理直氣又壯。
梁似笙一雙冒火的眼眸直勾勾瞪著她不認錯的小臉,口中慢慢吐出的話語卻相反地又輕又柔。
「這麼說來,害得小姐只能委屈外出當夥計來學習經驗,全是我這個教導者沒盡到責任所致,百合小姐是這個意思吧?」
幹嘛?比誰眼睛大呵!
就算被瞪得心塞開始發毛,容百合還是不客氣地瞪了回去,氣惱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忘了曾答應我大哥要教導我學做生意!」
「我沒忘。」
容百合更加瞪眼,「你沒忘?可你卻一直不肯教「後半段」,逼不得已,我只好想出這個法子來繼續學習,都半年多了,我早就學會看賬,其他的你卻始終不肯教,那請問我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學得完全,才能成為獨當一面的女掌櫃?」
盯著她的眼裡的火焰突然消失無蹤,梁似笙驀地變得面無表情,「如果真是我的錯造成你偷溜出府冒險,那麼你要不要知道我為什麼遲遲不願帶你外出實地實際的學習?」
當他滿眼怒火時,容百合覺得白己還有辦法和他據理力爭,可此刻他的面無表情與眼中深不可測的幽暗就帶給她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彷彿他就要說出一些令她難以接受的話來讓她無地自容……
她心中忐忑,終是硬著頭皮點頭,「你告訴我吧!。」
梁似笙沉定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一會兒後,語氣低沉地問,「你可曾仔仔細細看過自己的長相?」
容百合迎視他沒有情緒的眼。不解其意,疑惑反問,「我有沒有仔細看過自己的長相又如何?」
「那麼我建議你有空時不妨好好看一下自己的長相。」梁似笙微微勾動薄唇。依舊面無表情,「因為你的長相正是我一直不肯帶你外出的原因。」而這是前兩回帶著扮成小廝的她外出的經驗所得來的結論。
「我的長相?」容百合一頭霧水,「我的長相有哪裡不對?」
梁似笙凝視她片刻才出聲回答,「你的長相太女性,表情又太柔弱溫和,毫無身為主事者該具備的堅毅精神輿威嚴,又要如何成為別人一眼信服,能獨當一面的女掌櫃?」
容百合臉色發白,因他所言而大受打擊,久久才勉強出聲反駁,「我……我可以扮成男人!」
「扮成男人?就如同你此刻身上的打扮?那就更可笑了!」梁似笙完全沒有留情,繼續打擊她的信心,「著男裝只會讓你變得既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反倒比較像被人私下豢養的孌童!這般德行,要怎麼讓人把你視為一個有魄力、有擔當的主事者?」
他被容百合私自外出,還偷偷到茶館當夥計的事實給嚇壞了!所以對她的評語實在無法心平氣和,因而顯得十分不留情!
而實際上,他應該告訴她的實話是,她長得太美、太女性化,若帶她外出,恐怕還沒學到東西,就先引來一個又一個登徒子的覬覦、騷擾,而他一點也不樂意見到這種情況發生……
再者,若真正對自己誠實點,他唯一的想法是將她鎖在容府裡,一點也不想她的美貌丰姿被旁人給窺視去!
所以,只要想著她婀娜的身姿公開讓眾人欣賞、評鑒,他就滿心不悅,無法忍受!
只是,心中這些想法,他是不可能坦白告訴她的!
梁似笙惡毒又直接的話語,讓容百合突然想起稍早在茶館包廂裡被人當成「少年」輕薄的情況,小臉頓時又紅又白,濃濃的恥辱羞愧感覺塞滿胸口,讓她十分難受。
她愈想臉色愈發蒼白,僅存的自信心更是被他的評語給擊潰了,一雙美眸蒙上濃郁的陰影。
之後,她勉強牽動唇角、發出聲音,「我的長相真那麼差,連一點改善的法子也沒有?」
盯著她臉上表情變化的眼底閃過一抹不明光芒,梁似笙下顎緊繃,語氣卻驀地柔和下來,「你希望我怎麼回答你?」
沒有留意到他說話語氣的轉變,容百合但覺一股難堪的淚水不請自來,急急湧上雙眸,讓她趕忙眨動眼睫,硬是將那股濕意逼了回去。
原來她在他的眼中如此沒用,所以他才一直拖延敷衍,不願帶她外出學習、教導經商之道。
再者,讓一個自己已不知不覺喜歡上的男人瞧不起,是多麼令人感到難堪、羞愧啊!
沉默久久,還是不想放棄的決心令她勇敢開口。
「難道我怎麼也無法改正這個缺點,好完成我的『學習』之路?」她知道每個人的長相與生俱來,無法改變,可總有些方式可以改善吧?例如遮掩……易容?
「你又何需如此堅持呢?」梁似笙語氣一逕柔和,「你可以考慮成親嫁人,然後相夫教子,放棄這個『志願』!」
「我沒興趣嫁人。」容百合眼神黯然,「反正不管我本身有什麼『缺陷』,我都可以想法子改善,我一定要學會做生意,獨當一面!」她再不願回到任人宰割,沒有自主權的闔閣千金女的生活了!
沒興趣嫁人?梁似笙眸光一閃,柔和語氣融入一絲不悅地問她,「倘若怎樣也無法改善,你還是堅持要學下去,讓我成日忙著承擔護衛你的責任?」
「我不是麻煩!」容百合有絲生氣地漲紅臉,「我會留意自己的行為,絕不招惹問題來惹你心煩!」
「萬一麻煩主動找上門呢?」梁似笙不放過她,語氣愈發咄咄逼人,「假若你突然被人這麼抓住呢?」邊說,他猛地踏前幾步,一把揪住她的胳臂,將她由椅子上拉起來,令兩人身軀十分貼近,男性的臉龐故意貼向她,含戾的眼直盯住她,「這樣……也不怕嗎?」
他猝不及防的行動嚇了她一跳,心跳倏地加快。
容百合小臉一白,隨即又漲紅,「我……不怕!因為你的『說明』讓我瞭解外出可能會發生的情況,我可以學習避開這種意外的發生。」雖然被嚇得有些說話不順,可她堅持的眼神仍未改變。
「你真的很頑固!」眼底瞬間迸出火光,梁似笙惱火斥道。
「我不覺得,我只是想貫徹自己的『志願』,學著當一個生意人!」雖然有些心驚他強烈的眼神,容百合仍是堅持己見,勇敢迎視他,「而且你的『比方』或許根本不會發生,若真發生了,我並非遲鈍之人,難道不會閃躲避禍嗎?」
「閃躲避禍?哼,天真!」梁似笙嗤之以鼻,臉龐愈發貼近她,灼熱的氣息襲上她的眼,「那麼何不試試當你碰上一個執意強取豪奪的男人時,你能怎麼閃躲避禍吧!」
話聲方落,一抹邪佞之色在他的臉上倏閃而過,他灼燙的唇不待她有任何反應機會地攫住她嫩紅的唇瓣,靈活的舌尖迅速攻入她毫無防備的口中,長驅直入,強橫翻攪掠奪她的甜美。
強烈的陽剛氣息襲來,充斥在她的口鼻之間,瞬間紊亂她的氣息,席捲佔領她的感官知覺,讓她頓時手足無措,驚慌不已。
他的唇密密覆住她的。逐漸加強侵略的力道……
一道微弱的嚶嚀聲從容百合的喉間逸出,當他的舌尖強肆探入她的口中時,一段奇異的興奮感由體內冉冉升起,然後竄過她的全身,促使她的一雙小手不由自主環上他的頸後,身軀貼近他,徹底屈服在他熾燙的唇舌之下……
原是懲罰、警告性質的吻,卻在他的唇碰上她軟熱甜蜜的唇瓣時,很快改變了。
他開始熱切吞噬她甜美的舌尖,輾轉糾纏,將體內潛藏許久、對她的渴望傾瀉而出。同時,他的大掌亦控制不住地隔著衣衫覆上她胸前誘人的飽滿,慾望的火花在兩人之間迸發。
體內慾望的熱火被煽起,讓她深深陷入由他製造出來的魔力之中,無法自己。她不覺在他的口中嚶吟出聲,理智已被他強烈掠奪的熱度蒙蔽了。
她無意識的回應讓他愈發激動,肆無忌憚的大掌不住揉搓她極富彈性、軟熱的胸脯……
突然,梁似笙的身軀一僵,一切動作停止,他猛地推開懷裡的容百合,踉蹌、狼狽地後退了幾步,濃濁粗重的喘息聲迴盪在書房裡。
「我到底在做什麼?!」咬牙切齒的低咒驀地由梁似笙的口中迸射而出,嗓音中充滿著不敢置信、惶惑與若隱若現的不安。
他的嗓音破解了迷咒,讓腦中依舊茫然混沌的容百合由迷醉的境界回過神。
她茫茫然的視線迎向他,清楚看見他眼底未褪的慾望火焰,這才突地醒悟到兩人方才做了什麼事!
芙蓉小臉倏地刷白,復又漲紅,羞赧、羞慚之色交相浮現在她美麗的臉上,再加上被狂暴吻得微腫,正微微顫動的紅唇,形成十分特異又誘人的模樣。
她那泛紅的芙蓉小臉,漾著惑人心魂的柔媚風清,讓梁似笙的心為之躍動不已。
他用力一甩頭,強硬壓下體內依舊肆虐的慾念,冒著火花的韓光直射向她,極端壓抑的低沉嗓音傳入她的耳中——
「如果你不想我再繼續破壞你的名節,最好是趁著你還走得掉的時候,離開書房!」
噬人的目光令容百合狂奔的心跳怎麼也緩不下速度,而他那既壓抑又帶著濃濃威脅的話語則是當場令她感覺驚嚇,也使得她不假思索地以著最快速度朝書房門口狂奔過去……
而當她的小手才剛碰到門扉時,他再次傅來的低啞嗓音頓時又定住了她的動作。
「你還是不打算改變主意,堅持要隨我外出學習?」
「……是……」已狂奔的心跳驀地又加快了些,全身戰慄不已的容百合幾乎發不出聲音來。
「好!那麼由明日開始,你就跟著我外出,好好『學習』吧!」梁以笙宣告的嗓音陰森,口氣充滿著懊惱與不悅。
容百合猛地回過頭,「你說真的?」
「是真的!」梁似笙肯定點頭,「還有,你不必改裝,就以你『女人』的面貌外出!」
「……好。」好半晌她才應聲。
雖說梁似笙終於鬆口,願意帶她外出學習讓她感覺一陣興奮,可她卻發現自己此刻真正掛懷的已經不是可不可以外出這件事,而是方才他親吻了她的這件事。
他為什麼不解釋?什麼也不說的態度彷彿這件事根本沒有發生過,真是氣人呢!
「明日一早,我在大門前等你!」梁似笙愈發陰鬱的嗓音,彷彿宣告著她的苦難日子即將開始。
「……好。」用力擠出回應,容百合迅速伸手拉開門,衝了出去。
現下,她只想快快躲回自己覺得最安心的麗園裡,好好地想一想為什麼梁似笙會突然接受她的堅持外出學習,難道是因為不小心佔了她的便宜?
然後,她還要想想為什麼明明梁似笙是以著惡意、屈辱她的打算親吻她,她卻毫不覺得有被冒犯的難受,反倒感覺興奮又陶醉,甚至心底還有一種「啊!終於等到」的莫名感受……真的是好羞人哪!
而最最重要的,也是她急於逃開的原因是,她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可怕的領悟——
難不成她早已深深喜歡上梁似笙,卻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