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醫112 捨棄與守護

　　唐安的手指動了動然後慢慢醒了過來，他的醒來同時也打斷了兩人並不算愉快的對話。

　　「唐安，你醒了。」軟玉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唐安身上，他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下唐安的身體，發現對方真的已經沒大礙之後才稍稍放寬了心。身體上確實已經沒有大礙，只是這精神上的問題才最讓人擔心。

　　「孩子是不是沒呢？」唐安手放到腹部，他已經沒辦法感覺到那個孩子的存在。唐安的反應和軟玉想像中有些不同，他表現的太過平靜，平靜的甚至有些恐怖。

　　「抱歉。」軟玉緊緊抱住唐安，這個人明明在離自己最近的地方，他卻感覺快要抓不住他，「是我的能力不夠，沒有保住這個孩子。」

　　「軟玉為什麼要和我道歉呢？這根本就不是軟玉的錯。」

　　軟玉什麼錯都沒有，根本就不需要跟他道歉。那個害他失去孩子的黑衣蒙面人固然可恨，但弱到連自己的孩子都沒保不住的自己比那黑衣人更加可恨。

　　變強也好，保護也好，都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不管是靜景還是孩子，甚至是掌門，想要保護的一個都沒有辦法保護。

　　「軟玉。」唐安沒有抬頭看軟玉，他手緊緊攥成拳，聲音更像是在壓抑著什麼，「你還是不要跟在我身邊了。」

　　軟玉的手用力抓著唐安的肩，他抓得非常用力，唐安覺得胳膊快要斷掉一樣的疼，但他還是忍耐著不發出任何的聲音。這是對於什麼都保護不了的他的懲罰，已經沒有資格將任何人留在身邊，也不想再失去任何人。

　　會失去，是因為曾經擁有。

　　如果從不曾擁有，也就不必在害怕失去。

　　「唐安，你是在趕我走嗎？」軟玉的聲音像是在極力壓抑著某種情緒，聽起來就像是受傷的小貓哀嚎聲，「是因為我做錯了什麼嗎？還是說因為我沒能保護住孩子，你沒有辦法原諒我？已經討厭到不想再見到我的地步了嗎？」

　　唐安只是不停的搖著頭。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

　　可他除了搖頭之外，什麼話都不能說。一旦說了什麼，他就沒勇氣再把軟玉推開。

　　「唐安你真是一個大笨蛋。」軟玉完全不顧唐安的掙扎用力將他抱在懷中，「我讓你感到不安了對吧？抱歉啊，會讓你感覺到害怕是因為我還太弱的關係。」

　　軟玉放開因為他的話而冷靜下來的唐安，改為抓起他的雙手，「唐安，我會變強，相信我。」

　　「明明不是這樣的。」唐安在顫抖，壓抑的痛苦在軟玉的視線下無從遁形，「是我太弱，什麼都沒有辦法保護。」

　　「所以說唐安你是大笨蛋。」軟玉用力敲了下唐安的頭，有些心疼有些無奈又有些寵溺的在他額頭上親了下，雙手捧著他的臉，與他四目相對，用溫柔而又認真的眼神看著他道，「到底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會明白呢？我也許還不夠強，卻也沒你想像中那麼弱。唐安，之前不是已經說好了嗎，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都共同面對。」

　　唐安看著軟玉的眼神變了變，那裡面有什麼東西就快要溢出來。

　　「兩個人總比一個人要強。而且有了想要保護的人之後，自身也會變得強大起來。這話不是唐安你告訴我的嗎？還是說，我並不是唐安你想要保護的人。」

　　軟玉垂下頭，可憐的模樣就像是被主人遺棄的小貓咪。

　　唐安忍不住就揉了揉他的腦袋，聲音嘶啞的像是在哭，「就是因為太想要守護了，所以才…」

　　「這樣可不行哦。」軟玉伸手抓住唐安揉著自己頭的大手，好看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慧黠，他半開玩笑半威脅的看著唐安道，「如果唐安不讓我跟在你的身邊的話，那我就自殺。」

　　「別開玩笑了。」唐安用盡全力吼了出來，他無論如何都想要守護的東西，為何軟玉卻可以如此滿不在乎的捨棄。

　　唐安的憤怒連站在離他們有段距離的蕭策都能真切的感覺到。

　　為什麼這個男人會因為別人的生死而那麼生氣呢？蕭策無法理解。他突然很想知道，看著「少爺」死去的唐安當時是怎樣一種表情。蕭策並沒有興趣加入兩人的對話，他雖答應過少爺，在少爺從神醫谷出來之前幫他好好照顧唐安。不過如果軟玉這傢伙不在唐安身邊的話，少爺大概會更加高興。私心的，蕭策還是希望軟玉能被唐安趕走。

　　「並不是玩笑哦。」軟玉十指放在唐安唇邊，笑道，「要是唐安不在身邊的話，我恐怕就找不到生活下去的目標。與其每一天過著痛不欲生的生活，還不如死個乾脆。」

　　似真似假的語氣，讓人如置身雲霧之中，根本猜不透他真實的心意。

　　軟玉並不是那麼軟弱的人，自殺那種弱者才會有的行為以軟玉的個性一定不會去做。更何況軟玉和龍嘯雲之間也沒做出一個了斷，他不可能就這樣「逃走」。

　　唐安很清楚，軟玉不會自殺。

　　可唐安不敢冒險，而且聽了軟玉剛才的話，他已經沒有辦法再放開手。

　　因為失去了重要的孩子，太過傷心之後竟然開始害怕還沒有發生的事情，還要將重要的人從自己身邊趕走。這可不是他唐安會做的事情，軟弱到連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

　　他可是唐安啊，為了守護而存在的唐安。

　　「軟玉。」緊緊握著軟玉放在自己唇角的手，唐安的眼神不再迷惘，他露出了失去孩子之後的首個微笑，「千萬要抓緊我的手。」

　　軟玉眼神亮了下，他反握住唐安的大手，笑靨如花，「嗯，死都不會放手。」

　　唐安站起身，他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悲傷並不能讓失去的東西再重新回來，一味的沉溺於悲傷之中只會連現在想要守護的東西也失去。

　　「軟玉，走了。」唐安看著一眼望不到邊的大漠對著軟玉道，「掌門還在等著我們。。」

　　「嗯。」

　　「你們給我站住。」兩人才走兩步，蕭策沒有感情起伏的聲音就已經響起，他瞬移到兩人身邊，目光冰冷的看著兩人，「你們想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