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地下城（一）

　　“東部那邊聚集地的事情已經辦好了，所以我回來了。”謝維剛剛下飛行器，扶著自己的眼鏡朝著紀顏走過來，不過走到一半他發現在場多了一個生人，但是也不算是生人，因為臉看著很熟，不自覺情不自禁的多瞄了對方幾眼，對紀顏詢問道：“這位是？”

　　紀顏舔了舔嘴唇，微笑：“新任收藏品。”

　　“哦！我知道了。”謝維恍然大悟，於是朝那位‘新任收藏品’伸出了自己還戴著白手套的手，禮貌問好：“我們很久以前見過一面，不知你還認得我嗎？雷禹先生？”

　　雷禹很沉默，站在紀顏身邊低著頭不說話，對謝維伸過來的手不聞不問，甚至沒有抬頭望他一眼。謝維卻不以為然，把手收回來，瞅一眼紀顏，鏡片下的眼睛彎曲成狐狸般狡猾的曲線：“我親愛的吾王，我不在的日子裏您究竟做了些什麼呢？”

　　謝維的語氣隱約不善，這讓紀顏稍稍有點心虛，哼哼一聲別過頭，於是光明正大的回避了謝維的問題，下達了新的命令，他伸手強行攬過站在身邊的雷禹，雷禹皺著眉頭很不情願的被紀顏推到謝維的面前。

　　“這個新任收藏品很不討我喜歡，不過出於某些私人問題我現在還不能殺掉他，所以暫時交給你來保管。”紀顏大力拍了拍謝維的肩膀，一臉奸笑；“這傢伙現在可是有孕之夫，你最好找幾個技術過硬的醫生來看護他……別讓他跑掉，他肚子的小東西可是很有研究價值的。”

　　“噢……紀顏。”謝維無語抽搐著臉看了看雷禹，又轉過來瞅瞅紀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問：“我不在的時候你居然搞大了一個男人的肚子？”

　　紀顏頓時炸毛，大聲吐槽：“去你妹啊！神馬叫我搞大了一個男人的肚子？！我怎麼可能有那種能力？你的腦子被外面的僵屍吃掉了嗎？！”

　　吐槽完畢，紀顏深呼吸一下平復自己憤怒的心情，優雅的抖了抖自己身上稍微淩亂的羽毛，趾高氣揚的下令：“總之不要問那麼多，照我說的做就行！”

　　“是，我知道了。”謝維立馬低眉順眼作溫順狀。

　　紀顏得到滿意的回復，於是點點頭迫不及待回身往基地裏走，走了兩步想起了什麼，回過頭看謝維。說道：“你可以跟我的收藏品好好說說話，但是兩個小時後必須帶著他來‘地下城’見我。”

　　謝維點頭表示瞭解了，紀顏這才放心下來，轉身大搖大擺的跑了。

　　之後謝維領著雷禹到黃昏之城的中央醫院做身體檢查，七拐八拐穿過幾條街巷，幾個巡邏的守護軍自發跟在了謝維的身後，把他和雷禹以保護的姿態圍起來。中央醫院並不遠，完全可以走過去，於是走過去的過程中謝維決定和雷禹搭搭話。

　　“雷禹先生。”謝維一手搭在雷禹的肩膀上，禮貌的開口，不過雷禹對此不作任何反應，他專注的盯著這條街上人來人往，黃昏之城看起來真的很正常，每個人彼此之間的交流似乎都極為和諧，雷禹難以想像他們真的完全被紀顏控制了。

　　“你也被控制了嗎？”想到這裏，雷禹忽然抬起頭問身邊的謝維。

　　謝維愣了愣，然後露出神秘的笑：“不，我可沒有哦。”

　　“你也不是人類嗎？”

　　“我當然是人類了。”謝維握住了雷禹的手：“有脈搏有溫度，感覺到了嗎？”

　　雷禹感覺到了，謝維的手很有力度，他不動聲色反握住對方的手，詢問道：“那為什麼還要幫他做這些事情？”

　　“嗯……那大概是因為……”謝維摸摸下巴思考，“因為我只是個無知又愚蠢的追隨者罷了。”

　　盲目的去崇拜這樣一種生物，心甘情願去付出自己的全部，瘋狂而且無法讓人理解，謝維自己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他曾經懷疑紀顏是不是在自己所不知情的情況下對自己做了催眠或暗示，但是主動去問之後，回答卻是什麼也沒有，紀顏也沒理由騙他。

　　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主行為。

　　“我不能理解。”雷禹皺起眉看著謝維。

　　“你不需要理解我，雷禹。”謝維攤開手；“我很大程度上都只是你生命裏的過客罷了。”

　　進了黃昏之城的中央醫院，雷禹隨後被領著開始做各種各樣的檢查，一番折騰之後檢查報告出來了，謝維拿著雷禹的檢查報告站在他面前上下打量著，煞有其事的說：“你的身體還不錯，總體上來看，但是我估計你受過不少傷，這讓你有些虛弱，你肚子裏的小東西連雛形都沒有，暫時不需要擔心，順便，要見見阿紫嗎？他在外面等著你。”

　　謝維的話讓雷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謝維則歎了一口氣，打開門讓雷禹出去：“你們好好聊，我不打擾了。”說完就把門關上了。

　　雷禹一抬頭就看見阿紫站在自己面前，尾巴什麼都規規矩矩的收起來，這回遮掩得更嚴實了，連手套都戴上遮住了他銳利的爪子指甲。雷禹只看了一眼，又沉默著低下頭去，阿紫卻急了，撲過來把雷禹抱住。嘴裏喃喃念叨著：

　　“禹，禹……雷禹。”

　　雷禹微微笑：“你記得我的名字了。”

　　“對不起。”阿紫憋了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不知道如何面對眼前的人，連擁抱都好像變成了奢望。

　　“不用說對不起，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沒用的是我。”雷禹安慰他，摸摸阿紫臉頰。然後拽過他的爪子，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半響，抬起頭道：“你的孩子。”

　　阿紫突然哭起來。

　　就好像真正的孩子那樣，嗚咽著，無助的，歇斯底里的。

　　雷禹很少看見阿紫哭，他的阿紫比他還要堅強，可是同時也比他還脆弱，所有無力做到的事情都會讓阿紫感到難過，雷禹不自覺的無措，阿紫站在那裏可憐兮兮一直掉眼淚，雷禹心都疼了，用衣服袖子擦擦阿紫的眼淚，可是淚水卻越來越多。

　　雷禹越發的溫柔起來，抱住他：“不要哭了，你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哭呢？”

　　“我愛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的，阿紫。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能像你這般愛我。

　　兩個小時之後，謝維按照命令領著雷禹去見紀顏。據謝維所說，所謂的‘地下城’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紀顏耗費兩年時間利用某種，地球科技所無法企及的宇宙最高技術建造的‘地下城市’。

　　地下城市的入口在黃昏之城城內某個舊的防空洞內，這個防空洞大約是世界大戰時期建造並且遺留下來的，安全而且隱蔽的地下入口，而且這個入口非常大，兩輛車並排一起開進去都沒問題。

　　地下入口有不少人堅守崗位在巡邏，這是雷禹在黃昏之城見過的防守最嚴密的地方，來時的路上不僅設有數道關卡，紅外線檢測裝備，反隱形設備……更有諸多士兵日夜不停的巡邏，任何人任何生物都無法接近的堡壘。

　　“這是紀顏比較重視的地方，要是被人一鍋踹了，估計我就要遭殃了。”謝維和雷禹是坐著車進來的，在不知通過第幾道關卡的時候謝維如此說道，並且他還提示雷禹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但不管雷禹如何做好心理準備，當他進入地下城之後，還是被眼前的東西震撼了一下。

　　簡單來說吧，其實地下城裏只有一樣東西，而複雜的說呢，這樣的東西有很多個。

　　很多很多個白色的，巨大的，足有一人高的蛋！那確實是蛋，是某種生物產下的巨大的卵狀生命體，它的顏色白而且近乎透明，表殼並不是硬的，摸起來是柔軟的，用力戳戳還可以凹陷進去，但是很有彈性，很快就復原成光滑的表面。

　　而且這種蛋不止一個，雷禹站在地下城的時候，一眼望過去，密密麻麻整齊的排列著，都望不到邊緣的那種，雷禹根本無法想像這座地下城究竟有多大，更加無法想像這些所謂的‘蛋’，究竟擁有多少個？

　　“這些……這是什麼？”雷禹看看身邊立著的一枚巨大的蛋，它的外觀和普通的雞蛋相差無幾，區別只是大了十幾倍，稍微傾斜著立在地上，雷禹還注意到這些蛋的腳邊上還有粗細足有手腕那麼粗的黑色的管子連接在巨蛋的底盤上，這些管子縱橫交錯鋪在地面上，和每一個巨蛋相連接，一腳踩上去也是軟軟的，感覺就像血管一樣，令雷禹徒然生出噁心的感覺。

　　“在這個世界末日還沒有來臨之前，以你們地球的科技，確實是可以設計出來的……”紀顏不知道從哪兒突然冒了出來，自顧自的開口說上這麼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雷禹還沒聽懂，紀顏就接下來繼續說道：“全息網遊，聽過嗎？”

　　“全息網遊？”雷禹呆了呆，回想了一下，“你是說世界大戰前一年，由某個遊戲公司開發出來的全系模擬網遊——‘神域’嗎？”

　　在那場統一全球的世界大戰爆發之前，地球上還是分為無數個國家組合的各種不同地域，雖然很多地方也是征戰連連，但和平國家裏的人們依舊過著普通的生活，那個時期的電腦，不再是滑鼠鍵盤顯示幕之類的東西，而是投影出來的立體影像，你可以在立體影像上完成各種操作，而且一般都是聲控的，有個類似輔助電腦的東西。

　　那個時候有個世界聞名的遊戲公司開發了‘全息網遊’，登陸網遊用的是一種蛋形的遊戲艙，人們可以坐在一個類似於蛋的玩意兒裏面，就跟雷禹現在眼前看見的巨蛋差不多的東西，上面有個蓋子可以翻開，人可以坐進去，進去之後大腦就可以和虛擬伺服器連線，然後你就可以順利進入虛擬遊戲，展開不同的奇幻冒險。

　　但是這個全息網游開發上市不到一年，就被各個國家政府以‘反人類’罪名收回或者銷毀遊戲艙，而開發遊戲的公司也一夜之間崩潰瓦解。

　　原因也很簡單，因為這個全系網遊存在致命的缺陷，遊戲艙裏面的設備是通過掃描人體全身資料，然後把這個資料類比修改反映到大腦裏。也就是說你在遊戲裏做出的各種交流動作，比如聲音氣味觸覺，都是由遊戲艙裏的特殊設備類比的動作信號讓大腦接收，讓你的大腦以為自己真的能夠聽到這種聲音、聞到這種氣味，感受到這種觸覺，以此來達到全息網遊的真實效果。

　　同樣的，死亡的感覺也是可以通過信號類比偽裝出來的。而這恰恰也是這款遊戲巨大的缺陷，即使遊戲公司事先考慮過這一點，所以設置了遊戲中的死亡懲罰以及痛覺還原度的調節程式，但是不可預知的錯誤還是發生了，遊戲公司內部，不知是誰，有意或無意的關閉了一整個伺服器的痛覺調節系統，當天內，所有在遊戲中死亡或者受傷的玩家都感受到了最真實的痛覺系統，這致使玩家們的大腦也認為死亡的痛苦是真實的，於是他們在現實中，就真的再也不能夠醒來了。

　　這個事件造成了一千多名玩家的死亡，在社會上引發了巨大的混亂，這款名為‘神域’的遊戲此後被多國政府明令禁止，而同時，這次的事件似乎也成為了世界大戰的其中一枚導火索，長達近三十多年的戰爭就此展開。

　　世界大戰消耗了無數的資源犧牲了無數的生命，讓整個地球都千瘡百孔，不止如此，因為此次戰役，地球的科技足足倒退一百年，經濟文化歷史等等的發展都降到了地球史上最低點，無數的傷痛和仇恨，始終在這片土地上纏繞著，一直到今天。

　　作者有話要說：我最近兩天有點卡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