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吾王(一)
那個東西一直在跟著雷禹,雷禹有這種感覺。即使他連那個東西的影子都看不見,對方潛伏和躲藏的技術實在是好得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沒有氣息,沒有痕跡,什麼都沒有。如果不是雷禹擁有一種準確到令人驚愕的直覺的話,估計他永遠也別想發現背後潛伏者的存在。
但雷禹他察覺了,某年某月某日某時,從睡夢裏突兀的睜開了眼睛,就發覺了自己身邊多出了一絲絲不尋常的東西,儘管他自己也說不清那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感覺。
雷禹並未恐慌,他擁有太多難能可貴的冷靜和堅持,他沒有打破這平靜的局面,也未曾打草驚蛇,像是沒有發現背後的潛伏者一樣繼續著他的日常生活,直到他重新找回他的阿紫開始,雷禹就開始明顯感到背後那個跟蹤者逐漸暴躁的情緒。
愈發的焦躁不安,愈發的難以自抑。像是一座即將噴發的活火山。雷禹敏銳的察覺到了,他似乎感覺到早晚都會有這一劫,從兩年前阿紫忘記了他並且從他的身邊逃走開始,雷禹就知道自己早晚會有這一劫。
不自覺的歎息,雷禹耐著性子慢慢從阿紫給他裹得嚴嚴實實的杯子裏爬出來,他斯調慢理地穿上了自己的黑色作戰服,在屋子裏翻了一陣子找到了阿紫給藏起來的軍刀,阿紫對這把刀頗有忌憚,認為它太鋒利了,雷禹細皮嫩肉的小手是不可以摸的,於是給他藏起來了,對此雷禹表示哭笑不得。
這個時代槍這玩意也是缺稀資源,畢竟現代人們用得幾乎都是能源槍,而能源,恰恰就是現下最貴重的東西了,隨著能源的愈發稀少,人們開始復古的使用冷兵器或者火藥制的子彈。
雷禹的武器只有這把軍刀,這還是他離開基地時他哥哥給他的唯一一把武器,並不是不想給弟弟更多的武器求生存,而是雷霄最初的目的是想阻止雷禹繼續尋找那種渺茫的希望,因此才給了雷禹一把軍刀,只有近二十釐米長的短刃,沒有護手盤,俗稱高級戰術突擊刀,雷禹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貓’。
雷霄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讓弟弟知難而退,只有一把這麼短的武器怎麼可能獨自一人在荒野裏生存?雷霄以為雷禹會明白的,他以為弟弟早晚有一天會放棄尋找那不切實際的未來而回到自己的身邊,可是他忘記了雷禹的執著,忘記了他是多麼的堅強。
雷禹握著刀的手有些顫抖,他坐在屋子裏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站起來,推開了屋子的門,走了出去。房間外寒風蕭瑟,夜晚那麼冰冷,之前還是下小雨,現在居然下起了雪,白天和夜晚的溫差大得嚇人,雷禹忍不住一個寒顫,四下張望了一會兒,尋找卡利的身影。
卡利不知躲哪兒去了,完全不見其身影,雷禹搖搖頭,也不指望他能做什麼,他提前把卡利支出去就是為了讓他躲過這次危機,那個東西完全就是沖著雷禹來的,其他人他不會傷害也懶的理會,所以只要卡利離開了這屋子的範圍,他就不會再受到威脅。
“我已經準備好了,不用再等了,出來吧。”雷禹站在屋簷底下,眼前一片黑暗,只有背後的屋子裏透出點點火光,那是屋子裏燒著的火堆的光芒。
黑暗裏有什麼東西沉默了一會兒,緊接著有個影子慢慢地從角落裏出現了,猙獰醜陋又無比龐大的身軀,雷禹歎息一聲,他認識這個東西,曾經使他生命蒙上了揮之不去的陰影的東西——異空族。
異空族龐大的腦袋抬起來看著雷禹,狹長的眼睛眨也不眨,他是匍匐在地上的,他的身軀比雷禹大一倍,全身上下覆蓋了一層灰黑色的鱗甲,猙獰又令人恐懼。
“你跟著我做什麼?”雷禹相信這些生物聽的懂他說話。
那異空族猶豫地甩了甩尾巴。這動作很令人驚訝,在雷禹的記憶裏,這種生物應該是充滿了攻擊性的,幾乎每次雷禹碰見他們,都是一言不發直接發動攻擊,沒有交流和談的餘地,沒有深入彼此瞭解的轉圜。
可是這一次,他們並沒有發動攻擊,異空族只是糾結的撓了撓自己的爪子,然後用一種怪異的目光望著雷禹,那目光中似乎隱約透露出難以啟齒的話語,過了一會兒,更令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雷禹清楚的聽見了,異空族居然開口說出了人類的語言。
其實這不稀奇,之前異空的首領不是也學會了人類的語言嗎?但令雷禹驚愕的是,是這句話的內容:
“你能夠幫助我們嗎?”
雷禹驚訝地搖搖頭:“我能夠幫你做什麼?”
那異空族沉默了半響沒有說話,狹長的眼睛眨也不眨死死地等著雷禹,雷禹仿佛明白了什麼,又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明白,他試探性地發問:“我什麼都沒有,我只有阿紫,你想從我身上索取什麼東西呢?”
那異空卻搖頭說道:“我們一族都被一個奇怪的人類給控制了,噢……我說錯了,那並不是人類,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是他讓我來監視你。”
異空的語氣平淡,似乎看不出任何憎恨或者恐懼:“那傢伙對我們的控制無比強大,強大到我們的一言一行都符合他心目中的完美標準,所以我相信我現在對你說出的話也是在那個人的預料之內的。”
“我什麼也不求,我希望你能夠殺了我。”
異空族的話讓雷禹沉默了。他一點也不蠢,自然知道異空嘴裏的‘奇怪的人類’到底是誰,其實這樣也對,時間才過去短短兩年,紀顏如何能夠輕易放過他們,這無形的戰鬥還沒有結束,還沒有立分高下,還沒有決出勝利者。
敵人的目的雷禹到現在都搞不清楚,紀顏究竟想做什麼?他又做了什麼,這些雷禹一無所知,兩年前他只尋到了自己的哥哥還有爺爺,可是他找不到比斯卡的痕跡,也沒有辦法探聽到關於紀顏的任何消息,那個階段實在是太混亂,人們都處於一種無比狂亂的情緒當中。
雷禹的阿紫當時也似乎忘記了一切,在被強行注射了那只莫名其妙針管裏面的液體之後,他就像是瘋了一樣時而清醒無比時而混亂無端,很快他就忘記了許許多多的事物,然後毫不猶豫離開了雷禹。
失去的感覺似乎還能夠停留在雷禹柔軟的心臟上,那種即使閉上眼睛夢見的還是他,睜開眼睛想像的依舊是他,迫不及待想要再得到卻無法伸出手來,痛得你恨不得不曾擁有過。
要是不曾擁有,也就不會那麼難過。
雷禹邁開步子朝著異空族前進一步,他手裏緊緊地握著自己的軍刀,這些天來他一直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喜悅當中,他忘記了黑暗裏潛伏著的危機,忘記了他所面臨的困境,一心只想讓阿紫永遠留在自己身邊,那種自黑暗裏竄出來的佔有欲充斥了他的全部,這讓他就像是守財奴一樣緊緊守護者自己的珍寶。
不想被其他任何人觸及。
“你那麼想死嗎?”於是雷禹發問了,這樣問眼前的異空族。
“不!”異空族說道;“我只是不想被控制,但我發現的最殘酷的現實就是,我永遠都逃不開這控制,除非我死。”
雷禹想起了比斯卡。比斯卡似乎也被紀顏牢牢地控制在手心裏,那種感覺究竟是怎麼樣的雷禹想像不出,他之前還曾經一度懷疑過比斯卡,並且對他被人控制這種事情不以為然,他覺得當時那只是紀顏一種無奈的體現,他以為事情結束後紀顏就會自然而然放開他。
但好像並不是這樣。
雷禹悲哀地望著眼前的異空族,像一個弱者一樣求死居然就是他最後的結局,那麼強大自傲的種族,一直崇尚成王敗寇的種族,一直堅信適者生存的種族,居然也會像一個被現實壓垮而接受不了的人類那樣求死。
最殘酷的,莫過於此吧。
卡利在自己設置好的陷阱附近轉了一圈,他左等右等就是等不來那個半夜襲擊者的影子,不由得開始對雷禹所說的話產生了懷疑,於是躊躇了一會兒,開始往回路走。還是不要離雷禹隔的太遠,免得他受到襲擊自己卻不自知,等會兒那怪物回來非得砍翻我的!
卡利一邊走著一邊想,但是當他走到了屋子的門前之後,他傻眼了。
雷禹手持軍刀一身是血站在一具怪物的屍體邊上,殷紅的血流的滿地都是。雷禹沾染了血跡的臉龐看不出多少表情,不曾害怕也不曾驚慌,周圍看不出多少搏鬥的痕跡,怪物身上只有一處從胸口心臟部位拉長割出來的致命傷,傷口上還在潺潺的流著溫熱的血。
“你沒事吧?!”卡利著實嚇了一跳,他以為雷禹遭到了襲擊,但很奇怪他明明就在附近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音,沒有怪物嗜血的低吼也沒有人類驚慌失措的尖叫。
雷禹平靜地像是吃完午餐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那樣的愜意,他甩了甩自己的軍刀,皺起眉頭看了看身上的血跡,最後才把目光轉到了卡利身上,笑了笑:“沒事。”
然而在他說完這兩個字之後,最糟糕的事情發生了。
阿紫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要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12年最後一天我的筆記本電腦被偷了= =
所有準備好的存稿包括新文的存稿都木有了,這章發得遲了點,我得自己攢錢買新電腦了,我媽死都不會給我買新的,我……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