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意志（一）

　　雷禹這幾天都在他的黑鳥號上折騰著，當然比斯卡搞不清楚他在做什麼，比斯卡沉睡了整整三年，現如今正是瘋狂的補習落下的知識的份兒。兩個人閒暇之余，雷禹就拖著比斯卡幫忙，幫他組裝一個叫做‘空間扭曲器’的莫名其妙的機器。

　　“這玩意到底是什麼東西？聽名字好像很危險的樣子。”比斯卡握住起子敲了敲冰冷的設備。

　　“你輕點，這可是我想了很久的發明。”雷禹奪過他亂動的工具，摸了摸眼前的金屬：“這是看了你記憶晶片裏的內容而突發的創意……你應該記得，你去過的那個高科技種族圖書室，裏面也有關於空間技術的研究吧？我在裏面看到一個有趣的空間設計圖，所以把它修改了一下，配合我們地球上的技術，最後得出的成果就是這個——”

　　“嗯……聽起來很複雜的樣子……”比斯卡眯起眼睛：“可你製造出它究竟想做什麼？”

　　“這個……是武器，也是牢籠。”雷禹眼神堅定的看著自己的作品，比斯卡隱約從他臉上看出一絲決然，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樣。這表情稍微讓比斯卡覺得不安，他總覺得雷禹似乎在策劃什麼危險的事情，可是明裏暗裏的問，也老是被對方打發幾句敷衍過去。

　　然後沒過幾天，比斯卡就覺得雷禹的行為越來越怪異了，他總是對著自己黑鳥號上的航程記錄星際圖看來看去，最後還用映射機把星際圖放大映射到帷幕上，在上面做了好幾個標記。

　　總是看星際圖，比斯卡還能認為他是在確定航路的偏差。但是更奇怪的是，有好幾次雷禹都肆意控制著遠程號偏離航路，降落在幾顆不相關的星球上，似乎在做什麼考察的樣子，可是考察了半天，比斯卡也沒見著他有什麼收穫。

　　“你到底是在做什麼？”終於，比斯卡耐不住了。這幾天他們已經偏離原本的回航路線好幾次，本來預定的回程時間被拖延了好多天，但看雷禹好像並沒有想要停止這行為的意思，比斯卡終於忍無可忍，抱怨道：“我可想著快點回到地球，我的家人還在那裏等著我呢！”

　　“不要急，就快完成了。”雷禹在映射星際圖上做了幾個標記，紅色的都是圓圈，黑色的都是叉叉。

　　“可你總要告訴我你到底在幹什麼吧？”比斯卡總覺得自己被排除在外似的，相當委屈。

　　“我在嘗試空間扭曲器的第一次啟動。”雷禹解釋道：“只要劃定好一片區域，然後使用扭曲器，能夠暫時讓那片區域裏出現空間扭曲現象。”

　　“可是我不理解啊，什麼是空間扭曲現象？”比斯卡對這種學術問題最沒轍了。

　　“時間和空間的錯亂。”雷禹面無表情的解釋道：“生物體一旦進去，就會被四分五裂的扭曲掉——比如說，你進去了，你的頭還在原地，但是你的身體已經被扭曲而移動到別的地方去了，又或者你的手腳跑到其他地方，或者你的內臟……”

　　“停停停！不要說了！”比斯卡連忙招手，一臉慘白的說道：“你沒事搞出這麼恐怖的東西做什麼？！”

　　雷禹一時間沒回話，目光死死的盯在自己的星際圖上，好半天才回答：“我在捕獵。”

　　雷禹一開始並不知道異空族的意圖，連異空這個名字，都是得益於比斯卡哪里的記憶晶片才得知，這個種族的發展過程晶片裏沒有過多詳細的描述，只知道他們曾經和人類一樣只是個普通的科技發展種族，然後忽然在某年某月，這個種族進化成了現今這個樣子。

　　雷禹很不理解對方為什麼要把種子植入他的體內，他曾經猜想異空這個種族就和他以前看過的老式恐怖片裏面的異形一樣，幼崽都是靠寄生於其他生物體內，藉以成長和存活，無情的掠奪他人的性命。

　　而且事實似乎和他的猜想相差無幾，異空族在他看來就是這麼一個種族。唯一顯得不同的是，異空族比起那些異形要聰明許多，在學習能力上也是非同一般的可怕。非要形容的話，異空們就是強者，而地球上的人類，就是一群弱者。

　　你說，強者是怎麼對待弱者的呢？

　　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如此簡單的道理，雷禹現在終於看得通透。

　　雷禹其實沒有力量，他對抗不了如此強大的存在，但他只知道一個目的，就是絕對不能讓那群該死的異空族，跟著他們回到地球上去！

　　沒錯，雷禹發現了，他終於想明白了一切。當初阿紫引誘他去那顆死星上的時候，確實是篡改了外星飛碟的星際圖，但問題是，外星飛碟上的星際圖用的座標和語言都是雷禹所未知的，他要研究半天通過人工智慧的協助才能破譯，可是當時應該比雷禹還一無所知的阿紫卻如此簡單的篡改掉了。

　　這代表什麼？很簡單，阿紫一開始就看得懂上面的文字。

　　如果說異空族以前是個科技種族，那麼很可能，雷禹只有一個結論，就是他當初發現的那艘外星飛碟，就是異空族前身，雅思的傑作。

　　雷禹相信異空族還沒能夠強悍到能在太空中直接行走的地步，他們必定需要借助某些工具，雅思遺落的各種飛船就是他們的最佳代步工具！而且，如果他們要對地球下手……可是宇宙這麼大，沒有星際圖怎麼去？

　　這更簡單了，跟蹤唄，跟著雷禹的飛船步向地球，簡直輕而易舉。

　　無論當初的阿紫究竟有沒有背叛他，可是背叛的後果已經呈現了。雷禹一開始總是猜想阿紫是不是有苦衷的，因為他一醒過來就是在恒床裏面，灌滿的修復液完美的治癒了他身上的任何傷口。他總是在昏迷的過程中迷迷糊糊覺得是阿紫把他小小翼翼的抱回來，因為動作那麼溫柔，好像他是一碰就碎的易碎品。

　　他會有這樣的幻想，阿紫會在某天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告訴他之前那一切不過就是他做的一場噩夢，其實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阿紫仍然是之前的那個阿紫，隨時隨地對著他發情賴皮撒嬌，又處處為他著想的阿紫。

　　然而，再美好的夢境，破碎之後面臨的現實，總讓人覺得無奈又絕望。

　　雷禹以前自負，雖然他幼時頑劣無知，不過長大之後卻也知道拼命努力，他覺得自己也算得上是個優秀的人才，事實上他也確實有這樣的能力。

　　現在的雷禹明白，其實在很多事情上，他是顯得相當無力又渺小的，他不是天才做不到完美保證一切。至少在這一刻……讓他再次為自己的家園做出最後的奉獻。

　　“地球……比斯卡，我恐怕是回不去了。”結束了對空間扭曲的規劃範圍，雷禹把遠征號和黑鳥號都停在回程航路上的一顆星球上。

　　“為什麼？”比斯卡還不知道他們面臨的處境。

　　雷禹搖搖頭：“我不想拖累你，遠征號上有小型的太空飛行器，我給你回程的星際圖，待會兒裝備好物資，你就自己回去吧。”

　　“雷禹……？”比斯卡忽然有種不好的感覺，他覺得自己似乎要失去眼前這位朋友了似的，他顯得很不安，握住了雷禹的手：“我們剛碰面的時候不是說過了嗎？要一起回地球的啊！”

　　“你可以回去，但我不行。”雷禹搖搖頭，苦笑著望著比斯卡：“我永遠都回不去了，一開始我就知道的，可是之前還抱有幻想，以為獲得和聯邦中央談判的條件，我就可以回到地球。但是我忘了，人類之間確實有商談的可能性，但是和怪物之間，只有生，或者死。”

　　“如果我無法改變這一點，我就永遠無法獲得救贖。”

　　雷禹佈置好他的空間裝置的那天，比斯卡百般無奈被他送走了，雷禹害怕他的小型飛行器也被那群怪物追蹤，所以特意安裝的隱形裝置，順便修改了一下星際圖，存心讓比斯卡繞遠路。做好這一切，雷禹就很放心的直接把比斯卡這只人高馬壯的白人漢子打暈，丟進飛行器，找了個偏僻的星球，丟在了無人的角落裏。

　　送走了比斯卡，雷禹雙向操作駕駛著遠征還有黑鳥，故意朝著與地球相反的方向前進，他也沒有再做航程記錄，因為他把所有通往地球的回程路線座標圖都刪掉了，雷禹已經鐵了心不再打算回到地球，他只要守在自己佈置好的陷阱旁邊，等著獵物上鉤就行了。

　　而且這個日子很快就來臨了。

　　送走比斯卡大約五天后左右的樣子，他放置好的感應器傳回訊息，有一艘樣式很熟悉的外星飛碟出現在附近，那艘飛碟就和當初他和阿紫碰見的廢棄飛碟差不多，外形上看稍微大一點，比遠征號還要大一些，但是型號估計是相同的。

　　飛碟的模樣清晰地映在感應器的監視螢幕上，雷禹冷笑了一聲，無論這飛碟裏面裝著的是不是那該死的異空族，總之今天，他是絕對不會讓這飛碟通過這裏。

　　空間扭曲器只要有能源提供，就可以一直發揮作用，為了擇取方便，雷禹特地選擇了附近的幾顆恒星的光和熱做永恆動力，只要這樣……這條通往地球的路徑之一，就永遠是一條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