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安諾與達爾西(九)
安諾動了動脖子,似乎很不舒服,“我的頭髮纏住你的釦子了?”
“嗯,是啊。別動……”達爾西垂著頭,專注的伸出一隻手。
解釦子的動作不能太大,他怕把安諾的頭髮給扯疼了,因此好半天過去了,頭髮也還是纏在釦子上,沒能解開。
“好沒好麼?”安諾有些著急。
達爾西搖頭,“纏的挺緊的。”
“那怎麼辦……你用點力唄,我不疼的。”斜著眼睛想往腦後看,無奈只能看到達爾西從額頭上滑落下的幾根髮絲。
達爾西的額頭看似比前幾年更飽滿了些,太陽穴很豐滿,鼻子高挺,嘴唇的唇線很清晰,嘴角卻不厚,近距離看著,很明顯比過去更加豐神俊朗了。
安諾就這麼愣了下神。
“疼嗎?”達爾西稍稍使了點力,趕緊縮了下手。
安諾保持著腦袋後仰的姿勢,“不疼,你再用點力。”
“不好,我怕把你頭髮扯斷了……”達爾西皺著眉頭很認真的樣子。
“斷了就斷了吧。”不然怎麼辦。
“那不行!”達爾西很堅持,安諾到他這兒來一根頭髮絲都不能少,這可是他對自己保證過的。
安諾覺得脖子都酸了,“快點吧,好累的……”
達爾西深深看了他一眼,把肩頭主動往他那邊送了送,“靠著。”
安諾已經靠了他一個肩膀了,這要是都靠上去豈不是整個人都窩在他懷裡了,不過那樣還怎麼解開頭髮……就見達爾西不知道怎麼一轉,就把自己扭了個方向,伸手把他肩頭一按,迅速把安諾環抱在自己雙臂之中,讓他靠在自己胸前,順勢下巴墊在他的肩窩,一臉無波的,繼續埋頭解他的髮絲。
安諾稍微感覺耳朵裡頭有鬧哄哄的。
“那個……”這也太安靜了,不說點什麼是不是太奇怪?
“什麼。”達爾西沒有笑,卻令人感覺嘴角和眉梢都是上揚的,心情特別好。
安諾一下子也找不到合適的話題,舌頭繞了繞,就問:“我來不想給你添麻煩,如果你沒有空的話……”
“我有空。”達爾西立刻打斷他的話,抬起頭,又逼近了安諾幾分,鼻子眼看就要挨上“這三天我都有空,我說了要陪你的。”
“哦,好啊。”安諾被他這麼注視著,忽然說不出話來了。
達爾西非常有耐心地拉扯著釦子上的那一縷髮絲,脖子上也滿是安諾散落的頭髮,有點涼也有點癢,本可以自己騰出手來撓一撓,但他沒有,看著安諾說:“幫個忙,好癢。”他瞄了眼自己的領口。
安諾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伸出兩根手指頭,“這裡啊?”在他領口那兒抓了兩把。
達爾西覺著更癢了,“再裡麵點。”
“這裡?”安諾的臉貼在他下巴上,歪過頭,直垂的髮絲又滑了幾根裡面去。
達爾西止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嗯……左邊一點。”
安諾直愣愣盯著他的領口,覺得不方便,乾脆一扯,把他的領口系的規規矩矩的釦子給扯開兩顆,露出一大片韌性十足的胸膛。
他毫沒自覺的繼續撓了幾下,昂起下巴,“現在好了吧?”
達爾西氣息不穩地顫了下眉頭,輕嘆了口氣:“好,好了。”鼻子微微聳動,彷彿又聞到了那股香氣,便問:“你身上怎麼這麼香?”
“香?!我?”安諾眨巴眨巴眼,“我身上不香啊。”
達爾西的鼻子在他脖頸上若即若離地晃了晃,“就是你身上傳來的香氣,很特別的香味,我從來沒聞過,但在你身上聞到過好幾次了。”第一次還是在天上聞到的,很渺遠的香味,也很誘人。
安諾定定的看著他,感覺達爾西的嘴唇和自己的臉頰簡直近在咫尺,不過毫釐。
“沒有啊……”一向自己他自己聞得到這個香味,達爾西怎麼會……他不大相信。
達爾西神色篤定地點頭,“我不會搞錯的,分明是你身上的香味,好像是從……”到底是從哪里傳出來的呢,他摟住安諾的腰就往自己膝蓋上抱了起來——
“呀!達爾西!”安諾紅了臉,他怎麼能坐在他腿上!
達爾西不管那些,臉上一本正經的表情,霸道地把他摁在自己大腿上,低頭在他脖頸上嗅來嗅去,又從背後順著脊椎往下聞了聞,沒什麼發現,但安諾的髮絲已經拉到極限了,只好又返回來,貼著安諾的耳朵問:“你還不說?那我可要把你身上聞個遍了……”
安諾緊張地瞪大眼睛,手肘威脅似的在他胸口頂了頂,“你敢!”
“我幹嘛不敢……”達爾西似笑非笑,眼角斜飛的模樣,讓安諾想起了一種叫做狐狸的地球生物。
說著說著,達爾西鼻子越來越不安分,在安諾的耳廓上輕輕一觸,又急轉直下,觸碰上他的肩胛。
“好啦好啦!”安諾瑟縮的抖了抖肩膀,心裡頭麻麻的。
達爾西繼續把手橫在他的腰間,看似還在解頭髮,其實早就停下了動作。
耳邊是安諾似有若無的輕柔的呼吸,“是我腳腕上的那顆珠子,發出的香味……不過,真是怪了,這麼多年,一直以來都只有我自己聞得到的,我爸爸和父親也都聞不到的。”
達爾西驚訝了一陣,笑瞇瞇顯得很開心,“我能看看嗎?”
“可以是可以,但我們現在這個樣子……看不見的啦。”安諾指了指他的那顆釦子和自己的頭髮,“你讓我把腳折疊起來還是讓我切斷頭髮?”
“都不用。”達爾西的心情比剛才還要好上幾分,握住安諾上方的頭髮輕巧的拽了拽,“我再試試……你別動就好,頂多十分鐘。”
安諾其實想要自己解開,但看到達爾西廢了這麼半天力氣了也不好拒絕他的好意,只好順從地點了下頭:“好吧。”
本還打算一直梗著脖子直到他解開,但半晌過去,脖子就僵了,想了想,不就是靠靠麼有什麼啊,就還是倒在了達爾西的雙肩上,舒服地瞇著眼睛,看著他動作溫柔地擺弄自己的髮絲,就好像擺弄的是自己的手指一樣。
達爾西這回的效率高多了,十分鐘不到就成功把釦子上的髮絲和釦子分離了。還貼心地把那縷卷的過頭的髮絲尖兒給撥弄直了,順了順。
“好了。”這副給安諾整理頭髮的神態,儼然像是一個深情的男人在對待自己的情人。
安諾趕緊甩了甩頭,心說自己真是魔障了吧!
他連忙從達爾西的大腿上爬下來,好整以暇的坐在床上,有意識的和他拉開了一些距離,彎□子把右腳腕上的紅繩子給解開,托著那顆檀香珠子在掌心,遞過來給他看。
“就是它發出的香味?”達爾西沒見過這種木頭,拿起來瞧了瞧,沒瞧出什麼所以然來。
安諾給他解釋:“這是檀香木做的珠子,你看到珠子上黑黑的油線了嗎?就是因為有這些油脂,才能有香味。但據說我這顆珠子來頭不小,有神奇的作用。”
“什麼神奇的作用?”不過一顆珠子而已。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現在發現,除了自己之外你也能聞到它的香味,不知道這算是什麼啟示,可能……這預示著什麼?”安諾托著下巴說。
達爾西聽了這話很受用,把珠子又握在手里摩挲了一陣,放在鼻子前聞了聞,“是這個香味……但好像距離近了,和距離遠了聞起來又不一樣。我想,你的身體是不是也吸收了一點它的香味,然後才散發出來,所以給我的感覺才會不同?”
安諾也鬧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無所謂地聳聳肩,“管他呢,反正我戴了這麼多年也習慣了。”可說老實話,能有人跟自己一樣能聞到它獨特的香味,而且這個人還是達爾西,還是很讓他高興的。
“嗯,或許它的神奇之處就在於只有我和你能聞得到它的香氣……”達爾西這句話顯得意味深長,他眼色深沉地註視著安諾。
安諾靜靜地回望他,第一次發現達爾西的目光也能如此柔和靜謐,就好像從湖底湧現出來的一眼清冽的泉水,只微微那麼一漾,就能在他的心上留下一波驚豔的漣漪。
見他陡然發呆,達爾西驀然一笑,慢慢靠過來,“我給你戴回去吧。”
“啊?哦……”自己把這根繩子戴回腳腕,是還有那麼點擰手。
就見達爾西動作輕柔地抬起他的右腳,擱在自己的膝蓋上,兩手拉住紅繩子的兩端,從下方往上一兜,系成一個圈,環繞住安諾比一般男人略顯纖細的腳腕。
然而他並不著急扣上,專注而正直的目光忽的灼熱起來,跟著周遭的溫度一起升溫。手指頭的溫度也慢慢升高,尤其是掌心,燙的安諾幾乎渾身一顫。
“達爾西。”
“抱歉,我走神了。”達爾西輕聲道。
檀香珠子被重新扣上,安諾就要把腿縮回來,無奈剛要動,一股強大的力道就阻止了他,腳腕上箍著一隻手,達爾西的手。
“……達爾西?”安諾驟然感覺到,眼前的達爾西周身滿佈著一絲危險的氣息。
“我能不能……吻你一下?”沉默良久之後,是達爾西低沉的嗓音在空氣裡蔓延。
他就這麼目光執拗而含情脈脈地看著安諾,像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任性孩子。
安諾莫名有點兒發懵,“你,你……”他想說“不能”,但又直覺如果這兩個字一說出口,就會看到達爾西沮喪和失望的眼眸。
而且,這種話,這種話……幹嘛要當面問出來啊? ! ! !
達爾西的臉上突然間迸發出了一抹濃烈的笑意,好像幾欲品嚐到美酒的一瞬被更加巨大的驚喜所牽動,視線一轉,漸漸俯身,抬起安諾的右腳,在他剛才觸摸過的腳腕上,落下一個濕熱的吻。
很輕很熱,很短暫的一個吻,好像一滴水珠意外墜落在安諾的肌膚上。
安諾登時就傻了,怔忡的盯著達爾西的臉。
跟著,達爾西並沒有停止動作,而是更加鄭重其事地移動嘴唇,在安諾右腳的整個腳腕上都留下了自己的吻跡。
起初,安諾有了種被輕薄的感覺,然而——達爾西的神態和姿勢都太過珍重,就好像對待一樣珍寶那樣表露虔誠和讚美之心,這一連串的吻在此時此刻也就彷佛改變了意義,變得神聖和純潔起來。
於是,一番責備之詞就這樣被壓制了下來,堵在了喉嚨眼。
從容的放下安諾的腳腕,達爾西的眼角眉梢都帶起甜美的笑紋,他淡淡的笑完全算不得盛大,但卻讓安諾產生了一種是自己給予了他莫大幸福的錯覺。
至少他確定,達爾西在平時是肯定不會這麼笑的。他以前也說過,只有在自己面前,才能徹底的放鬆和感受自由,這是其他人都無法帶給他的。那麼如今……自己對他而言是不是又多了一層更深刻的意義……
安諾心思沉重地思考著,也默默注意著達爾西接下來的舉動。這可真是個為難人的問題,他才十六歲半啊,要不要這麼早就陷入到人生最大的難題中啊……
達爾西的身影卻依然霸道地佔據了他的視線和思想,由外而內一點點地侵入,不知不覺又縮短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在安諾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他壓在身下時,已經聽不見自己的心跳聲了。
“餵,佔了便宜還想得寸進尺啊?!”安諾大著膽子在他胸口上猛拍了一下。
達爾西不覺疼,把上身放的更低了些,“你默許了的。”
“我默許?!我什麼時候默許了!”
“嗯,拒絕我只有一次機會……”聽這語氣,多欠扁!
安諾鼓著腮幫子用力拉扯他的臉,很想把這張俊美無缺的臉給折騰變形,“你欺負我!以大欺小,恃強凌弱,**蠻橫,自以為是,狂妄自負……”
達爾西繼續壓低身子,鼻子蹭到了安諾的眉心上,笑的則愈加欠扁,“嗯,但我只想欺負你一個……”
安諾故作鎮靜地把眼睛撐大,“你你……你不能這麼厚此薄彼的,這個習慣不太好,嗯……”
“怎麼,你想我這麼欺負別人?”達爾西立刻俯身,把他還未合上的小嘴堵住。
……
……
……
安諾輕喘著氣,抬腳用膝蓋踢了已然完全趴在自己身上的達爾西,湛藍的眼眸好似藍水晶晃了晃頭,眼神閃爍的不行,不敢對上達爾西這時才睜開的眼。 “起開,重死了!”
達爾西心情極好地把嘴角在他鎖骨上蹭了蹭,“說,要不要我這麼欺負別人……”
安諾抬腳又要踢,這次是用了百分之百的力道,卻被達爾西立時後撤的屁股恰巧給擋住,只得憤懣地咬牙,倔強地與他瞪視。
達爾西還是那麼溫溫柔柔,興致勃然地看著他。
良久,安諾從牙縫裡憋出一句話:“你敢對別人也這樣——我咬死你!”
說完一仰頭在達爾西的唇瓣上狠狠咬了一口。
達爾西眸子一暗,瞬時嘴角一勾,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