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大度的劍修
眾位長老只得喏喏垂首,“但憑掌門做主。” 李長老眼珠震顫,最終還是心有不甘的垂下頭沒有說話。
“等等!”站在許長老身邊的連微山突然開口,目光冷冷的在諸位長老身上掃過,最後落在沈長老身上,“我有點意見,不知當講不當講。”
感覺到劍修來者不善的目光,心虛的沈長老額間猛的沁出冷汗。
紫衫的掌門不禁怔住,沒想到旁觀的劍修大人會來插話,略微遲疑後才笑道,“當然,連兄直說便是。”
“方才,我好像聽到有人說了小白許多壞話。我這人吧,比較大度,本來無所謂。”連微山懶洋洋的挑挑眉毛,“但我家徒弟就比較護短,今日他不在場,倘若以後被他知道此事,定會來劈了我洞府的大門,怪我沒有護好他的屬契之人。”
他此話一出,眾人不禁面面相覷,周圍有不少人心虛的低下頭去,心如擂鼓,劍修大人這話裡話外,竟是要為蘇少白出頭,秋後算帳,不肯善罷甘休的意思。唯有文大長老心內頻頻點頭,連微山果然如傳聞般的囂張不羈,看這樣子,對少白倒是十分上心。他日少白搬至問劍峰,此人也會多加回護。
“所以,”連微山語氣突然轉利,衣衫鼓動,放出滿身淩厲的劍意,“我建議你們還是現在快跟小白道歉的好,不然等他日後一個衝動劈了你們山門來出氣引起門派失諧就不好了!”
哎,早知道,當時就不要逞口舌之利。罡風撲面,沈長老面上強裝鎮定,額間的汗珠卻冒得更密。劍修們素來對鑄劍師尊崇客氣,態度溫和,怎的今日這位如此奇怪?偏偏還就是自己倒楣,碰上這尊瘟神。讓他跟蘇少白道歉,那他這做長老的,顏面何存?現在到底要如何是好?
蘇少白驚異的眨著桃花眼看向那位銀髮青年,心裡既感動又有些哭笑不得。南宮昊的師尊這是在幫他撐腰?但是,但是您這樣危言聳聽的抹黑自己的徒弟真的好麼?什麼一劍劈了山門之類的,鬼才會相信呢!
“師兄!對不起!”
“師兄!您大人有大量!”
“師兄,請您原諒!”
有第一個人開口之後,道歉聲便此起彼伏的響起來。喂,喂,正常情況下怎麼可能有人會相信那些話嘛!蘇少白不禁滿額黑線。
眼見連微山又要不依不饒的轉向面色煞白的沈長老,許長老連忙拍拍他的手臂,得饒人處且饒人,弟子們也就算了,若是得罪長老,豈不是平白無故的幫後輩樹敵?
“連兄說的有理,少白平白無故受到諸多非議,我作為掌門也有失職之處,索性代諸位與他致歉。”掌門風度翩翩的接過話頭,言辭間給足連微山面子,說罷便要施禮。
“掌門使不得,”文長老連忙攔住,息事寧人般看向連微山,”此事便到此為止吧。”
“掌門客氣。”連微山撇撇嘴,無所謂的收回滿身劍意,偏過頭未再講話。
“不若現在就為少白更換腰牌?”游長老匆匆打著圓場,把手裡的牌子遞給掌門。他方才乍見黃品器火,略微失神後便已遣弟子取來黃品腰牌,登錄好蘇少白的資料,此刻正好用上。黃品腰牌,向來由當任掌門在五年一度的“百器大會”上親賜于弟子。蘇少白,這算是又破了一例。
“好!”掌門笑容滿面的將蘇少白叫到身邊,將掌中之物放在蘇少白手裡。“自今日起,你就是博山派的黃品弟子,望你勤奮不輟,固守清心,早日得成大道,振我博山派山門。”
“是!弟子謹遵掌門教誨。”蘇少白恭敬的深施躬禮,雙手接過那塊金黃色的腰牌。圍觀的弟子們爆發出陣陣掌聲,他們今日何其幸運,親眼目睹十四歲的黃品弟子加持之禮,此人註定將在博山派的史志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蘇少白長出口氣,心裡五味雜陳感慨萬千,這個世界兇殘未知,從落到扶爐山腳的那天開始,便危機重重。不到一年的時間裡,他竟數度徘徊在生死邊緣,又奇跡般的生還。如此狀況下,他始終無法安心,只能拼命修煉,努力的讓自己適應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如今,他已是博山派名正言順的黃品弟子,蘇少白彎起嘴角用指尖順著銀漆的“博”字描繪著,總算,有了安身立命之本。
接下來就是連微山與掌門、許長老等人回到華庭峰頂議定屬契,文長老也列席參加。所謂屬契的條款,其實主要是確定天奇門那邊要支給博山派的各種供給專案和門派協定,反而跟蘇少白本人沒有多大關係。他在旁邊陪坐半晌,坐到腿都麻了許長老還在算帳,便跟師尊打了招呼,自行回到探月峰。左右他也插不上話,還是回去繼續研究他的飛器的好。
門內出了位十四歲的黃品弟子這個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似的,幾乎在一炷香的時間內便傳遍整個博山派。蘇少白的大名自然也如潮水般的席捲門派上下。他家小師弟?晴日峰上的胡奎聽到消息,驚得要跳起來,趕緊跑回探月峰。
蘇少白回到探月峰半山腰的洞府,便看見二師兄胡奎跟自家牛奶團子對峙在洞府門口。
白毛團子拱身立在門口,前爪虛探,威脅性的朝面前的胡奎齜著牙,不准他進去。胡奎毫不在意的蹲在它面前,“喲,還沒鍋蓋大就學會耀武揚威啦!”
“師兄!”蘇少白趕忙快步走過去,把牛奶撈到自己懷裡。幸虧師兄沒有冒進,不然被小傢伙的霹靂打到可就糟了!小傢伙得意的蹭蹭主人的手臂,似乎在邀功。
“回來啦!”胡奎拍拍手,站起身來,他身前竟擺了十幾樣吃食,看來方才是試圖用食物哄騙小傢伙未果。蘇少白仔細看看,額前不禁掛下數條黑線,蹄髈、乾果也就算了,為什麼連富錦花也有?師兄你是認真的想喂它麼?牛奶不會是看到這些東西之後才生氣的吧!
“師弟,你是妖怪麼?修煉速度怎會如此之快!” 蘇少白還未開口問胡奎的來意,對方已經伸手摟住他的脖頸,在他頭頂上洩憤般的揉躪起來。聽到有人十四歲就升級為黃品弟子,胡奎先是驚詫得差點沒保住自己的下巴,既羡慕又嫉妒,苦修數十載的成就,別人竟是唾手可得。待聽說那人是自家小師弟,裡面又莫名的夾雜進些許開心。總之,他的心情此刻比八連靈器還要複雜些。
“頭髮,頭髮!”蘇少白哀叫起來,時至今日,起床梳頭什麼的,仍是少年蘇少白的人生煩惱之一。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是……婆娑鏡天。”蘇少白暫時還不敢把神火的事情告訴第五個人,便只能用這個說法來遮掩。因著心裡欺騙師兄的愧疚感,他甚至無法抬頭去看胡奎的眼睛。
“你在婆娑鏡天裡竟是得到如此大的機緣?快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胡奎勾著他脖子不肯放開,蘇少白被他拽得身體栽歪著進了洞府。
同一時間,落霞峰上。
赫連長老回到自己洞府,越想越覺得蹊蹺,婆娑鏡天乃是步入白品的弟子才能進入,蘇少白雖然掛著無品洞修弟子的腰牌,但本身器火若是沒到白品,寶地必會將他彈出。就是說,蘇少白早就已經升至白品器火。那為何寧可忍受非議也瞞而不宣?果真是恰巧在婆娑鏡天開啟前煉化出的器火麼?還是另有什麼隱情?
不對,司徒風當初可是口口聲聲的跟他保證過,蘇少白是修煉奇才,難道自己的徒弟知道些什麼?
“十二,你幫我召司徒風過來!”他黑著臉吩咐自己的隨身弟子。司徒風正在礦洞督工,聽聞師尊急宣,便匆匆忙忙的趕回落霞峰。
“弟子拜見師尊。”傳口信的隨身弟子也說不清楚師父有何急事,只說臉色十分難看。司徒風此刻看看,端坐在椅上的赫連長老果然面沉似水。
“風兒,為師問你,那蘇少白,你究竟是什麼時候認識的?”赫連長老沉聲問道。
蘇少白?司徒風乍然聽到這個名字猛然愣住。師尊怎麼會無端提起他來,難道是因為處置林沛的事情?他今日在礦洞輪值,對門內狀況一無所知,自然不知道蘇少白在博文堂前當眾驗測器火已然升級至黃品弟子的消息。
“為何不回話?”赫連長老見他沉默,心中懷疑更甚。
“稟師尊,弟子是在礦洞認識他的。”司徒風平素也算得赫連寵愛,怎麼會聽不出對方此時的不悅,連忙躬身答道。
“礦洞?”
“對。當日他是扶爐山的礦工,弟子發現他採集的炎石品級甚高,便注意了此人。後來發現蘇少白乃是天生綠品靈源力,覺得良才難得,便鼓動他來參加本門的靈源測試大會。後來他的確也順利的以甲組第二的排號進入碧舍,勤懇修煉。”
“所以你當日才在器火測試前在我面前舉薦他?”
“回稟師尊,正是。”
赫連長老眼珠一動,喟歎道,“徒兒,那你當日為何不告訴為師,蘇少白早已化出器火。讓為師錯失良才。”
司徒風心頭猛的一跳,師尊這是知道了?他趕緊噗通一聲跪下,“師尊恕罪,徒兒無意欺瞞,當日,當日徒兒只是想讓他自己給師尊個驚喜。沒想到……”
聽司徒風這意思,蘇少白難道真的在器火大會前已經化出器火?赫連長老強壓住心內的震驚,不動聲色,“怪不得他現在已修煉到黃品,原來那時的進境就比別人早些。”
“黃品?他進階了?”司徒風驚訝的看著自家師尊。
“嗯,今日在博文堂前做器火測試,已經升至黃品。”赫連長老點點頭,飽含遺珠之憾,“為師真是後悔啊。”
“徒兒知錯……”司徒風愧疚的低下頭,若是他早說,便不會有此事出現。
“下去吧!”赫連長老故作無力的搖搖頭,揮手示意他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