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參賽權
盛來鎮不大,主街也只有三丈來寬,清晨的小鎮,在乳白色的霧氣間顯得祥和而靜謐。
四人在最大的客棧裡定了三間房,臨進房間之前,良右和牛奶不約而同的看來蘇少白一眼,眸子裡是一模一樣的哀怨。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方演麻利的溜進自己的房間。蘇少白剛想說什麼就被南宮昊帶進了屋裡,“砰”的關上房門。
蘇少白直睡到下午才悠悠轉醒。方演在樓下訂了桌酒菜,眾人吃完便決定出去轉轉,不出意外的話,明天他們就趕往青意門附近的白頭山,歷年的鬥器大會,都是在那裡舉行。
鱗次櫛比的鋪面讓良右十分好奇,尤其是吃食攤子,一準兒能讓他停下腳步,好奇的問上兩句。他們一行人大搖大擺的走在路上,不但有兩人背負長劍,還帶著牛奶和白隼這樣的凶獸,修士的身份表露無遺,那些攤主莫不誠惶誠恐的應話,唯恐惹惱了仙長們。蘇少白送了塊上等靈石給方演,付帳的差事就交給他了。沒辦法,他和南宮昊手裡都沒有奇嶴之州的錢幣,珠幣人家又不收。
路過一間首飾鋪子時,朝外的一側擺滿了形形色色的銀制飾品,蘇少白一眼就看見那個擺在櫃面的絞絲銀鐲子,胎絲均勻,兩端雕飾著大朵的雲紋。他不禁想起自己當初花五十幾個銅幣買給蔣莫玉的那只,最後被某人“強取豪奪”去了。這種對金主大人來說廉價又沒用的東西,恐怕轉手就丟了吧?
蘇少白看著那個桌子勾起嘴角,上次那件是金主大人搶去的,這次他想真心實意的送一次,就算是這麼微不足道的東西。
看什麼呢?南宮昊停下腳步,劍眉微揚,不明所以的望著站在鋪面前的小廚子。
良右手裡握著一大把各色各樣的吃食串,跑到蘇少白身邊,疑惑的看著那堆銀色的物件,“你要買這個?”
“道兄也可以挑一樣你喜歡的,我送你。”蘇少白飛揚的眼角帶上點笑意,揉揉良右的頭。
“送我?”良右開心得眉眼彎彎,認真的在那堆銀色的物件裡看了一圈,最後指著塊半個巴掌大小的長命鎖,“我要這個。”
蘇少白點著那個長命鎖和絞絲銀鐲子讓鋪裡的夥計分別包好,方演自覺的問好價錢結了帳,良右樂呵呵的把那個廉價的長命鎖掛在自己脖子上。
南宮昊皺眉看著良右胸前晃悠著的銀色物件,這人還嫌自己壽元不夠長?
蘇少白滿面春風的捏著個紅布小包走到南宮昊旁邊,“送你的,猜猜是什麼?”
南宮昊怔了怔,忍不住用神識看了下,“銀鐲子?”小廚子最初送給他的那個沒用處的銀鐲子,跟這件很像。
“以前那個還在麼?”小廚子彎起嘴角看著金主大人。
“那麼破的東西誰會留著!”南宮昊嫌棄似的掃了眼蘇少白手裡的紅布包,別過頭去。耳尖卻微微泛起紅暈,小廚子送他的東西,怎麼可能會丟掉。
蘇少白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把手裡紅布小包塞在金主大人手裡,“好歹也是個心意,給我個面子,這回別再丟了。”
囉嗦!南宮昊看起來有些不耐煩,卻還是把那件對他來說完全無用的東西塞進腕間的儲物鐲。
他們這邊正在說話,街面上突然人聲嘈雜。距離他們十幾步遠的地方是個十字岔口,四人抬眼望去,只見一隊修士正騎在幾隻三四米高的黑色靈獸身上,招搖過市,那些靈獸被毛烏黑,四爪和腹部卻是雪白色的,長得有點像狼,頸間都帶著個成人手臂粗細的金色項圈,它們噴著粗氣盯著路邊避讓的人群,眸色十分兇狠。一行共有四位金丹期的修士,坐在高高的靈獸背上,蔑視的看著路兩邊的凡人。
“看樣子是天獸門。”方演跟身邊的幾人解釋道,“他們騎的那樣靈獸叫吼天獸,能跑能飛,等級高的還能幫主人作戰。據說他們門主的吼天獸能撕碎金丹期的修士。”
撕碎金丹期的修士?良右眨巴著眼睛看看那些吼天獸,又看看身邊的牛奶,而後驕傲的揚起頭,別說金丹期的修士,牛奶對付元嬰中期的修士也綽綽有餘,大有什麼用,那些玩意肯定打不過牛奶。
南宮昊也在皺眉看著那些吼天獸,野性未褪,戾氣滿身,這樣的靈獸控制不好的話,隨時都會襲擊人。蘇少白的目光也控制不住的落在那些大傢伙身上。
正在這時,尖利的女聲響起,蘇少白聞聲望去,卻見一個穿著身朱紅色粗布的婦人正趴在地上“砰砰”的磕頭,額間見血,“仙長大人,求您饒了他吧。”她身邊,一隻吼天獸把爪子壓在了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身上。
“衝撞我天獸門,殺無赦。”坐在那只吼天獸背上的修士陰冷的說道。
蘇少白剛想請金主大人救人,就聽見良右說,“有人已經出手了。”小男孩抱著雙臂小大人樣的站在街中間,冷漠的盯著那些天獸門的修士。
有人出手了?得了良右的提點,蘇少白才發覺街左邊有股不同尋常的動靜。
南宮昊若無其事的朝蘇少白那邊跨了半步,側過頭跟他一起望向左邊。
一杆毛筆樣的玉色靈器破空而至,直接穿過那只伸爪踏住孩子的吼天獸的額頭,打在方才說話的那個修士身上,一人一獸當場斃命。事發突然,眾人連同那幾名修士都呆住了,唯有那個婦人仍在“砰砰砰”的磕頭。那只吼天獸的屍體朝她那邊倒下來,街面上的人四散奔逃,良右手指微動,隔空撐住吼天獸的屍體,那婦人尖叫著拽起自己的孩子跌跌撞撞的跑了。待所有人離開,良右才悄悄把那只吼天獸的屍體放下。
天獸門剩下的三人退守到一起,目眥欲裂的朝著玉筆襲來的方向大叫,“何方道兄,出來說話!”這人舉手間就殺了他們一個金丹初期的師弟,修為必定遠在他們之上。
那支玉筆浮在空中,在以虛空為紙,靈氣為墨,筆走龍蛇,揮灑自如,須臾之間,一個閃著金光的字元便出現在空中,那字元在空中暴漲為數丈大小,狠狠朝聚在一起的天獸門那幾位修士壓了下去。
天獸門的人豈肯坐以待斃,立刻揮出幾件靈器朝著那字元擊去。奇怪的是,那些靈器全都打空了,碩大的字元竟然狀若無物,穿器而過,如同幻影般落在那些吼天獸的身上,隨後化作金光消失不見。
驚愕無比的三人面面相覷,一咬牙,又指揮著靈器朝那支玉筆攻去。沒想到,他們身下的吼天獸突然躥了起來,惡狠狠的將背上的人甩在地上,張口就咬。那三人猝不及防,摔在地上狼狽至極的躲閃著。空中的玉筆陡然飛至,在他們額間輕點,接連擊出三個血洞。那幾名修士身體栽歪了下,倒在地上一命嗚呼。
那幾隻吼天獸仰頭鳴吼了數聲,背上展開黑色的翅膀,朝西邊飛去。
那只玉筆在空中晃了晃,轉眼消失不見。
“這人至少有元嬰後期的修為。”方演擦擦額間冷汗,這人舉手之間擊殺了四名金丹期的修士,甚至連面都未露。他現在只有金丹後期,雖然是劍修,也自知完全不是對方的對手。
“錯!”良右板著小臉瞅了瞅他,“是化神初期,金屬。”
蘇少白長籲口氣,強迫自己從這血腥的一幕裡回過神來,這玉筆的主人,肯出手救凡人,應該是個心腸不錯的才對,可看他擊殺那四名天獸門修士的手法,又似乎極為狠戾。
街面上跑來十幾個穿著甲衣的兵卒,將那幾位修士和吼天獸的屍體放在車上運走了。
兩天之後。他們四人到了白頭山。
白頭山整體呈梯形,山腰以下鬱翠蔥蘢,唯有山尖是雪白的一片。蘇少白開始還以為那是積雪,後來才發現,那山尖白色的區域是塊巨大的白色石頭,石頭上刻著對稱的夔紋,面積比當初百器大會的那塊還要大,這塊石頭,就是十年一度鬥器大會的比鬥場地。
山腰往下,整齊的羅列著數千間洞府,石門統一都漆為淺碧色,目前大部分門扉緊閉。山腳下有十數個涼亭樣的地方插著青意門的刀旗,分為紅藍兩色。三天后就是鬥器大會,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是,並沒有看到人頭攢動的景象。
方演去打聽了下,原來今天是報名的最後一天,人家該報的早就報完了。紅色是門派報名的地方,藍色是散修。報名參戰的,每隊至少三人,最多五人。規則也很簡單,不限修為,不限修別,每兩組對戰,勝三局者即勝。對戰可以棄權,生死自負。至於那些洞府,則是參賽修士的居處。
他們報名之後,也在接近山腳的位置分配到一間臨時的洞府。第二天下午,負責接引幾人的青意門弟子送來這次鬥器大會第一輪比賽的相關細則。第一輪比賽共有三場。第一場需要他們每組去擊殺五十只某種指定的異獸。具體異獸的名字在當天比賽開始時才會公佈,速度最快的前一百二十組才能真正進入對戰環節。兩場後決出三十組參加下面的第二輪比賽。
“獵殺海獸沒問題,晉級要勝三場,你行麼?”因為這幾天晚上能和蘇少白待在一處,良右的心情很好,問方演的時候也是嘴角上翹著的。
“至少初賽時沒問題。”方演皺了皺眉,南宮昊和良右要戰勝對手應該不成問題,剩下的關鍵點就是他和蘇少白。他們兩個有一個能勝,他們就能晉級。
“我和牛奶也可以出戰。”蘇少白道,別完全把他忽略好麼?
“不行,受傷怎麼辦?”良右嚴肅的說道。
蘇少白笑著看他,“難道我就一直棄權麼?”
“不。只要我們前面的三人一直勝,你就不用出場。”良右的包子臉上滿滿的自信,他會把那些傢伙全打敗!
蘇少白無奈的摸摸他的頭,他可不想當幽靈隊友,不過,具體還是倒是再看吧。
南宮昊眸色閃動,拽著蘇少白往外走,“小白,你跟我出來下。”
良右在後面跳腳道,“什麼事非得出去說?”
“我願意讓你上去試試。”南宮昊認真的看著蘇少白,“不過,我跟良右的想法一樣,不想你受傷。一旦不敵,你要立刻棄權。我會在台下隨時保護你的安全。”
“真的?”蘇少白萬萬沒想到,南宮昊要跟他說的竟然是這個,黑亮的眸子裡全是驚喜。他以為,金主大人一定會霸道的不讓他參加。
南宮昊點點頭,“必要時候,你要記得,良右比方演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