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懲罰

“算帳？”原先在座的幾位均是一怔，而後，連微山怒火中燒，撫掌拍在自己和祁墨之間的桌案上，瑩白色的細瓷茶盞“嘩啦啦”的跳動了下，“哼，我就知道和那個傢伙脫不了干係！”

廳角膽戰心驚的幾人跟著跳動的茶盞一起抖了下，不由自主的望向那邊，頃刻之間，連微山拍過的桌案便碎為一堆殘屑。

祁墨歎口氣，在桌案坍塌之際迅速伸出長劍攬回自己和師尊的茶盞，劍鋒在空中劃出道漂亮的弧線，穩穩的架回兩張靠山椅的扶手間，暫時充抵桌案。

許長老眉目緊蹙，安排了身邊的心腹弟子立刻去請掌門，看南宮昊他們這態度，明顯是來興師問罪的。

“這幾個人莫非就是罪證？”文長老的目光刀鋒一樣的在那幾名弟子身上掃過，落霞峰的弟子？

“不錯。”蘇少白皺眉站起身來，朝許長老和自家師尊，尊師等各位前輩行過禮，正要將他們在無名城遇到這幾位冒名頂替的弟子的狀況簡明扼要的解說下，門外的外事弟子卻來傳報，赫連長老到了。

自從得知文大長老出關，赫連長老便心虛的有些坐立難安。蘇少白被綁架的事情，文長老不可能不問。當年南宮昊畢竟是外人，容易糊弄，掌門也會儘量袒護門人，但換成文長老呢？赫連長老姍姍來遲，便是在思量對策。

“許長老，不知……”赫連長老強自鎮定，進門便先跟許長老打招呼，目光掃到廳內端坐的蘇少白和南宮昊，立刻面色微變，舌頭打結愣在那裡，過了一會兒才僵硬的擠出個笑容，氣息卻是弱了許多，“蘇少白？太好了，你能平安歸來，老夫便放心了。不然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文大長老。當年老夫教徒無方，連累了你，心中有愧啊！”

“長老不必愧疚，反正少白今日亦是平安無事。”蘇少白施施然的站起來，朝著赫連長老微施一禮。看赫連長老的樣子，又準備蒙混過去？

“哎……孽徒，你們怎麼會在此處？”赫連長老與在座的人打著招呼，還待再自責幾句，突然發現廳角縮著的三名弟子，心下大駭，眼神也不禁有些慌亂，他們怎麼在這裡，難道暴露了不成？

眾人寒暄之際，掌門也已經到達聽風閣，踏進門的那刻，正好聽到赫連長老罵出“孽徒”二字。許長老迎上前去，面色凝重的附在掌門耳邊講了幾句。

掌門歎口氣，眉心深鎖的落座在主位。

“這幾位師弟，是少白在路過無名城時碰巧遇到的。”

“無名城？你們不是出去採買麼？跑去無名城做什麼？”赫連長老怒斥著自己的三個徒弟，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赫連長老難道忘了，他們是受您個委派去賣靈器的？”

赫連長老吹鬍子瞪眼，指頭激動的幾乎戳到那幾個徒弟飛額頭上，“我的委派？怎麼可能？我只是派他們下山去採買而已。”

“哦？那可與這幾位師弟的說法出入大了。”蘇少白面色轉冷，再無一絲笑容，轉身對著掌門和許長老，將仨人在無名城假借自己的名聲招搖撞騙，被他們識破後又交代出來的赫連長老與魔修勾結，先後兩次綁架自己的事情咬牙講了一遍。

“胡說，他們完全是胡說！”赫連長老氣得臉都白了，就像是真的被人誣陷，“我赫連春山在博山派一百三十年了，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他們肯定是被人逼迫，對，被人逼迫，胡亂編造來陷害我的！”這幾個不成材的蠢貨，居然冒著蘇少白的名頭賣靈器？這不是自己往劍尖上撞麼？

“掌門，你要為我做主，掌門！”赫連長老怒氣衝衝的瞪了蘇少白一眼，抵死不認。半點悔改之心都沒有。

“被人逼迫？赫連長老是想說他們是被我逼迫的？那麼剛才我說的就是假的？”蘇少白看著一臉冤枉的赫連長老，他原本存著的那絲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心思，此刻也被赫連長老道貌岸然的樣子打落得一乾二淨。

“那麼敢問赫連長老，你有沒有暗自將林沛安置在扶爐山下的莊子裡？”此事只要掌門派人去莊子裡查驗，立刻便能知曉。

“這……這件事是我做錯了，也是我愛徒心切，可憐他靈根被廢，身體贏弱，才私自幫他找了個棲身之所，可惜他還是病重而逝。”赫連長老裝模作樣的擦擦眼角，做出情深意重的樣子。他略一思索，也知此事瞞不過，索性認了。私自安置門派棄徒，頂多就是個閉關思過而已。

“但是，但是他剛才所說的其他的事情，確實都是假的！”赫連長老話鋒一轉，又對著掌門陳辯自己的清白。

“既然是假的，那麼這幾位弟子肯定無法聯絡真正的魔修吧？”蘇少白看著赫連長老，語氣愈發冰冷。這幾位弟子被派去與魔修接頭交換消息，身上自然帶著赫連長老的信物和聯絡方法，早在當初便一同交給了蘇少白他們。

赫連長老聞言，想起自己交給心腹弟子的信物和聯絡方法，不禁面色一凜，難道那些孽徒連這些也交代給他們了？

蘇少白翻手拿出塊墨色的八角狀牌子，遞到許長老手上，赫然正是赫連長老當初交給那三名心腹弟子的信物，“此物是他們交上來的。”

看來這幾個徒弟只能棄了，赫連長老眉心抽動，信物是魔修當初給他的，只供魔修那邊辨認，只要抵死不認，說是誰的都行，聯絡方法……他就不信，魔修會幫著他們指認自己！思量到此處，赫連長老痛心疾首的說道，“他們怎麼會魔修的信物？難道，難道這些年，他們仗著老夫的信任出去採買，其實是暗中與魔修聯絡勾結，甚至還演變為綁架同門不成？”

“嘩啦！”

掌門端坐在主位上，聽著赫連長老一而再再而三的無恥狡辯，面色沉重，默然不語。倒是文長老和連微山，咬牙切齒，“不小心”將兩人之間的那張案幾也拍碎了！

許長老將那塊牌子端詳許久，又交給了掌門。

看著赫連長老那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蘇少白冷冷的勾起唇角，“這麼說，綁架我的事情都是您這幾位弟子做的，您確實全然不知情？”

“老夫確實不知情！老夫指天發誓，絕對沒有見過任何魔修，更別提勾結之事！道魔兩家，勢不兩立。老夫豈會與魔修聯手！但是，這幾個孽徒均是出自老夫門下，老夫難辭其咎！教出這樣的徒弟，老夫真是無顏面對掌門啊！老夫願意今日起辭去長老一職，閉門思過五十載！”這話已經無形中坐實那幾位弟子弟子勾結魔修謀害同門的罪名，自己只是身為師尊的連帶責任！

蘇少白憐憫的看著他，“赫連長老剛才說沒見過魔修？那麼魔修的東西肯定也沒有見過吧？”

“自然！”赫連長老斬釘截鐵的說道，“除了當初在百器大會上看到的那只魔傀儡。但是當時在場的許長老和掌門，他們不是也都見到了麼！”這小子，甭想給他下套！

“長老既然沒有見過魔修的東西，那麼為何剛才只掃了一眼就能斷定那塊八角形的牌子是魔修的信物呢？”

赫連長老如同被劫雷劈了一般，眼睛瞪得幾乎要凸出來，囁嚅道，“我……我……”

許長老搖搖頭，“我看了許久，尚不能確定此物是否為魔修的信物，赫連長老你……”若不是極為熟悉，怎麼可能一眼就能斷言！

“我是聽他說的！”赫連長老指著蘇少白道，“他陷害我！”

“少白可從未說過那是魔修的信物。”蘇少白挑起眉峰看著他，他剛才的確是故意如此厚顏之人，當真天下少見。南宮昊長眉緊擰，死死瞪著赫連長老。

鳳二冷哼一聲，打開玉骨扇猛扇，這傢伙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

“沒錯，少白只說那是他們幾人交上來的東西。”掌門長歎一聲，似乎在短短盞茶之間蒼老了十數歲，站起身來，“你可還有什麼可說的？”

赫連長老面色灰敗，嘴唇翕動著，“不……掌門……我……”

“少白，我欲將他和那是那名弟子交給點筋樓的趙長老依門規處理，屆時你我一同在旁聽審，你意下如何？”掌門轉頭看向蘇少白。

“不……掌門……不……我錯了！掌門……”赫連長老慌亂的撲過來，抱住掌門的袍角，涕淚縱橫，他做了數十年長老，勾結魔修，謀害同門的罪名，必定是剝離靈根，五雷焚毀，形神俱滅之罰！

“少白但從掌門安排。”

“慢著！”南宮昊站起身來，朝掌門拱手道，“晚輩不能就此輕饒了他！”

輕饒？掌門看看南宮昊，“劍修大人竟可放心，我博山派雖不比天奇門，對勾結魔修殘害同門之人亦是嚴懲不貸。但此事畢竟是我博山派門內之事……”

“在諸位看來，此事或許是博山派門內之事，不容外人置喙，但在晚輩看來，此事亦是在下分內之事。”他沒在見到赫連長老的那一刻便把人滅了，已經是給足博山派顏面。

“劍修大人放心，聽審之時老夫也會前去，斷不會容許縱容奸人。”文長老也站起身道，今時不同往日，他已升為綠品，又原本就是大長老出身，掌門也不敢完全忤逆他的意思，有他坐鎮，赫連春山定然無法逃脫。

“既然如此，晚輩也不敢強求，”文長老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南宮昊只得退讓一步，“不過，在下還是要去劈了落霞峰！看誰今後還敢打少白的主意！”

南宮昊劍眉微挑，目光如電的掃向攤在掌門腳邊的赫連春山。

“什麼？”

劈了落霞峰！廳內眾人悉數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