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迷障

赤霄劍懸空浮在兩人頭頂斜上方，光芒大盛，卻只能勉強照亮周身不足一丈的距離，四周黑霧繚繞，模糊一片，涼意刻骨，蘇少白只覺得周身如同浸入冰水一般，寒意逼人，連忙學著上次在碧落秘境時南宮昊教他的方式，運轉起周身的靈氣，抵禦寒冷。幾息之前在遺陣外感覺到的熱氣，仿佛都是幻覺。南宮昊緊緊抓住蘇少白的手腕，將他帶在自己身邊。 牛奶警覺的立著耳朵，護這蘇少白另外一邊，白隼卻不知道飛去了哪裡。

雖然目不能視物，南宮昊卻異常堅定的朝某個方向走著，蘇少白猜想著，應該是金主大人能用神識探查四周的緣故。

周邊的黑霧讓人覺得心底發毛，總覺得有什麼不懷好意的東西藏在黑暗深處伺機發難。蘇少白吞了吞口水，默默的從儲物戒裡抽出了吳鉤。

“嗡！”感受到吳鉤劍的存在，赤霄劍光芒暴漲，猛烈的顫鳴起來。

蘇少白掌中的吳鉤短劍也跟著震顫鋒鳴，激動不已。

“不用害怕。”南宮昊見小廚子抽出吳鉤劍握在手裡如臨大敵的摸樣，便安慰道。

“誰說我怕？”小廚子大義凜然的駁斥道，“我只是想擦擦劍！”說罷，胡亂在吳鉤上抹了兩把，卻不肯把震鳴的短劍放回儲物戒。

黑燈瞎火的，在闖陣途中擦劍？南宮昊仁慈的閉上嘴巴，大度的接受了小廚子蹩腳的藉口。

兩人安靜的朝前走了約莫半盞茶的時間，南宮昊警覺背轉過身，將蘇少白攬到自己身後，沉聲喝道，“誰？”

牛奶上半身伏地貼近地面，前爪虛著，擺出隨時準備攻擊的姿態。蘇少白握緊吳鉤的劍柄，頸後的汗毛根根炸開，直冒冷氣，真有東西？

沙沙沙沙，漸漸的，蘇少白聽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快速靠近，令人毛骨悚然的動靜，讓小廚子想起了蛇蟲之類他最討厭的東西。

他驚恐的抓緊南宮昊的衣服，“蛇？”千萬別是蛇！

“不像。”南宮昊放出的神識完全察覺不到對方的靈氣。

“那就好。”蘇少白略略放下心來，不是蛇就好。

他們此刻在上古遺陣之內，按照魏無法所說，上古遺陣總共有七層陣關的話，它們應該還未到達最週邊的第一層陣關。南宮昊的腦子飛快的轉動著，對方要麼就非活物，要麼，便是修為高深到能在自己面前藏匿氣息。說到修為高深到能在自己面前隱匿氣息的修士，眼前最有可能的，便是……

“魏無法？”南宮昊劍眉一挑，對著那團悄無聲息的黑霧喊道。魏無法？魏無法怎麼會在這？蘇少白疑惑的看著自家金主大人，他腳邊的牛奶猛的朝黑暗裡竄出去。

“牛奶，回來！” 蘇少白連忙叫道，黑霧裡早就沒了牛奶的蹤跡。

遠遠傳來聲低吼，蘇少白和南宮昊對視一眼，翼虎？這麼說果真是魏無法。

“沒意思。這麼快就被你們發現了。”遠遠的傳來半聲歎息，正是魏無法的聲音，他一開口，方才那些沙沙的聲響便都不見了。沒過多久，翼虎巨大的身形便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牛奶四肢懸空，可憐巴巴的被它叼在嘴巴裡。見到蘇少白，立刻又開始猛烈的撲騰，翼虎垂下頭，把它放在地上。

牛奶落地後便一溜煙兒的竄回主人身邊，蘇少白瞪眼看著翼虎頭頂的紫杉少年，“你為什麼在這裡？”

“沒什麼，剛才突然覺得這裡面也許挺好玩的，想進來看看。”魏無法坐在翼虎頭上，懶散的聳聳肩膀，說得雲淡風輕。

靠，比我還扯！蘇少白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你知道這個地方多久了？現在才起好奇心？“你還可以說得再假一點。”

“信不信隨你，反正，如果你們不願意讓我帶路的話，我們也可以分開走。”紫衫少年撫摸著翼虎的頭頂，說得漫不經心。

小廚子驚訝的看著他，“你要跟我們一起闖陣？”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難道是魏無天追來了，所以他只好也跟著多進來？

說起來，翼虎的名字叫做“戮天”，這個天，不會就是指魏無天吧？你們兄弟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怨？

“有勞魏兄。”南宮昊倒是毫不客氣的摟著蘇少白躍到翼虎身上，上古遺陣內的狀況，魏無法顯然從以往闖過陣的人口中瞭解不少，有他同行作為開路先鋒，自然可以省去不少力氣。上古遺陣中的東西，本就是魏無法為魏無天他們兄弟要的，至少在到達陣眼之前，他們目的一致，應是暫時可信。方才遊蕩不見的白隼也回來了，抓起牛奶一同落到翼虎背上。

紫衫少年親昵的撫弄著白虎的皮毛，又意味不明的朝身後那無窮無盡的黑暗瞥了一眼，“戮天，走吧，第一層的週邊已經完全破解，只需要小心的避開迷障即可。”

翼虎的步伐穩健，在黑暗中行走如飛，南宮昊讓赤霄劍飛在翼虎前方兩三丈處，為它照亮。

“既然要魏兄要一同闖關，不如把這上古遺陣內的詳細狀況與我們詳細說說？”南宮昊劍眉微挑，看著一臉怡然自得，仿若閒庭信步的魏無法。魏無法肯親身進陣，難道這所謂的遺陣其實並沒有他們想像的那般兇險？

“好吧，不過，事先聲明，我其實知道的也不算多。” 魏無法眼珠轉了轉應道。眼下同舟共濟，告訴他們也未為不可。

萬多年前，仙魔兩界在兩界之間的得翱州殊死一戰，驚心動魄，流血漂櫓，屍橫遍野，雙方的的精英幾乎盡數隕歿，天地也為之變色，這場慘烈的大戰也耗盡了得翱州的所有生氣，使得它分崩離析，散落在各處。其中的一塊碎片便化作了如今的東皇大陸。所謂的上古遺陣，便是萬多年前那場仙魔大戰中某位仙魔之中的大能之士留下的殘缺陣法。

南宮昊微微皺起眉頭，相較起來，當年仙魔大戰的狀況，魔修似乎比他們道修傳承下來更多的資訊？最起碼，他在天奇門內，還從未聽說過有所謂的上古遺陣。

仙魔大戰留下的殘陣？蘇少白瞪眼看了看南宮昊。上次在碧落秘境的地宮裡，他才知道所謂的仙魔大戰是怎麼回事，這上古遺陣居然是那時候留下的。想起地宮，蘇少白想起那個一直沒有找到機會盤問魏無法的問題，“碧落秘境的地宮究竟和你有什麼關係？”

“地宮？”魏無法欠揍的揚揚眉毛，露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原來你們想知道那個啊，“如果你們能幫我拿到陣眼內的東西，順利出陣，我就告訴你們碧落秘境內那間地宮的真相。”

蘇少白麻利的把主場讓給魏無法，“現在不正在陪你去！”

“所以，如果我們能活著出去的話，我就告訴你們地宮的秘密。”紫衫少年勾起唇角，想知道真相，必需得互相保證對方的安全才行。

蘇少白垂下頭，敗給這傢伙了，不想說的時候比鴨子嘴還硬，“算了，你繼續說上古遺陣的事情吧。”

“就像我之前跟你們說的，上古遺陣分為七層，原本的陣法已破，卻因為殘陣內困住了許多當年隕落在此處的前輩大能遺留下的神識，年深日久，他們早已記不清自己的身份，而只餘殺戮之意。凡與闖陣關者，殺無赦。”

“你是說，那些原本喪生在這些陣關上的人，最後遺留下的神識反而變為把守陣關的所在？”蘇少白看著他，聽起來還真是造化弄人。

“沒錯。至少目前已破的前幾處陣關都是這種狀況。”

南宮昊劍眉微蹙，琥珀色的眸子“陣眼內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這個，我是真的不知道。魏無天大概知道，可惜他沒跟我說過。”魏無法搖搖頭，表示他真的對此一無所知。

“不過，我倒是知道他為什麼不自己進來了，”紫衫少年環顧四周，像是能看透身邊那層黑色的迷障似的，咬緊下唇，額邊隱隱沁出些汗珠，“我猜這遺陣他早就來過，只不過，發現不對勁兒，又出去了。”

“怎麼不對勁兒？”蘇少白疑惑的看著紫衫少年，自己怎麼什麼都沒有感覺到。

“你是說，此處原本是劍修所設之陣，專誅魔修？所以對你們極為不利？”南宮昊原本沒有注意，經魏無法方才提醒，再想到魏無天寧願放手讓夏末進陣一試，卻不肯自己進來，才猜到個大概。再看看魏無法現在的樣子，便知道，此陣儘管現在陣法已破，卻仍能讓魔修苦不堪言。他們現在仍處在最週邊，恐怕越靠近陣眼，對魔修的壓迫就越大。難怪魏無法剛才要與他們約定出去再說那個地宮的秘密，恐怕他從那時候起就已經發覺到不對勁。

“那你還不出去？”蘇少白瞪眼看著魏無法，這貨的腦子怎麼長的？就這樣還要往裡進？

“我要賭賭看。”魏無法垂下眼簾，摸摸翼虎的頭。那個人到底是什麼心思？

與此同時，傀儡城的魏無天一掌拍碎了殿內的玉椅，“你說什麼？魏無法跟著他們進了上古遺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