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熟客

　　顧明輝剛打開旅店的房門，顧小寶就從裡頭衝出來撲到他身上，那勁頭就跟被主人丟在家裡關了一整天的小狗似的，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從離開到回來也就是兩個多小時，瞧這個情形還以為這孩子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呢。

　　顧明輝出門的時候怕顧小寶畢竟是個孩子，在京城又是人生地不熟的，兩邊的官話都差許多呢，這孩子雖然乖巧，也擋不住年齡小，所以就把門反鎖住了，這會兒一瞧，顧小寶雖然沒有哭，但兩隻手緊緊纏著他的腰不放開，一雙眼睛濕漉漉的，倒是比哭鬧更加讓人心疼一些。

　　有些無奈的將顧小寶抱起來，顧明輝笑著刮了刮他的鼻子，笑著說道：「又要哭鼻子了？早上不是說好了在這兒乖乖等我回來的嗎？」

　　顧小寶其實不愛哭，唯一一次哭得厲害的，就是他背著小孩去了鎮上，把他一個人留下了，從那以後顧明輝就留了心，不肯讓他沒有安全感了。

　　顧小寶聽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在少年懷裡頭扭了扭，有些委屈的說道：「但是干爹去了好久，我都數了好多個好多個一百了，乾爹還沒有回來。」

　　顧明輝忍不住笑起來，捏了捏他的小鼻子說道：「現在可不就回來了，還給你帶了很多好吃的。」

　　顧小寶一聽倒是瞪圓了眼睛，兩個人就跟小老鼠似的，將一些京城的小吃拿出來一個個嘗過去，說起小吃零食，其實顧明輝這個乾爹倒是比乾兒子更加愛甜愛吃一些，顧小寶凡是吃飽的時候，平常想不起來吃那些零嘴，倒是顧明輝養了兩輩子的習慣，有事沒事都要往嘴巴裡頭塞一些吃的。

　　但這會兒顧小寶吃得那叫一個香，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了，顧明輝吃一口就給他喂一口，一大一小就這樣把午飯解決了，臨了摸著圓滾滾的肚子躺在床上不起來，顧小寶索性扭著身子趴在他腿上，屋子裡頭一派閒適。

　　美美的睡了一個午覺，顧明輝才起床打算去買票，這年頭捨得坐軟臥的人少，他真不怕買不到，大不了也就是多等幾天的功夫罷了，要知道春節還有一段時間呢。收拾了一下東西，看見那棵珍貴的蘭花，顧明輝倒是有些犯愁了。

　　這次他出遠門，打著的旗號就是賣菊花，要是原樣帶回去，也不知道顧二叔家會不會看出不對勁來。顧明輝想法一轉，決定還是先去買票，然後再去花鳥市場一趟，要是能賣掉就賣掉，不能的話就算了。

　　這次出門是肯定不能把顧小寶留下了，不然這孩子非得哭鬧不可，對於小屁孩的黏糊，顧明輝從剛開始的煩惱，到後來的人命，現在顯然是有些樂在其中了。出門前一大一小互相整理了一下衣服，還對親了兩口，要是旁人看見，肯定會羨慕一番兄弟倆感情好什麼的。

　　京城的天氣可比蘭城也冷很多，幸好顧明輝上輩子是京城人，早就做好了準備，這時候又不是早晨傍晚，穿著厚外套倒是也就夠了。顧明輝買到了當天晚上的票，七點多的票，倒是正好，上車就能睡覺，一路睡會去比白天無聊來的好。

　　等讓車子送到了花鳥市場，顧明輝倒是驚訝了一番，當然不是這邊的花鳥市場有多大多好，事實上，這邊的裝扮實在是比不上蘭城的，畢竟那邊人吃的就是這口飯，而在上京，大部分人可沒有養花養草的閒情雅緻。

　　不過走進去一看就能發現，即使外面看起來沒有蘭城那麼繁榮，但裡頭每家店面總能見到幾棵珍品，有些看得顧明輝都要忍不住買下來了。對比之下，他的改良菊花雖然珍貴，倒也不至於扎眼。

　　顧明輝先溜躂了一圈兒，看見什麼奇奇怪怪的種子小苗兒什麼的就直接買下來，他現在不愁這個錢。一路下來，顧小寶的背簍已經裝滿了，他手上還提著許多，顧明輝只打算將菊花賣出去，並不擔心價格，倒是沒有跟蘭城似的較勁，看準了一家店就走了進去。

　　顧明輝帶來的菊花是自己培育的，看樣子像是綠云，中細管瓣，花屬舞環型，外部花瓣直伸，開敞後稍下垂，瓣端有勾環捲曲。但花色卻不是普通綠云的淺淡，反倒是有些偏向帥旗，金色包裹朱紅，似朵朵彩云。將原本的漫舞瀟灑、優美動人更添了幾分磅礴氣勢。

　　其實以顧明輝現在的異能等級，別說是讓菊花改一個好看的顏色，就是從根本上讓它改變也不是難事兒，不過顧明輝還是覺得，如果將菊花改得完全不像是菊花了也沒啥意思，說不定觀眾還不買賬呢。

　　不過他這盆菊花賣相實在是喜人，來之前顧明輝又給飽飽的喂了一頓，這時候看著更是精神抖擻，像是一片彩云帶著奪人之姿。這下不用顧明輝開口說話，那邊原本還在招待生意的老闆就徑直走了過來，沉吟一下問道：「小東西，在下能夠看下這棵菊花。」

　　顧明輝微笑點頭，暗道這個老闆倒是上道，得到主人的允許，老闆果然蹲下來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番，這花兒精貴，他也沒有動手，只是端看之後忍不住感嘆道：「這花兒倒是驚奇取巧，看著花形花葉，分明就是綠云，但看這個顏色又不像，也不像是染色上去的，小兄弟，這是你養出來的？」

　　顧明輝笑著說道：「自然是我養出來的，絕對不是染色上去的。」

　　那老闆倒是點頭說道：「這話倒是真的，染色上去可沒有這麼勻稱靈動，小兄弟，你帶這棵花兒來是？」

　　顧明輝笑著說道：「如果老闆有意思的話，我們可以談一下價格，這花是我親自培育出來的，可以保證明年開的時候還是這個顏色。」

　　那老闆倒是有些驚訝，又是一頓仔細的看，像是不太相信他的話，但又捨不得放棄這麼好看的顏色。

　　在京城，這麼個討喜的顏色肯定能賣出一個好價錢。但沒等那老闆拿定主意，旁邊有人開口說道：「這花兒倒是不錯，多少錢，讓給我吧。」

　　那老闆眉頭閃過一絲不悅，但轉頭一看來人，連忙帶上笑容說道：「蘭少，今天你怎麼有空過來。」

　　那蘭少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過來看了看那菊花，像是很滿意的樣子，抬頭問道：「多少錢，這花我要了。」

　　顧明輝瞧了他一眼，倒是覺得有些眼熟，再一想可不就是一年前買了他蘭花，讓他賺到第一筆的蘭子程嗎。

　　那蘭少沒等到回答，下意識的抬起頭來，打量了一下對面的人，倒是略微皺起了眉頭，原本這樣賣花的小人物，他肯定是不認得的，但上半年他帶回來的蘭花大受好評，因為這個老爺子還在眾人面前第一次誇了他，蘭子程才對那一幕深刻了一些。

　　而賣花的人中，他自始至終也就遇到過這麼一個孩子，沒想到他第二次看中了花草，居然還是這個人賣的。蘭子程眼神微微一閃，倒是露出幾分笑容來：「沒想到是你，怎麼到了京城？」

　　顧明輝沒料到對方也還能記得自己，一下子倒是有些不安，看了一眼面前的菊花才放了心，誰也不會知道金磚的事情：「我聽說京城更好賣一些，蘭城的人不是很喜歡菊花。」

　　這話倒是一半真一半假，蘭子程也不過是隨口一問並不在意，只是看他小小年紀自己賣生活，身邊還跟著一個更小的，可見是家庭困難的，這會兒倒是難得有心想要幫一幫。

　　「不如還是一千塊吧，上次那棵四喜蝶倒是我給的少了。」蘭子程這話倒是真的，他家老爺子知道，那棵花買到手不過是花了一千塊還真的大叫賺到了，尤其是顧明輝當做添頭的那幾棵蘭花表象居然都不錯，真真的要把一屋子其他的花花草草都比下去了。

　　這話一出，不管是顧明輝還是一旁的老闆都嚇了一跳，菊花畢竟只是菊花，跟蘭花的價格根本不能比的，後世蘭花被叫道成百上千萬的時候，菊花能賣出個一萬塊已經是最昂貴的價格了，顧明輝當下說道：「太貴了吧。」

　　那蘭子程倒是掃了他們一眼，這時候顧小寶拉著顧明輝的衣角，看起來倒是乖乖巧巧的，只是那一雙黑黝黝的眼睛讓人望不見底，倒是襯得他不像是個孩子。「不貴了，不是珍貴品種嗎，我看這世上也找不出第二棵相同的來了。」

　　顧明輝對於這點倒是挺有自信，暗道一千塊對這個人來說也不是大錢，就點頭說道：「那好吧，上次買去的蘭花現在還好嗎？」

　　這一說蘭子程倒是苦笑起來，搖頭說道：「自從那蘭花來了之後，我爺爺完全當做寶了，就是家裡頭都要排在後頭。只是總覺得不如當初帶回來的時候精神。」

　　顧明輝不過是隨口一問，他就是心疼那棵蘭花，也是絕對不會上這個人家裡頭看的，畢竟蘭子程家世一看就是不簡單，自己貿貿然的上門反倒是惹了麻煩，只能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心得，難得蘭子程倒是聽得仔仔細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