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分歧

　　顧明輝不得不從睡夢中醒來，以他怕熱的程度，家裡頭自然是早早的就裝上了空調，這正是最熱的時候，原本開著空調睡懶覺可是十分舒服的事情，可偏偏有人繞不得他，門被拍得砰砰響。

　　顧小寶大概下床去開門了，顧明輝揉了揉頭髮爬起來，就聽見外頭有唧唧咋咋的聲音，一會兒工夫就看見老張爺爺闖進來，後頭還跟著一臉無奈的顧小寶：「哎呦，你這孩子怎麼還睡得著，今天可是分數公佈的時候，你就一點兒不著急。」

　　顧明輝嘴角一抽，這還是大清早呢，他都看見老張爺爺滿頭大汗了，後面跟著過來的老張奶奶跟著說道：「就是，這孩子平時慢性子也就罷了，這可是跟你人生大事攸關的，快點給我起來，爺爺奶奶陪你們去學校看成績。」

　　顧明輝有些無奈，那邊顧小寶連忙把人推出去，他乾爹起床換衣服的模樣，就是爺爺奶奶也是不能看的：「爺爺奶奶，我們知道了，你們現在客廳等一會兒，馬上就好。」

　　顧明輝只能睡眼朦朧的起床洗漱，等他全部打理好，外頭的老張倆口子都已經等不及了，恨不得走過來狠狠敲他一下，誰見過高考生要看分數前還會這麼悠閒的：「臭小子，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了，快點，早飯路上吃，到學校看了成績再說。」

　　要說老張倆口子也是第一次這麼火急火燎的，這麼多年下來，兩家人早就跟親生的一般，他們自然是擔心兩個孫子，尤其是外頭都說了，今年的考卷特別難，很多人連試卷都沒有做完就時間到了。

　　顧明輝拿他們沒辦法，只好安慰道：「爺爺奶奶，這也沒什麼好著急的，反正成績肯定已經出來了，我早點過去晚點過去不都一樣，再說了，天氣這麼熱，你們就在家安心等著吧，我看完成績肯定馬上回來。」

　　但老張倆口子怎麼說都不答應，硬是跟著倆孩子去了學校。幸好這時候顧明輝已經買了兩輛自行車，一人載一個倒是也方便。等到了學校，顧明輝才領略到高考的魅力，這才早上八點不到，學校裡頭已經人山人海的，學生外帶家長，幾乎要把馬路都給踩爛了。

　　老張倆口子一看狀況，拍了拍大腿說道：「又是來晚了，這會兒辦公室肯定都是人，不知道能不能看到。」

　　顧暢這會兒倒是笑著說道：「沒事，我跟哥都個兒高，過去紅榜那邊看就行。」

　　還別說，顧明輝一米八，顧暢也快要到這個點了，在蘭城的平均身高中絕對是高人一等的。老張倆口子聽了連忙讓他們過去看。紅榜那邊現在也是人山人海的，顧暢身手好開道，兩個人好不容易擠了進去，一下子渾身都是汗了。

　　紅榜上頭，顧暢一眼就看見了兩人的名字，他們高中分科的時候選擇的都是理科，為了這個，顧暢當初跳級的時候，還把理科所有的卷子都做了一遍證明自己呢。而平時的時候，學校第一第二的位置，一直在父子倆中間流轉呢，這次也沒能意外。

　　得知兩個孫子，一個考了653，一個考了637，老張倆口子差點沒有當場大笑起來，嘴巴都合不攏了，顧暢的成績比顧明輝還要略好一些，倒是讓這個做乾爹的有些汗顏，他活了兩輩子，好歹也是博士生的學歷，現在考試還不如一個本土的小天才，不過作為乾爹，他還是為自己擁有這麼優秀第一個孩子而驕傲著。

　　顧暢顯然也知道顧明輝不會在意這個，知道成績之後一直樂呵呵的，挽著顧明輝的手臂說道：「哥，我們肯定能進同一個學校。」

　　老張奶奶笑著說道：「那肯定的，這成績，去哪兒都夠了，我們還是趕緊去辦公室看看，說不定老師還有話說呢。」

　　他們的班主任自然是有話要說的，自從知道這兩個孩子的分數之後，班主任就沒有安擔過，就打算等孩子來了好好誇獎一番，誰知道等來等去，其他孩子都走過一圈兒了，這倆個還是沒出現。

　　當初顧暢插班進來的時候，這個班主任是千萬分不喜歡的，要知道顧暢雖然是個天才，但擋不住壓根沒有好好讀過高中呀，再說了，這麼小的一孩子，到時候直接去高考，誰知道出來成績怎麼樣，也是顧暢平時摸底考的成績實在好，不然他才不能答應呢。

　　結果高考成績出來，可真是讓他大大驚喜了一番，不僅僅顧明輝的成績比摸底考的時候還要更好一些，顧暢更是蘭城的高考狀元，也是省高考狀元，比他哥哥還要出色不少，這可把這位班主任高興著了，要知道他的績效工資，可都是跟升學率掛鉤的。

　　終於等到兩個孩子上門的時候，班主任立刻拋開一群圍著他問怎麼填報志願的學生家長，走過來拍著孩子的肩膀說道：「你們倆小子，這次發揮的真不錯，顧暢可是省高考狀元，到時候學校裡頭肯定有獎勵。明輝也不錯，省裡頭第六名，咱們蘭城第二名，這成績京大肯定是夠了。」

　　原本那些家長還有意見，怎麼這倆孩子一出現，這班主任就跟吃了激素似的，但一聽這話也來不及納悶了，紛紛圍過來「瞻仰」高考狀元的容顏，周圍的學生倒好，他們一貫都是知道，這兩位的成績十分逆天的，但家長不知道呀，這會兒新奇著呢。

　　顧明輝默默的退了一步，他這個第六名顯然沒有狀元來得招眼，看著被圍在人群中的顧暢，無量乾爹偷偷的笑了，暗道自己沒能考到狀元其實還是有些好處的。顧暢被圍在人群中唧唧咋咋的發問，無非是一些怎麼能考到這麼好之類的廢話，最後還是老張奶奶看不過去，擠進去把人救了出來。

　　「好嘞好嘞，各位家長都散了吧，你們不著急回去商量志願呢，這成績都出來了，好好填志願才是最要緊的。」老張奶奶一說，周圍的家長才反應過來，這高考都考完了，現在就是知道他學習的秘訣，自家孩子也來不及用了呀。

　　等人散了一些，顧明輝接收到顧暢怨念的眼神，忍不住發出一聲撲哧，連忙補救似的給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笑著開口問道：「老師，成績沒錯的話，我們就先回去商量志願了，過幾天填志願再過來。」

　　班主任點了點頭，忍不住說道：「以你們的成績，京大肯定沒問題，但為了保險，也可別只填了一個，現在計算機技術很紅，雖然錄取的成績也高，但我看是沒啥問題，要是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你們儘管來問我，這是報考的參考資料和表格，你們自己拿好了。」

　　顧明輝點了點頭，這才帶著喜氣洋洋的老張倆口子回去，一回到舊校區，老張奶奶就忍不住滿天下的嚷嚷起來，全小區的人都知道，老張家兩個孩子成績好，這會兒一聽分數還真的嚇了一大跳，家裡頭有孩子同樣參加高考的人家，那可不是羨慕嫉妒恨能形容的。

　　顧明輝打算報考環境科學系，原本他倒是想過再一次報考園藝，但已經學過的東西，實在沒有必要再浪費時間學習一遍，再說了，他以後真要走利國利民的道路，還是環境科學比較給力。

　　雖然他現在關於進化的研究進展不快，但以後如果有了好的東西準備拿出來用，總是需要一個合理順當的理由。紅草那樣的方法，一次還行，次次都這樣的話，可太考驗生物的繁殖能力和人民大眾的智商了。

　　而讓顧明輝下定決心的是，京大里頭環境科學系有一個環境生物學教研所，雖然並不是很有名，但裡頭幾個專家倒也是踏踏實實做研究的人，顧明輝從網上看過那幾位的研究報告之後就定了這個專業。

　　等顧明輝把這事情一說，老張倆口子還好，他們並不希望自己的意見影響了孩子，只是環境科學在這年頭可並不是紅火的專業，以後的就業問題倒是讓人擔心，但倆老人一想，明輝以前小的時候，都能靠著種花種草養活自己，不說別的，老張可是知道。這家中隨隨便便的一棵花草，拿到外頭去賣就是天價，於是就把這個擔心放下了。

　　但顧小寶一聽，直接把自己的專業也定為環境科學，這可讓顧明輝皺起了眉頭，等老倆口走了之後就開始問道：「小寶，我平時看你對環境毫無興趣，反倒是喜歡折騰家裡頭的電視機收音機什麼的，你確定要報這個專業，到時候要轉專業的話可就麻煩了。」

　　顧小寶哪有什麼猶豫的，要知道京大幾個院系離得可是挺遠的，而且宿舍也不在一起，他才不要跟乾爹分居兩地。顧明輝一瞧他的臉色，哪裡不知道孩子的想法，頓時氣笑了：「顧暢，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你是沒斷奶的孩子嗎，整天要黏在我身邊才行？！」

　　顧明輝是有些煩他不為自己考慮考慮，以前還以為這毛病好了呢，誰知道現在又舊病復發了。但這話不好聽，聽在顧暢的耳朵裡頭，可就是干爹不想跟他再這麼親密下去，頓時臉色難看起來：「我挺喜歡這個專業的，憑什麼我不能報。」

　　顧明輝也知道自己的口氣不太好，見他這般就知道孩子又要鑽進牛角尖了，雖然看著成熟，畢竟也才是十三歲的孩子罷了，顧明輝嘆了口氣，安撫著說道：「小寶，我不是不讓你報考這個專業，只是希望你想想清楚，畢竟專業跟以後的工作，甚至一輩子的方向都會有關係！」

　　顧暢其實一點兒不擔心，他腦袋中的記憶足以教會他那些求生的技能，如果他願意的話，大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需要為了所謂的專業浪費跟乾爹在一起的時間，小孩有些彆扭的撇了撇嘴不說話。

　　顧明輝苦口婆心的說了一頓，顧暢愣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這會兒的顧暢顯然沒有意識到，如果他真的毫無基準的拿出記憶中的技術來，那才會是大問題。顧明輝瞭解這個孩子，更加知道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所以才會極力反對他跟著自己報考，誰知道偏偏這個時候，一向聽話乖巧的顧小寶左了性子。

　　顧小寶鬧彆扭跟別人不一樣，人家的孩子，要是不喜歡的話就大聲吼出來，或者跟家長鬧矛盾。這傢伙倒是好，該做什麼照舊做，對他乾爹照舊好的不行，但讓他填志願的時候，愣是當做沒聽見，弄得顧明輝哭笑不得。

　　最後到底是顧明輝退了一步，說起自己的打算來：「小寶，這樣行不行，京大是允許外宿的，到時候我們都可以辦外宿，在學校附近租一個房間，這樣宿舍在不在一起就沒關係了。那就跟我們現在一樣。」

　　顧小寶耳朵頓時豎起來，要知道住宿舍的話，最好的也就是四人一間，有別人在住一起，肯定不能跟家裡頭一樣舒坦，顧暢頓時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顧明輝心中暗暗一笑，小孩什麼的，太依賴父母怎麼行，是該獨立的時候了：「小寶，就這樣說定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以後想要考什麼專業了吧？」

　　顧小寶也有些尷尬，哼哼兩聲，見顧明輝沒有來哄他的跡象，才有些鬱悶的說道：「就這個吧，精密儀器，我看著還覺得挺有意思的。」最主要的是，所有的專業中，跟他腦海中那些技術能搭上邊的也只有這個專業了。

　　顧明輝點了點頭，覺得這專業確實跟顧小寶平時的愛好挺符合，這才松了口氣，似笑非笑的看著顧小寶說道：「也不知道誰前幾天還說長大了，現在倒是好，是不是一輩子都要跟著你乾爹了，等你將來長大了，估計就得後悔現在這麼幼稚了。」

　　顧小寶壓根不把面子當回事兒，那能吃還是能喝？聽了這話也不害臊，直接過去摟住顧明輝，笑著說道：「那我就一輩子不長大了，乾爹，你可是說過的，只要我不走就不趕我，我們就要一輩子住在一起。」

　　顧明輝嘴角微微一僵，要知道關於京大，他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這位小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