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買一送一

　　第二天的時候，一大清早起來，顧水清就帶著一家子要回家祭祖，幸好這時候為了運貨方便，顧明國已經買了一輛三輪車，幾個人擠擠倒是能擠的上，又有顧明志說他工作太忙不去，這樣一來錢桂華回鄉炫耀的心思也淡了。

　　等回到含山村，眾人的精神頭倒是都回來了，尤其是錢桂華，要知道他們村子裡頭能走出去的人可不少，更別說他們這樣在城裡頭買了房子住下來的，雖說因為顧明志的事情鬧得有些不好看，但在村裡人的眼中，他們一家肯定是出息了。

　　說是祭祖，其實也不過是上墳帶些東西拜拜，顧家當初是從外地逃難過來的，在這邊根基淺，往上頭數也就是一輩人，別說族譜什麼的，就連個祖墳當初還是求了村裡才能留出地來的。

　　站在墳前的時候，顧明輝倒是有些傷感起來，自己佔有了這具年輕的身體，當時他還曾經慶幸過，幸好顧明輝的父母早就已經去世了，不然的話肯定會發現兒子的不對勁，不像顧二叔一家，跟他畢竟不親近，有些變化好的當然是樂意接受的。

　　因為知道顧明輝和顧小寶都考到了京大，即使是沒文化的鄉下人，他們也都知道京大的大名，等從山上祭祖下來，顧明輝兩人又陷入了圍堵，跟當年狀元遊街都沒差了，甚至還有顧小寶以前村裡的人過來瞧一眼。

　　兩個孩子煩不甚煩，顧水清和錢桂華肯定是樂在其中，要知道這種榮譽，人人稱讚的美好事情，原本應該是他們寄予眾望的小兒子帶給他們的，只可惜顧明志讓人失望了，而現在顧明輝帶來了這些，他們也不嫌多。

　　在含山村一待就是大半天，還是顧明國看不過去，擠進去告訴兩位老人再不走可就晚了，顧水清夫妻倆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小山村。順著含山村往外走，抬頭就能看見顧明輝曾經住過的小山屋，因為在半山腰又是唯一的一間，所以看著十分顯眼。

　　顧明輝當初走的時候，能帶走的花花草草帶走了，但圍牆上的那些薔薇都還留著，這個時候開的正豔，遠遠的望過去就跟花海似的，顧明豔這時候手上還拿著一捧花，就是從那邊摘來的。

　　顧家的房子只是一般，鄉下也肯定賣不出好價錢，所以也都上了鎖留著，反正以後祭祖什麼的，肯定是要回來的，也算是落葉留了根。倒是不少人來打聽過能不能借住，對於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錢桂華肯定是一口拒絕的。讓他們住進去是容易，再想讓他們出去，那可就難了。

　　忙碌了一整天，車上的人精神頭顯然沒有早上好了，顧明輝讓顧小寶靠著自己的肩膀休息，以前的時候顧小寶可是非常喜歡這個動作，但現在一看兩人相差無幾的身高，反倒是拉著顧明輝靠在自己身上說道：「乾爹，你歇一會兒，到了我叫你。」

　　那邊錢桂華看了倒是笑著說道：「小寶倒是個孝順的，現在就知道心疼你，也算是沒有白養。小寶啊，你可要記住，為了養活你，明輝可是吃了不少苦頭，他當年自己還是個小孩子呢，就能帶著你過活了。」

　　這些話錢桂華就是不說，顧小寶也是不可能忘記的，事實上兩人在一起的星星點點，顧明輝都已經忘記的事情，顧小寶還覺得清清楚楚呢。「嬸子，我知道的。」

　　顧小寶雖然叫著顧明輝乾爹，但卻是跟著他一樣的輩分喊人，大家都知道他的來歷，倒是也不在意。

　　顧明輝不喜歡錢桂華的口氣，雖然也算是為了自己好，但也容易讓顧小寶想到那些難堪的往事。顧明輝索性往顧小寶身上一壓，讓他沒時間去跟錢桂華嘮嗑，果然他一靠過去，顧小寶就忙著調整讓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車上幾個人都安安靜靜的，顧明豔顧明成坐在一起，看著手上的花不知道在想什麼，前頭顧水清跟正開車的顧明國說著話，錢桂華見沒有人搭理她，很快就靠在顧明豔身上歪著了。

　　一車人到了鎮上，顧明輝跳下車鬆散了一番筋骨，這種小三輪車坐著可不舒服。顧小寶有些慇勤的在他身邊給他揉揉胳膊，倒是看得一旁的顧明國直笑：「明輝，你這兒子不錯，以後我的崽子能這麼孝順，那一輩子也就值了。」

　　顧明輝有些自豪的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顧小寶的後背，兩人就手拉著手往裡頭走，因為看慣了兩人從小到大的親密，顧二叔家倒是也不覺得有什麼。一群人一進門，就瞧見客廳裡頭顧明志滿臉郁色的坐著，瞧見他們就喊道：「媽，你走之前也不知道留些飯菜，我上了一天班回來還得餓肚子。」

　　一聽這話顧明國先忍不住了，他從小跟這個小弟弟的關係就不好，長大了還得不停的給他收拾殘局，聽了便嗆聲道：「你是大爺嗎，一個月給了家裡多少家用，還得每天給你洗衣做飯，多大的人了，難道還等著媽給你喂飯呢！」

　　顧明志臉色有些難看，他上班之後那點工資自己用用都不夠，時不時還要錢桂華私下裡補貼一下，更別說家用了，這會兒被顧明國赤裸裸的點出來，不由有些掛不住臉。一旁的顧明豔顧明成也不幫他說話，他們好歹也是付出了勞力，家裡家外的收拾，只有這位一天到晚仗著自己讀過書當大爺。

　　錢桂華到底是捨不得從小寵到大的小兒子，開口說道：「等這麼久肯定餓了，你也不知道拿包泡麵先墊墊肚子，我現在就去做飯，反正都還沒吃呢。」

　　錢桂華開了口，顧明國也只好偃旗息鼓，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顧明志，顧明豔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跟著母親進去忙活起來。

　　顧二叔家的氣氛有些尷尬，顧明輝當然也不打算久留，吃晚飯的時候就提出明天就回去蘭城，藉口還有許多東西要準備，顧水清留了一番留不住，也就只是吩咐了一些路上要注意的事情。

　　顧明輝照舊是跟顧小寶睡一間房，等到晚上休息的時候，兩人剛上床就有人來敲門，顧明輝穿著睡衣也不用避諱，走過去一開門，就瞧見顧明國裂開嘴正笑著呢，看了看裡頭說道：「還沒睡吧，我能進來說說話嗎？」

　　顧二叔家，顧明輝跟這位堂哥關係最好，自然不會拒絕，當然就讓了進去，顧明國進去坐下，瞧見顧小寶手腳麻利的收拾床鋪，還給他端了杯水過來，不由感嘆窮人孩子早當家，他見過那麼多的人，也就自家那個弟弟出生貧窮，卻硬是把自己當回事兒。

　　「明輝，明志就那副德行，他說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要為他生氣的話可不值當。」顧明國想了想還是說了一句，畢竟那時他親弟弟，如果不是有這層情面，他早就把人趕出家門了，哪裡容的他在這裡耀武揚威的。

　　顧明輝壓根沒在意過，聽了便笑道：「大堂哥，你看我是介意的人嗎，放心吧，我聽過就忘了。」

　　顧明國見他真的不在意，笑著說道：「那就好，這個你拿著，千萬別推，就當是我這個當堂哥的一點心意。」

　　顧明輝看那疊錢可不少，連忙說道：「大堂哥，這個真不用，我自己還有錢呢，這些年花草生意一直沒斷，又有老張爺爺奶奶照顧著，平時也沒啥花用。」

　　「那個我自然是知道。」顧明國是個會看人的，當初他小堂弟剛賺錢的時候，他就覺得以後肯定得出息，現在他都考上了京大，顧明國自然不會放棄打好關係的機會，「好歹我們還有血緣呢，你要是不收下我可就不安心。」

　　好說歹說，顧明輝只得收下了，雖然這錢對他來說不是雪中送炭，但也算得上錦上添花了。看他把錢收下，顧明國坐了一會兒就直接走了，可沒等顧明輝把門關上，顧水清也摸了過來，偷偷摸摸的塞了五百塊錢給他，這錢真不多，但這位顧二叔可是出了名的沒有私房錢，可見也是攢了許久的。

　　顧明輝看著床上那一萬五百塊錢，心中有些感慨起來，對顧二叔家的觀感越發複雜，到底是親人，雖然平時有許多磕磕碰碰，但就是錢桂華，該維護他的時候也是出了大力的。顧明輝把錢收好，正要上床門又被敲響了。

　　顧小寶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還沒玩沒了了，「這又是誰，總不至於是顧二嬸子吧！「

　　顧明輝笑著捏了捏小孩的臉頰，走過去把門打開，倒是出乎他的預料，門外居然是顧明豔。

　　顧明豔臉上帶著幾分堅決，看見他開門就走了進來，抿了抿嘴說道：「明輝，我有事情要跟你商量……我，我也想要去京都。」

　　顧明輝臉色微微一變，他肯定是不樂意帶著顧明豔一起去的，他要讀書，不可能整天照顧著顧明豔，要是這女孩子出了什麼事請的話，那可真的要成冤家了。

　　顧明豔最會察言觀色，瞧見他的臉色便說道：「我不是想要跟著你，只是想結伴一起去京都，我現在真是後悔，當初沒能好好跟你學種花，不然也是一門手藝，不至於現在還……我大哥是好，但也不能管著我一輩子，因為明志的事情，現在跟我說親的，不是死了老婆的就是身體殘缺的，我一個都不想嫁。」

　　顧明輝也嘆了口氣，但這件事他真的說不上嘴，只能問道：「明豔，那你去京都想要做什麼？」

　　顧明豔微微一愣，隨即說道：「我認識的一個大姐姐也去了京都，不過兩年的工夫，回來的時候可是穿金戴銀的，我也不想那樣，只要能賺到錢，養活了我自己，不讓別人說閒話就行，我寧願一個人過一輩子，也不樂意陪著那種男人。」

　　顧明輝皺了皺眉頭，下意識的想到那些不良行業，這個年頭出去打工的女孩子，有多少人被拐騙帶進那種職業。顧明豔見他不答應，帶著一絲哽咽說道：「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去京都，如果我說一個人的話，我媽肯定不能答應，你放心，這些年下來，我身上還是有些積蓄的，肯定不會拖累了你。」

　　話說到這個份上，顧明輝只好說道：「我也不是不願意帶你，但是京都並不是你想的那麼好。」顧明輝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聽聞到的事情說了一遍，顧明豔聽了之後眼神有些傻傻的，半晌才咬牙說道：「我不會幹那種事兒，但別人都能賺到錢，我不相信自己就不行。」

　　顧明輝還要再說，那邊門再一次響了，顧明豔收斂了神色，這次進來的卻是顧明成，瞧見裡頭妹妹也在他也不驚訝，開門見山的說道：「明豔，明輝，我跟你們一起去京都，到時候我跟明豔還能互相照顧，總不至於吃了虧。」

　　顧明輝更加頭疼，那邊顧明成已經下定了決心，說道：「我已經二十一了，總不能讓我大哥一直養到結婚，讓他幫我娶媳婦吧，我沒啥本事，力氣還是有一些的，到了京都總比在寒山鎮有活兒干吧。」

　　顧明豔顧明成對視一眼，都已經下定了決心，如果這次顧明輝不答應，那他們就自己去。只是兩人從未出過遠門，對此還有些發憷，如果有顧明輝這個已經去過京都的人在，底氣自然也能更足一些。

　　顧明輝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直接拒絕，只是說道：「我也幫不了你們什麼，但是帶你們去京都，讓你們熟悉一下還是可以的，但這件事還得二叔答應，這樣吧，我明天回去，離開學還得一段時間，你們要是能說服了二叔二嬸，我就帶你們一起去。」

　　顧明豔顧明成心中都是一樂，這樣一來事情就成了一半。原本他們打算跟著顧明輝，也就是為了求有一個熟人，雖然也知道顧明輝不過是當初去了一次京都，但他畢竟是文化人，總比他們兩個瞎子亂竄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