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聰明人

　　蘭子程顯然跟這傢俬房菜老闆很熟悉，其實看看地域方位也就知道，能在這邊開一傢俬房菜的，可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吃得起的。顧明輝上輩子的時候也是上層階級，自然知道一些心照不宣的事情，不過說起來，他這輩子是十足的草根，這會兒能夠過來還真是沾光了。

　　等走進那家看起來十分普通的四合院，幾個人才明顯的察覺到其中的不凡，單單看那上頭的擺設桌椅，那可都是上了年代的真貨。即使是午飯時間，若是外面的餐館肯定是人滿為患，這邊卻還是靜悄悄的，並看不見有多少人走動。

　　蘭子程帶著一行人徑直走到了一個小包間裡面，說是包間，不如說是一個圍隔出來的小房間，顧明輝下意識的去看擺在角落的裝飾花草，連帶著屋內一盆並未盛開的蘭花，不由咋舌這位老闆可真是大手筆。

　　蘭子程瞧了瞧四人，顧明輝雖然眼中帶著些許的驚訝，但並無多大的失態，而顧暢從頭至尾都是那副表情，似乎並不識貨。鄭大山那是真的不識貨，在他看來這房子估計也就是老舊了一些，周圍的擺設什麼的，這位壓根不懂。倒是唯一一位懂行卻未見識過的孟廷輝這時候忍不住露出幾分失態來。

　　蘭子程暗嘆了一口氣，暗道顧明輝兩人是真的不認識還是看慣了，但以他們的經歷不該見識這般廣泛才是。沒瞧見孟廷輝家也算得上是富豪，但京都裡面內裡的領域，永遠不是他們這樣的暴發戶能摻和的，就算是不小心走錯路走進來，人家還不招待呢。

　　很快私房菜的服務員走了過來，是個有著娃娃倆的小姑娘，似乎也認識蘭子程，開口就甜甜的說道：「蘭先生，今天想要吃什麼菜？大廚那邊今天準備了特色的香魚，您要不要試試看？」

　　蘭子程聽了倒是挺感興趣似的，點了點頭又指了幾個感興趣的菜，回頭再問幾個大學生想吃什麼，這幾位當然都是沒意見的，蘭子程又自己看著點了幾個，等服務員走了之後才說道：「這裡的飯菜是地道的京味，你們待會兒嘗嘗看喜不喜歡。」

　　顧明輝支著下巴暗暗想著，這位蘭子程倒是挺有意思，為什麼突然帶著他們來這裡。等飯菜上來之後，確實是很地道，味道十分不錯，更難得的是食材那叫一個鮮美，將原來的味道保存下來，不像外面的廚師老是喜歡將食材烹調的面目全非。

　　顧明輝並不算十分挑食的，但能挑食的時候那是絕不馬虎，以前錢桂華做的飯菜他也能吃下，這會兒倒是顯得胃口更加好了，居然破天荒的吃了兩碗飯，顧暢看在眼中，將乾爹多吃了幾口的飯菜都記住，暗暗想著以後自己也要做給他吃。

　　酒足飯飽之後，蘭子程一直也沒有提到池可的事情，顧明輝暗道這個蘭先生倒真是個聰明的，本來那件事就是需要忌口的，如果他這時候提起來的話，反倒是讓他們覺得這是個蘭家過分在意的事情，相反而言，他不開口，606四個人自然也就很難開口，並且在這個人的特意交好下，主動的為之隱瞞。

　　飯桌上的氣氛很好，蘭子程就像是一個剛畢業，還帶著一些鄰家哥哥溫和氣息的大哥哥，對著幾人都算照顧，跟幾個男孩也有話說，就算是一開始十分戒備的顧明輝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蘭家的繼承人絕對是合格的。

　　「吃好了嗎？還需要加一些什麼不？」見幾個人都已經放下了筷子，蘭子程才帶著微笑說道，顧明輝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摸自己圓鼓鼓的肚子，又覺得當著他的面有些不好意思，誰知道在他反應之前，顧暢已經伸手給他揉肚子了，弄得作為乾爹的有些尷尬。

　　蘭子程見狀眼神微微一閃，他其實已經不記得當年見過顧明輝，但有些事情，有些好感總是能持續下來，這會兒見他們親密無間的樣子，倒是有些感慨起來，曾經他跟池可似乎也有過這樣的日子，只是後來漸漸長大，兩個人就變得疏遠起來，再見的時候，那個記憶中會乖乖叫著哥哥的孩子，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

　　這時候的蘭子程其實是有些感慨的，如果不是他當初忙著蘭家的事情，多分心照顧一下自家的小表弟，而姑姑、姑父能在事業之餘惦記著兒子的話，池可也不會在池家老太太的溺愛之下變成如今這個樣子，想到那天見到的戒毒中歇斯底里的池可，他的心情也忍不住沉甸甸的。

　　幾個人客氣的表示都吃飽了，蘭子程這才打算帶著他們離開，似乎也並沒有去結賬的意思，弄得孟廷輝鄭大山都懷疑這邊私房菜是不是就是他家開的。五人剛走到門口，倒是跟對面一群人更好迎面碰上，一瞧倒是有些熟人。

　　「教官好」也許是條件反射，四人忍不住擺出軍姿來，倒是對面的人微微一愣，眼睛在顧明輝顧暢兩人身上一轉，才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臉色不變的點了點頭。

　　蘭子程眼神微微一變，蘭家這些年來這麼低調也是有原因的，他們家老爺子早就從上面退下來，影響力日益落下，當年風光無限的蘭家已經開始落敗了。而眼前出現的這位李俊成卻正是來自赫赫有名的林家，京都中誰見了都要給上幾分面子。

　　「李少，好久不見。」蘭子程一瞬間便已經回過神來，他也是聽說過李俊成前段時間礙於京大校長的面子，接受了京大一批學生去軍訓，那時候池家還大大可惜了一番，要是池可也能去，跟這位少將打好關係的話，倒是十分有利的一件事情，當然蘭子程覺得，以池可的脾氣，別得罪了人家就不錯了。

　　李俊成眼睛從蘭子程身上掃過，比起蘭子程一貫溫文儒雅的氣質，這位的就如同出鞘的寶劍一般鋒利，連生活中的眼神也總是帶著一股審視的銳利，不愧是特種軍出生的將軍閣下。據說這位手上的人命可不小：「蘭少，真巧。」

　　顧明輝在那邊臉色有些古怪，實在是李俊成一臉冷氣，卻跟人應酬著的樣子實在是有些怪異。誰知道下一秒這位將軍就把眼神轉到了他們身上，開口問道：「上次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

　　顧明輝微微一愣才想到，原來這位將軍還未放棄呢，他忍不住有些牙疼的說道：「我跟弟弟都喜歡現在的大學生活，多謝了。」

　　這時候從後頭走來一個人，比起李俊成的滿臉冰霜，這位簡直就是春花燦爛了，瞧見門口的幾人便說道：「堵在門口做什麼呢，那傢伙又開始發翹不招待客人啦。」

　　等走近了一些，男人才有些驚訝的叫道：「原來是蘭少爺，好久不見呀。」

　　蘭子程臉色微微一變，來人卻是現在炙手可熱的范家少爺范平義，原來傳言中李家跟范家交好不是虛言：「范少爺，好久不見。」

　　范平義似乎並不打算跟幾人打交道，直接拉著人進去了一邊還說道：「走走走，讓那個混蛋給我們準備一些好吃的，媽的，老子下放到那個地方，嘴巴都淡出鳥來了，待不了幾天就要回去，這次一定得好好補回來。」

　　蘭子程臉色不變的帶著幾人離開，孟廷輝似乎察覺到那個人的身份，臉上帶上了幾分興奮，要是更跟范家搭上關係的話，那以後孟家的生意幾十年都不用愁了，只可惜那位走得太快，而且看起來跟蘭子程並沒有什麼情誼。孟廷輝心裡頭十分想要發問，但也知道這時候真的開口的話，要是惹怒了蘭子程那真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了，只要將問題憋了回去。

　　等回到學校，下了車顧明輝忍不住在顧暢耳朵邊說道：「有錢有勢還是挺有好處的，至少這樣好吃的飯館子咱們隨便進不去。」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顧暢眼神變得堅定起來，成為有權有勢的人，讓乾爹想幹什麼就干什麼，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成了這小孩子的一份信念。

　　可惜這時候的顧明輝還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會對顧暢產生那麼大的影響，以至於很多年後，顧暢真正的實現自己的諾言之後，顧明輝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就是這時候的自己，無知無覺的將以後的自己推進一個無法後退的境地。

　　顧暢念頭只是一轉，實現那個諾言畢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這孩子也知道不能好高騖遠，先解決眼前的事情才是關鍵：「乾爹，我回去做那個菜給你吃，剛才我吃的時候都記下來了，肯定能做的很好，不過現在沒有自己的廚房就是不方便。」

　　顧明輝一聽覺得也是，他已經好久沒有吃到顧暢做的飯菜了，現在寢室的條件，充其量只能喝喝粥罷了。但學校的規定他也沒辦法，只好說道：「不如週末的時候我們去看看上次買的房子，應該快要交房了，等交房了裝修好，就能搬過去了。」

　　聽了這話，顧暢終於滿意的笑了。

　　那邊范平義拉著李俊成走進門，才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剛才怎麼在門口被堵上了，我看蘭家那小子可沒有這個膽子跟你過不去，其他幾個沒見過臉生，不會是地方上上來的吧。」

　　李俊成瞧了一眼走進門之後就癱倒在椅子上的人，淡淡說道：「你想太多了，不過是遇見幾個好苗子。」

　　聽見這話范平義倒是打起興趣來，要知道這位李大哥可是出了名的嚴格，當年他年紀小不懂事的時候，打算進軍隊玩幾天，結果被這位操練的不到一週就爬出來了，從此之後聽從父輩的安排，踏踏實實的走上了政治之路，軍人，遠看就行了。

　　而現在，李俊成居然對人表示了興趣，還誇了一句好苗子，由此可見對方一定是人才：「是誰，蘭家那小子肯定不是，其他四個，唔，應該是那個長的十分高大的黑漢子，還有旁邊精瘦但很高的小子吧。」

　　李俊成說的就是鄭大山跟顧暢，鄭大山看著就覺得能當個軍人，而顧暢雖然因為發育顯得有些高瘦，但往那兒一站身上倒是有一種跟李俊成頗為相似的感覺，只是這個少年畢竟沒有經歷過風雨，跟這時候的李俊成是遠遠不能相比的。

　　李俊成這時候心情倒是爽快了一些，這個范平義平常就會吹噓自己多麼會看人，誰知道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李俊成忽然覺得，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還是有一定道理的：「精瘦的小子，跟他旁邊的小白臉。」

　　聽了這話，范平義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奇怪起來，不是他小看人，而是顧明輝一張娃娃臉，往那兒一站年紀硬生生比旁邊的還要小幾歲，尤其是皮膚柔嫩到不行，一眼看過去整一個未成年的架勢。他忍不住怪模怪樣的瞧了瞧李俊成，壓低聲音說道：「原來你好這一口，怪不得李媽媽給你安排的相親對象一個個都看不上，兄弟，我會為你保守秘密的，只是到時候事情鬧大了，我也幫不了你。」

　　李俊成臉色頓時黑了，冷冷的瞧了一眼范平義，成功的讓後者將搭在他肩頭的狗爪子縮了回去，嘻嘻哈哈的打岔說道：「這不是開個玩笑嗎，兄弟，誰都沒有你直，行了吧，不過那個小白臉真的是你看上的，那傢伙我一拳就能打扁吧。」

　　李俊成挑了挑眉，淡淡說道：「不如你去試試看，說實話，我看上的是他其他的能力，單打獨鬥的話，旁邊那小子才是真厲害，我手底下的幾個都不是對手。小白臉據說才是老師，不如你去試試他有沒有這個實力？」

　　范平義是絕對不會用自己的生命安全作為賭注的，那什麼，看起來越無害的，戰鬥力越是驚人不是！他忍不住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說道：「算了吧，我還想要多活幾年，倒是沒想到，咱們李大將軍親自招攬，還有人能一口拒絕的，兄弟，繼續努力，我看好你。」

　　李俊成不把他的怪樣子看在眼中，倒是真的沉思起來，是不是真的該派人過去試試看這個顧明輝的身手，不過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李俊成暗暗發笑，自己真是瘋魔了，既然對方不樂意，也沒有上趕著買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