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晚上十點半,最後一班電車徐徐開進站臺。涼像往常一樣,夾著公事包踏入車廂。
這個時段通常是乘客最多的時候。剛下夜班的職員一臉疲倦地握住吊環打瞌睡,晚歸的醉漢倒在座位上胡言亂語著什麼,偶爾出現幾個年輕的面孔,也拿著手機聊個不停……蒼白的照明下,每個人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神色。
——今天,房東先生大概又來敲門了吧?
涼推了推眼鏡,看著窗外發呆。厚厚的玻璃窗上映照出一張英俊的中年男子面容。
今年三十七歲的長谷川涼就職於福岡圖書出版社。雖然早已坐上了發行部部長的職位,薪水和福利也多得讓人羨慕,可就在三個月前,一向知書達禮的妻子小田薰突然提出離婚。涼把所有存款、汽車、不動產、公寓以及兒子長谷川智的監護權都無條件轉讓給了她,自己則拎著行李搬進一套小得可憐的出租公寓中,過起了窘迫的生活——這種不顧後果的做法,究竟該稱為大方呢還是愚蠢?
「唉。」重重嘆了口氣,深黑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無奈,隨即消逝在金邊鏡框下。事已至此,想那麼多又有什麼用呢?
於是他換了個姿勢,一手拎著公事包,一手握著身邊銀色的扶柱,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指尖在柱身上無意識地敲打出「叩、叩」的節奏。
電車行至旭川車站時,上來了一位染著銀髮的少年。他的耳朵上戴了九個醒目的耳釘,黑色T恤鬆垮垮地套在身上,一副時下流行的HIP-HOP打扮。
時近凌晨,車內乘客早就熬不住倦意地垂頭打盹,唯一留意到他的,只有涼一人而已。
涼不動身色地皺起眉。那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到自己身後,一隻手正試探地劃過西服下擺,朝臀部的口袋伸去。
裝作不經意地往右側移了一步,避開那隻手的範圍。涼把拎住公事包的手攢緊了幾分。似乎察覺到他的想法,剛剛那撲了個空的手指立刻追了過來,摸索著移動。
涼咳了一聲,握著扶柱的手順勢來到身後,把那個不安分的始作俑者拉開。可沒過一會,那手又摸上來!
這個人,未免也太大膽了吧?涼面帶慍色地甩開那隻手。難道他真以為我會把錢裝在那種地方嗎?
「呵呵。」身後傳來少年低低的笑聲。
藉著車窗的反射,涼看清楚那小偷的模樣——俊美的輪廓上,一雙極標緻的眼睛正死死盯住自己。粉色的薄唇微微揚起,正勾勒出一個完美的笑容。
——這……這還是個孩子啊?
升騰的怒火瞬間熄滅。這麼漂亮的男孩,看起來還不滿二十歲吧?如果叫來列車員、把事情鬧大的話,他會被送到警察局裡坐牢嗎?
一時間,涼突然想到自己兒子。如果這個人是小智的話……不,還是不要報警。那樣的話,他的前途會被我毀掉的!說不定他只是因為缺錢而動了偷盜的念頭呢?
涼想了想,空出來的左手從西服內側掏出一些零錢,頭也不回地往後方遞過去。
「這是……服務費嗎?」
身後年輕的男孩收下錢,卻壓低了聲音湊到他耳邊低聲詢問。
什麼?涼呆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灼熱的呼吸噴在耳垂上,讓他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經常在這班電車上見到你……真是的,明明穿得這麼得體,卻跟這些沒錢的男人一起貼在一起擠來擠去……喂,你是故意的吧?」
過分的話語,卻因為是從年輕的孩子口中說出來,少了一絲刻薄,頗有幾分情侶間打鬧的意味。
「其實……你是『那個』吧?」
像要證明什麼似的,少年的手越發過分地貼上來,沿著涼臀部肆意地撫摸,突然,重重捏了一下。
「啊!」涼驚呼了一聲,隨即掩住嘴。
大腦像被雷劈中一般,轟轟作響。怎麼會?自己從未透露過的秘密……這個孩子,他怎麼會知道?
「你看,你很喜歡我這麼做的,對不對?」
那個聲音洋洋得意地響起,連帶手上的動作也變本加厲地放肆起來。
「啊啊——」不要!不要……碰那裡!那隻手滑到股溝,故意在那凹陷的地方一壓。涼前面的某處,像是有感應似地,微微有抬頭的傾向。
太、太丟臉了!這裡可是公共場所!涼偏過頭,警告般地瞪著身後那剛剛迎上來的、近在咫尺的臉。
「喂!大叔。」少年笑瞇瞇地迎上他的目光:「幹嘛這麼飢渴地看著我?」
「誰、誰飢渴了?」涼張大眼睛。大庭廣眾下,做出這種猥瑣事情的,是自己面前這個比女人還漂亮的男生才對吧?
「明明就是自己很想要,幹嘛口是心非啊,還真是不可愛!」
少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巧妙地牽著他往右側那個不起眼的角落走去。
車廂裡雖然擁擠,可大家要嘛在發呆,要嘛在打瞌睡,沒有誰來注意到角落裡這表情各異的兩個人。
身後是冰冷的車窗,旁邊是貼著海報的車廂檔板。唯一的出路被面前這個少年完全封死。涼動彈不得地貼在壁上,努力把公事包擋到胸前,想隔開兩人的距離。
「這麼緊張幹什麼?」少年饒有趣味地盯著他,然後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涼的耳垂:「其實你被我摸得很舒服的對不對?大叔——」
「啊……」和之前的語調不同,涼像突然觸電般地震了一下,白淨的臉上迅速騰起一抹紅暈,連耳垂也紅得彷彿要滴出血來。
「沒想到你年紀這麼大,身體卻是淫蕩的不得了啊!」少年吃吃地笑著,嘴上說著跟他外表一點都不相符的下流話,手卻一刻也沒停下。從渾圓結實的臀部移到西褲前鼓起的那處,然後有節奏的撫弄著。
「光被舔一下這裡就硬得不行了,被男人插入時會更加敏感吧?」
「不……不是……」不是這樣的。
涼無力地辯解,可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這個人說的沒錯,很早以前自己就已經察覺到這一點了。做愛時,要靠幻想英俊男人的面容才能勃起,可對著計算機裡那些不可見人的影片自慰卻能輕易達到高潮。直到自己的秘密被妻子發現、忍無可忍提出離婚——這十七年來,大概只有在簽下離婚協議書的那一刻,才算是真正的鬆了口氣吧……
「喂,大叔你是在嫌我的技術不行嗎?這麼不專心可不對哦!」
像是察覺到涼的分心,少年賭氣似地拉下西褲拉鏈,隔著棉質內褲一下一下在突起的柱身上打轉。
「啊、啊啊!」涼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湧向一個地方。陽具越脹越大,最後顫顫巍巍地豎立起來。下身叫囂著要掙脫出來的滋味,讓他不由自主的叫出聲。
「這才對嘛。」少年高興地揚起嘴角:「大叔你叫起來的聲音讓我也興奮起來了哦!喂,我們來做愛吧?」
什麼……做愛?我……們?
頭腦中某根弦突然繃緊。涼又驚又駭地醒悟過來。開什麼玩笑?自己竟然會在電車裡被一個年紀小到可以當自己兒子的少年性騷擾了?而且……居然還會覺得很享受?
「放手!你快放手!」他大窘,驚慌地看了看周圍。車廂裡雖然站滿了乘客,但幾個醉漢的爭執把還清醒著的乘客的注意力都吸引到遠遠的那頭去了,沒有人注意到這角落裡發生的事情。
「哦。」少年無辜地鬆開手,慢慢離開那個豎起來的帳篷,指尖若有若無地碰觸著頂端。「不過,它說它捨不得我耶——」他朝涼眨了眨眼,歪著頭,慢慢把指頭往自己嘴裡送。粉紅色的舌頭一點點吸吮著頂端,像極了某種邪惡的暗示。
「天!」涼在心底哀哀地呻吟了一聲。眼前這漂亮男孩的舉動讓自己的下身脹得快要爆炸,身體誠實地出賣了自己的聲音。
「怎麼?你不舒服嗎?」少年抽回手,像發現什麼新大陸般地叫道。還沾著唾液的手指靈巧地探入西褲。拉開拉鏈,扯下箍得生疼的內褲,粉色的器官迫不及待地跳出來。
「啊——」涼倒抽了口冷氣,看著少年用濕漉漉地指腹摩挲著光滑的頂端。因為這個動作,那裡湧出了的更多的透明液體。
「看起來真的不舒服呢,連小弟弟都哭了。」少年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卻惡意地堵住頂端那個小孔。「只有大叔一個人舒服,太不應該了!」他一把抓過涼的手往自己下身摸去。
「大叔也要考慮考慮我的心情嘛!」
「不、不要……」涼只覺得手所碰觸到的地方有如吹氣球般迅速膨脹起來。不知對方何時解開的束縛,滾燙的陽具就這麼被塞進自己掌中。被強行壓住的手腕,沒有辦法抽回,只能被動地上下滑動著。
「哈!」因為這個舉動,對面的少年發出歡愉而急促的呼吸聲:「好棒!大叔好棒!」
色澤比自己的要再稍微深一些的粉色陰莖筆直上翹,直徑也比自己的要略微大上一圈。涼壓根沒發現少年已經悄悄鬆開手,一心一意套弄手中那和主人一樣精緻的性器。
行駛中的電車突然向右拐彎,沒有準備的少年踉蹌著向前跌去,恰恰好撲進涼懷裡。
「呀!」他低低叫了一聲,雙手緊緊抱住涼的腰,兩根怒張的陽具幾乎貼到了一起。涼手一抖,原本握在手裡的少年的性器跳了出來,彈在他自己的陰莖上。
「啊——」兩人觸電般同時驚呼出聲,從對方性器上傳來的熱度讓心臟沒由來的一顫。
少年原本就比涼略微矮上那麼幾公分,此刻倒在他懷中更是只到他胸口的位置。涼扶住對方肩膀,想把他推開,卻發現手指有些微微發抖……不,不光如此,連心情也變得莫名地緊張起來——這、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對這個傢伙的無禮舉動,自己卻有些許的……激動?
兩個人就這麼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雙方的那裡也親密地靠在一起,隨著電車開過鐵軌時的震動而微微的摩擦著。
「彌生海鬥。」靠了一會兒,胸口的少年突然仰起頭。漂亮得像黑曜石般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
「嗯?」涼愣了一下。這是……要交換名字嗎?在這種場合下?
「真沒禮貌!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啦?」海斗撇了撇嘴。這個小動作讓涼的下身又硬了幾分,直直地抵著對方的性器。
「嘖。」海斗輕哼了一聲,有些不甘地咬了咬嘴唇:「算了,反正以後有時間知道的。」然後雙手環上涼的脖子,把他的眼鏡摘下來扔到一邊,墊起腳狠狠吻上去。
「唔……」唇瓣突然被吮住。涼還沒反應過來,對方柔軟的舌頭已經靈活的撬開一絲縫隙,不屈不撓地鉆了進去。像個東道主般四處巡視著,並且在碰到自己的舌尖後,馬上熱情的纏繞上來。
這樣的感覺……似乎還不壞?
反正,我骨子裡就是個噁心的變態。不是嗎?涼自暴自棄地想著。
因為這個吻,讓他全身沸騰起來。涼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公事包早已滑掉在地。雙手也從原本扶住對方肩膀變成一手攬住少年的腰,一手摸索著移到兩人下身,抖抖索索地撫摸著。
像是得到鼓勵,海斗興奮地扭動著身體,滾燙的陽具直直地頂著涼的小腹。涼的西裝不知什麼時候被他扯開,襯衣上的鈕扣也七零八落地撒在角落裡。
海斗一邊吸吮著他的舌頭,一邊騰出手探到襯衣下去摸索早已挺立的乳尖。
「唔……」涼只覺得渾身像火燒一般。乳頭被兩根手指惡意的拉扯,時不時重重擰上一把,痛楚混合著快感傾瀉而出,卻又因為海斗高超的吻技而只能發出輕微的嗚咽。
好硬!好難受!要爆炸了!
涼腦中轟轟作響。他難耐地抽回舌尖,仰起脖頸。來不及擦去的唾液順著嘴角蜿蜒流了下來。因為眼鏡被摘掉而看不清前方,雙眼微微瞇了起來,越發顯得迷離。
「討厭!幹嘛露出這副慾求不滿的表情啦!」海斗孩子氣地咬著下唇,不滿的抱怨著。嘴唇卻離開了目標,從嘴角細細碎碎沿路吻到耳垂。
「啊哈!」當溫熱的舌頭突然鉆進自己耳朵時,涼猛地一顫。原本繃緊的神經突然鬆懈了下來,火熱的精液盡數灑在少年的陽具還有外套上……射完精後的大腦一片空白。涼全身軟得不像話,若不是海斗攬住他,差點就滑到地上。
「大叔好過分,居然一個人偷偷高潮了!」海斗咬著牙,臉上因為慾望也染上了層紅暈,沒有被釋放的性器脹成了深紫色,連上面的青筋都不住跳動。
似乎感覺到不好意思,涼強撐著站穩:「那、那我也幫你……」
「不要!大叔的技術太爛了!如果真要幫的話,就讓我上你好了。」海斗一口回絕,推著涼轉身,就去扯他的褲子。
「不、不行!」涼倒抽了一口冷氣,慌慌張張探到背後想阻止少年不規矩的動作。「會被發現的——」
「不會啦!怕什麼,你不叫出聲來誰會發現啊!」海斗絲毫沒停下手中的工作,把涼的褲子剝到一半,拉下內褲,就急不可待地貼了上去。他寬鬆的外套把涼曝露的部分遮得密不透風,從後面看,只會被當成兩個貼得很近的同性情侶而已。
「這不是出不出聲的問題!你這根本就在強姦!」
被緊緊貼在玻璃窗上的姿勢並不好受。涼掙扎著扭過頭,阻止對方動作。他悲哀地發現,剛剛發洩過的分身在海斗的挑逗下,竟然又有了抬頭的趨勢!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涼用力咬住下唇,克制著自己的慾望。好吧,就算自己是個喜歡男人的變態。可也沒變態到願意讓一個跟自己兒子一般大小的男孩來上自己吧?更何況,在一個小時前,自己根本就不認識對方!
太羞恥了!涼在心底悲鳴著,越發唾棄起剛剛被少年只用手指就玩弄得高潮的自己。
「強姦?你居然是這麼想的?」海斗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原本開心的表情一點點冷卻下去,形成一層冰冷的薄霧籠罩在面上。
「說什麼『強姦』,是通姦才對吧?」他冷哼一聲,委屈的情緒衝到頭頂,開始口不擇言地回擊:「你敢說你剛剛沒有爽到?你敢說你一點都沒有回應過我?如果不是你勾引我,非要塞錢給我的話誰願意上一個老頭子啊?」
「我、我塞錢給你?」像是被他的話嚇到,涼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你是說我塞錢給你來讓你來……來侮辱我?我……原來你就這樣看我?」胸口像是被堵上一塊巨石,他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哼!你們這種老男人我見多了,又想釣男人又要顧面子,別以為給了點錢就可以指使人!」海斗看著涼的表情,心底突然有絲不忍。他降低了聲音,悶悶地別開臉:「明明就喜歡被人碰,隨隨便便摸兩下就硬到不行;如果說強姦的話,我親你的時候你幹嘛還要回應我?我要是想強姦你幹嘛告訴你名字?我就算精蟲上腦,到處是男人撅著屁股讓我上,我幹嘛還要做足了前戲去考慮你的感受!」
原來……是這樣?
「放開我。」沉浸在羞辱感中的涼並沒注意到海斗難過的神情。他木然地看著窗外:「好吧,那就當我反悔吧。我不需要你的服務,請把你的……東西拿開。」
「……」海斗咬著唇,退了一步,把脹得發疼的陽具移開,又順手替他把褲子穿好。
「謝謝。」涼挺直了腰,慌忙的整理好零亂的衣服,彎下腰,從地上撿起眼鏡和公事包,低頭一言不發地朝門口走去。
「喂。」海斗拉住他的衣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放手。」涼停住,沒有回頭,聲音冰冷得像機器一般。
「對不起。」
「……」
「對不起啦,我剛才……」
「我到站了。」涼用空出的手慢慢扯回被拉住的衣角,一個字一個字的說:「請、放、手。」
「……」海斗默默地鬆開手。看著涼離去的背影,他那漂亮的眼睛裡忽然流露出一絲可憐的神色,像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部長?長谷川部長!」秘書小姐一連叫了幾聲,這才驚醒沉思中的涼。他看了看手上待審批的文件,快速簽上名字。
這是今天第幾次走神了?涼揉了揉太陽穴。昨晚的經歷有如惡夢般時時刻刻浮現在眼前。
——其實……你是『那個』吧?
——哼!你們這種老男人我見多了,又想釣男人又要顧面子,別以為給了點錢就可以指使人……
永遠也忘不了那個人的眼神——彷彿洞悉真相一般,得意洋洋的眼神。就像薰遞過離婚協議書時那樣,混合著不屑、輕視、嘲笑……
「啪!」手上的文件被不自覺地揉成一團。涼站起身,把面色驚恐的秘書小姐攆出門,大步走到落地窗前。
這裡是位於中心廣場的豪華商業大樓的三十一樓,往下看去,行人只有螞蟻般大小,密密麻麻的擠滿大街。
如果從這裡跳下去的話……是不是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
鬼使神差的,涼的腦海中突然浮現這樣一個念頭。
「滴滴滴滴——」手機不合時宜地鳴叫起來。
被這麼一打斷,涼驚出了一身冷汗。太可怕了!自己……剛剛怎麼會有那麼瘋狂的想法?
按下通話鍵。
「喂,您好?」
「是我。」電話那頭是前妻冷淡的聲音。「小智今天生日,他想見你。」
「是嗎?」涼看了看表,下午三點半。「好。我會提早下班的。地點是在……『家』?」
「對……鑰匙沒有變,你下班後直接過來吧。」
「……嗯。好。」
什麼時候連回家也變成一種恩賜了?涼無聲苦笑。三個月前,小田薰在離婚時堅持奪走小智的監護權,並在之後一直限制他跟兒子的見面次數——即使妻子沒有明說,也不難猜出她這麼做的原因。
「呵。」涼搖搖頭,性向這種東西,是不可能隨著血緣延續下去的吧?
「還有一件事——」電話那頭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算了,見面再說吧。」
「好的。」習慣了妻子的脾氣,涼沒有追問。只是在掛斷電話後,吩咐秘書去預定蛋糕和禮物。然後坐回桌前,心緒不寧地翻動文件。
「爸爸!」傍晚時分,涼回到家,一推門小智便興奮地撲上來。
「生日快樂,小傢伙。」遞過禮物和蛋糕,涼抱住兒子。
「人家不是小傢伙啦!」小智噘起嘴,圓圓的臉蛋還有些嬰兒肥:「人家可是十七歲的男子漢!」
「是是是,十七歲的小男子漢!」捏了捏那張跟自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涼哭笑不得地說。
「你回來了?」聽見動靜,小田薰從客廳走出來:「小智,你先去招待同學吧,我有些事情要跟你爸爸商量。」
「哦。」小智吐了吐舌頭,朝涼做了個鬼臉:「你們先聊,爸爸要記得跟我一起切蛋糕哦。」
「最近過得怎麼樣?」把涼帶進廚房,合上門,小田薰靠在門邊躊躇著開口。
「唔……跟平時也沒什麼兩樣。」涼垂下眼,禮貌性地回答:「倒是你和小智呢?最近學費那些的……負擔重不重?」
「呵,負擔?你似乎忘記了你把公寓和存折都交給我了。」小田薰苦笑著摸了摸頭髮,墊起腳,從廚房的櫃子裡翻出一盒萬寶路,還有煙灰缸。
「你、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涼驚訝地看著前妻熟練地翻開煙盒,點燃打火機,吐出一個完整的煙圈,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最近才學會的。」小田薰撣了撣煙灰:「這玩意挺管用的,心情不好的時候來上一根,可以暫時忘記那些不愉快。」
「這不像你的作風。」涼重重嘆了口氣,眼前的這個女人,臉色憔悴,眼神黯淡,哪裡還有以前那副溫柔婉約的樣子?他按住小田薰的肩膀:「告訴我,出什麼事了?」
「涼……」小田薰終於繃不住了,她撲到涼的懷裡,咬牙切齒地捶打:「都是你!都是你的錯!小智他……他也喜歡上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