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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手森林裏的王子殿下》第56章
第五十五章 烤餅幹是技術活

  沃森腦中天人交戰了一瞬,而後下了決心。他一咬牙立了起來,一臉毅然決然的神情,好像在他面前的銀發男子是個血淋淋的絞刑架。然而,他剛剛朝伊歐洛斯走出一步,就看見對方擡起頭,對他說了一個簡短的詞,“小心。”

  伊歐的雙目直直看著沃森,眼神比他嘴上說了更多。幾乎是出於本能,黑龍在那一瞬間朝伊歐洛斯撲了過去,同時展開雙翼,恢複龍形──他的身體總是比腦袋反應快。展開的翅膀擋住了飛濺而來的石塊與塵土。

  不遠處,魔法陣的破壞觸發了隱藏的埋伏。千米高的山體開裂,先是一道豎口,緊接著裂口像蛛網般散開,碎石像瀑布一般傾泄而下。一聲巨響,從山體裏竄出一個龐然大物,展開翅膀,直直朝沃森襲來。

  沃森飛起來迎擊時,甚至沒看清朝他飛過來的是什麽東西。面對主動送上門的攻擊,反擊是不需要思考的,這是沃森的習慣,也是他對自己力量的絕對自信與傲慢。而這種傲慢在看清對方後更是化成了極度不耐煩的怒火──他媽的搞什麽!就放這種東西出來小看我啊媽的!媽的!

  因爲看上去不夠危險而莫名其妙引起了對方怒火的,是一只被死靈法師喚醒的骨龍。那一副龍骨架扇動破破爛爛的翅膀,張開牙齒不太整齊的嘴,尖嘯著俯衝而來。雖然森森白骨足以嚇到大多數人類,但是跟筋肉發達面目猙獰的真.龍沃森比起來,這副龍骨架寒酸得好像掉在精致點心上的破抹布。

  沃森血紅的雙眼凶猛得好像能噴火。他不爽,非常的不爽。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沒有發動任何攻擊,而是用驚人的速度衝向不懂躲閃的敵人,沒有絲毫的避讓,在地上唯一的觀衆的眼皮子底下,像顆隕石一樣一頭撞到了敵人身上。只聽到哢哒一聲,那倒黴的骨龍頓時被撞斷了脖子,不太好看的骷髅頭被撞歪到一邊。沃森的衝勁太大了,以至於脖子斷了以後,沃森的身體直接紮入了對方空落落的骨架,並直接把對方撞成了一堆廢銅爛鐵,一片片散落到地上,徹底壞了。

  “幹!”黑龍滿頭灰塵,大罵一聲,“沒了嗎!”

  山谷回聲,“……了嗎……嗎……”

  伊歐洛斯保持著單膝著地的姿勢,靜靜地仰著臉看著這一切。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屬於喜怒哀樂的表情,只是仰臉看著。仿佛就算被撞壞的是沃森,也與他毫無關系。他的五官纖細而又精致,銀色的睫毛纖長,冰一樣清澈的眼裏映出屬於沃森的黑影,銀發像瀑布一樣傾瀉在他後背,在夕陽的紅光下被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屬光澤,顯得纖細而柔軟。他美得好像不屬於這個世界。

  他眼中的黑影漸漸變大,一陣狂風卷席,沃森飛了回來,落在了他面前,變成了人形。

  剛才罵街的霸氣全無蹤影,沃森像個不小心踢碎鄰居玻璃窗的孩子,手足無措地站在伊歐面前。兩只手不知道往哪兒擺,尴尬地往腿上蹭了蹭。他睜大眼睛看著伊歐,仿佛有無數的話要說,但怎麽也說不出來。伊歐也看著他。

  最終,沃森放棄了組織語言。他走近了一步,艱難地伸手扶住伊歐洛斯的胳膊。在接觸到對方身體的一瞬間,沃森幾乎心髒停跳。他試了一次,心裏一直堅持的什麽好似突然崩塌。他毫無預兆地撲到伊歐身上,七手八腳地緊緊抱住他,把臉埋到了伊歐的肩頭。

  伊歐的身體被緊緊箍在沃森懷中,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波動。他閉起了眼,一動不動,任憑黑龍抱緊他。

  啊……伊歐的味道。沃森小心翼翼地聞著,用臉貼著對方溫暖的脖子蹭啊蹭。

  太陽漸漸西沈。打破沈默的是伊歐洛斯。

  他用平靜無波的聲音說,“薩迦利亞,我要透不過氣了。”

  --

  夜幕靜靜降臨在聖城雅爾。

  索瑪與烏爾來到了一條安靜的小街上。這裏離魔法學院並不遠,街上住著很多住不起宿舍的年輕學生──學院宿舍永遠向他們敞開,前提是你有能力支付那高得變態的費用──也開著一些書店和魔法道具店。一個沒穿法師袍的法師與一個英俊的外國貴族並肩行走,小街顯然習慣迎來這樣的客人,二人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除了倚在酒吧門口企圖與他們調情的金發女郎。而後者輕佻的態度令索瑪感到一陣不適。

  烏爾不緊不慢地穿入小巷,步伐帶著魔法師慣有的輕柔從容。看得出來他對這裏很熟悉。另一位則抱以信任的態度,沒有對路程進行抱怨。二人來到了一扇門前。旁邊有一家提琴作坊,溫柔的黃色燈光在窗口跳躍,輕柔的琴聲隱約流淌出來。

  “這裏就是你曾經住的地方?”索瑪擡頭看去,這是個兩層高的舊房子,就外表來看,跟這巷子裏的任何一幢建築別無二致,散發著一股古老的書卷氣,像一本擱在書架上被遺忘許久的老詞典。

  烏爾念了句什麽,門上的鎖就落到了地上。

  索瑪驚訝道,“你沒有鑰匙?……烏爾,你不能擅闖別人的家!”

  他責備的對象不以爲然地推門走了進去,又念了句簡單的咒語,屋裏的燈應聲亮了起來,映亮了整潔的房間。

  “不進來坐嗎,純情男孩?”烏爾看著站在門口的索瑪,故意用那酒吧女郎的調侃諷刺他。索瑪不覺得純情是個值得嘲笑的品質,但剛才那個女人的輕佻令他感到受到了冒犯。他不滿地看著房間裏的一切,烏爾已經離開了十年,鬼才相信這座房間是十年沒人呆過的樣子。顯然他們正在正大光明地擅闖民宅,並很有可能在幾分锺後被主人發現並狼狽地被趕上街。想到這些,索瑪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他對烏爾的做法很不認同,並企圖離開以示抗議。

  “永遠也不能相信一個黑魔法師的鬼話!”希德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索瑪胸前的紐扣用一種吟遊詩人般的口吻痛心疾首地說,“他們是那麽的狡猾,陰險,從不把道德放在眼裏!我尊貴的主人,鄙人早說過高尚如您不應該與他同路!”

  索瑪冷冷道,“不要窺探我的內心,希德。否則我就把你交給那位黑魔法師,讓他在你的封印石一邊貼上火焰咒,一邊貼上冰雪咒。”──這是這兩天烏爾威脅的最多的話,連索瑪都學會了。當然,烏爾的原話要恐怖得多,這坨變形獸根本不願想起原話。

  “哦主人!希德只是一顆紐扣,請允許鄙人永遠做您的紐扣!”可憐的變形獸驚慌失措地發誓著,恨不得讓人相信他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做一顆金絲紐扣了。

  法師又走回了門口,那粒紐扣立刻閉嘴,筆挺地扣在索瑪領口。

  “我恐怕今晚您得忍耐在這麽不符合您品味的屋子裏過夜,它好過露宿不是嗎?”烏爾說,“我可以保證雖然十年沒人碰過,但床上一點灰塵也不會有。雖然它可能帶著一點您不喜歡的草藥味……”

  索瑪鄙夷地重複了一遍,“十年沒人碰過嗎?”

  烏爾,“……您在懷疑我結界的牢固程度嗎?”

  索瑪一怔,“……結界?”他明白了些什麽,“那這裏這麽幹淨,是因爲……?”

  烏爾,“因爲連灰塵也鑽不進來。”

  索瑪頓時想通了,一言不發地進了屋子。烏爾莫名其妙地看著突然改變主意的王子殿下,決定不去研究這些貴族奇怪的行爲模式,那一定會把自己變成白癡,他這麽想著。

  速度最快的龍騎士將在第二天到達雅爾與索瑪會合。在此之前,失去了坐騎的巫師與王子只能先找個地方安置自己。爲此索瑪感到不滿。他哪怕一分锺也不想耽擱,卻又不得不耽擱,這種無力感令他深感厭惡。

  烏爾先施了個清潔魔法將房間徹底弄幹淨,而後用他隨身帶的材料──天曉得當時理行李時他怎麽記得把這種東西帶在身上──做了些燕麥烤餅幹,泡了杯蜂蜜水,端到索瑪身邊。無須多說,食物的香味是最好的邀請。在聞到香氣的刹那,索瑪才意識到自己的肚子餓到幾乎發痛,胃囊好像被香味狠狠揪了起來。

  這餅幹也太香了!而且看上去怎麽那麽誘人,這不科學!

  索瑪很狼狽地感到唾液分泌,但仍能保持風度。他嘗了一塊熱乎的燕麥烤餅幹,然後又嘗了第二塊。烏爾對自己的餅幹是否受歡迎興致缺缺,正一臉不耐煩地將筆按進墨水瓶裏,然後絕望地發現墨水早就幹得像標本一樣了。他不得不用一些魔法解決這個問題,但心情顯然受到了影響。

  索瑪解決掉了第五塊烤餅幹,並不緊不慢地端起蜂蜜水喝了一口,帶著一副天生的從容,好像他正坐在皇宮的花園裏享受乏善可陳的下午茶。這世上只有他的紐扣知道他剛才差點噎到。當然,如果紐扣出賣他,他會毫不猶豫地要求烏爾在他的封印石上貼上十三道火焰咒並把他丟到隨便哪個時空裂縫裏。

  索瑪一邊惡狠狠地想著,一邊對付剩下的烤餅幹。這時他又想起他認識烏爾的第二天──如果被侵犯到暈過去也算“認識”的話──烏爾在桌上給他留了黑糖杏仁餅幹,而他因爲要找烏爾決鬥,堅決沒有碰那些食物。現在回想起來,那玩意兒看起來也很可口。他竟沒想到這個魔法師對烤餅幹有一手。索瑪找到了烏爾身上唯一的優點,略微感歎了一下造物主的公平。

  他一口氣解決了所有的餅幹,終於感覺到身體的滿足後,風度翩翩地端起蜂蜜水喝。他的目光落在烏爾的背影上。後者正坐在桌前專心致志地默寫符咒,似乎在准備著什麽。

  索瑪在拉菲爾的陪伴下長大,懂得不要打擾魔法師工作的道理。他一句話也沒說,靜靜地等待著。烏爾將符咒寫在一條細長的紙上,符咒複雜得出奇,但他的筆動得飛快,沒有一絲猶豫的意思。不間斷地寫了整整半小時,才將筆丟下。他用二指夾起長條紙,另一手抓住魔杖,沈聲念著什麽。

  這時候,索瑪才覺得他是真正的魔法師。事實上,一路上烏爾無數次地刷新了他對魔法師這個職業的認知。但現在,他又變成了一個“正常”的法師該有的樣子。

  索瑪思索著,忽然看到烏爾手中的紙條飛快地朝他竄過來。他條件反射地揮手一抓,將紙條抓在手裏,紙上黑色的符文頓時活了起來,像螞蟻一樣爬到了他的手上。索瑪一驚,但沒有松手。直到那些符文一個不漏地繞到他的身上,隱隱地發出綠光,然後隱入索瑪的皮膚,不見了。

  “這是什麽?”索瑪問。

  烏爾轉過身,漫不經心地看著索瑪,“詛咒。波利國的王子殿下從此將不能與烏爾.佩因以外的人做愛,男人,女人,都不行。”

  索瑪,“低級玩笑。”

  烏爾笑起來,“爲什麽不信?我可是對你下了親吻的詛咒。”

  索瑪,“因爲這樣對你來說太不有趣了。我因爲詛咒的束縛,不能同別人……那個。”

  烏爾哈哈大笑起來,似乎聽到了十分有趣的答案。他的心情又變得很好,拾起筆來,在靈活的指尖轉動。

  “來做愛嗎?”他問。

  索瑪被這樣直接的提問問住,好像見到怪物一樣看著烏爾。

  “不。”他簡潔地拒絕。

  “爲什麽?”烏爾無辜地問,那神情看上去,好像索瑪剛剛殘忍地拒絕了世上最純潔無害的請求。

  索瑪怒氣衝衝說,“不需要爲什麽!”

  烏爾,“那你想揍我嗎?”

  索瑪抓狂,“不!”他真想打開這個魔法師的腦袋看看裏面裝的是不是燕麥餅幹,而不是一些更有意義的東西。

  出乎他的意料,烏爾並沒有堅持,而是露出了笑容。在並不明亮的屋子裏,跳動的火光映亮黑魔法師的臉,臉上的陰影像鬼魅般輕輕舞動。他的笑容帶著一絲不祥,仿佛預知著什麽不幸。

  索瑪愣了一下。他覺得該問問烏爾怎麽了,但又覺得這是自己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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