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Chapter 26 ...
晚上,安岩正盤腿坐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無聊地換著頻道,徐少謙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接起電話,就聽耳邊傳來安洛的聲音:“少謙,你知道安岩去哪兒了嗎?”
徐少謙看了安岩一眼,拿著電話走到陽臺,低聲說:“知道,怎麼了?”
“他經紀人到處找不到他,最後沒辦法,電話打到家裡來了。”安洛頓了頓,“安岩的手機一直關機,昨天他喝醉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
徐少謙平靜地說:“沒事,他的手機壞了,他現在人就在我這兒。”
安洛點了點頭,“沒事就好,你讓他給經紀人回個電話吧。”
“好的。”
掛了電話後,徐少謙忍不住輕輕皺了皺眉,本來可以直接把電話給安岩聽的,可徐少謙就是很不想讓安岩跟他哥哥聯繫。安岩對於這個哥哥有種奇怪的依賴心理,如果這件事讓安洛知道,一定會把原本就一團亂麻的關係攪得更加糟糕。
不管是愛、是恨,那都是徐少謙跟安岩彼此之間的事。在這件事上,徐少謙不允許任何人插手,包括他最好的朋友安洛,甚至是他最尊敬的親人徐子正。
徐少謙回頭找出安岩的手機,把電池裝回去,開了機,這才到客廳裡把手機遞給安岩,低聲說:“給常林打個電話,他有事找你。”
安岩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自己跟徐少謙在這裡已經待了整整三天,第一天喝醉之後無意識的狀態下被他霸王硬上弓,第二天又做了一整天來“重溫劇情”,之後就在發燒、養病中度過。短短的三天轉瞬即逝,對安岩來說,像是一場無法忘卻的噩夢。
看著面前表情平靜的徐少謙,安岩簡直無法相信他就是跟自己一起長大的發小。
沉默了良久,抬頭對上徐少謙平靜的目光,安岩只好忍耐著狠狠給他一拳的衝動,從他手中接過手機,撥通了常林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聽耳邊傳來常林的咆哮聲:“安岩!我的天!我還以為你被人綁架了!電話打不通發郵件不回復人也找不到,你到底在哪啊?”
安岩忙乾笑著說:“咳咳,先消消氣!我在家呢……呃……我手機壞了。”
常林:“……”
安岩迅速轉移話題道:“打我電話什麼事?”
常林無奈地說:“明天約好攝影師去拍平面照,你之前接的廣告也要馬上開始拍攝了,你都忘了嗎?”
“沒忘!我都記著呢!”安岩嬉皮笑臉地討好著經紀人,“辛苦你了啊,小林,明天早上8點讓司機來接我吧,拍完廣告我再請你們大吃一頓。”
掛了電話後,安岩立即收起笑容,回頭看向徐少謙,有些不耐煩地說:“徐少謙,你是不是該回去了?”
徐少謙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你接了什麼廣告?”
安岩說:“西裝品牌IMPERIAL,他們請我做形象代言人。”
回答完之後,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居然下意識地回答了他的問題,安岩頓時臉色僵硬地說:“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這是我家!難道真想讓我報警你才肯走?”
安岩簡直無奈了,他也想過直接不理徐少謙自己回家去,可是,以哥哥安洛的觀察力,自己現在回家的話他肯定會發現“弟弟被人強暴了”這樣的事實,萬一不小心讓爺爺知道,說不定明天就會派人把徐少謙直接給暗殺了。
安岩雖然被徐少謙這樣對待之後非常生氣,可他暫時還不想把矛盾擴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昨天在極度痛苦的情況下沒經過思考就求助於哥哥,冷靜之後,安岩私心裡其實並不想讓安家的人知道這件事。
這種事並不光彩,連家人都不好意思說出口。如果家人知道他居然被一個男人給……了,他們又會怎麼看他?安岩特別害怕看到哥哥和爺爺他們“同情”的目光。
所以,就算再難受,他也要咬牙撐下來。他只想安靜地待在自己的別墅裡,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自己偷偷的養好傷。
可偏偏徐少謙這混蛋偏偏賴在這裡就是不肯走……
徐少謙說:“你的病還沒好,我明天再走。”
安岩的嘴角氣得抽搐了一下。
徐少謙臉色平靜地轉移話題:“IMPERIAL這家品牌口碑很不錯,由你來做形象代言人,對你的人氣積累很有好處。”
安岩在年底得了電影節最佳新人獎之後請他做代言的品牌其實非常多,周碧珍在一大堆公司中親自挑選了IMPERIAL——皇家西服。這個西裝品牌是近幾年才創立的,公司資金雄厚、實力非凡,更重要的是,他家的衣服口碑和銷量一直很好。
安岩的身材比例極好,骨骼勻稱漂亮,身上沒有一絲贅肉,簡直就是個天生的衣架子,由他做西服品牌的形象代言人,實在是再合適不過。不得不說,他媽媽親自給兒子挑廣告還是相當有眼光的。
徐少謙繼續說:“我記得五月份在巴黎還有一個時裝周,作為形象代言人,你肯定要代表公司出席,去這種國際性的時裝節開開眼界也好。”
安岩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去睡了。”
他實在是不想再跟徐少謙待在一起。卑鄙無恥地對好友霸王硬上弓,居然一句道歉的話都沒有,還臉色平靜地待在對方的家裡反客為主,甚至在今天下午迅速地幫安岩收拾好了客廳裡那些亂糟糟的行李,仿佛他才是這裡的主人。
這個時候,居然還評價起廣告代言來了?
安岩突然覺得,過去那十多年來,他對徐少謙的認識幾乎全都是錯誤的。
安岩從沙發上站起來,轉身向臥室走去。
還沒走到臥室的門口,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拉住,安岩有些疑惑地回過頭來,就見身材高大的男人居然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就在距離自己的半步之遙。
“你幹什……”
話還沒說完,徐少謙突然微微俯身,湊過來輕輕吻了吻安岩的額頭,低聲說:“晚安。”
安岩的心跳猛然一頓。
額頭上柔軟的觸感,暖暖的溫度,讓他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那居然是一個晚安吻。
安岩的臉迅速的紅了起來,看著徐少謙冷靜地轉身離開的背影,恨不得一腳把他踢出門去!這算是怎麼回事啊?有這樣把人強行按倒在床上OOXX之後還一臉淡定地親吻對方的額頭說晚安的嗎?徐少謙你能再不要臉一點嗎?
見徐少謙走進隔壁的客房關上了房門,安岩立即憤怒地走進臥室,砰的一聲用力的摔上了房門。他簡直要氣瘋了,他幾乎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就是從小跟自己一起長大的發小?是長輩們口中的乖孩子?是媒體眼中高高在上的冰山?這明明就是個厚顏無恥的變態吧!
可是……
在他湊過來親吻自己的額頭……在他低聲在耳邊說晚安的那一瞬間……
突然加速的心跳,又該如何解釋?
徐少謙之所以留在安岩的住處,不過是怕他的病情反復,怕他半夜又發起高燒來沒人在身邊照顧。好在安岩的復原能力很強,這一夜都平安無事,次日醒來時也非常精神,穿了一身米白色的休閒裝,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看上去很是瀟灑帥氣。
安岩神清氣爽地走到餐廳來,就見桌上放著一杯熱牛奶、一份煎蛋還有一塊麵包,杯子的下面壓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簡單的一句話——
“早餐全部吃光,有事先走,回見。徐少謙。”
一排草書寫得剛勁有力,尤其是最後的落款,徐少謙,三個字力透紙背,可見寫字的這人個性有多麼的霸道。
安岩想起被他強行餵飯的場面,臉色一白,氣得直接把那張紙條揉成一團惡狠狠地丟進了垃圾桶。看著桌上的牛奶和煎蛋,真是一點食欲都沒有了,想到今天一整天的工作肯定會很辛苦,安岩只好勉強拿起桌上的食物放進了嘴裡。
早上八點,經紀人果然跟司機一起開著保姆車來接他,安岩怕經紀人罵他,一見到常林就走過去友好地擁抱了他一下,笑眯眯地說:“小林,這幾天辛苦你了啊,不好意思我的手機真的壞了,晚上我請你吃飯。”
對上安岩幾乎要搖起尾巴一樣討好的模樣,常林只能無奈地翻翻白眼,“行了行了,也沒耽誤什麼大事,快上車吧。”
在車上,常林把行程表給安岩仔細的過了一遍,今天的工作很簡單,就是換幾套衣服拍幾組平面照片。安岩代言的西裝品牌要在時尚雜誌上刊登廣告,作為形象代言人,他得配合著拍一些照片來供雜誌編輯挑選。
到達攝影棚之後,一群人圍著安岩開始弄造型,給他換上IMPERIAL公司帶過來的剪裁合適的西裝,安岩整個人的形象頓時煥然一新。穿上正式西裝的男人,看上去風度翩翩,尤其是對著鏡頭露出微笑的時候,簡直就是秒殺一群少女的白馬王子夢中情人。
安岩很快就專心投入到工作當中,在攝影師的要求下對著鏡頭擺出各種造型。
他入圈這麼多年,拍這種平面照該怎麼擺poss簡直是手到擒來,對著鏡頭微微揚起下巴,或是微笑,或是嚴肅,或是憂鬱,各種表情收放自如,專門為雜誌拍攝封面照的專業攝影師對安岩也是讚不絕口。
“很好”“太帥了!”“這個動作非常棒!”……
在攝影師不斷的讚賞聲和哢哢哢按個不停的快門聲中,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拍了足夠多的照片供編輯挑選。晚上收工之後,司機、經紀人以及安岩御用的化妝師、兩個助理都在場,安岩很大方地表示自己請客,犒勞大家一頓。
眾人自然是十分歡喜,一群人浩浩蕩蕩到餐廳去吃飯,有安岩買單,大家都很不客氣的點了一桌好菜。
正吃到興頭上,手機突然亮了起來,一看居然是徐少謙的來電。要不是身邊經紀人助理全都在場,安岩幾乎要在憤怒之下直接把手機摔出去了。
徐少謙這三個名字,對安岩來說,就像在刻意嘲笑他的愚蠢。看到這三個字,安岩身後還沒痊癒的某處傷就止不住一陣陣刺痛。
毫不猶豫地拒接了電話,徐少謙又打了過來。再拒接,他居然鍥而不捨的繼續打。安岩乾脆直接把手機給關了。
然後,常林的手機響了。
常林喂了一聲,緊接著就把電話遞到了安岩的手裡,笑著說:“安岩,你的電話,徐少謙找你有事。”
“……”徐少謙算你狠!
安岩臉色難看地從常林手裡拿過手機,轉身到門外,皺眉道:“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徐少謙沉默了一下,才沙啞著聲音,低聲說道:“安岩,我現在在巴黎,家裡出了點事,暫時走不開,可能下個月才能回國。”
安岩沉默著。
徐少謙頓了頓,繼續說:“我四叔病了,需要我在這邊照顧。”
“哦。”安岩說,“沒別的事那我先掛了。”
電話被果斷乾脆的掛斷,他甚至沒有問你四叔得的是什麼病,現在的情況嚴重不嚴重。
他只是很不耐煩地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聽著耳邊嘟嘟的忙音,徐少謙沉默了良久,終於自嘲地笑了笑,對著早已被掛斷的手機,低聲說:“……我……很想你……”
醫生的話一字字的迴響在耳邊,讓徐少謙一向冷靜的腦子裡甚至有那麼一瞬的空白——你四叔的病情刻不容緩,必須儘早安排手術,腫瘤正好在腦幹附近,手術風險很高,你要做好思想準備以及最壞的打算。
原來四叔一直病著。
怪不得他會反復提及讓自己退出娛樂圈接手徐家生意的事,怪不得這兩年來他一直往國外跑,原來他是在這邊看病。未免家人擔心,他從來都不說自己生病了,直到現在,病情嚴重到必須手術治療需要家屬簽字的時候,他才冷靜地一個電話把徐少謙叫了過來。
接到醫院打來的國際長途時,徐少謙甚至還不敢相信。
在他心目中,四叔一直是那樣強勢的男人,仿佛這一切困難都不會將他打倒。那個冷漠高傲、個性強硬、用鐵腕手段力挽狂瀾、為徐家撐起一片天的男人,那個將徐少謙細心養大、給予他一切並教會他一切的男人,此刻正在病房裡沉睡著,身上接滿了各種監護儀器,等待著接下來……不知成功還是失敗的手術。
如果手術失敗,他有可能再也不會醒來。
在這一刻,徐少謙幾乎是下意識地給安岩打了電話。大概,人在最難受的時候,第一個想起要打電話的,就是他心底最最重要的人。哪怕僅僅是聽聽安岩的聲音也好,仿佛聽到他的聲音,自己就會有更多的力量來面對這一切。
然而,安岩卻果斷而乾脆地掛掉了電話,甚至帶著明顯的不耐煩。
手機裡傳來的嘟嘟聲鮮明得刺耳……
徐少謙握著手機的手指緩緩的用力的收緊,良久之後,他終於調整好表情,微微笑了笑,臉色平靜地將手機放回口袋裡,轉身推開了病房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