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第三章
“斯科皮,你昨晚沒睡好?認床麼?”
早餐的長桌邊上,一個四年級的姑娘探過腦袋問陰沉著小臉坐在自己座位上的黑髮斯萊特林——可惜被叫到名字的人此時此刻低著腦袋,頭也不抬,所以錯過了四年級的斯萊特林姑娘眼中過多的關心。
“我沒事。”斯科皮抬起頭跟那姑娘笑了笑,在對方紅著臉縮回去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時,他撓了撓頭,又用手背掩著嘴小心翼翼地打了個呵欠——
事實上,斯科皮昨晚確實沒能睡個好覺。
當然不是因為可笑的認床,也不是因為所謂的“心情不好”,只不過是因為,在斯萊特林院長大人終於放棄了對他的寢室大門做點兒什麼抬腳離開之後,為了頂替他的班,在德拉科離開後的第二十分鐘,斯萊特林國王陛下的御用鷹隼薩拉查一隻爪子上掛著一張羊皮紙在斯科皮的窗臺邊上穩穩降落,然後孜孜不倦地站在那兒抬爪子敲了一晚上的窗戶。
更加糟糕的是,斯科皮養的那只大肥貓也跟著蹭在窗戶邊,嗷嗚嗷嗚喵喵喵地隔著窗子跟薩拉查搞二重奏,整整叫了一個晚上。
等這兩隻動物裡應外合地終於折騰累了,斯科皮好不容易落得個清靜,鬧鐘響了。
當斯科皮掀開被子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恨不得這輩子再也不跟德拉科說一句話。
以上,就是這樣。
此時,正當斯科皮無精打采地抓著銀制叉子漫無目的地在早餐桌邊上磨磨唧唧的時候,旁邊有個人推了他一把,黑髮斯萊特林抬頭看了眼,發現他身邊坐著的是萊因哈特,彌爾頓家族的長子,斯萊特林三年級的學生,父親好像是在魔法部神秘事務司工作的……恩,大概是這樣,斯科皮掀了掀眼皮,發現他永遠也做不到像德拉科那樣,隨便指一個人就對著人家祖宗三代以內倒背如流。
“嘿!斯科皮,別無精打采的——你簡直想不到,我從家里弄來了一樣好東西。”萊因哈特眨著眼,年輕的臉上寫著興奮的情緒,不等斯科皮做出回答,他就吭哧吭哧地從桌子底下掏出了自己的書包,然後從裡面摸出了一樣東西——
斯科皮先是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萊因哈特手中的東西,然而,在這一眼之後,他整個人都呆滯了,倒吸吸一口涼氣,黑髮斯萊特林瞪大了眼:“這……這不是……等等,萊因哈特,你上哪兒弄來的這東西?!”
此時此刻,在三年級斯萊特林手中抓著的,是一瓶精緻的沙漏,沙漏兩端刻著意義不明的古老文字與刻度,沙漏和普通的計時器不太一樣,裡面煙霧朦朧的,就好像浩瀚的宇宙裡點點星辰,當它在萊因哈特的手中晃動的時候,那些閃爍著美麗光芒的星辰伴隨著圍繞著它們的層層乳白色煙霧,緩緩流動……
這是一隻時間轉換器。
在斯科皮的記憶中,所有的時間轉換器都在他三年級的時候,在魔法部的那場和食死徒的戰役之中全部打碎了。
“用不著那麼緊張,斯科皮,”萊因哈特有些調皮地眨了眨眼,“聽著,這只是一個我從我父親辦公室裡拿過來的失敗品——是的,魔法部他們在重新研製開發新的時間轉換器,安全性更低,時間落點的準確性更高,但是毫無疑問的,在我手中這只只是最開始的那一批粗劣的失敗品,所以它才會被允許作為樣本被研究員帶出魔法部。”
“……我想,神秘事務司的部長哪怕做好了這些東西離開魔法部進入研究員家裡的準備,應該也沒想到這東西會離開研究員的家裡,跑到霍格沃茨來。”斯科皮乾巴巴地說著,他接過萊因哈特手中的沙漏,手感冰涼,他盯著那些流狀物質,幾乎著了迷,再開口說話的時候,他聽到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啞,透著一股強烈的不安,“聽著,萊因哈特——在你收到你父親的吼叫信之前,你得把這個東西交給德……交給馬爾福教授,或者鄧布利多,或者隨便哪個教授……這東西,哪怕是廢品也不安全。”
“嘿,它安全得很,”萊因哈特挑眉反駁,“我玩了一個暑假,還不是安全地坐在這裡!”
“聽著,我有一種強烈的不安……”
“聽說你的預言課成績可不怎麼樣,斯科皮,我聽佈雷斯說,特勞裡妮從來沒有給過你良好以上的成績。”
“……”哦好樣的,想起來了,這傢伙同時還是佈雷斯•紮比尼的表弟。
“總之,放輕鬆,級長先生!”萊因哈特一把從斯科皮手中把自己的寶貝搶回來,胡亂塞回書包裡,開始顧左右而言他扯開話題,他的視線最後固定在了教師席位上,“斯科皮,你有沒有發現馬爾福今天有點‘金光閃閃’?姑娘們眼睛都看直了。”
聽著這名字,斯科皮眼皮子跳了跳,他頓了頓,轉頭看著萊因哈特,滿臉嚴肅地糾正:“馬爾福教授。”
“哦得了吧,”萊因哈特揮揮手,“我有點接受不來這個角色轉變。”
恩,老子以前還叫他德拉科呢,現在還不是老老實實叫“馬爾福教授”,我都沒說接受不來,你們倒是先玻璃心上了。斯科皮撇了撇嘴,抬起頭掃了一眼坐在教師席位上不拘言笑仿佛斯內普教授附身似的德拉科,在對方仿佛感覺到什麼抬起頭的時候,他又迅速收回目光,低著頭,用叉子在盤子邊無聲地點了點:“那是容光煥發咒使用過度了。”
“什麼?”萊因哈特眨眨眼,顯得有些沒反應過來。
斯科皮露出一個懶洋洋的笑容:“噢,簡單的來說,就是黑眼圈有點兒重——咱們的院長大人昨晚失眠了啊,嘖嘖,你猜猜這是為什麼?”
“因為你倆吵架了?”
一陣見血的猜測。
斯科皮唇角邊的笑容塌了下來,他轉過頭看著萊因哈特挑挑眉:那麼明顯?
對方鎮重其事地點點頭。
斯科皮歎了口氣,低頭拖出自己的課表看了看,發現課表上給他安排的第一節課居然是魔法史,他倒是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補眠——而德拉科呢,斯科皮記得,他昨天好像有提到過今天第一節課將會是三年級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魔藥課……
“……”
抬起頭,看了眼身邊什麼也不知道沉浸在開學第一天歡快氣氛之中的萊因哈特,斯科皮忽然打從心底地表示同情。
……
魔法史還是史賓教授在任教,他大概是在霍格沃茨教齡最長的一名教授了,在課堂的最開始,史賓教授難得沒有立刻就開始令人昏昏欲睡的照本宣科,而是跟五年級的學生們強調了一遍魔法史這門課的重要性——哦,當然不是這位幽靈教授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應該撿起為人師表的尊嚴,他強調這個,僅僅只是因為在五年級學生即將迎來的O.W.L考試中,魔法史將會成為他們的必修科目之一。
他不能讓自己的學生通通在這門科目裡拿到一個P(差)或者更加糟糕的成績,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赫敏•格蘭傑或者德拉科•馬爾福。
比較令人意外的是,史賓教授在說完了一系列的強調事項之後,並沒有去碰課本,反而是轉身在黑板上寫起了板書——斯科皮抬頭看了眼,這才發現他寫的居然是霍格沃茨的創效歷史——在斯科皮的認知中,從來沒有哪一屆的學生從史賓教授的嘴巴裡套出過一點兒關於書本知識之外的東西,哪怕根據傳聞,眼前的幽靈教授和拉文克勞的幽靈是一個年代的人——換句話說,他是真正見過霍格沃茨的四位創始人的。
【西元993年以前,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建立。當時的歐洲社會極為仇視魔法師,這種情況才導致了當時最有才華的四位巫師作出遠離麻瓜開辦一所巫師培訓學校的決定,這四位巫師是:戈德里克•格蘭芬多,羅伊納•拉文克勞,薩拉查•斯萊特林和赫爾加•赫奇帕奇。他們生活的年代也應該在西元10世界到11世紀。在霍格沃茨創立的幾年之後,薩拉查•斯萊特林在學校裡修建了密室,並最終離開了學校。】
斯科皮飛快地將黑板上的東西記在筆記本上,他抬頭看了看周圍,發現不少學生也從昏昏欲睡的狀態中醒過來,顯得有些興趣——
“記住這些年代,在去年的戰役之中,你們有些人真正見識過了四位創始人留下的‘祝福’。”史賓教授飄下講臺,眼睛漫無目的地亂轉,“所以,我很擔心今年教育部會將這部分內容放入你們的考卷當中——哦,雖然我並不太想提起這些,那畢竟對於你們來說太遙遠了——然而,去年的那場戰役如此令人難忘,只要當時在哪的人,應該永遠也忘不了,整片湖水和森林在斯萊特林的魔法中有了生命,那些雕像們從拉文克勞的城堡中蘇醒,赫奇帕奇的燈火,格蘭芬多的戰鬥獅子……”
史賓教授轉過身來,盯著學生們——
前所未有的,他放大了音量:“你們應該記住這些!”
所有坐在教室中的學生們微微一怔。
“也許考試真的會提到。”聲音又恢復了原本的音量,史賓教授重新飄回了講臺之上,“現在,請你們把書翻到第一頁,讓我們看看本學期大綱……”
學生中在最開始的一陣小小的騷動過後,當史賓教授開始講解課本的大綱,這些騷動逐漸平息,當學生們再一次,在史賓教授平板無起伏的音量中昏昏欲睡的時候,教師的大門被人重重從外面推開——
斯科皮猛地一個激靈,臉從手上滑下來,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嗷!”捂著被砸痛的鼻子,斯科皮皺皺眉,抬起頭去看打擾大家好夢的傢伙是誰——
令人意外的,走進來的身影高大清瘦,垂落在下巴上的白色鬍鬚幾乎已經快夠到肚子,他快速地走著,手腳敏捷得讓人看不出他已經上了年紀,那雙湛藍的眼睛隱藏在月牙形的眼鏡後面,情緒捉摸不定——學生們有些驚訝地看著來人,有些弄不明白來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阿不思?”只有站在講臺上的史賓教授,他透明的身子變成了乳白色,“出什麼事兒了,校長先生?”
“根據我手上的課表,五年級的斯萊特林應該在這兒,史賓教授,”鄧布利多禮貌地說著,轉過頭,雙眼在學生中尋找著,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斯科皮的身上,“而現在,我找到了我需要找的人——小格雷特先生,現在我必須要冒昧地打斷您的學習,請您跟我來一趟了。”
周圍的人在竊竊私語,斯科皮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摸不著頭緒,然而,他還是站起來,一股腦地將自己的課本和羊皮紙全部扔進書包裡,一把拽起書包,向著鄧布利多小跑而去——
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
雖然鄧布利多甚至還沒有告訴他發生了什麼。
但是斯科皮卻開始有了強烈的不安預感——當他跑向鄧布利多的時候,甚至因為走得太急被腳下的抬價絆了一下。
鄧布利多抓住斯科皮的肩膀,兩人一前一後匆匆離開魔法史的課堂,斯科皮跟在鄧布利多身邊,轉過頭去看鄧布利多:“出什麼事兒了,校長先生?”
“我們有麻煩了,”鄧布利多皺起眉,他一邊帶領著斯科皮飛快地向前趕路,一邊放輕了聲音快速地說,“有一名學生帶了魔法違禁品進了霍格沃茨,他把他藏進了書包裡——”
斯科皮的眼皮跳了跳。
“在魔藥課上,那個東西和某種魔藥成分發生了反應,整個炸開了——非常令人遺憾的是,當時馬爾福教授就在他旁邊,而當下之急,他只來得及給那名學生施展了一個保護魔法……”
心中猛地一沉。
那一刻,心跳停止。
斯科皮猛地站住了腳步,他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鄧布利多,良久,才艱難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德拉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