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第三十九章
“——德拉科,如果霍格沃茨從此就這樣關閉了,你會怎麼想?”
“馬爾福家為了坐穩校董會的位置這個學期才又捐了一大筆加隆,倒閉?你在開玩笑。”
“——呃,為了校董會……還真夠理直氣壯的哈?……不過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說,如果霍格沃茨沒有了,你是選擇在家就讀家教呢還是——”
“德姆斯特朗。”
“——聽說那裡的教學體系和霍格沃茨完全不同,入學是要進行分類考試的,你對那個一無所知搞不好需要跟一群小鬼從一年級開始學起。”
“那又怎麼樣?”
“——聽說德國佬對外來人可不怎麼友善啊。”
“錢和實力會讓任何有思想的生物變得友善起來的——比如,現在我讓誰把花生醬拿來,他就會拿過來,瞧好了——高爾,把花生醬遞給我——做得好,哥們。”
“——……高爾你離那罐花生醬比他自己還遠多了,節操呢!哦,德拉科,霍格沃茨其實也不一定會倒閉,我覺得斯內普教授只是在嚇唬我們——”
“我現在已經開始覺得德姆斯特朗是個誘惑很大的選擇了,無論霍格沃茨是否倒閉,一想到我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呼吸到波特曾經呼吸到過的空氣,我就覺得渾身無力頭疼欲裂想要嘔吐——斯萊特林的繼承人?別開玩笑了!”
“……”
斯科皮閉上了嘴,他後悔在這個嚴肅的時候沒話找話跟德拉科提起了關於學校的問題——事實上,此時的斯萊特林王子殿下看上去簡直就是要迫不及待地區給德姆斯特朗寫一封明年夏季的入學申請表格了……哦,梅林的襪子,這可不太妙。
斯科皮深深地歎了口氣,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格蘭芬多的長桌上——平日裡鬧哄哄的學院今兒的做派簡直比斯萊特林更加優雅,整個長桌鴉雀無聲,每個人臉上都異常沉重,赫敏•格蘭傑雙目紅腫,羅恩•韋斯萊像是一頭隨時有可能因為睡眠不足爆發的獅子,而作為事件中心人物,格蘭芬多救世主哈利•波特先生,今日缺席。
斯科皮認為,波特這個時候選擇不出現是正確的,無論是處於他本人的意願還是校長的指示——情況已夠糟糕了,現在看著一群的學生對他避之不及並不會讓事情變得更讓人覺得好受一些。
今天早上,當所有斯萊特林都以為外面的大雪已經停了的時候,他們走出地窖時卻發現大雪不僅沒有停下來並且加劇演變成了一場暴風雪,夾雜著冰塊和雪花的狂風呼嘯著從窗外吹過,仿佛是無形的魔女在啼哭哀嚎。
然而就和糟糕的天氣一樣,此時在做的每一位學生恐怕都心知肚明一件事:他們的學校現在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打擊與挑戰。
一夜之間有一名學生死亡的事情就像是長了翅膀似的傳遍了整個魔法界——這天晚上大概除了出事兒的霍格沃茨本身之外,外面的世界所有人都經歷了異常難熬的不眠夜——
所有的各大報刊雜誌都在加班加點地把這條爆炸性新聞塞進頭版頭條,家長們徹夜難眠恨不得夜闖學校將自己的孩子帶出來用一根繩子綁在自己的腰上,魔法部的安全部門、教育部門以及神奇動物保護司連夜開會,但是卻沒人知道他們的會議內容究竟是關於什麼的。
斯科皮回過頭看了一眼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靜地吃早餐的斯萊特林王子殿下,目光在從他面前的花生醬上掃過的時候他的眼皮子跳了跳……正當坐在早餐桌邊的斯萊特林級長因為自己好像涉嫌慫恿二年級的年級領袖跑路這件事兒第二次唉聲歎氣的時候,一大群的貓頭鷹從禮堂上方專門讓貓頭鷹出入的視窗裡成群結隊地飛了進來,今日顯得異常沉重的禮堂大廳因為這些長著翅膀和羽毛的生物的到來而稍稍恢復了一點兒的生氣!
斯科皮猜想自己大概是從來沒有看見這麼空前盛大的貓頭鷹隊伍的。
禮堂裡就像是一鍋被澆入一勺冷水的熱油鍋似的沸騰了起來,大部分的學生都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從郵局的貓頭鷹爪子上取下今天特意增訂的預言家日報之後,又轉身從另外一隻的貓頭鷹爪子上取下自己的家書——是的,除了像是赫敏那樣完全出生于麻瓜家庭的孩子,父母之中哪怕是有一方和魔法界有聯繫的家庭都得到了消息,遠在校外的家長們迫不及待地給自己的孩子發來了家書,並在信件中詢問他們具體的返校日期。
“我媽媽大發雷霆,她說如果今年耶誕節我不回馬爾福莊園過,就再也不用回去了。”德拉科淡定地將手中的信重新折起來,斯科皮轉過頭去看的時候,正好看見紙張上有一處因為用勁兒過大被羽毛筆的前端劃破的小洞——可以想像馬爾福夫人在書寫這封信的時候,她有多麼的憤怒。
斯科皮看著德拉科若無其事地將那封信塞回自己的書包裡,想了想問:“馬爾福先生怎麼說?”
“委婉地表達了自己同意我媽媽的看法——不過我覺得他可能是被逼的,馬爾福家族不能因為‘耶誕節不回家’這麼可笑的原因失去繼承人。”
“……”
“那你怎麼看?”
“不回去。”德拉科單手撐著下巴,露出了個不耐煩的叛逆表情,他另外一隻手沒精打采地兜著那大概已經空無一物的信封,就好像試圖能從裡面再抖出一包糖果似的,“我知道我媽媽在擔心什麼,要我說這完全沒必要,畢竟受到襲擊的那些人都是——”
德拉科的話在他看見從信封裡面飄出來的一張很薄的、不仔細檢查壓根看不見的紙條時忽然停住——他稍稍坐直了身體,將那紙條拿過來打開,銀灰色的眼珠子在眼眶裡轉動,他飛快地看了幾眼之後下巴緊繃著抽搐自己的魔杖將那紙條點燃燒成灰燼扔進自己面前裝著牛奶的杯子裡。
“出什麼事了?”斯科皮問。
“……”德拉科沉默了三秒之後,擰開自己的腦袋,淡淡地說,“沒事。”
看著面前這個背對著自己的鉑金色後腦勺,這會兒斯科皮就算是拿腳趾頭也能猜到,那紙條恐怕是馬爾福先生趁著馬爾福夫人裝信的時候偷偷趁機塞進去的,而紙條上,絕對寫了一點兒什麼今天的預言家日報上不可能讀的到的內容。
……
學期結束的時候,大雪已經連續下了幾天,整個霍格沃茨被覆蓋在白雪皚皚之下——冬天到了,本來應該是打雪仗的好季節,可惜今年的庭院裡別說是打雪仗的人,就連人影都很少看見幾個,學生們成群結隊結伴而行,各個臉上都掛著緊張兮兮的表情,除了去上課的教室或者去禮堂用餐,除此之外他們都像是準備進行冬眠的小動物似的全部都聚集在自己學院的公共休息室中哪兒都不去。
看上去警告過學生霍格沃茨可能關閉這個消息的不止是斯內普教授一個人。
斯科皮曾經在經過走廊往魔藥教室去的時候,親眼聽到過一個拉文克勞的姑娘跟自己的同伴哭訴如果霍格沃茨倒閉她就必須回到麻瓜的世界裡去讀普通中學,而從入學那一天起到現在算起來她已經缺了三年的課程,想要趕上進度根本不可能。
更多來自麻瓜家庭的孩子面臨著這個騎虎難下的尷尬問題。
還有一些請不起昂貴的家庭教師的魔法家庭的孩子們也是一籌莫展——但是相比起要去到一個對於自己來說已經幾乎陌生的世界、必須放棄自己曾經擁有過的關於魔法的一切的麻瓜家庭的孩子來說,此時的他們卻顯得幸運得多。
學校裡每天愁雲慘澹的。
就連教授們也對一些事情絕口不提——這更加讓周圍氣氛變得人心惶惶起來。
學校裡唯一還能高興得起來的大概只有韋斯萊雙胞胎兄弟——首先,他們不害怕霍格沃茨倒閉,因為他們早就想退學了如果不是韋斯萊夫人會因此而擰斷他們的脖子的話;其次,韋斯萊家再怎麼樣,也還是純血家族。
於是這兩個傢伙以及赫敏和羅恩幾乎成為了最近這段時間哈利•波特的固定陪伴,當他們經過走廊的時候,曾經的格蘭芬多救世主總是抱著書包低著頭走在最中間,韋斯萊雙胞胎兄弟倒是一唱一和高聲大笑著宣佈讓大家讓道,嘴裡喊著:“給斯萊特林的繼承人讓道——”
就好像他們沒有看見周圍學生看向哈利•波特的目光已經充滿了恐懼似的,他們幾乎走到哪裡都跟著波特,哪怕是波特要去個廁所,他們看上去就像是恨不得在廁所門上掛個“內有惡犬禁止入內”的牌子似的——他們的小妹妹,金妮•韋斯萊看上去對她的哥哥們的這種行為非常惱火,比如這會兒,她正叉著腰雙眼通紅地跟雙胞胎兄弟們爭論不休,大聲地嚷嚷重複著“你們不能這樣對他”。
“這個小賤人說得對,用這種方法看著波特不讓他攻擊人可不是什麼好辦法。”不遠處剛剛從魔咒課教師裡走出來,將洗手間門口的鬧劇盡收眼底的潘西嗤之以鼻道。
“說反了,”達芙妮飛快遞瞥了眼靠在男生廁所邊上談笑風生的韋斯萊雙胞胎兄弟,小聲地說,“我看他們是怕有一些其他不冷靜的學生跑出來攻擊波特才對。”
達芙妮一邊說著,忽然發現那對雙胞胎中的其中一個就好像發現了她在看他們似的——因為他忽然停下了說話轉過頭來,視線不經意地在半空中碰撞,微微一愣後,弗雷德•韋斯萊勾起唇角跟不遠處盯著他們看的那個穿著斯萊特林袍子的小姑娘笑了笑……完全被動狀態接受了這個笑容的達芙妮的背脊一僵,就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臉色蒼白立刻擰開了自己的腦袋,而這個時候,對此尚未察覺的潘西反倒是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
“我倒是沒看出來這對雙胞胎兄弟能有那麼高的智商,畢竟從一開始他們就像是吵鬧個不停的遊樂園小丑——看看他們那些廉價的把戲,我打賭以後不可能會有姑娘會願意嫁給這種又窮又喜歡作怪的人,你說是不是,達芙妮——嘿?姑娘?發什麼呆呢?”
“我肚子痛。”達芙妮臉色蒼白地小聲說。
“肚子痛倒是去洗手間啊,”潘西滿臉莫名其妙,“哦,是啊,門口站著那兩尊門神呢——快點兒,我陪你到一樓的洗手間去。”
黑髮斯萊特林姑娘一邊說著,就像是個指揮官似的一邊抓起這會兒還比她矮上小半個頭的格林格拉斯家大小姐,將她一路連拖帶拉地往通往一樓的樓梯方向拖去。
……
當耶誕節假期正式來臨,學校門口破天荒地第一次擠滿了家長——無論是哪個學院的學生,不斷地有人叫著“爸爸”或者“媽媽”拖著自己的行李從隊伍中走出來迎向自己父母的懷抱,連續幾日死氣沉沉的校園難得因此而有了一些歡聲笑語。
在將最後一名一年級的比瓦特家族的男孩送回他父母身邊後,斯科皮聽到在他不遠處的麥格教授用緊繃的聲音跟韋斯萊夫婦說:“返校時間待定,如果有所改動,我們會另行通知。”
“天啊,真是難以想像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身材微微發胖的韋斯萊夫人歎息著,充滿了保護欲似的將懷中的姑娘摟得更緊了一些——而金妮•韋斯萊的面色蒼白得像鬼,當她媽媽發出驚歎並抱緊她的時候,她也像是篩子似的劇烈顫抖了起來。
斯科皮看了一會兒,莫名其妙地轉頭問站在他身邊的鉑金貴族:“今天很冷?”
“不冷,”德拉科勾起唇角冷笑了聲,“就怕是有些人心虛而已。”
說完,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往城堡裡走去——斯科皮完全聽不懂這傢伙是什麼意思,卻也只好跟著轉身匆匆跟上他的步伐。
除了金妮,韋斯萊家族的其他大部分人都留了下來陪哈利•波特,而最大的帕西•韋斯萊則是因為在這特殊時期留下來幫教授們的忙,才和他的兄弟們一樣選擇主動留下,儘管斯科皮認為身為級長他們除了多一張吃飯的嘴之外其實並沒有什麼好能幫忙的。
當學生們陸陸續續和家長們乘坐著霍格沃茨特快離開,熱熱鬧鬧的校園一下子就變得冷清下來——前幾天壓抑的氣氛因為人煙稀少而變得更加令人難以忍受,斯科皮總是想找機會跟德拉科談談那天馬爾福先生到底在紙條上寫了什麼,可惜他卻一直沒能找到機會,德拉科除了平常會盯著波特稍稍盯緊一點兒之外,看上去和平日裡並沒有什麼兩樣,哪怕他們偶爾會談到關於密室的話題,德拉科也會很快地就把話題扯開。
直到在耶誕節的前一天,斯科皮在二樓的走廊上碰見了一臉行色匆忙的斯萊特林王子殿下——他看上去渾身濕漉漉的狼狽極了,斯科皮看見他的時候,他正揮舞著魔杖試圖將自己能養金魚的厚靴子弄幹。
斯科皮停住腳步,在德拉科嘟囔著什麼髒話的時候,冷不丁地叫了他一聲:“幹嘛呢?”
德拉科猛地一愣——看樣子看上去嚇得不輕——以至於他差點兒把自己正在使用的魔杖整個兒都扔到斯科皮的臉上!
“你跟蹤我?”斯萊特林王子不滿地皺眉。
“我就是去圖書館,恰好路過這裡,”斯科皮挑挑眉,“在說啦,你有什麼秘密需要我跟蹤你?”
“……”
“看來那是真的有了。”
德拉科那張尖細蒼白的臉上難得因為窘迫露出了一點兒紅暈,但是它們很快就消失了,響亮地發出一聲咂舌音後,他一甩身上濕漉漉的袍子就想來個惱羞成怒地退場——但是斯科皮並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在鉑金貴族成功離開前,他已經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他,前者被抓了個正著,惱火地回過頭來瞪他——就是那樣——惱羞成怒的時候總是會不自覺地嘟起臉的模樣。
“你最近疑神疑鬼的。”斯科皮說,“是在研究怎麼用馬桶淹死自己嗎?”
“哦,閉嘴,沒人想要研究這種事情。”德拉科不耐煩地甩開斯科皮的手,頓了頓後,十分含糊而迅速地說,“我只是過來找那個女幽靈聊聊天。”
“什麼?”斯科皮微微眯起眼,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你來找誰聊天?”
“那個,”德拉科翻了個白眼,“瘋瘋癲癲的女幽靈。”
斯科皮微微瞪大眼:“哭泣的桃金娘。”
德拉科不情不願地哼了聲。
“……馬爾福夫人知道你不回家過節的原因是因為要忙著和一個瘋子女幽靈約會,她現在就能殺到霍格沃茨來把整個建築二樓直接拆掉。”斯科皮震驚地說,“你出了什麼毛病,審美這麼獵奇,德拉科?”
“不是約會,哦,該死。”德拉科深呼吸一口氣,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下——就好像這樣他才能忍住不用魔杖直接把面前的高年級斯萊特林戳死似的,“我只是就襲擊事件想從她嘴巴裡它掏出一點兒有用的資訊,我問過高年級,有一個人告訴我哭泣的桃金娘幾十年前就在這裡了。”
“你以為你是福爾摩斯嗎?”
“那是誰?”
“一個麻瓜偵探。”
“無聊。”
“喔,不然呢?”斯科皮抓著德拉科一邊說著一邊抽出自己的魔杖替對方把身上弄幹,“賓斯教授還在霍格沃茨飄了上百年呢,他不也一樣不知道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在搗亂——現在你把自己弄得像是落湯雞似的,就好像這樣你就能——”
“我父親在那個紙條上說,他們上學的某一年,霍格沃茨曾經出過人命——聽好了,霍格沃茨並不是如教授們說的那樣,上百年來第一次出人命——這事情已經發生過了,就在二十多年前,我父親還在學校念書的時候……他在紙條上說,密室在那一年就曾經被……被黑暗君主試圖打開過,當時很巧的是學校也死了人,並且死的學生是一個女生,後來學校因為及時發現並阻止了悲劇繼續蔓延,並將消息封鎖了起來——當時我爺爺是校董會的一員,他們開會後得到結論一致對外宣佈那個女生是因為受到欺負不堪忍受壓力在洗手間自殺的,我爺爺也是這麼對我爸爸說的,但是我爸爸一直對此保持懷疑態度。”
斯科皮:“……”
老的忽悠大的,大的長大了又來忽悠小的——這還真是一家子!
斯科皮想了想後又問:“……然後?”
“哭泣的桃金娘就在洗手間裡,身上穿著學生時代的校服,你會注意到她除了洗手間哪裡都不去。”
“那又怎麼樣——噢噢噢噢不對,”斯科皮猛地一下回過神來,“她在洗手間裡,哪兒都不去,這就是問題所在!”
“沒錯,雖然我並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德拉科沒好氣地說,“不過不得不說這確實是我懷疑的點——死去的偉大的魔法師或許會因為強大的魔法力或者對人間的依戀變成畫像回到我們身邊,但是這麼多年來,已經很少很少會有人會變成幽靈了,你會注意到,不算那個桃金娘,就連最年輕的皮皮鬼今年都在過它的一百歲生日了!”
“桃金娘怎麼說?”
“她什麼也不肯說,”德拉科翻了個白眼,“剛開始還算正常,但是只要我一提到她的死亡,她就像個瘋子似的朝我扔東西潑水——”
“因為你觸及到她的痛點了。”
“我才沒有——什麼?”德拉科愣了愣,看著身邊的高年級斯萊特林皺了皺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因為哭泣的桃金娘不是你理解的意義上的那種幽靈,德拉科。”斯科皮歎了口氣,用有些疲倦的聲音說,“儘管我現在更加混亂了,但是我還是能解釋這種現象——聽過地縛靈嗎?死前因為並非出自自己的意願而走向死亡,所以肉體身亡之後它們的靈魂就留在了它們死亡的地方,並不斷重複著死前的最後一幕——”
“她沒有這麼做。”德拉科皺皺眉。
“因為霍格沃茨風水格局特殊,其他幽靈都能自由走動了,地縛靈獲得更多的行動自由也可以解釋得通。”
“……你說什麼?”
“聽不懂就算了。”斯科皮拍了拍身邊鉑金貴族的肩,滿臉蛋疼地說,“現在你只需要明白一些事情,第一,你可以寫信告訴馬爾福先生滿足他童年未能滿足的好奇心,如果哭泣的桃金娘真的就是那年死去的那個女學生的話,她絕對不是自殺;第二,她被束縛在二樓女生漱洗室,並不是因為她充滿了對人間的留戀,而是因為殺死她的東西太邪惡,邪惡到哪怕她親眼目睹了自己的死亡過程,至今也不能回想起來,以至於……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你讓閻王爺怎麼收人?第三……”
“第三?”
“……殺死她的東西,無論是什麼,它還在那兒。並且很有可能就是它因為某些原因又跑出來了,然後又弄死了那個赫奇帕奇,就是這樣。”
斯科皮說完,不安地發現面前的斯萊特林王子殿下露出了個躍躍欲試的表情,他差點兒咬著自己的舌頭,趕緊虎著臉警告:“現在,德拉科,你必須承諾我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遠離二樓,相信我,如果真的是什麼活著的東西在殺人的話,它一定不會因為你是純血就放過你,就連波特都可以被說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你還敢相信那種流言蜚語哪怕半個標點符號?”
380、第四十章
耶誕節就像是上了年紀、滿臉褶皺的老女巫似的,她踮著腳坐在破爛的女巫掃帚上慢吞吞又悄然無息地到來。
早上起床的時候,斯科皮不怎麼驚訝地透過級長寢室的窗戶發現黑湖被徹底地凍結成冰,他想像地面上大概也是那樣白雪皚皚的模樣。坐在床上,黑髮斯萊特林用了大約五分鐘來糾結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自己是不是想要回到未來去探望一下那個成年的斯萊特林國王陛下——答案是肯定的,他當然想回去,哪怕是在被對方用看瘋子的鄙夷目光下跟他說一聲“聖誕快樂”然後掉頭就跑也好……
但是在第五分零一秒的時候,斯科皮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因為他意識到自己必須要時時刻刻緊盯著另外一個更難纏的德拉科——介於現在學校裡某個很引起這位馬爾福少爺注意的地方存在著第二次被開啟的密室——而密室裡面,有隨時能要了任何人小命的蛇怪。
撓了撓頭歎了口氣,這會兒斯科皮倒是開始慶倖自己向來沒有什麼“非要過耶誕節不可”的概念——相比之下,他反而更喜歡每到中國農曆大年三十的時候將德拉科從千里之外的英國拎到自己身邊來一塊兒過——儘管在這名典型又古板的英國人看來,在真正的新年都過去了一個多月的情況下再來正兒八經地“跨年”是一件及其不可理喻的事情。
曾經斯科皮在跟試圖德拉科科普了一次新曆和舊曆的區別之後就徹底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當斯科皮一本正經地說著這些內容的時候,他正忙著給家裡幫把手換灶王爺像,當他拿著糖漿往新貼上的灶王爺像的嘴巴部位糊的時候,他一回頭就發現某位擁有鉑金髮色的國際友人正挑著眉滿臉古怪地看著自己。
“這是在幹什麼?”當時的國際友人不恥下問。
“在神像上貼糖霜,這樣神仙歸位的時候,就可以在老天爺的面前多美言幾句。”而斯科皮也一本正經地回答了這個在他看來有些傻乎乎的問題。
然後他就發現得到了答案的國際友人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精彩了許多——是的,無論德拉科對於東方的“生物”或者所謂“魔法”多麼感興趣,文化代溝就是文化代溝,就像德拉科永遠也不能說服斯科皮相信聖誕老人那麼胖的身體也還是可以從煙囪裡擠進來給孩子們送禮物一樣。
一邊想著以前的事兒,一邊掀開被子從床上爬起來的斯萊特林現任級長自己露出了傻乎乎的笑容——他發現明明在一個人的身邊卻每天都在想念這個人的感覺真是非常奇妙,那感覺就好像……胸腔都被填得滿滿的,卻還是能覺得心臟的某個部位空缺了那麼無傷大雅的一塊,甜蜜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
斯科皮下了床,徑直地走過了放在床邊的那一堆不多不少的聖誕禮物,進了浴室沐浴完畢,這才慢吞吞地帶著滿身的放鬆重新回到床邊,從那堆禮物裡面準確地撿起了某份並不太大、但是是由銀色與綠色為主要包裝色調並細心地綁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的禮物。
不急不慢地拆開那份禮物,斯科皮發現裡面的是一些手工奶糖——當他拉開緞帶的時候,一股濃郁的奶香氣味撲鼻而來,十幾塊表面印著“龍”造型的奶糖被裝在一個透明乾淨的包裝袋中,每一塊奶糖都被強迫症似的切成了比糖果店的魔法製造糖果更加整齊的同樣大小——想了想德拉科抓著切魔藥的銀質小刀用切雛菊根的認真勁兒處理這些甜膩氣味的糖果,黑髮斯萊特林勾起唇角,抓出一塊糖果就扔進了嘴巴裡。
濃濃的奶香帶著恰到好處的甜從舌尖的味蕾擴散開來,柔軟的奶糖並不像商店裡賣的那樣入口立刻化開,但是柔軟的程度卻剛剛好並且並不黏牙——當斯科皮試圖用自己的牙齒咬開它們的時候,發現從奶糖的中央有比糖果本身更加濃郁、香甜的特製咖啡口味煉乳噴射而出……挑了挑眉,這個時候,他在包裝盒子底下發現了一張紙條,那上面用華麗漂亮的花體字寫著:
【懷著感恩的心吃它們,沒有下次。D.M】
“……”斯科皮看著這張紙條怔愣了三秒,順便腦補了下德拉科滿臉彆扭寫下這行字時候的樣子,香濃柔軟的奶糖在他的嘴裡從左邊腮幫子滾到右邊的腮幫子,這一次他終於沒忍住嗤嗤笑出了聲,“好吧,感謝梅林,感謝馬爾福少爺賜予我這些手工糖果——它們挺好吃的,唔,好評。”
在拆禮物的過程中,斯科皮有點兒停不下來地將那一袋糖果消滅了一半,期間他還吃到了香草口味、蔓越莓口味以及濃芝士口味的奶糖,他驚喜地發現德拉科居然有做甜點的天賦而對此他居然在這些年裡隱藏得這麼好!……沒過一會兒的功夫,伴隨著紛紛落在腳邊的糖紙之外,還有無數被小心拆開的禮物包裝,斯科皮收到了來自潘西的陶瓷小花盤,正當他奇怪這是要做什麼的時候,他又從達芙妮的禮物裡得到了幾枚種子,將花盤承裝了水後再將那些種子扔進去,種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根發芽長出了巴掌大的蓮葉,伴隨著一陣淡淡的花香味兒在房間中擴散開來,斯科皮小心翼翼地將盛開著幾朵一場漂亮的白色碗蓮的盆栽放在了自己的書桌上;還有來自佈雷斯的魔法梳子,可以將任何不老實翹起來的頭髮收拾妥當;來自高爾和克拉布的關於魁地奇的精裝書,這兩位還是像斯科皮認識的左右護法一樣永遠不會送到恰當的禮物給恰當的人;還有一些來自其他同學的禮物,羽毛筆,神奇糾錯墨水之類的小玩意沒一會兒就將斯科皮的書桌堆得滿滿當當……
當斯萊特林級長將這些禮物全部拆完,他發現自己似乎已經錯過了早餐的時間,而托了德拉科那些手工奶糖的福,斯科皮摸了摸肚皮歎了口氣發現他倒是並沒有覺得自己餓了。
站起身揮舞魔杖將腳邊拆開的包裝禮物收拾了一下,斯科皮隨便抓起掛在沙發上的乾淨冬裝穿上之後,就迫不及待地推開了門走出級長寢室——
此時此刻的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裡就像是斯科皮想像的一樣安靜——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回家了,高爾和克拉布倒是留了下來只不過這個時候他們大概正縮在廚房裡給自己進行耶誕節的第一次加餐,公共休息室裡空無一人,靜悄悄的,只聽得見柴火在壁爐裡熊熊燃燒時候發出的劈啪炸裂聲。
德拉科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但是青天白日的,這傢伙如果不是大腦有問題,肯定不會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往哭泣的桃金娘那裡跑招惹是非。
本著對德拉科的智商放心這一點,斯科皮也沒讓自己像個老媽子似的立刻跑出去找人,伸了個懶腰後黑髮斯萊特林來到柔軟的沙發邊上,目光在各個位置上掃視了一圈後,最後在德拉科平日裡習慣的那個座位上坐下來,隨手從書桌上將德拉科看過的書抓過來就著他放書簽的位置繼續翻看下去——而就在他在漫不經心的閱讀中幾乎就要在這本枯燥的理論書籍裡找到一點兒樂趣的時候,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門卻被人從外面推開。
斯科皮抬起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一個鉑金色的腦袋從門後陰影裡出現,緊跟在他身後的是可以算是連滾帶爬摔進來的高爾和克拉布,因為身材相比起同齡人過於高大,這兩個傢伙總是笨手笨腳的,高爾重重地撞在率先走進來的鉑金貴族身後,將好不容易站穩的他又撞得踉蹌了一下。
“哦,抱歉。”高爾撓了撓頭,顯得有些遲鈍地說。
“留點兒神,高爾。”克拉布的聲音含含糊糊地從他們身後傳來。
德拉科沒理他們,在站穩了自己之後他擰動脖子看了看四周,銀灰色的瞳眸在眼眶裡滴溜溜地在整個空曠的公共休息室裡轉了一圈……與此同時,作為沙發上的黑髮斯萊特林微微眯起眼,然後“啪”地一聲,不輕不重地合上了那本攤開在自己膝蓋上的厚重書籍。
斯科皮成功地將站在門口發呆的鉑金貴族的目光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還以為耶誕節的早上你至少會睡個懶覺,結果你自己起來了,卻沒叫我,我因此而錯過了自己的早餐。”坐在沙發上的高年級斯萊特林動了動自己的脖子,勾起唇角微笑著看著不遠處盯著自己看的鉑金貴族,“你準備傻站在那兒一天麼?”
聽了斯科皮的話,不遠處的鉑金貴族露出了個恍然的表情,邁開步子不急不慢地往斯科皮這邊走來,然後一屁股坐在了他對面的沙發上。
斯科皮挑了挑眉。
這個時候,高爾和克拉布也一前一後地走來,挨著德拉科坐了下來。
斯科皮將自己的眉毛放了下來,唇角邊卻還是保持著微微翹起的弧度,他仿佛故意一般,慢吞吞地將自己的目光的目光從高爾和克拉布的身上轉了一圈,相比起德拉科來說簡直算是牛高馬大的高爾愣是被他的目光看得不自覺地挺了挺腰杆,克拉布看了他一眼,然後清了清嗓子。
“你們怎麼湊到一塊兒去了?”斯科皮收回了目光,隨手從茶几上抓過一個蘋果上下拋接著玩,“我還以為耶誕節你們會選擇早餐之後再倒廚房裡繼續早點兒好吃的慶祝一下。”
打從走進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就顯得話很少的斯萊特林王子殿下坐在原地沒動,一雙銀灰色的瞳眸盯著舒舒服服坐在他的對面的高年級斯萊特林,他沒說話,反而是克拉布主動轉過來跟斯科皮說:“今天沒那麼餓,就沒去了,更何況德拉科說不舒服,我和高爾就陪他回來休息。”
斯科皮抓住從天空中落下的蘋果,掀了掀眼皮子瞥了對面的鉑金貴族一眼:“喔,哪裡不舒服?”
“大概是早餐的時候冰南瓜喝得太多,胃不太舒服而已。”被問到話的人淡淡道,“你也沒吃早餐,不餓?”
“我起床的時候叫家養小精靈送過來了。”斯科皮笑了笑,淡定地撒了個謊,然後看著坐在他對面的人說,“現在你是要回自己的房間睡一會兒,等午餐時間我去叫你,還是你就願意呆在沙發上?”
“沙發上。”高爾脫口而出。
斯科皮再一次挑起眉——而這一次,做在他對面的鉑金貴族終於有了反應,他轉過頭沖著擅作主張的高爾看似不太滿意地皺了皺眉,卻在對方露出了遲疑表情狠狠閉上嘴之後並沒有說什麼,轉過頭沉默地看著斯科皮,就好像他默認了高爾“坐在沙發上”這個想法。
斯科皮沒說話,而這個時候,只有四個人的公共休息室裡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當中。斯科皮也沒主動搭話,只是伸手將放在桌面上的今天的《預言家日報》拖過來看了幾眼,然後在報紙的小角落裡找到了一個挺有趣的資訊,上面大概是說魔法部濫用麻瓜物品司主任亞瑟韋斯萊被查出非法匿藏了一輛施了魔法的小轎車,被罰了五十個加隆的罰款——
真的只是佔據了豆腐塊那麼大的空間,但是斯科皮還是不急不慢地操著清晰的嗓音將他一字一頓地念了出來。
“五十個加隆,”斯科皮臉上的笑容變得清晰了一些,這讓他的眼睛看上去都微微彎曲了起來,“對於韋斯萊家來說或許是一筆不小的額外開支——我恰好聽說,那個羅恩韋斯萊的魔杖在開學的時候被弄斷,現在也沒能換一根新的。”
斯科皮語落抬起頭,然後正好看見坐在他對面的鉑金貴族裂開了嘴露出了個要笑不笑的表情,而高爾的臉則飛快地抽搐了下——只是一下,但是沒能逃過斯科皮的眼睛,而這個時候,克拉布用他那粗糙的嗓音粗魯而嘲諷地說:“可憐的韋斯萊——不過沒人會因此而可憐他,弄壞了魔杖都是他自己的錯,那他就得受著,哪怕期末考試因此而不及格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好了,大過節的我們就不能不談這種掃興的話題嗎?”
斯科皮點點頭,放下報紙。
“哦對,我今早去禮堂之前,倒是看見了札斯廷的父母——那個泥、泥巴種,可憐他的老媽子哭得停不下來,”坐在斯科皮對面的斯萊特林王子不怎麼優雅地翻了個白眼,“不過我看著也怪不了誰,誰讓他出生不好——周圍也都是一些自甘墮落的人。”
斯科皮聳聳肩:“唔。”
他看著坐在他對面的斯萊特林王子眼睫毛輕輕顫抖了下,隨即,用那種不急不慢,每一次詞都刻意拖長了尾音的聲音說:“我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誰動的手,如果有必要,我可以提供很長一串攻擊名單——”
高爾和克拉布發出粗魯而捧場的笑聲。
斯科皮縮起自己的腳,讓自己整個人都團身陷入了沙發的角落中——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因為位於湖底,常年光線陰暗,這會兒陰天下雪,湖水又凍結成冰,整個休息室裡暗的和晚上並沒有任何的區別……壁爐中的火光在黑髮斯萊特林的半張臉上跳躍著,當高爾和克拉布大聲笑的時候,他也跟著勾起唇,無聲地微笑,只不過此時他垂著眼,哪怕是正對坐在他對面的鉑金貴族看不出他眼中是否有什麼多餘的情緒。
等高爾和克拉布笑完,坐在他們旁邊的鉑金貴族這才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唇後,慢吞吞地說:“格雷特,我猜午餐之後,我想到二樓的漱洗室裡——”
“我不是說過,讓你不要再靠近那兒麼?”斯科皮打斷了他的話。
“哦,”鉑金貴族臉上的表情頓了頓,“是,你是說過,但是那些事情我還是有些在意,你知道,關於密室——”
“密室曾經被開啟過,就在二十年前你們的父母還在上學的時候——一個學生死了,學校對外宣佈是因為校園□事件導致自殺,那個死去的學生很有可能就是徘徊在那裡的哭泣的桃金娘,雖然她什麼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
“……”
“上一次的密室被開啟牽連到了狩獵場管理員海格,他就是那個時候被勒令退學,無論他是不是被冤枉的,這件事情他不可能毫不知情。”
“海格?”
“是的,就是他。今年,因為某種原因密室再一次被開啟了,無論打開它的人是誰,悲劇重演,被襲擊事件接二連三地發生,雖然不知道最開始的那幾個受到攻擊的人為什麼只是石化而那個赫奇帕奇卻是直接死亡,我們可以猜測是密室裡跑出來的什麼東西攻擊了它們,並且那東西也可能是因為越來越強大所以終於恢復了殺人的能力,我們猜測密室的入口或者說是出口就在二樓的那個女生洗漱室中,但是我們也不確定密室裡跑出來的東西究竟是人還是其他別的什麼危險的魔法動物。”斯科皮不急不慢地說著話,期間,他始終盯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鉑金貴族,直到對方因為他說出的一連串的巨大資訊不受控制地露出驚訝的表情緩緩張開嘴,斯科皮這才猛地停頓下來,而後,淡淡道,“我們知道的也並不多,如果你想問,可以直接來問我,波特——下次再被別人抓到你這麼大搖大擺地用你那拙劣的演技假裝德拉科沖進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我保證你會被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