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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路煙塵》第132章
第十二章 龍飛劍舞,澄百裏之波光

  就在濁浪漫過堤岸,朝湞陽城急速奔騰之時,那位飄搖在湞水河浪花水霧中的昏沉女子,卻似從夢中突然驚醒,大聲驚叫起來:

  “樊郎,不可!”

  這一聲叫喊,從如沸的濤聲中傳來,已變得不那麼清晰。但那位陷于瘋狂的神靈,聽得這一聲隱隱的驚呼,卻突如被兜頭澆下一瓢冰水,瞬間就冷卻了他沖動的頭腦。

  瘋狂的神怪,一下子便清醒過來。

  于是,湞陽城上的軍民看得分明,幾乎就只在一線之間,那些已堪堪及到奔逃者腳後跟的迅猛洪浪,突然就生生止住奔撲的勢頭;然後,竟如潮汐般瞬間退去!而那些後腦勺都已感覺到一股凶猛水氣的老弱鄉民,就此死裏逃生,一路連滾帶爬的逃入湞陽城中。

  只是,雖然他們得救,但湞水河畔不遠處那個急急吸住少年的浪峰,卻仍然急湧如初,恰如一頭饑餓的猛獸,不將眼前獵物吞噬,決不罷休。

  見得此景,彭小姐便又出聲哀求道:

  “樊郎,放過那個少年道士吧。”

  “不行!”

  這次求懇,卻被斷然拒絕。只聽樊川恨恨說道:

  “潤蘭你有所不知,幾百年間都沒人能損過我一根毫毛,誰想短短兩天內,那臭道士竟敢傷我兩回。”

  “這還罷了;更可惡的是,那小牛鼻道士竟還不按先來後到,敢在我前面插隊,壞我倆好事!——蘭兒你別攔我,且待我將那臭小子摔個半死再說!”

  樊川在這邊氣憤不平之時,那壁廂醒言卻也正在苦思著對策。只聽風頭浪尖上的四海堂主,跟頭頂上那兩位好心拉住自己的女孩兒說道:

  “瓊肜雪宜、你們先放手……待我使出、遁水法咒,好去與那惡神 鬥!”

  剛剛受了重傷,醒言這凶狠話兒,不免便說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待說完,他便准備念咒入水;卻誰料,頭頂上那兩個向來言聽計從的女孩兒,這回竟是心思一同,非惟不撒手,反而更加死命的將他拉住!

  “哥哥哥哥,你受傷了!”

  小瓊肜的語氣,從來沒像如此急促。

  就在這當兒,正在醒言心下好生不甘之時,卻突然覺得似乎有人在自己心中輕嗤一聲,然後便聽得錚然一聲清嘯,自己那把瑤光神劍,已然掙脫手掌,唰一聲飛空而去。

  等他展目追隨看時,卻發現自己那把封神怪劍,已飛臨到河中那圈穩如磐石的水柵上方,盤旋三匝,然後便一頭撲下,將冰冷的刃鋒架在那彭小姐脖項上!

  “不可!”

  見得此景,醒言一聲驚呼脫口而出。這一喊,自己胸前一陣血氣浮動,差點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只是,其後的變化,便連開不得口的少年也沒料到。那位鋒刃臨頸的彭家小姐,卻連一聲都沒吭;而那位神怪更是粗心,一心一意只想對付他,竟沒看到身旁這關鍵的變化!

  神劍這示範性的一招,一時並未能奏效。于是正立在湞陽城頭的彭縣公等人,便看到眼前恍若墨缸倒傾的天地中,風雨如晦,雲水蒼茫,似乎再過不多久,那幾點隱約的身形,便要被這片灰暗的淒風苦雨吞噬。

  幾乎就在眾人陷入絕望之時,突然便聽得從頭頂雲空中,“喀嚓”劈下一道雷電,瞬間照亮了這昏沉的天地。緊接著,湞陽河畔已陷入苦境的少年,驀然就覺著自己被雨水浪花打濕的胸口前,似乎正有什麼東西在不停的綻放,彷佛有數十只被雨水浸泡的黃豆,正在那兒開始萌芽。

  醒言正覺著前胸被擠得憋悶,眼前卻忽然燦爛起一片眩目的光華——這片近在咫尺的神華是如此的奪目,以至于直到那條金爪銀鱗的神龍,已飛騰穿梭在湞水河滔天巨浪中時,醒言、瓊肜、雪宜這三人,才能將風浪中那個天地間至聖至靈的神物看清楚!

  “那是……”

  第一次見到這傳說中的神聖存在,少年已全然來不及記起,那條神龍剛才竟是從自己這處破衣飛出!

  和他相似,乍見了真龍現身,理應下跪膜拜的合縣軍民,卻一時如遭雷震,只顧怔怔的看著昏暗天地中那片矯健颯然的絢爛神華。

  且不提眾人驚怔,再說那條遽然出現的神龍。只見這條環身縈繞著繽紛瑞氣的銀龍,銀須銀鱗,金角金爪,蜿蜒的背鰭則是一片玉樣的光華,在婉轉的身軀上不住的流動。

  待這憤怒的水族王者一飛入湞陽河,便見得原本已是波濤如沸的大河中,頓時又激起千百道沖天的巨浪,一時間湞河中波如連山,浪擊天霄。

  就在這一片勢欲崩雲耀日的霄浪華光中,那位原本驕躁執著的神怪樊川,卻突然覺著有一股恐懼的氣息正迎面撲來——還未等看清楚神龍樣貌,只這幾分氣息,便已讓巨靈水神渾身一陣筋酥骨軟!

  于是,還沒等乍見神物的少年來得及好好瞻看,便突見得眼前濤聲如雷的湞水河,已然是雲開霧散、浪靜風恬!

  正驚疑間,醒言卻忽聽“啪嗒”一聲重響,然後便見眼前堤岸上,重重摔落一物。定睛一瞧,這摔落之人,正是那位神怪樊川。只不過,此時這巨靈水神,已回複開始那副平常模樣,頭頸四肢都被繩捆索綁,正仰面睡躺在地上展動不得。

  正不明所以,忽聽耳旁一個熟悉的聲音順風傳來:

  “哼哼~神力如此不濟,卻還要來作怪!”

  聞聲看去,只見波平如鏡的湞水河上,有一淡黃羽裳少女,正跣足淩波而來。

  “醒言,你沒事吧!”

  來人行到面前,正關切的問著自己。

  “……!”

  原來這位一臉關切的少女,正是那鄱陽故人,龍女靈漪!

  見著少年目瞪口呆,靈漪兒扮了個鬼臉,怪道:

  “咦?你怎麼還掛在那兒?”

  原來,剛才這番轉折也來得實在太快,以至于浪潮退卻之後,直到現在張堂主還被堂中那兩名忠心耿耿的女孩兒,有如絲瓜般吊在半空中!

  “怎麼是你?!”

  重新落回地面的少年,脫口便是這句。

  “哼~怎麼不能是我?”

  龍女微嗔。

  “靈漪姐姐~”

  尷尬之時,卻是小瓊肜上前甜甜叫了一聲。向來只被人寵的龍宮公主,聽了小女孩兒叫姐姐,頓時大為歡喜,上前撫著小女娃兒發絲笑道:

  “還是瓊肜妹妹乖!”

  醒言這時才緩過勁兒來,朝眼前之人看去——此時的四瀆龍女,額頭一抹嫣紅似火的珠貝纓珞,流蘇垂額;柔黃襦裙上,飾著光彩紛華的翠羽明?;半嗔半笑之間,正是說不出風流秀曼,神采嫣然。

  不知怎地,見到靈漪,醒言打心眼兒裏透出高興,倒不惟她剛剛救了自己。正准備與她招呼,卻突然只覺得嗓子眼兒一甜,“哇”的一聲,那口隱忍多時的鮮血,便遽然噴出!

  “啊!”

  見他吐血,三女一齊驚呼。

  “不打緊,這血吐出來就沒事。”

  醒言輕松一笑。他這話倒不是純為安慰人;這口淤血吐出後,果然覺著整個人神清氣爽了許多。

  正當他要問靈漪兒是否就是剛才那條神龍之時,卻忽覺一陣香風撲面——展眼看去,正見一方雅致的香帕,遞到了自己面前。

  “快擦擦口角血汙。”

  靈漪兒柔聲說道。

  “謝謝。”

  見她一片好意,醒言趕緊接過,朝嘴邊胡亂抹去。這方雪藍的絲帕,剛從女兒家臂釧中抽下,體溫猶存,還疊成同心方勝的模樣。只不過粗心的少年哪管這些,也不展開,只顧拿在那兒胡亂擦抹。

  等擦完,醒言看著這沾染血點的繡帕,才有些惶恐的歉然說道:

  “哎呀,靈漪你這絹帕都被我弄髒了。我現在就去河邊洗洗再還你——”

  “哼,現在才想起來?告訴你,這手帕沾了血就洗不掉啦!”

  “啊!那怎麼辦?”

  少年開始疑神疑鬼起來,不知道這嬌蠻丫頭要自己怎麼賠;卻聽龍女輕聲說道:

  “不妨事,反正這樣手帕我有好幾百條。這個就先放在你那兒……”

  “那敢情好!”

  醒言松了口氣,大為感激。

  正在這對小男女只顧說著這些瑣碎事兒時,卻忽聽旁邊一聲怒喝:

  “呔!你們將俺拿下,要殺要剮早有個說法;如何只管敘舊,難不成存心羞辱本神?!”

  “咦?”

  聽他這聲怒喝,靈漪兒這才記起旁邊還有個被自己拿下的神怪。聽他這話,又看到少年胸口前噴著斑斑血跡的襤褸衣裳,立時大怒,回頭嬌聲喝罵:

  “好你這小妖神!不說本宮倒忘了;好,既然你有骨氣,本公主就成全你!”

  說著,靈漪便退後幾步,把手一招,那樊川便打橫飛起,“吧唧”一下摔到醒言面前。然後便聽四瀆龍女隨意說道:

  “醒言,這神怪就交給你了,隨你處置!”

  話音未落,那把剛才不知跑到哪兒去的瑤光神劍,便應聲飛回少年手中。

  “這……”

  看著惡人被綁得如端午粽子般扔在自己面前,還任由自己發落,醒言一時倒不知該如何處置。此時,那些在湞陽城頭的官吏民眾,全都在極目朝這邊觀望。雖然,似乎那法力通天的少年道士放出豢養的神龍之後,妖神已被鬥敗,現在已是風平浪靜,景氣清和,但剛剛吃了那一番天大驚擾,彭襄浦他們死也不敢隨便打開城門,再去圍觀看熱鬧。

  再說醒言,躊躇了一下,對上樊川那雙滿含恨意的雙目,倒反而鎮靜下來。略微思忖一下,便見他提劍上前,似乎就要有所舉動。

  “不要!”

  當他剛剛跨前兩步,卻見一個女子打橫裏奔出,伴著一聲哭叫,和身護在樊川的面前。

  “彭小姐你這是……?”

  原來此人,正是湞陽縣爺彭襄浦的掌上明珠,彭潤蘭!

  忽見官府小姐奔護在妖神面前,醒言、雪宜幾人頓時大為詫異。

  正聽這位剛被靈劍救上岸堤的女子,向他們俯首悲淒求懇道:

  “小女子求求道爺,不要殺我郎君!”

  語罷,便是泣不成聲。

  “郎君?!”

  初聞此言,醒言大為驚愕。

  只不過,也只稍一愕然,他心中便立時如雪亮一般。聽她這句話,先前心中所有的疑慮,便全都迎刃而解。略一遲疑,正待問話時,卻忽聽橫倒在地上的神怪厲聲喝道:

  “潤蘭!不必求他!”

  聽身後之人恨聲連連,潤蘭止住悲聲,回首說道:

  “樊郎,若你死了,我又如何能獨活?”

  “……你這又是何苦!”

  一聽潤蘭之言,原本氣勢洶洶的神怪,立時一聲長歎,神情萎靡。

  瞧著眼前這二人生離死別的情狀,醒言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便踏前一步,溫言說道:

  “彭小姐,我暫時只想先問他幾句話,希望他能據實回答。”

  聽得這小道士言語間似乎有些轉圜余地,彭小姐頓時便如抓到根救命稻草,一連聲替樊川應承下來,保證他一定有問必答說實話。見著她身後之人也沒反對,醒言便開口問道:

  “樊川,你倒底是何來曆?”

  一聽問話,那神怪傲然說道:

  “哼!你這小道士聽好,我便是西昆侖風雨之神計蒙後裔,現在南海水侯座下供職,為鼓浪興濤之神——本神名叫,樊川!”

  “呀!是個神靈!”

  乍聽此言,醒言倒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確認道:

  “你、你真是海中神將?”

  “那當然!我又何必騙你。”

  “那、你為何不在南海視事,卻來這湞陽興災?”

  交過幾次手,醒言對這位神靈,倒也不如何畏懼。

  聽他發問,這位被捆在綾帶中的神將卻似泄了氣的皮球,黯然道:

  “唉,不提也罷。本神偶因小事忤了水侯,便暫被貶謫,一路游玩到此。”

  接下來,在立意弄清事情來龍去脈的少年追問下,在場幾人才知眼前湞陽這場旱災,倒不完全是樊川的過錯。

  原來,這位南海龍太子手下的貶謫神將,為了散心,一月多前游玩到湞陽縣境,恰遇湞陽受了。旱天災。無意中循著水脈一路巡游,正好聽到那位彭府千金,在深閨“照妝闌”前,對著幹涸的池塘,惆悵著自己花樣年華,也這樣瞬水而逝。之後,便又聽她憑欄鼓琴一曲——那副落寞蕭疏的嬌婉模樣,落在同樣愁悶落寞的南海神將眼中,頓時便驚為天人。

  于是,滿腔仰慕之情的貶謫神將,就不管不顧運起神力,立時就讓石泉噴湧如初,須臾便將那見底的春池,重又注滿一池清水。

  就在潤蘭乍見泉潮洶湧、欣喜萬分之時,樊川又破浪而出,踏波來到妝闌之前,對著驚惶的春閨女子言明心意,更將自己身份如實相告。當他說完後,正覺著自己莽撞,心中惴惴不安之時,卻聽得那位如幽花般寂寥的深閨才女,看他情真意切,竟是一口應允,就此結下了情緣。正是:

  自憐照水常看影,更有旁人比伊癡;

  比翼願成同命鳥,稱心羞對合歡枝。

  當然,這男歡女戀之事,樊川總不大可能說得十分清楚;不過兩人結識過程,也大致如此。只是,雖然樊川潤蘭兩人你情我願,傾心相許,但終非長久之計。而這倆情濃之人,竟都沒勇氣跟那位深重聖門禮儀的彭縣公提及。就在這時,為著合縣百姓生計,潤蘭爹爹貼出那張招賢許親的榜文。這樣一來,樊川便覺著是天賜良緣,覺著這是次絕好的機會。畢竟,即使這湞陽大旱是天災,只要他這風雨之神的苗裔運些法力,從境中四處河川中攝出些雨水來降下,只不過是小事一樁!

  而可笑之處便是在此——因為修葺龍王廟,彭老爺組織的求雨必須延後幾天,于是這位正陷于火熱愛情中的神將樊川,便患得患失起來,生怕老天爺開他玩笑,在求雨一兩天前就突然降下雨水來,白白斷送他的姻緣。于是,這南海神將近幾天中,就每日裏晝伏夜出,夜夜都緊趕著去作法吸縛水氣,就連昨夜受傷也不間斷。

  聽他說到此處,擋在身前的彭潤蘭,又忍不住哭泣起來,泫然道:

  “樊郎,既然知道這幾位道士法力高強,能將你打傷,又為何今日還要來赴爹爹這求雨廟會?”

  聽她悲戚,粗莽的神將只柔聲說道:

  “潤蘭,我的心意,難道你到今天還不懂麼?”

  聽得此言,女子看著眼前少年手中劍器的鋒芒,不禁大慟失聲。

  只是,雖然彭家小姐驚懼,但待醒言聽清個中情由,再看看眼前這感人情狀,這位原本准備好歹砍上一劍聊表懲意的四海堂主,便實在下不得手去。不知如何是好,他便轉過頭來,想問問靈漪的意見——卻誰料,自己身後這三個女孩兒,此時竟個個也是眼圈發紅,眸中淚光隱隱……

  見此情形,不用開口,醒言也知答案。于是,他便退後幾步,拱手說道:

  “彭小姐,樊川兄,想來你們也非妄言之人,這次便信得你倆。”

  說到這兒,醒言便轉臉對靈漪兒說道:

  “靈漪,還請你將法寶收起,把樊兄放開。”

  “嗯,好~”

  靈漪欣然答應,將手一揮,那條捆縛在樊川身上流光溢彩的粉色綾帶,便倏然松散,如游龍般飛回到靈漪身上,纏繞在少女腰腹之間。

  “這、這法寶是腰帶?”

  看著那綹絲綾束在少女腰間,正垂下兩頭絹帶在她身周浮風而飄,醒言便咋舌不已。

  見他驚訝,靈漪兒甚是高興,誇耀道:

  “那當然,我四瀆龍宮的腰帶,自然不比凡俗!”

  聽了靈漪兒這話,那位已經立起的南海濤神,便不由打量了少女一番,然後就驚聲呼道:

  “你、你是四瀆神宮的小公主‘雪笛靈漪’?”

  “正是!看來你這神將,果然有些見識。”

  靈漪聞言,傲然一笑。

  就當樊川聞言趕緊施禮之時,醒言卻在旁邊忖道:

  “唔,看來他真還是水中神將,那剛才所言又可信了幾分……”

  見少年出神,那四瀆公主便笑著對他說道:

  “醒言,怎麼樣?我上次說這‘雪笛靈漪’的名號四海馳名,沒騙你吧?”

  “是是是!其實我也從來沒懷疑過——只是沒想四海馳名的‘四海’,是這意思。”

  這時瓊肜也來湊趣,嫩聲嫩氣的問道:

  “靈漪姐姐,雪笛,就是醒言哥哥那個神雪笛兒嗎?”

  “是啊!瓊肜妹妹真聰明。”

  又見到這幾人,靈漪兒正是心情大好。見她這副活潑的模樣,那樊川卻在一旁奇怪的小聲嘀咕:

  “早就瞧那笛兒不是凡物,卻沒想到竟是聞名遐爾的四瀆雪笛,也不知這少年道士,和總領陸上水系的四瀆龍宮有甚幹系。不過這四瀆龍女,卻有些古怪。傳言中不是說她性情冷傲,不輕與水族少年子弟親近;怎麼今日一見,竟是如此活潑?看她先前龍族聖力,又絕非假冒。”

  “呣,今日看到真人,卻比水侯那幅畫像,竟還要美上十分……”

  正極小聲的嘀咕著,卻沒想醒言耳目甚靈,聽到他這話尾,便問道:

  “什麼水侯的畫像?”

  見他相問,現在已怨氣全消的興濤神將趕緊答道:

  “我家南海龍族三太子,向來十分仰慕四瀆龍女,便在一次水族神官聚會中,著丹青高手偷隱一旁,繪得一幅肖像,以便掛在書房中經常觀看。”

  聽得此言,醒言立時大叫起來:

  “哇呀!沒想你家水侯,竟這般貪戀美色!”

  聽得少年非議主上,樊川只好尷尬一笑。卻孰料,緊接著又聽少年壓低聲音續問道:

  “樊兄,不知那丹青高手家住何方?我這便想去拜訪一回,看能不能求得張副本……哎呀!”

  剛說到此處,涎著臉兒的少年頭上便被敲了一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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