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拼湊的黑影
小夏輕叫一聲,跳到一邊去,轉頭一看,竟然只是懶三。
「蘭老闆,你要嚇死我啊!」小夏撫撫胸口。見懶三喝得站都站不穩了,也不知從哪
裡摔了一跤,大冬天裡的倒不至於摔傷,但衣服骯髒得無法形容,而且衣襟上沾上了他的
嘔吐物,那股隨風而來的餓臭味就是由此發出的。
小夏捏著鼻子走遠了些,沒意識到自己為了躲避懶三幾乎退到了地下室通道裡,「蘭
老闆,我奉勸一句哦,喝那麼多酒會傷身的。」
「快出來!」懶三突然大喝一聲,嚇得小夏一縮,不知道他叫誰出來。她見此時的懶
三根本沒有絲毫醉態,彷彿被剎時驚得酒腥了,臉色蒼白得指著她。
「別進到裡面去!」他說著突然衝過來,一下把小夏抓了出來。
「怎麼啦?」小夏被他的神態嚇到,也顧不得他身上的骯髒了,驚懼的問。
懶三瞪著地下室的通道口,白著臉不說話。小夏循著他的目光望去,見那裡什麼也沒
有,只是黝黑的通道口讓人看著有點心悸。
「我在參觀房子,那裡不能去嗎?」
「不能去!」懶三神經兮兮的說:「我告訴你哦,女孩子家的不要亂闖,那裡面——
鬧鬼!」最後那兩個字他說得極其小聲,幾乎湊上了小夏的耳朵,眼珠骨碌碌的轉著。
「鬼?」小夏有點被嚇到了,與其說相信了他的話,不如說是他驚恐神秘的神態,吹
到小夏頸邊的涼風讓她更害怕。「我是聽到裡面有人說話,才想進去看看的。」
「有人說話?」懶三驚得差點坐到地上。
「我也不太確定,好像是一男一女。」
懶三先是瑟縮了一下,而後又突然大叫起來,「一男一女!一男一女!是那凶死的魂
!他們也來禍害我!有本事去報仇啊,為什麼欺負老子!」酒精和憤慨刺激了他的膽量,
使他在一瞬間有了不顧一切的念頭,指者地下室的通道破口大罵,雖然還是不敢走近一步
。
他過得已經夠混亂潦倒了,卻還來平白無故欺侮他!他氣。不明白為什麼好好一座乾
淨的房子,就突然出了許多莫名其妙的事,警方說是兇殺,外面風傳是鬧鬼,把他沒有希
望但還平靜的生活全都打碎。是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嗎?他就活該倒霉?
「不許去那裡,聽到沒有!」他紅著臉對嚇呆的小夏叫,擺出一幅大男人的姿態,心
裡驕傲的想著。畢竟剛才是他把這個不懂事的小妞從地下室入口拉出來的。
小夏胡亂的點頭,然後快步跑到樓梯上去,她可算見識到酒醉男人的可怕了。
明天要公司給她換個住處,這裡也太詭異了。還是盡早離得遠遠的,她可不願意再遇
到鬼怪事件,否則又要麻煩阮瞻。她現在明白了阮瞻是渴望過平靜的生活的。他自我封閉
也好、痛恨人生也罷,她也許該想別的法子幫助他,而不該去逼他無端的介入到這些靈異
事件中來。
想起阮瞻,她的心裡一熱,又突然想起他有一次和她提起過,說一個人將死的時候,
有眼力的人就會看出他臉上呈現出的死態的。這麼一想,她下意識的向樓下望去。正巧見
到懶三向上看來。
由於他是仰著頭的,所以從站到樓梯拐角處的小夏的角度看來,看到的最突出的東西
就是他的臉——蒼白的、浮腫的、蒙著一層淡淡的灰氣,眼睛下有濃重的陰影。他對小夏
笑了一下,咧開了嘴。小夏卻只覺得陰森和怪異,嚇得一路跑回了房間。
但願她看錯了,但願他不會有事,明天無論如何要搬家!
她緊緊鎖上門,從包裡翻出她認真保管的阮瞻的禮物——那些符咒,決定要做一些準
備性的工作,把那十幾張符咒貼滿了整個房間。
她不知道該不該用膠水,試著在門上貼了一張後,發現這符咒能自動吸附在物體上,
於是在門窗、牆壁床角、地面、甚至屋頂都爬上桌椅貼上了兩張,直到整個房間全被符咒
包圍,她才安心了點。
剩下的一張,她貼在了電視上,免得有貞子爬出來!
她悶在自己的房間裡不出去,一晚上都聽著三樓的木地板上傳遞著來來回回的腳步聲
。
先是那個叫崗村賢二的日本人,他的腳步穩定輕巧,在經過小夏房間的門前時停頓了
一下,好像猶豫著是不是要敲門打招呼,但最終還是離開了。這讓小夏鬆了口氣,她不大
喜歡這個日本人,覺得他有點看不透的感覺,可是鑒於自己是禮儀之邦的大國大民,又要
保持良好的風度,所以讓她很為難。如果他不主動來搭話,她會輕鬆很多。
崗村賢二回到房間後就沒再出來,和小夏一樣一晚上悶在房間裡,也沒發出任何聲響
,就連他關門時的聲音也是小小的。
然後就是王姐的腳步聲。和日本人剛好相反,她走路『啪嗒』作響,在安靜的夜裡差
不多算是聲震寰宇。她是個本分的農村女人,因為最近旅店客人太少,懶三給她的錢不多
,她又急需一份收入來養家餬口,所以懶三准許她白天去市場賣菜,只要能在客人出門時
打掃好房間,晚上準備好晚餐就行。她大概很感激懶三這麼對她,所以每晚會把其它的房
間也打掃一遍,即使沒有人去住。
小夏整晚聽到的腳步聲大都來自於忙碌的王姐。
最後的,是懶三的腳步。
當時小夏已經睡下了,迷夢之中聽到懶三不規則又沉重的腳步走上樓來。然後是玻璃
碎裂的聲音,她猜測那是打破了酒瓶,但沒敢出去證實一下。好在之後懶三上了閣樓,再
沒發出聲響,小夏就又睡著了。
而懶三卻沒她那麼幸運,說什麼也睡不著了。
剛才藉著酒勁大罵了一通,雖然心裡是痛快了,但他畢竟是個膽小的男人,稍微酒醒
後卻又開始害怕。他呆呆的坐了一會,就又跑出去喝酒。到現在才回來。
果然是酒壯人膽,他摸黑從外面進到樓裡,穿越了一樓大廳時,竟然沒有發毛的感覺
,好像從沒有過變態兇手或者是殺人鬼怪。但是以他這樣的酒蟲而言,酒勁很快就過去了
,快到他還沒有睡著,就又感到了心靈的恐懼。
好像起風了。
他感到閣樓內空氣的流動,想著或許他該換個房間,反正現在這裡也沒有人住,何必
苦著自己。老人古語說得好;針眼兒大的窟窿斗大的風。其它季節還不明顯,冬天一颳風
就覺出區別來了。
迷迷糊糊的,他感覺寒意已經浸透到屋子裡,說不清是從哪個方向,只是從牆壁中都
滲透了冰寒。還帶著一點潮濕。他裹緊了身上的被子,可是那冷依然讓他打起寒顫來。
「媽的,明天老子搬到日本鬼子那裡,讓他換一間——」他低聲咒罵著,卻又驀然閉
嘴,瞪大眼睛注視著對面的牆壁。
月光映照的牆壁上,出現了奇怪的變化。一片片的黑影湧了出來,像一朵朵的蘑菇在
雨後鑽出地面。不過這蘑菇大小不一。形狀也古怪,它們的顏色越來越深,宛若水氣浸染
進來,然後開始向一個方向慢慢的集中移動,最後竟然拼成了一個人形。
小孩子的體形。但又佝僂著,看不清眉眼,全身黑乎乎的一片,掙脫著一樣從牆壁上
走下來。
懶三嚇得叫都叫不出來了,只隨手拿著身邊的東西向那影子扔過去。不過所有的東西
都一穿而過,直接摔到對面的牆上。枕頭、水杯、鬧鐘、煙缸。
『?偽唌z的物體碎裂聲清脆響起,在夜裡是那麼刺耳,但籃三卻發現這樓裡好像沒有
人聽到一樣,只有那個小小鬼影窒了一窒後繼續走近。
怎麼辦?必須要逃!
他把意識轉化為行動,急忙翻身下床,想趕在鬼影之前奪路而去。
他是睡在閣樓上的,所以他的門其實只是在地板上的一塊活動木版,只要掀起來,他
就可以跳到下面去找人求救,他撲倒在地,抓住木版上的鐵環,拚命拉起。
木版下面,一個圓乎乎的東西正懸在那裡仰望著,和懶三趴在地上的臉近在咫尺——
是一顆人頭,但是沒有眉眼,只是一個圓球上有幾個黑色的大洞。
「輪到你了!」人頭發出生硬的聲音。
懶三被嚇得還沒做出反應,就覺得後背一陣寒意直沁肺腑,然後就被一股大力拖了回
來,摔到床上。
他迅速爬起來向後退,手臂徒勞的扔著東西,但他再沒什麼『武器』可扔,只是機械
著手臂的動作,他驚惶無措的行為竟然逗得那個小鬼影吃吃的笑了起來。
趁小鬼走神的時機,他不顧他這裡是三樓以上的危險,推來窗子就想跳下去。可是他
忘了,這個閣樓的窗子有多麼小,他的體形有多麼大,結果被卡在半空之中,任他如何拚
命掙扎,窗子的鐵欄就是牢牢攔在他的肚子上,讓他既出不來,也再回不去。
半空中,他看到院外淒清的大街上路燈軟弱的亮著,樓下是這個房子的小小花圃,而
他卻在絕望的等待死亡。
他從未感覺過死亡是如此之近,眼前的景色可能是他人生中的最後一眼。
他感到留在房間內的下半身上,有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撞來撞去,好像那顆人頭在咬他
,而外簷牆壁上,那個小鬼影不知什麼時候跑出來了,像壁虎一樣爬在牆壁上,面對著他
。
「輪到你了!」它也說了同樣的話。
「為什麼?」他最後問,想知道這一切的原因是什麼。
「因為我喜歡殺人!」
懶三只感到腰部一涼,下意識的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
驚訝,恐懼、憤怒一起湧上他的心頭。
「斷子絕孫的混蛋!我在地獄等著你們!」
在死亡的面前,他這個膽小無用了一輩子的人,終於說出了一生中最英勇、最男人的
語言。
第六章 混亂的一夜
閣樓上摔東西的聲音,小夏不是沒聽到,不過她以為懶三是在發酒瘋,所以並沒有理
會,但當那聲窗子的破碎聲淒厲的傳來時,她感覺到出事了,驀然從床上坐起,擰亮床頭
燈,有些害怕的坐在床上聽著動靜。
什麼酒瘋會發得那麼厲害?不會出什麼事了吧?報警嗎?會不會是烏龍?她正猶豫著
,燈突然滅了,駭得她驚喘一聲。不過雖然沒有了燈光,但窗簾很薄,月光透了進來,適
應後可以模糊的看見房間內的景物。但這時,耳邊卻又傳來了奇怪的聲響。
嘶啦——嘶啦——就像用硬物在牆上挖洞一樣。
「是誰?」她驚惶的問了一句。
回答她的是低沉又淫邪的笑聲,然後那挖掘聲催命一樣的加快起來,好像迫不及待的
要捉住她。這一次更是包括了屋頂和地面,同時門和窗上也響起來急促的敲擊聲,窗上還
映出了黑影。
一時間,四周響聲一片,彷彿外面的東西不顧一切的要闖進來,不捉住她決不甘心,
慌得她從床上跳了下來。但她才一站在地上,傳到她腳底的感覺又像是有硬物隔著地板在
摸她的腳,讓她又跳回床上。她盡量保持平靜,但被包圍又無助的情形使她不知所措。
電話,房間裡沒有;手機,不知為什麼沒有信號;呼喊,已經被紛亂的雜音所掩蓋,
她孤立無援,這是連床也動了起來,好像有什麼早藏在她的床底下,正要掀翻床爬出來!
她咬緊牙關不哭,迅速穿上衣服,揭掉床角的符咒,忍耐著地板下的悸動,等床下一
隻黑乎乎的、像小孩子的手一樣的爪子伸出來時,快速的把符咒貼了上去。
『嘶』的一聲響,配合著一聲慘叫,那爪子劇烈的扭動了一下,迅速消失不見。符咒
又飄落回到了地上。與此同時,牆上也破了一個洞,又有小號的鬼爪伸了進來。
幾乎像條件反射一樣,小夏跳了起來,把符咒貼了上去,結果和前次的情形一樣,鬼
爪尖嘯著又縮回去。此時,房間各處破洞的地方越來越多。小夏忙著扯下附近的符咒貼在
闖入的鬼手上,等鬼手縮回又把符咒重貼回牆面或門上。一時間在房間裡亂跑,貼符咒堵
鬼手,對於從房頂上伸下來的,還要拖著一把大椅子,爬上爬下,雖然房間不大也不高,
但也累得氣喘吁吁。
等鬼手入侵的頻率慢了下來,小夏發現牆面、地板和門窗上根本沒有被挖破的洞,才
明白原來他們要突破的只是符咒的威力,並不是實體的東西。而且雖然鬼手在這房間裡四
處出現,她卻感覺到只有一到兩隻鬼怪在威脅著她。
她緊張的站在那,警惕的等著那隻鬼的進攻,可它彷彿被符咒傷得不輕,不敢再輕舉
妄動。漸漸停頓下來,四周也漸漸寂靜。
小夏稍鬆了口氣,一下跌坐在床上。
幸好阮瞻給了她符咒作為禮物,也幸好她提前做了預防,不然她今天不知會死得有多
麼慘!只是符咒少了一點,才讓那作祟的鬼物,找到靈力稍弱的地方,想要衝進來而已。
目前看來,它應該不敢再來傷自己了。
可是剛才閣樓上的響聲是否預示著店老闆出了事了呢?
一瞬間,她有點恨自己,剛才明明覺得他臉有死相的,為什麼不深究一下,也許她給
他一張符咒的話是可以救到他的。他說這裡有鬼,她還不相信他,以為他是個酒瘋子。如
果她膽子大一點,多問他幾句,他也許是不會死的!
為什麼她不是阮瞻?為什麼不是她有那麼了不起的能力?這樣她可以救很多人的!
可為什麼每次又偏偏讓她遇到這樣的事,總是與鬼怪不期而遇!
她正想著,門外就又傳來不一樣的聲響。是一個女人的驚叫聲,聲音之大,猶如重錘
砸在她的心房上。
是王姐!
她跳起來,貼在門上細聽,聽見王姐的大嗓門一次次發出驚惶的哭叫之聲。
怎麼辦?管嗎?她沒有那個能力。不管嗎?難道任她像懶三一樣出事不理?真的見死
不救嗎?
小夏急得在房中打轉,最後終於一跺腳,迅速扯下幾張符咒,連前帶後貼到自己身上
可以貼的地方,然後衝出了房門。
樓道裡黑漆漆的,反而不如房間裡來的光亮,而此時,王姐的叫聲又忽然停了,只剩
下低泣,反而顯得有點陰森和詭異。
小夏壯著膽,摸著黑、循聲往王姐房間的方向走去,感覺應該走到的時候,突然渾身
發毛,一陣寒意驀然而至。
她不知道有沒有比黑更深的顏色,不過卻感覺到黑暗中有更黑的東西虎視眈眈的對著
她,不過沒有撲過來而已。
它怕了她身上的符咒!
她意識到這點,『突突』亂跳的心稍稍平靜了些,「王姐?」她聽到自己的聲音緊張
的問:「是死是活,說句話來聽聽!」
話音未落,王姐突然大叫一聲,從房間裡衝了出來,雖然還黑,可她太熟悉這裡的環
境了,只撞倒了一、兩樣東西就衝了出來。不過她沒料到小夏站的地方,當場撞上,兩個
人同時跌倒。
她受刺激過度,以為小夏是害她的東西,對小夏又是推又是抓。小夏只覺得臉上一熱
,然後胸口的衣服『嘩』的一聲被撕開了。
符咒不會掉下來吧,那可是護身的東西!
她才這樣想著,猛的推開王姐,但幾乎同時就感覺一股冷風向她的胸前抓來。可寒意
就要接觸到她的胸前時,她脖子上的護身符不例外的又發出溫暖的黃光,把那鬼怪彈了回
去,而且由於它來得狠,所以受到的打擊也更重,讓她幾乎感到它破裂成好幾塊,尖叫聲
不絕於耳。
它撲向小夏時是那麼近,以至於護身符的光芒讓久在黑暗中的小夏憑著這微光就看清
了它的樣子。
十一、二歲小孩的身材,佝僂著,全身都黑乎乎的,眉目也完全是模糊一片。不僅是
醜怪而已,還特別噁心!
「到這裡來!」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從僵硬的語調來聽,可以分辨出是那個
日本人。接著一隻手握住小夏的手臂,幾乎把她拖進一個房間去,王姐也連滾帶爬的跟了
進來。
一道雪亮的光線在房間中驟然亮起,是一把大號的手電。
「我是個謹慎的人,總是備著這些的。」崗村賢二解釋。他舉著手電,光線從下面照
上來。使他的臉看來有些發青,看來別有企圖的樣子。
小夏還沒說話,又有『咚咚咚』的敲擊聲傳來。王姐『啊』的一聲尖叫,迅速爬到床
底下。
「沒有關係的。它進不來。」崗村賢二輕聲安慰,「我拿出了我家傳的匕首放在門口
,妖魔鬼怪都進不來的。」他說著指指門邊。門後的掛鉤上懸著一把匕首。
「可這裡是中國。你那個管用嗎?」小夏問,把掉落的符咒重又貼回身上。
還是阮瞻好,他的東西也才能讓她信任。
「鬼怪都是一樣的,是靈體,驅魔降妖的東西都會有用。這是我祖傳的,歷代高僧都
加持過,是寶物!」
「那你剛才不救人!」小夏咕噥了一聲,心想現在還來裝什麼假慈悲。
「這是寶物。我當然好好收藏。之前我以為蘭先生只是酒醉,沒有理會,後來聽到王
姐驚叫才拿這個,可是我又把它收得太仔細,所以才拿出來。放心,有它在,只要放在房
間中,鬼怪從哪裡也進不來的。」崗村賢二解釋,「不過你可真是位勇敢的小姐,竟然隻
身出來救人呢!」
「你過獎了!」小夏邊回答邊側耳細聽,覺得那不斷的敲擊聲就來自於門邊,但漸漸
輕微,好像沒有力氣了。
「你這個——」崗村賢二指指小夏身上的符咒,「好像很不錯啊。我以前從來沒有見
過,是它保佑你的嗎?」
「是啊,沒有它我就死定了。」
「你還認識法師啊,可不可以介紹我認識,我對中國的道教文化很有興趣呀。」
「他不喜歡和人打交道,我怕不太方便介紹。」小夏客氣的說。
不管怎樣,畢竟是這個日本人幫了她和王姐,好歹要態度熱情些,「不過中國有道教
協會,你可以去學習一下。要不去山東嶗山啊,那裡現在還有人修道。」
「沒有關係,多認識朋友就好,也謝謝你的指點。可是,這個符咒可以給我看看嗎?
」
如果這還不許,小夏就太不近人情了,雖然這是阮瞻給她的禮物,除了對付鬼怪外,
她捨不得被人摸來摸去,但還是給崗村賢二看了下。她只見他看得很仔細,好像是內行一
樣。小夏一直盯著他,怕他把符咒弄破,直到他還給她,她才小心的又貼在身上。
「真不錯,我以前只知道符咒用一次就廢了,還不知道有的能反覆用!」
當然啦,阮瞻是誰嘛!小夏驕傲的想著,神態沒有漏過崗村賢二的眼睛。
這時,一直沒人理會的王姐似乎平靜了下來,從床下爬了出來。
「它對你怎樣了?」看王姐害怕的模樣,小夏有點又氣又同情。
「它——它是色鬼,胡亂的摸我,然後要掐死我!」王姐驚魂未定,「我聽到老闆的
窗子碎了,老闆也許死了。就像前四個人一樣,一定死了,一定死得好慘!」她說著『嗚
嗚』的哭了起來。
原來之前已經死過四個人了嗎?
小夏想問問王姐是怎麼回事,但她哭個不停,根本沒法問,也不知要怎麼勸,只任由
她哭著,直到天色大亮,才發現手機信號又恢復了,連忙報警。
崗村賢二趁小夏報警、而王姐還在不停的低泣時,把門打開了一道縫,悄悄拿進了一
個非常精美漂亮的漆盒,藏在了衣櫥的最下面。
第七章 精美的漆器
阮瞻在噩夢中醒來,一身冷汗。
自從他五歲後被一隻鬼送到養父那裡,他就再也沒做過噩夢了。
在夢裡,小夏被一條蛇死死纏著,越勒越緊,最後骨斷筋折,鮮血淋漓。他一直想救
她,可是卻怎麼趟不過那條河,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她陷入死境!
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死去,這種痛讓他的心絞碎得片灰不剩。
她一定是出事了!阮瞻相信自己的預感。
他是那種所謂有『靈力』的人,對心裡的人念得越深,與對方的心靈感應越強烈,所
以他很明白她又被什麼糾纏住了,必須看看她又出了什麼事!
他大半夜就跑到萬里那裡,「把小夏的手機號碼給我。」
「出了什麼事?」萬里擔心的問,他知道如果阮瞻半夜來找他就一定有問題。
「我要去A市看看,我感覺她會出事。」
「我和你去!」
「不用,你不像我是自由身,你還有工作的,如果我應付不來,你想不去也不行。」
阮瞻拍拍自己的背包,「我已經準備好了,訂了清晨的航班,明早九點我就會到。」
「她不會有事吧現在?」萬里很相信阮瞻的預感,急於知道目前的狀況。
阮瞻停頓了一下,似乎是仔細感覺內心,實際上他並不能確定,因為事情涉及到小夏
,他的心全亂了,「應該沒有事,但是肯定有危險。」
「好。那你先去,我相信你能把她平安帶回來。」萬里不是婆婆媽媽的人。一聽情況
也不再囉嗦,「我正好在這裡做個內應,如果有什麼事要查就盡量麻煩我好了。」
「我也是這個意思。」他看看腕上的手錶,「一會兒你一上班就去打聽一下她工作的
地方,如果我一時找不到她,至少要有個目標。」
「好,交給我。」萬里答應。
告別了萬里,阮瞻直接就到了機場。雖然是所能訂到的最早的班機,而且按時到達了
A市,阮瞻還是心急如焚。因為之前他打過小夏的手機了,可是一直無法接通。
他只好打電話給萬里,打聽到她工作的地方,然後冒充是她的男朋友,直接去那裡找
她。然而到了她的工作單位他才得知,她向公司請了假,因為她住的地方出了兇案,目前
人正在警局裡提供線索。
一聽到兇案,他就明白自己為什麼不安了。這不安並沒有因為聽說她在警局而稍有緩
解,所以他又不辭勞苦的去找她。離警局大門還有十幾米的時候,正巧看到她走出來。
不過,她身邊有一個男人,個子不高,但精緻又精明的男人。那男人一手挽著她的肩
,一手扶著她的胳膊,一幅噓寒問暖的樣子。奇怪的是小夏並沒有拒絕,半依在那男人身
上。
「小夏!」他走過去,下意識的喊了一句,心裡因為她和別的男人如此親近很不是滋
味。他不知道這算不算妒忌,這感覺他並不熟悉,他只知道,他想把她從那個男人的懷裡
帶出來。
小夏聽到有人叫她,嚇了一跳,一抬眼就看到阮瞻站在面前,還以為是做夢,因為突
然到來的意外,使她來不及控制情緒,淚水驀地湧上眼眶。
「阮瞻!」她欣喜的叫他,向他走了一步,但腳心上傳來的鑽心疼痛卻讓她『哎呀』
一聲就向前倒,被阮瞻一把抱住。
在他的懷裡,她舒服的歎口氣,一直以來沒有停止過的驚惶突然消失。
「小心!」他擁著她,捨不得放開,「這次又是怎麼回事?」
這句問話讓小夏從迷夢一般的相遇中清醒過來。
是啊,自己『又』出了狀況!可她不想讓阮瞻再捲入自己的麻煩、這一類的麻煩了,
所以連忙立直身子,可腳痛讓她根本站不穩。
「別逞強了。」他過去挽緊她的腰,讓她倚住他,不露痕跡的把那個陌生男人擠到一
邊去。
「告訴我你的腳是怎麼回事?」他問。
很明顯,她的腳受傷了,即使不從她的表情,也能從她的外表上判斷。她的兩隻腳上
穿的是男人的鞋,而且其中一隻腳根本沒有著地,一直虛懸著,一碰到地就疼得大叫。
可這鞋是那個男人的嗎?他和小夏什麼關係?
「還有臉。」他不等她回答,就接連問道。
這麼近的餓距離,讓他看清楚她的左臉上有一條抓傷,從太陽穴一直到下巴,紅紅的
,觸目驚心的擺在她白皙的臉上。這讓他心疼,無意識的撫摸了一下,沒考慮到這動作的
親暱。
小夏被他的親近弄得又甜蜜又驚慌,不爭氣的紅了臉,「沒有什麼,昨晚——我住的
地方出了兇殺案。」她小聲的說,好像那是她的錯,「不過警察已經解決好了,不用擔心
。」
「我問的是你的傷。」
「哦,那是小夏小姐從房間出來時,踩到了碎玻璃上。」崗村賢二答腔,「臉是被無
意間抓傷的。」
「這位是我的鄰居,崗村賢二先生。」小夏見阮瞻一臉疑惑,解釋道:「他幫了我大
忙。」
「不,不能那麼說。」崗村賢二連忙說,「我們是共同對敵,而且小夏小姐是我見過
最勇敢的女孩子。」
阮瞻一聽就知道小夏又去見義勇為了,不然憑自己給她的符咒,她應該可以自保。
「先找個地方落腳再說吧,你的腳最好架起來。」阮瞻皺皺眉頭,攔住一輛出租車,
扶小夏坐進去,完全不讓那個日本人靠近一步。
崗村賢二在一邊瞭然的看著,並不爭執。
等一切都安排好,小夏才單獨向阮瞻講述了整個事件,以及早上的情形。
清晨的時候,警察第三次光臨情人旅店,不過這一次死亡的是店主蘭山。
他是被腰斬的,上半身嵌在那個小窗戶上,窗子內的殘肢留下了一段,保持他不會掉
下去,只是掛在那兒。他奇異的橫直著,像插在牆裡一樣。兩條手臂拖拉著,被冬天的北
風吹得搖搖晃晃,就似向下面的人招手。
他的臉青灰青灰,是那種沒人能形容出來的顏色,眼睛緊閉著,卻沒有死不瞑目,而
他的下肢則掉落在閣樓的地板上,旁邊散落著從腹腔中掉出來的內臟。
從警方封鎖現場前,每一個路過的人都看到了這幕情景,沒有一個不受到巨大的驚嚇
。包括從樓中『倖存』下來的三個人。
事實上他們的驚恐感受更加深刻。因為一出崗村賢二的門,他們就看到了一地的血,
是從閣樓上滲下來的,滴答滴答還在往下滲漏。王姐見到這個,當場又大哭大叫起來。
而小夏一直沒意識到,自己的衣服雖然穿得整整齊齊,卻在慌亂中沒有穿鞋,結果赤
腳的她一下踩到懶三摔到地上的碎酒瓶。這才會受傷。
警察來了後,因為要忙著勘驗現場,她才在一名警員的陪同下去醫院處理了傷口,然
後在警察局接受證人詢問的時候,遇到了同屬證人的崗村賢二。她腳下的男鞋就是警察提
供的。因為她根本就赤著腳,包紮後更沒辦法穿上自己的鞋。
對於他們的說詞警方肯定是不相信的,頂多是理解為有人裝扮鬼怪實施這種可怕的餓
謀殺。對此她當然明白,這個日本人好像也可以理解,只有王姐一直喋喋不休,極力要證
實自己的說法。
可是她確實對這件案子十分好奇和憤怒,因為這種殺人手法不僅是凶殘,簡直是變態
!這樣的兇手無論他是人是鬼,都不能輕易放過!
不過,她已經決定不再把阮瞻攪進來,所以她只和他說了事情的大致經過,心裡真實
的想法並沒有告訴他。她想著等她的腳好一點,她要找王姐再問一下,看前兩樁事件與這
件事有沒有共通處,然後根據自己的經驗相結合,提供給警方,希望有高人可以盡快還死
者一個公道!
阮瞻一直靜靜的聽著,不發表任何意見,只是在說道那個日本人時問得特別仔細,包
括他整個的舉動和語言、行為。
「他好歹算是幫了我吧,可是我不喜歡他。」小夏說,遲鈍的沒有發現阮瞻鬆了一口
氣的模樣,「我聽說日本男人大多表面上禮貌羞怯,可是他太羞怯了點,看人時總是偷瞄
一眼,好像在算計什麼。」
「離他遠一點就好。」阮瞻輕描淡寫的說。
其實他對崗村賢二很有些懷疑,不止是他的神態、氣息,主要是他的感覺。當他們回
到旅店時,他知道小夏是很怕的,雖然有警察在房子裡走動,她收拾東西時還是胡亂一塞
,恨不得快點離開,而且對著每件東西都亂抖,好像生怕帶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而當他假裝觀察周圍的環境,偷窺一下這個日本人時,發現他雖然沒有明顯的反應,
但手上的動作加快了一下,彷彿感覺到周圍有人觀察他,當然那個人並不是警察。
他知道自己隱藏氣息的實力,那對沒有靈力或道行一般的人而言是不可能被發現的,
而那個日本人明顯發現了他,卻又假裝不知,這就奇怪了。
最重要的是,崗村賢二雖然加快了動作,阮瞻還是看見他小心翼翼的放進皮箱內的一
隻紅漆木盒。
那漆盒相當精緻美麗,雕刻著繁複的花朵,是一件完美的工藝品。不過這工藝品上被
一隻同樣精巧的鎖緊緊鎖著,顯得特別神秘。
而且,雖然那精緻的漆器只是一閃而過,但阮瞻卻依然發覺那花朵的後面隱藏著什麼
文字,像是咒語一類的。他不懂日文,不能確定,只是有那種感覺。
警方的檢查不能說明問題。如果他有道術,可以用障眼法輕易矇混過關。可是那漆器
是幹什麼用的?裡面有什麼?這個日本人又是誰?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那鬼怪為什麼襲擊旅店?為什麼旅店裡並沒有鬼氣存在?
這一個個不解的問題在阮瞻心中纏繞著。
而與此同時,在這間他們臨時住進來的賓館裡,崗村賢二正萬分愛惜的擺弄著那只紅
漆盒子。「我會完成你的願望的!不要急,不要急!可是你也要完成我的願望。」他像唱
歌一樣輕吟。
盒子裡傳來『咚咚咚』的敲擊聲作為回答。
第八章 小人物
一周都平安無事。
但是從第二天開始,小夏上班、下班、吃飯、換藥,阮瞻幾乎全程陪同。因為之前他
冒充小夏的男友,現在又那麼體貼溫柔,小夏在他人的羨慕眼光中感到很甜蜜,但想到他
之前關於二人是朋友的定位,又讓她不敢往奢望會有什麼變化。
也許他只是可憐她又光榮負傷吧!
「你怎麼會來這裡。」小夏終於忍不住打聽阮瞻為什麼意外出現。
「我突然有急事要辦,順便來看看你。」阮瞻撒了個即沒誠意又沒質量的謊,不過小
夏並沒有追問下去。
他從來都是個謎樣的男人,沒人摸得透,即使是萬里這樣的多年好友也是一樣。何況
她只是一個小小的麻煩精呢!很多事還是不問的好。
既然暫時不能離開,有他在這裡陪著也好。可是他連住旅店也要訂一個標準雙人間,
一人一張床。雖然他一臉無所謂的正經樣子,卻害得小夏總是半夜起色心,想窩到他懷裡
去。
「你什麼時候走?」
「我要看看風景才走。」阮瞻一語雙關,「這裡還很熱鬧的,以前並不知道。」
他這一周來,除了圍著小夏轉以外,也一直注意著周圍的動靜,而且通過各種手段調
查到了一點事情。但是綜合而來的信息卻如一團亂麻,暫時還理不出頭緒。
首先,這個鬼怪出現得太突然。情人旅店以前一直非常平安,整個榮華路也沒出過類
似事情。照理說沒有怨氣的地方,鬼怪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而這隻鬼怪不僅出現,而且
很凶。它的來歷和目的就是個謎團。
其次,鬼怪的殺人手法凶殘、變態又奇怪,對女人總是有猥褻行為。警方一直認為他
只猥褻但不強暴,不是生理原因就是變態的性心理,實際上只是因為陰陽不能交泰而已。
不過警方既然不相信是鬼怪所為。當然也就不會有這樣的推測。
第三,為什麼他隱身去情人旅店探察,卻找不到一點鬼氣?它白天的時候藏在哪?要
知道鬼怪和人不同,是不能隨便亂走的,如果沒有適當的容器藏身而離開太遠,時間長了
就會散了。
第四,這些和那個日本人有關嗎?如果有關,他的目的又是什麼?雖然他聲稱是留學
生,而且說著一口流利的漢語,但有證據證明前兩樁兇案發生時。他並不在A市,他是春
節後才來的。他說是因為喜愛這棟建築才住到這裡的,真的只是那麼單純的目的?
第五,這一切和小夏有什麼關係?他不會蠢到相信這一切只是巧合。雖然從表面上看
博恆公司請長空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是因為長期的業務關係,而事務所派出小夏也順理成章
。甚至根據萬里的調查,博恆公司也確實有些法律事務需要處理,但所有的事都邏輯性太
強,如果深究起來反而會有刻意之感。
就算真的是工作原因好了,為什麼要給小夏安排了這所房子住進來?先不說這房子離
公司並不近。單說對於這裡發生兇案的風言風語就有很多,雖然政府限制老百姓說這裡有
鬼怪,宣揚封建迷信,可還是會有消息傳來,給她安排住處的人會不知道嗎?
這所有的事情都太奇怪了。太巧合了,他不能不加個小心。
他知道,怨氣重的鬼是不會輕易放棄目標的,通過小夏的描述,看來那個鬼對小夏興
趣很大,卻沒有得手,所以必會想方設法再來害她,如果這裡面有人為的因素就會更加危
險。就是因為考慮到這一點,他才與她寸步不離,不給在暗處覬覦的餓對手任何機會。他
在等它忍耐不住出來作祟,這樣它就會出錯,或者對別人下手,這樣他就會有機會了。
他所盯的目標就是那個日本人。他感覺問題最初也許不在他身上,但目前他是脫不了
干係的,尤其是那個紅漆木盒。他也知道崗村賢二在提防他,但他就是住在小夏的隔壁不
搬。阮瞻想,他要麼是想和自己比試,有信心戰勝他,要沒他的紅漆盒子裡真有不可告人
的秘密,而且是與這些兇案有關的秘密。
他如最好的獵人一樣,看似無動於衷,實則布好了陷阱,然後靜靜等待。他相信,很
快就有事情又要發生了!
當——當——當——
酒店不遠處的鐘樓發出了悠遠又渾厚的聲響,已經是午夜十二點了。
阮瞻從淺眠突然清醒過來,彷彿他的神經自動告訴他有哪裡不對勁,
這不禁讓他有點興奮,因為這是自從他嘗試主動釋放被封印的能力後,第一次感覺如
此清晰。他輕巧的爬起來,在小夏的床四周貼滿他提前準備好的符咒,又虛空加畫了一個
符,罩在她的頭頂,這才放心。
門開了,阮瞻輕輕走了出來,在那個日本人門外停了一下,彷彿覺察出空氣中有鬼氣
,連忙循著這些蹤跡追下樓去。
房間裡,躲在門鏡後閉息的崗村賢二微微冷笑。
「就這點法術嗎?連我造的假鬼氣也能引開你。還說中國的陰陽五行道術有多麼神奇
,我看不過如此。」他說著就走到床邊,揭開了鋪在床上的一張很大的紙。
循著月光可以看到紙上用日文寫上了咒語,下面正是那只紅漆木盒。
當這張紙才一拿開,木盒裡立即傳來陣陣敲擊聲。
「沉住氣!」他拍拍木盒,「如果沒有這咒語壓制,會讓那個低級的中國法師發現你
們的存在,你們以後不但不能和我同生,就是現在也無法生存下去。
木盒又敲了兩下後停下,表示聽懂了。
「我說了會實現你們的願望,因為我們訂立了契約,你們也同樣要遵守。」他說著把
木盒單手托在手裡,「現在我就放你們去。」
他低聲頌念著聽不懂的咒語,同時手指比劃著奇怪的圓圈,當他做完這些,打開盒子
,立即有幾團黑影衝了出來,在空中聚成人形。
「好好去招待那位漂亮小姐吧,可惜,真是一位不錯的女人。」他假慈悲的歎了口氣
,揮了揮手,「命運讓她必須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
話音才落,那黑影驀然穿牆而過,進入了隔壁小夏的房間。
小夏平穩的呼吸著,睡得極其香甜。完全不知道房間裡多出個對她不懷好意的惡鬼。
那鬼慢慢走近床邊,向小夏伸出殘缺不全的小手,眼見著到了她胸前,突然被一團火一樣
的光芒燒得彈到牆壁上,吱叫了一聲。
這叫聲在黑夜裡很刺耳。小夏卻依然沒有醒,隔壁的崗村賢二到是聽到了,悄悄來到
小夏的房門前,裡面的鬼彷彿與他心意相通,為他打開了門。
一見房間內的情形,他冷笑一聲,「沒想到這個支那人還很謹慎。別怕,這符咒擋得
了鬼,可擋不了人,我來揭掉這沒用的廢紙!」
他走過去把所有的符咒都揭下來。隨手一指讓它們化為灰燼。
「來享用美女吧!」
那鬼這回沒有了顧忌,猛得向小夏撲來,一下伏在她身上。小夏一點反抗也沒有,反
而張開雙臂把那惡鬼摟在懷裡。
「不好!」崗村賢二輕喝一聲,上前就拉。但已經晚了,那鬼已經完全陷入了小夏的
身體,叫聲全被淹沒,只是在那具軀體裡掙扎。只見小夏的身體亂扭亂動。可那鬼就是出
不來!
「這是怎麼回事?」崗村賢二驚奇的說。
『小夏』在床上躺著,一個字也不回答,但是外形卻發生了變化。崗村賢二仔細一看
,竟然只是兩隻枕頭,枕頭上畫滿了符咒。是那符咒的力量把惡鬼吸了進去,並且完全禁
錮起來。
「你以為我會把我的小羊羔放在狼的嘴邊嗎?」一個聲音在他身後冷冷的傳來。
崗村賢二猛地轉身,看見衛生間門邊一閃,阮瞻突然現身。
「她是個誘餌!」
阮瞻冷哼一聲算做回答。
有了上次楊幕友那件事的驚險,他怎麼還可能讓她做餌。他為了引這個日本人上鉤費
了相當的心思,就連站在門邊隱身也要先閉了身上所有的氣息,又用結界隔離開小夏。可
這個日本人看似精明,卻輕易的上當,甚至沒想過他離開後會用符咒圍住『小夏』。他本
來有好幾套計劃,可是沒想過這麼容易就把惡鬼和崗村賢二都引了過來。
他是過分自大,還是真的是個蠢材?或者只是個前台的小人物?
「這麼說剛才離開的場景只是你的幻術而已,我還以為你上了我的當。」崗村賢二轉
瞬就明白了這本就是個陷阱,「是我小看了你,你配當我的對手。」
「可惜你不配!」
「我是不會輸給你的,雖然我上了你的當,但這只是一時疏忽。」他指指衛生間,表
面上侃侃而談,但心裡卻急速想著主意,「她在這裡躲著是嗎?你是個好的牧羊人。」
他開始有點恨自己了,明明從岳小夏帶在身上的符咒看出來,阮瞻並不是個好對付的
,為什麼輕易就上了圈套?師傅說自己容易驕傲誤事,果然是沒錯啊!
「不用廢話,這個結界你打不破。」阮瞻挑釁的揚眉,「想個別的辦法扭轉局面吧。
」他邊說邊摸摸後腰,借和崗村賢二說話的功夫,把封在血木劍上的符咒拿開。
血木劍也是必須封上的,不然它遇到邪靈會自然反應的。此時當他一解開壓制的符咒
,血木劍就開始興奮的亂抖。
阮瞻把血木劍拿到手上,「別急啊,呆會兒請你吃日本料理。」
崗村賢二往後退了一步,「這是傳說中的血木劍嗎?」
「有點見識。」
「可惜,靈體怕這把劍,我可不怕。我是人,是了不起的日本陰陽師,怎麼會輸給你
!」
「你說這話是怕了吧?」阮瞻輕蔑的盯著他,「和你力拼,你也不是對手。」
「沒聽過日本的劍道嗎?」
「就是劍道劍道,犯賤之人必被打到。」一個女子的清脆聲音從衛生間裡傳了出來,
正是小夏,那結界封得住一切邪物進入其中,卻可以讓她聽得到外面的動靜。
「阮瞻,打死這個沒人心的狗日本!」她氣壞了,為了那些無辜慘死的人。
「聽到了嗎?」阮瞻微笑了一下,目光中充滿溫柔,「女士這樣說了,有風度的男人
是不會讓女孩子失望的。」
崗村賢二,又向後退了一步,用手握住腰間那柄長年佩帶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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