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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谷》第6章
第二十五章

  身旁坐著的劉大鵬,見藍天鵬和皇甫慧等人都稱呼嚴七「七叔」,心頭也不由一震,特

地又看了嚴七一眼。

  因為,這位灰衣老人,必然也是大有來歷的人物,今後遇到他,總得恭敬幾分,還要轉

告屬下小心。

  嚴七淡然一笑說:「老奴是根據事理推斷出來的!」

  劉大鵬一聽嚴七自稱「老奴」,心中又是一楞,搞不清他在藍天鵬等人中,是居什麼地

位?但他卻肯定嚴七是一位頗受藍天鵬等人尊敬的老人。

  蕭瓊華等人對老嚴七的推斷事理,已漸漸有了信心,因而齊聲說:「就請七叔推一推

吧。」

  老嚴七有些得意的一笑說:「首先,『丐俠』的的確確看到『黑手三郎』等人在練一種

功夫這種功夫,可能是渾厚的掌法,聲勢必極驚人。

  其次,『俠丐』看了這種威猛掌法,暗吃一驚,因而直覺的聯想到『金剛降魔寶錄』上

的大力金剛掌法。

  第三,由於『俠丐』聯想到了『金剛降魔寶錄』,因而便去推斷『黑手三郎』是怎的得

到上半篇『寶錄』的。

  當然,少谷主和表小姐找到的那上半篇『寶錄』當然是千真萬確的,因為少谷主見過下

半本『降魔劍法』的真本,一見便知不假。

  因為『俠丐』知道少谷主在『黑手三郎』的木像人頭內找到了真本,而『黑手三郎』在

山區裡練的又是『大力金剛掌』,自然令『俠丐』苦思推斷,最後,他終於斷定『黑手三郎』

先趁機偷走了『寶錄』,暗中將圖描繪下來,再將真本送回人像頭時,被丁大俠發現後,

『黑手三郎』才向丁大俠下的毒手。」

  歐陽紫是親自接到上半本『寶錄』的人,因而關切的問:「七叔怎知『黑手三郎』練的

不是『大力金剛掌』?」

  老嚴七淡然一笑道:「根據一般常理,得到真本秘笈的人,恨不得馬上就練成上面的絕

學和奇特功夫『黑手三郎』得了真本『寶錄』後,不去勤加苦練掌法,反而找個避靜地方,

提心吊膽的一筆一筆的在那兒描畫寶錄,最後還要冒著生命的危險去送還,老奴認為『黑手

三邵』絕不會那麼傻。」

  蘭香姬則不以為然的說:「這也未必見得,也許『黑手三郎』心地險惡,希望將『寶錄』

安全送回,求得丁大俠的信任,然後進一步向丁大俠要求傳授他『飛雲雙掌』筆法呀……」

  老嚴七依然淡淡的一笑說:「根據丁大俠將『寶錄』放進『黑手三郎』那賊的木像頭顱

後來看,丁大俠顯然早巳有了防備,焉肯再把雙筆絕學傳授給那賊?」

  話聲甫落,藍天鵬立即解釋說:「直到先師被害的前一天,先師一直未說過防備『黑手

三郎』用奸的話,而且仍時時念念不忘『黑手三郎』。至於先師早已有了防備那賊的意思,

也是我和表姐,在『黑手三郎』那賊的木像頭顱內,找到上半本『寶錄』後而聯想到的。」

  老嚴七淡然一笑說:「少谷主,老奴還有一個重要的推斷!」

  藍天鵬「噢」了一聲,立即關切地說:「那你說出來看看!」

  老嚴七有些得意地說:「那就是『黑手三郎』絕不會親口告訴『俠丐』,他練的是『大

力金剛掌』而真本『寶錄』又送回去的事!」

  藍天鵬等人一聽,深覺有理,紛紛頷首稱是。

  但是,歐陽紫卻說:「也許是『俠丐』馬五叔在他們說話時聽到的呀……」

  話聲未落,老嚴七已哈哈一笑說:「果真那樣『俠丐』也早已將『黑手三郎』那賊捉住

了,也用不到咱們匆匆忙忙的趕來泰山了。」

  歐陽紫一聽,深覺有理,因而沒有再說什麼。

  因為,以『俠丐』的深厚功力,如果能到了偷聽到『黑手三郎』等賊談話的距離,自然

不會放過擒拿的機會,而且,也不會容許『了淨』等人練功夫。

  一想到功夫,立即插口問:「你看『黑手三郎』等人練的是什麼功夫。」

  老嚴七一笑說:「老奴方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總之是一種渾厚掌法,但絕不是『寶錄』

上的『大力金剛掌法』!」

  皇甫慧同意的說:「那是當然,否則,『俠丐』馬五叔也早下手了。」

  藍天鵬見推斷已告一段落,立郎又望著劉堂主,關切的問:「劉堂主,你數月前見過

『俠丐』之後,一直再沒有看到他老人家?」

  劉大鵬欠身恭聲說:「是,不過有了重大消息,他老人家總會派人向卑職連絡!」

  藍天鵬一聽,立即關切的問:「那麼最近有什麼消息沒有?」

  劉大鵬欠身說:「有,就是前天派來的人說,如果少谷主到了,立即火速上山。」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驚,不由起身急聲問:「為何這等急迫!」

  眾人一見藍天鵬起身,也都紛紛的站起來。

  劉大鵬起身恭聲說:「為什麼,卑職不知。」

  藍天鵬一聽,立即遊目望著皇甫慧和蕭瓊華等人,說:「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劉大鵬趕緊恭聲說:「還有幾件入山規定卑職還沒有報告。」

  藍天鵬立即一肅手,急切的說:「請講!」

  劉大鵬恭聲說:「俠丐派人一再交代,進入山區,務必肅靜,不可乘馬,順著泰安城北

的大道向南麓走,每座山口都有人接應……」

  皇甫慧做事較心細,因而擇言問:「是那一方面派的人?」

  劉大鵬立即回答說:「是丐幫的弟子,『俠丐』說,少谷主知道,連絡的方式與老君廟

相同的。」

  藍天鵬一聽,立即迫不及待的說:「走吧,我曉得了!」

  正待走出小廳,一直未發話的郝小玉,立即望著皇甫慧四女,有些遲疑的說:「四位姊

姊,小妹到現在還沒有兵刃!」

  如此一說,大家這才想起,現在是入山捉拿狡滑無比的『黑手三郎』等賊,而且尚有喂

有劇毒的暗器,沒有兵刃怎成?

  皇甫慧反應快,立即望著『春紅』,吩咐說:「快把劍解下來,交給郝姑娘!」

  『春紅』恭聲應是,『夏綠』趕緊過去幫她解劍。

  皇甫慧又望著郝小玉,笑著說:「這是我以前用的精剛劍,還算鋒利,在沒有合適的兵

刃前就贈給玉妹用吧!」

  郝小玉一聽,自然知道是皇甫慧在未得到『朱雀劍』以前,身為大龍頭時候的金絲金鞘

劍。

  這時見『春紅』背在背後,尚用一方黃綾包袱裹著,仍極珍惜,想必也是一柄極為鋒利

而不同凡品的精剛劍。

  是以,她急忙轉身,向著皇甫慧,愉快的說:「多謝姊姊厚賜!」

  皇甫慧愉快的一笑說:「自家姊妹,何必說謝!」

  說話之間,『春紅』已將那柄金絲劍柄金劍鞘的寶劍已捧過來。

  郝小玉接過劍來,立即迫不及待的一按啞簧,「卡登」一聲,嗡然龍吟,「嗆」的一聲,

寒光電閃,一柄耀眼生花的長劍,已撤出鞘外。

  立在一旁的劉大鵬,一看那柄寶劍,再加上以前『雙掌震寰宇』的暗示,他斷定這位被

稱為姊姊的美麗少女,就是他的龍頭。

  但是,他雖然斷定是這麼回事,也只是記在心裡,絕對不敢說出口來。

  藍天鵬見郝小玉愉快的端詳了一會精剛劍,仍在那裡不停的看,但又不便掃她的興,只

得向著春紅、夏綠,催促說:「還不快替郝姑娘將劍背上?」

  郝小玉知道愛郎急於前去泰山,是以趕緊收劍,欣然的讓『春紅』『夏綠』為她將劍系

在背後。

  適時,一旁的皇甫慧,則望著劉大鵬,和聲而帶有命令的意味說:「這邊還有兩個丫頭

和馬匹,你沒事常來照看一下。」

  劉大鵬早巳認定皇甫慧就是龍頭,這時那敢怠慢,立即躬身恭聲說:「卑職曉得,姑娘

盡可放心前去。」

  皇甫慧等人一聽劉大鵬的稱呼,便知他是一個有閱歷而又能辦事的人。

  因而,歐陽紫也在一旁悶:「最近貴會總壇方面,有什麼消息沒有?」

  劉大鵬雖然不敢肯定歐陽紫也是龍頭,但和藍天鵬在一起的少女,總是禮貌恭謹一點的

好。

  是以,依然躬身回答說:「回稟姑娘,前天飛鴿通報,本會將增臨榆,關東等共七個分

堂……」

  皇甫慧立即關切的問:「這七個分堂主,可有了適當的人選?」

  劉大鵬恭聲說:「通報上說,人選都有了,近期由郭總堂主北上親自敦請那七位豪傑出

馬。」

  歐陽紫本想再問那七位豪傑都是些什麼人,但看到『春紅』和『夏綠』已經為郝小玉將

劍繫好,只得作罷。

  於是,留下春紅、夏綠看店房,一行七人逕自走出店來。

  為了避人耳目,劉堂主一出院門便走向別處。

  七人沿著北開大街,出城直奔正北。

  這時,正午已過,奔向泰山南麓的山道上,由於不是進香季節,行人並不多。

  藍天鵬和皇甫慧五女,這等衣著華麗,身攜兵器的少年男女,自然容易惹人注意,但大

都認為他們是登泰山遊覽勝跡的。

  泰山群峰矗立,高插入雲,橫亙一望無際,山中濃蔭翠黛,雲氣蒸騰,氣勢果然不同。

  到達南麓,風勢強勁,亂石滿地,草樹雜生,前面百丈以外,赫然一座斜出山口。

  一見山口,歐陽紫首先說:「可能就是這座山口了。」

  皇甫慧肯定的說:「前面這座山口,正是對正泰安城北門的山口,應該有人在此等候。」

  郝小玉突然失聲說:「啊呀,方才大家盡顧談話,也忘了問劉堂主雙方連絡的記號了。」

  蕭瓊華見藍天鵬目光一直注視著山口,沒有要回答郝小玉的意思,只得含笑代為回答說:

「方式和在老君廟一樣,『俠丐』會派人日夜在山口等候。」

  說話之間,距離山口已經不遠。

  驀見藍天鵬的目光一亮,脫口低聲說:「有人在那裡等我們!」

  皇甫慧五女聽得精神一振,紛紛急聲問:「在什麼地方?」

  話聲甫落,山口的岩石草叢後,已緩緩站起一個中年乞丐。

  中年乞丐,一身破衣,滿臉油垢,方面大嘴,目光有神,先以迷惑銳利的目光看了藍天

鵬等人一眼,立即急步迎了出來。

  藍天鵬等人一看這情形,也急步向前迎去。

  中年乞丐看清了藍天鵬的衣著和佩劍,趕緊向前,躬身施禮說:「丐幫弟子齊魯分堂,

泰安分舵,執事賴金源,參見藍少谷主和五位姑娘,暨嚴老英雄。」

  藍天鵬和嚴七拱手還禮,五女僅頷首示意,由藍天鵬謙和的笑著說:「賴執事請免禮,

讓你在此久等了!」

  中年乞丐賴金源,趕緊謙遜說:「那裡那裡,能為少谷主劾力,乃晚輩一大幸事!」

  藍天鵬見賴金源談吐不俗,不由多看了他一眼,同時,繼續問:「我馬五叔現在何處?」

  賴金源立即恭聲說:「現在丈人峰附近的一處斷崖上。」

  蕭瓊華急忙插言問:「就馬五叔一人嗎?」

  賴金源恭聲說:「不,還有敝幫的另兩位長老和二十餘名弟子!」

  蘭香姬一聽,不由驚異的說:「這麼多人看守著『黑手三郎』三人?」

  賴金源恭聲說:「不算辦事炊飯及監視的人,就以這三座山口來說,每天日夜把守,就

得三六一十八人之多……」

  藍天鵬心急進山,只得婉轉的問:「現在入山,如何走法?」

  賴金源一聽,立即恭聲說:「晚輩在前帶路!」

  說罷轉身,飛身向山口內馳去。

  藍天鵬也緊跟身後起步。

  皇甫慧五女居中,老嚴七一人殿後。

  進入山口,風力尤為強勁,加之松柏高聳,紅日偏西,寒意中有一股陰森氣。

  江湖閱歷最淺的要算郝小玉了,像如此般的進入深遠的大山區,她還是第一次,尤其,

光線愈來愈暗淡。

  所謂「藝高人膽大」,何況還有藍天鵬蕭瓊華等人,只是她對山口內的陰沉,感到有一

些寒意而已。

  賴金源的輕功還算不俗,加之他的路徑熟悉,翻嶺越谷,不出一個時辰,已深入數十里

地。

  這時紅日已沒,整個山區早巳暗下來,氣溫下降,山風愈來愈勁,四周林立的高峰,俱

都隱入萬馬奔騰般的雲霧中。

  藍天鵬等人,默默的跟在賴金源身後,沿著一道深澗崖巔,直向漆黑的深處,急急馳去。

  看看將到一處怪石林立,矮樹叢生之處,前面引導的賴金源,身形突然慢下來,而且,

水聲隆隆,漸漸震耳。

  只見賴金源回頭望著藍天鵬,壓低聲音說:「少谷主,前面就到了。」

  說著,指了指前面怪石林立,矮樹叢生之處。

  藍天鵬會意的點點頭,凝目一看,只見矮樹亂石中,十分沉靜,看不見有任何房屋或是

搭建的帳蓬。

  但是,身側的深澗,卻變得逐漸增寬,原先的八九丈,漸漸變寬十丈以上,而且,仍有

增寬之勢。

  水聲愈來愈隆隆震耳了,而且,空氣中瀰漫著水氣寒意。

  漸漸已能看清對正深澗的敷十丈外,竟是一座怪石崢嶸的矮峰,而漸漸增寬的深澗,竟

是由矮峰的左右分繞過來。

  正打量間,賴金源已當先縱進樹林內。

  藍天鵬不便再打量四周山勢,回頭看了一眼皇甫慧五女和緊跟五女身後的老嚴七,也緊

跟賴金源身後進入。

  亂石矮樹中,雖然黑暗雜亂,但卻有一條十分通暢的小徑,顯然是『俠丐』為了進出方

便,特的派人修築的。

  深入約三十丈二則面一株矮樹後,突然有人低聲間:「什麼人?」

  賴金源趕緊低聲回答說:「是我,少谷主他們來了。」

  說話之間,已到了那株矮樹林前。

  只見一個青年乞丐,急忙站起,低聲說:「五師祖已問過好幾次了。」

  賴金源僅說了聲「我知道」,繼續沿著小徑向深處疾走。

  青年乞丐也不言語,僅目注藍天鵬等人,垂手恭立。

  藍天鵬含笑頷首,並說了聲「辛苦」,繼續跟進。

  又前進了十數丈,才看到亂石中間,露出一角帳蓬,另兩個守在亂石外的青年乞丐,已

急步向賴金源跡來。

  賴金源一見,立即關切的低聲問:「五師祖在吧?」

  其中一個青年乞丐,頷首低聲說:「在,可是藍少谷主到了?」

  賴金源應聲是,即回頭向藍天鵬,恭聲說:「少谷主,五師祖就在裡面了。」

  於是,改由藍天鵬在前,賴金源在五女身後跟進,走進亂石之中,立即有一線燈光透出

來,同時,也有了『俠丐』馬五的低聲談話聲。

  藍天鵬心中一陣激動,不由脫口低呼:「五叔,小侄天鵬來了!」  說話之間,已繞

過一座怪石,到了一座帳蓬口前。

  『俠丐』馬五,和另兩位老丐,也聞聲由裡面迎出來。

  藍天鵬一見『俠丐』,再度喊了聲「五叔」,躬身就要下拜。

  『俠丐』一面望著藍天鵬身後的皇甫慧等人,一面壓低聲音笑著說:「這裡不是行禮下

跪的地方,大家都免了!」

  說話之間,早已將藍天鵬扶住。

  皇甫慧和蕭瓊華等人,俱都依序報名向前見禮,每人都口稱「五叔」。

  當郝小玉向前行禮時,『俠丐』馬五,不由風趣的望著藍天鵬,笑著問:「傻小子,怎

麼?這位郝姑娘也成了你們冷香谷的少夫人啦?」

  藍天鵬俊面一紅,盡笑不語,因為在此時此地,也不便說的太清楚。

  『俠丐』一俟嬌靨通紅的郝小玉退至一側,又望著嚴七,問:「嚴老英雄……」

  話剛開口,老嚴七已抱拳笑著說:「不敢不敢,老朽已被聘為冷香谷的總管,今後還請

馬五爺多關照!」

  『俠丐』一聽,立即望著藍天鵬一豎拇指,讚聲說:「傻小子,五叔早就說你是大事聰

明,小事糊塗,你小子能請到嚴老英雄當你們家的總管,你就放心陪著這五個丫頭遊山玩水

了,保險把冷香山莊給你整理得井然有序,有條不紊……」

  話未說完,老嚴七已風趣的拱手笑著說:「馬五爺,你別捧了,捧得高,摔得重,反正

你去了冷香谷,少不了你馬五爺的老酒喝就是了!」

  老嚴七雖然素性詼諧,但因為『俠丐』是少夫人的結義五叔,也就適可而止,以免超過

了做下人應有的分寸。

  『俠丐』一聽,再度一豎拇指說:「對,我老花子先把你的話記下了,現在咱們先辦正

事。」

  說著,轉身一肅手,指著身後一直含笑的另兩位老花子,介紹說:「這兩位是我特地要

求敝幫幫主,請來幫我老花子忙的……」

  首先一指方臉長鬚的老花子說:「這位是劉長老,人稱『醉花拳』。」

  說著,又肅手一指另一瘦削老人,介紹說:「這位是李長老,人稱『狗棒八打』,你們

彼此見一下。」

  於是,雙方又是一陣低聲寒暄,互道仰慕。

  『俠丐』一俟大家寒暄完畢,立即一指不遠處的一片樹林說:「那邊有為你們專設的大

帳蓬那邊寬敞,咱們到那邊去談!」

  說罷轉身,當先向那片樹林走去。

  於是,藍天鵬等人,俱都跟在『俠丐』身後,劉李兩位長老和帶路前來的賴金源,則立

在原地未動。

  穿過一段亂石,進入另一片樹林,不數丈,便看到林空處搭有一座巨大帳蓬,雖然高達

兩丈有餘,但其高度仍未超過樹半。

  兩個十二三歲的小花子,正在帳外遊戲。

  這時一見『俠丐』馬五和藍天鵬等人走來,嚇得趕緊爬在地上見禮叩頭。

  『俠丐』僅揮了揮手說:「快去取茶來。」

  兩個小花子仍爬在地上,齊聲應是,直到藍天鵬等人走過去,兩人才爬起來,一個奔向

林外一個奔向帳蓬內。

  藍天鵬和蕭瓊華五女以及老嚴七,見這座帳蓬這麼高大,搭起來可真不容易,不禁暗自

稱奇。

  一進帳門,藍天鵬等人的目光不由一亮——

  只見進門便是用石塊壘成的石階,而帳蓬內尚有一座大石台。

  石台圓形,直徑兩丈有餘,帳蓬的中柱,就矗立在圓台的中央,是以,在外面看來,帳

蓬又高又大。

  這時,小花子已將油燭燃上,帳蓬內的陳設什物,立即可見。

  藍天鵬隨著『俠丐』登上圓台,才發現台上共置三張籐床,形成品字,空著向門的一面。

  在每張籐床的前面,均有一張小桌,三支油燭,就擇在中央木柱的燭座上,每一支對正

一張籐床,因而顯得格外光亮。

  『俠丐』走到中央籐床前望著陸續走上台來的蘭香姬和郝小玉等人,笑著說:「這三張

籐床只能供你們六人打坐調息養養精神用的,想舒舒服服的躺在上面睡一覺可不成,好在沒

有幾天工夫!」

  如此一說,皇甫慧五女的嬌靨,俱都紅了,這真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好在『俠丐』

是長者,五女還得同時恭聲說:「是,五叔!」

  『俠丐』先坐在中央籐床上,然後示意藍天鵬等人落座。  藍天鵬、皇甫慧、以及歐

陽紫,坐左邊的一張,蕭瓊華、蘭香姬,以及郝小玉三人,則坐在右邊的籐床上。

  老嚴七身為總管,不能和少主人少夫人同坐,他自己移一張木凳坐在靠近帳蓬口的台邊

前。

  恰在這時,另一小花子也將茶壺茶碗拿來。

  藍天鵬無心久等,依然望著『俠丐』,關切的問:「五叔『黑手三郎』那賊,練的究竟

是什麼功夫?」

  『俠丐』略微一蹙霜眉,說:「我老花子斷定就是『寶錄』上面記載的『大力金剛掌

法』!」

  皇甫慧等人一聽「斷定」,都不由以讚佩的目光去看老嚴七。

  老嚴七雖然內心高興,但依然端坐靜聽,不敢帶出一絲得意神色來。

  因為,他知道身為一個僕人應有的態度,雖然皇甫慧等人都沒有將他視為下人,但他自

己必須明白他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身份。

  尤其,他身為冷香谷的總管,莫說在冷香山莊中,除了少谷主和五位少夫人外,上上下

下都要聽他嚴七的,就是江湖武林中,由於藍天鵬和五位少夫人的絕技驚人,各門各派的人

物,以及地方幫會,也得禮讓他嚴七三分。

  是以,他非常滿意他晚年這個總管職位,而且,他還要特別珍惜它。

  這時,藍天鵬已迷惑的問:「五叔根據什麼斷定,『黑手三郎』練的是『大力金剛掌

法』?」

  『俠丐』馬五,有些驚悸的說:「我是根據他們駭人的掌力,那威勢,的確駭人!」

  歐陽紫關切的問:「五叔,是怎樣的駭人法?」

  『俠丐』正色說:「有時聽到他們大喝一聲,接著就是一聲霹靂暴響,聲震山野,碎石

帶嘯那威勢的確令人震驚,所以老花子和劉李兩位長老,一直不敢下手。」

  藍天鵬黥眉微蹙,略微沉思說:「照五叔這種說法,約確有些像『大力金剛掌』,只是,

他們是怎的得到的『寶錄』秘笈呢?……」

  『俠丐』立即接口說:「我老花子認為,『黑手三郎』早巳在丁大俠處得了『寶錄』副

本……」

  話未說完,藍天鵬和皇甫慧、蕭瓊華三人,幾乎是同時說:「照五叔和泰安劉分堂主的

說法晚輩等都認為那是不可能的事!」

  『俠丐』聽罷,並沒有堅持,他並且頷首說:「我老花子也是這樣揣測,如果說,『黑

手三郎』那賊,沒有得到『金剛降魔寶錄』的上半篇,他們現在練的這種霸道掌力,又是什

麼功夫的呢?」

  老鼴七這時,突然掃言問:「他們三人,是否經常下山?」

  『俠丐』頷首說:「不錯,每隔六七天,總要下山一次,想是買辦日常用品等物。」

  老嚴七繼續問:「五爺和劉李兩位長老,曾否和他們三人中的一人交過手?」

  『俠丐』苦笑一笑說:「別說交手了,連個照面也不敢打,我老花子在此守候的目的,

就是死盯著他們三人,他們走到那裡,我們就跟到那裡,等傻小於來處置!」

  藍天鵬關切的問:「五叔認為,他們三人是否知道已被監視?」

  『俠丐』略微沉吟說:「照說,他們應該發覺深澗四周的氣氛不同……」

  話未說完,蕭瓊華已不解的問:「怎麼?五叔說他們住的地方四周都是深澗?」

  『俠丐』馬五,立即頷首訝:「不錯、就潛藏在對面的澗中峰上,四面都是深澗,形勢

也算險惡。」

  歐陽紫立郎關切的問:「請問五叔,他們靠什麼工具進出?」

  『俠丐』馬五說:「他們全靠在深澗較窄的一處,安裝的一條蕩索。」

  沉思有頃的藍天鵬,突然自語似的說:「二三十人在四周監視了他們幾個月,根據『黑

手三郎』的狡滑,不能說連一些蛛絲馬跡也看不出……?」

  『俠丐』一聽,立即正色說:「是呀,這樣一來,我老花子更不敢向他們下手了呀!」

  藍天鵬立即頷首附聲說:「是的,這顯然是他們有恃無恐了。」

  蘭香姬特別擔心『了淨』和『了凡』兩人是否也學會了那種霸道功夫,萬一成功了,他

們必然會轉回崆峒總壇報復。

  是以,她立即提議說:「晚輩認為,我們應該到他們飛索越澗的地方去,一面看著現場,

一面談論形勢,進而如何過澗捉賊。」

  如此一說,除了老嚴七不便參加意見外,俱都同聲讚好。

  『俠丐』一見,立即起身說:「好,那我們這就去!」

  於是,藍天鵬等人,又跟在『俠丐』身後,走出大帳蓬來。

  這時,夜空昏黑,看不見星辰,但問陣陣松濤和深澗中的「隆隆」水聲。

  穿出樹材,直向正北,隨著震耳的水響,和森森的寒氣,已到了亂石叢生的澗崖前,

『俠丐』立在一方高齊人眉的怪石後,舉手一指對面說:「你們大家看,對面就是『黑手三

郎』那賊的隱

  藏處。」

  藍天鵬和皇甫慧五女以及老嚴七,各運目力一看,只見對面一處山峰,峰巔與他們立身

之處的高度等,由於水氣甚重,加之夜色朦隴,無法看得清楚。

  但是,概略的可以看出,對面峰巔上,除了松林雜木和巨大岩石外,就整個形勢說,尚

屬平坦。

  藍天鵬等人由於看不到身前情形,探首向下一看,只見漆黑一片,雲霧蒸騰,寒氣撲面,

什麼也看不見。

  『俠丐』立即解釋說:「下面即是深澗,根據水聲,可能並不太深,大概二十餘丈,但

是,據老花子的測量,此地距離對崖,至少五六十丈!」

  郝小玉突然插言問:「五叔,就沒有近一點的地方嗎?」

  『俠丐』見郝小玉最小,而「五叔」也喊的很甜,因而也特別喜歡這位世侄媳婦,是以,

頷首遙指正東說:「有,在澗中峰的對面。」

  藍天鵬立即提議說:「那我們就到對面看看!」

  『俠丐』霜眉一蹙,說:「現在晚飯恐怕準備好了,你們幾人不餓?」

  皇甫慧五女,個個冰雪聰明,自然知道藍天鵬的心意,因而齊聲說:「晚輩等還不餓!」

  『俠丐』一聽,無可奈何的偷看了一眼微笑不語的老嚴七,只得一頷首說:「好,我老

花子領你們去。」

  說罷,引著藍天鵬等人,就在亂石地區中,再向正北馳去。

  漸漸,偏向東北前進,約走兩百丈距離,『俠丐』舉手一指前面說:「喏,你們看,就

在那邊了!」

  藍天鵬舉目一看,深澗兩崖,果然寬僅八九丈距離,但是,距離澗中峰的西北面,卻遠

在七八十丈。

  『俠丐』遊目看了皇甫慧五女一眼,正色說:「大家看到了吧!我老花子先過!」

  過字出口,一個箭步縱至崖邊、接著足尖一點,身形騰空而起——

  身在傘空,拳腿挺身,立變『蒼龍入海』,直向對崖飛去。

  藍天鵬深怕『俠丐』到達對崖,遭到『黑手三郎』等人的意外狙擊,是以,也趁勢騰身

躍起也以『蒼龍入海』之勢,向對崖飛去——

  老嚴七見藍天鵬用『俠丐』同一身法越澗,內心十分佩服,根據藍天鵬的輕身功夫,飛

身一躍,即可過去。

  但是,他不願在家人面前炫耀他的功力遠超長輩,而令長輩難堪,竟也隨長輩身法而過,

實在令人欽佩。

  皇甫慧本來要一展『東海聖僧』著名武林的『梯雲縱』,但是看了個郎的做法,也只得

依樣而過。

  蕭瓊華四女一見,也個個依著葫蘆畫瓢,老嚴七自然也不例外。

  『俠丐』人老多智,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老狐狸,看了這等情形,不由滿意的笑了,於

是,愉快的笑著說:「距離那地方還遠著哪,大家跟著我再跑一趟吧!」

  說罷轉身,當先向正東馳去。

  藍天鵬和皇甫慧五女,相視一笑,也和老嚴七飛身向前馳去。

  也就在眾人起步飛馳的同時,正北高峰上,突然響起一聲悠揚長嘯。

  嘯聲一起,『俠丐』急忙一揮手勢,當失利住身勢。

  藍天鵬和皇甫慧五女,以及老嚴七,也隨之停了下來,紛紛的以驚異的目光,向正北高

峰上望去。

  因為,這聲長嘯,內力渾厚,直上夜空,而且,回轉有序,似是連絡記號。

  就在眾人停身,轉首向北觀看的同時,蘭香姬已脫口急聲說:「五叔,這是我大堂哥

啊!」

  『俠丐』一聽是『玉虛上人』,立即興奮的說:「他來得正好,我們正用得著他!」

  說話之間,又舉手一指正北高峰,迷惑的問:「他發嘯幹什麼?他這不是有意打草驚蛇

嗎?」

  蘭香姬立郎揣測說:「他可能是在找『了因』,也可能是在找我們!」

  『俠丐』一聽,立即催促說:「既然這樣,那你快引他前來吧!」

  蘭香姬一聽,立即氣納丹田,也以清脆婉轉的聲昔,長嘯回應。

  嘯聲一起,果然,另一座峰頂上的長嘯,也應聲而起!

  藍天鵬等人雖不知是誰,但斷定必是『了因』。

  這時,正北與東北兩座峰頭上的『玉虛上人』和『了因』,一面吭著長嘯,一面似是向

著這面馳來。

  皇甫慧作事較為細膩,立即關切的問:「五叔,您方才說『打草驚蛇』,是不是怕『黑

手三郎』,他們聽到嘯聲跑了?」

  『俠丐』一聽,立即頷首連聲說:「是是,那咱們先走啦!」

  話聲甫落,盡展輕功,直向正東馳去。

  藍天鵬深怕『黑手三郎』三人間聲逃走,心中尤為焦急,他的輕功身法雖然快,但不知

道三賊渡澗的位置,也不便先去。

  蘭香姬則一面飛馳一面發嘯引導,而『玉虛上人』和『了因』兩人的嘯聲,聽來似乎也

愈來愈近了。

  『俠丐』雖然嘻笑慣了,但這時似乎也知道事態嚴重,只見他目光炯炯,閃爍如燈,一

面注視著深澗對面的動靜,一面急急飛馳。

  藍天鵬等人見『俠丐』如此緊張,內心更加焦急,不由暗恨『玉虛上人』和『了因』來

得不是時候。

  『俠丐』以其數十年之修為,一經盡展輕功,聲勢也著實驚人,只見他沿著深澗邊緣,

飛騰縱躍,快愈鷹隼,真是驚險萬分!

  藍天鵬等人,自是緊緊跟在『俠丐』身後,也俱都陪察對崖『澗中峰』上的動靜,深怕

『黑手三郎』三人,聞嘯逃走。

  隨著深澗距離的變化,驀見前面狂馳的『俠丐』,大聲說:「傻小子快看,前面就是

了。」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動,立即定神凝目,只見十數丈外,深澗形勢,突然變成一個瓶頸,

兩崖距離最多十四五丈距離。

  在對岸的崖邊上,一連生著十數株插天古木,而竟有兩三株是斜斜伸出,而尖端竟越過

深澗一半以上的距離。

  就在一株特別突出的古木上,牢牢的繫著一根粗如兒臂的長索,另一端,卻繫在崖後數

丈的一方大石上。

  打量完畢,眾人也到了飛索的對面,眾人根據長索仍在對崖,斷定『黑手三郎』三人,

仍在對崖,這才放下心來。

  老嚴七仰首看了一眼聳入半空的插天古木,讚歎的說:「這真是一座天然飛渡的好地

方。」

  說罷,轉首又望著『俠丐』,迷惑的恭聲問:「請問馬五爺,『黑手三郎』三人,是怎

樣過去的?他們又怎樣繫上這道粗索,而且,這距離地點,又選的處處恰好?」

  『俠丐』馬五,感慨的說:「聽說這座澗中峰上,原本住著幾個看破世塵的樵夫獵人,

不知怎的被『黑手三郎』三人騙了過去,就佔據了別人的房子住處……」

  蕭瓊華一聽,不由關切的問:「這麼說,不知上面的樵夫獵戶是被他們殺了,還是被他

們逐出去了?」

  『俠丐』立即正色說:「你想他們會放那些樵夫出來走漏消息嗎?」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驚,不由急聲問:「五叔,您是說『黑手三郎』他們把那些人都殺

了?」

  『俠丐』無可奈何的說:「至少,沒見那幾個樵夫獵戶再出現過!」

  藍天鵬一聽,立即恨聲說:「這等心狠手辣之徒,絕不能再留他在世上害人,小侄今夜,

無論如何也要設法過去,手刃此賊。」  『俠丐』一聽,立即一揮手勢,寬慰的說:「傻

小子別慌,讓我先找來附近的小子們問一問吧!」

  說罷,已不再迴避對崖的『黑手三郎』是否聽到,立即撮口吹了一聲尖哨。

  啃聲尖銳,直上夜空,遠近谷峰回應,至少可達數里。

  俄頃工夫,正南亂石矮樹中,飛身縱來兩人。

  兩人縱至近前,竟是兩個青年花子。

  南個青年花子見『俠丐』率領著這麼多人,斷定是正主藍天鵬到了,於是兩人急忙縱至

『俠丐』身前,抱拳恭聲訝:「參見五師租……」

  『俠丐』立即沉聲間:「你們兩人,可發現對方有什麼動靜?」

  兩個青年花子,同時恭聲說:「方纔正北發嘯的時候,對面兩個老道曾縱上一座大石向

正北偷眺,但是,旋即被那個叫『黑手三郎』的人,焦急的招手叫回去了。」

  蕭瓊華關切的問:「以後還發現什麼沒有?」

  兩個青年花子搖搖頭說:「沒有了,不過,他們三人似乎已經知道諸位到了!」

  『俠丐』立即一揮手說:「好了,你們去吧!」

  兩個青年花子恭聲應是,轉身再向正南馳去。

  『俠丐』立即望著藍天鵬和皇甫慧五女,凝重的說:「看情形『黑手三郎』等人已經知

道我們到了。」

  蘭香姬急忙解釋說:「方纔我大堂哥和『了因』發的嘯聲,就是崆峒派在深山中連絡的

記號『了淨』兩人聽了,當然知道是我大堂哥來了。」

  話聲甫落,正北已傳來數聲呼喊:「蘭姑娘,蘭姑娘!」

  蘭香姬一聽,立即興奮的說:「這是『了因』在喊我!」

  『俠丐』立即催促說:「快請他們過來。」

  蘭香姬立即向著正北,清脆的高聲說:「大堂哥,我們在這裡!」

  話聲甫落,兩道快速人影,已由正北林中,飛射而出,踏著崖邊亂石,逕向這邊急急馳

來。

  藍天鵬等人一看,正是道髻橫掃玉簪的『玉虛上人』和『了因』。

  『玉虛上人』一到近前,急忙停身,先稽首宣了聲佛號說:「無量壽佛,馬施主一向可

好?」

  『俠丐』哈哈一笑說:「上人來得正好,我們大家正在這兒等你哪!」

  話聲甫落,『了因』已急上一步,向著『俠丐』稽首為禮,恭聲說:「了因參見馬前

輩!」

  『俠丐』抱拳還禮,笑著說:「了因掌門請免禮,大家先談正經事吧!」

  說著,又望著藍天鵬等人,催促說:「見過面的向前見禮,沒見過面的自報姓名。」

  藍天鵬和蕭瓊華向前見禮,皇甫慧和歐陽紫,以及郝小玉,看在蘭香姬的份上,也以小

妹輩上前報名參見。

  最後,才是蘭香姬和老嚴七,一個呼「大堂哥」,一個呼「上人」。

  『玉虛上人』一見『索子鞭』嚴七,立即不解的問:「咦?你不回華容家中,怎的也跑

來此地?……」

  話未說完,『俠丐』已哈哈一笑說:「上人,嚴老英雄已被聘任為『冷香谷』的總管爺

了,他當然要跟隨著少主人和他的五位少夫人……」

  『玉虛上人』聽得心頭一震,十分動容,一捻銀鬚,「噢」了一聲,笑著說:「嚴七,

貧道確沒想到,你在老年時竟有這份尊祟職位!」

  『索子鞭』嚴七,雖然是『華容大俠』的老跟班的,但『玉虛上人』卻應該對他以長輩

稱呼因為兩人曾經多次意見不合,也閘過不少的不愉快,所以彼此都不尊重對方的地位和輩

份,因而談話也時常針鋒相對。

  這時見『玉虛上人』聽了他的職位後,十分動容,也不禁有些得意。

  於是,他微一幌身,傲然一笑說:「我嚴七並不是為了總管高位才去冷香谷的,我是為

了在有生之年,多為少谷主做點事,多為五位少夫人分點心,才去冷香谷的……」

  『俠丐』怕兩人爭執起來,立郎將話題拉回正題說:「上人,你看對面形勢,只此一處

可以用飛索渡過去!」

  『玉虛上人』也知道現在的嚴七身份不同,不能過份得罪,是以,趁機轉首向對崖看去!

  藍天鵬趁『俠丐』和『玉虛上人』察看對崖形勢,交換意見之際,急忙為皇甫慧、歐陽

紫,以及郝小玉三人,介紹給『了因』認識。

  給正在低聲寒暄,驀聞老嚴七,急聲說:「少谷主,他們也在對崖偷看!」

  『俠丐』,『玉虛』和藍天鵬等人一聽,立即齊聲問:「在什麼地方?」

  老嚴七一指對崖的插天古木,急聲說:「由系飛索的巨木向北數,第四棵之間的小樹

後。」

  藍天鵬凝目一看,果見那叢小樹後,有六隻閃爍的眼睛,他一想到那六隻眼睛中,有

『黑手三郎』的兩隻,便不由怒火倏起,震耳厲聲說:「狗賊『黑手三郎』,還不過來受死,

難道要小爺過去,將你碎屍萬段不成?」

  豈知,對崖矮樹叢中,竟緩緩站起一人,傲然哈哈一笑說:「姓藍的小狗,有本事你就

過來三爺在這裡著你!」

  眾人定睛一看,正是一身黑衣,生得獐頭鼠腦、三角眼,薄嘴唇、頡下蓄著稀疏狗纓胡

的惡賊『黑手三郎』。

  藍天鵬、皇甫慧,以及歐陽紫三人一見『黑手三郎』,不由齊聲怒叱說:「你這惡賊,

死在臨頭,尚敢刁嘴油舌……」

  話未說完,已被『黑手三郎』的哈哈厲笑所掩歿!

  『俠丐』,嚴七和『玉虛上人』三人,不由齊聲迷惑的說:「根據這賊的笑聲,似乎並

無高,深的功力,何以他的掌力那等驚人?」

  『黑手三郎』一聽,立即刁鑽的一笑說:「掌力驚人的不是三爺,而是『了凡』道

長……」

  『玉虛上人』一聽「了凡道長」立即脫口厲聲問:「了凡了淨現在何處?為師到了還不

出來俯首認罪?」

  這一聲厲暍,果然充滿了師威,矮樹叢中,戰慄的站起兩人,正是崆峒叛徒,了凡和了

淨。

  『玉虛』一見『了凡』和『了淨』,想到自己數十年對他們的栽培,不由目中老淚漩動,

但仍強自怒聲說:「你兩人如此糊塗,作下這等欺師波租,罪不容誅的滔天大罪……」

  話未說完,對崖『了凡』和『了淨』,已流淚戚聲說:「師父,徒兒完全知罪了……」

  說罷,競同時放聲大哭起來!

  『了因』一見,急忙走至老淚縱橫的『玉虛上人』身側,躬身恭聲說:「啟稟師父,兩

位師兄,業已知罪,弟子斗膽請求師父,格外開恩,著罰兩位師兄,面壁十年,洗面革心,

以贖不赦之罪!」

  『俠丐』為了孤立『黑手三郎』,以便藍天鵬得報師仇,只得在旁附聲說:「我說上人,

俗語說的好,殺人也不過頭點地,對崖的兩位高足,既然已經痛悟前非,有意重新做人,你

作師父的就該給他一個自新的機會!」

  說著,故意一指對崖的『了凡』兩人,繼續說:「上人你看,他們兩人見了你,仍是那

麼恭謹,你看在我老花子的面上,饒了他們的死罪,坐關十年,也許武功格外驚人!」

  『玉虛上人』原就是護犢出了名的人,早有寬恕之意,加之這時一聽,「武功格外驚

人」,頓時想起『了凡』和『了淨』已學成了霸道掌功之事。

  心想,果真那樣,崆峒派豈不要獨步武林了嗎?

  再者,以前有藍天鵬為敵,稱霸武林未能成功,如今,藍天鵬已是俗家么妹的夫婿,已

有了親家關係,他雖然不會協助他『玉虛上人』完成領袖群倫的大志,至少也不會破壞反對。

  心念至此,不由望著對崖的『了淨』和『了凡』,威嚴的沉聲說:「了淨、了凡,你兩

人聽見了沒有?……」

  話未說完,對崖的『了淨』和『了凡』,早巳飛身縱至崖邊,雙雙伏跪在地,連連叩首,

哭聲說:「徒兒聽到了!」

  傲然立在大石上的『黑手三郎』,一直冷眼旁觀,唇角哂著陰刁的譫笑,這時一見,立

即哈哈一笑說:「兩位道長,可別忘了叛派弒師之罪,是萬死不赦的呀!就是『玉虛』老道

肯開恩饒了你們,可是武林其他門派,也會出面干預的呀!」

  『俠丐』一聽,暗自焦急,只得震耳厲聲說:「上人赦他自己的徒弟,干其他門派的屁

事?」

  『了因』也在旁鼓勵說:「兩位師兄快些過來,快不要聽信那賊的詭言邪語,師父教誨

我們數十年,何嘗有過戲言?」

  『了凡』和『了淨』一聽,突然躍起,飛身向繫著粗索的掃天古木前縱去。

  兩人縱至古木前,急忙蹲身去解繞在石頭上的粗索。

  也就在『了淨』和『了凡』解索的同時,立在岩石上的『黑手三郎』,牙齒緊咬,目閃

怨毒右手一甩,立即射出兩道白中泛藍的寒光。

  只見那兩道寒光,快如奔電,直向飛索的兩端射去——

  藍天鵬等人一見,大吃一驚,暗呼不好。

  但事出突然,大家又隔著深澗,乍然間,都為之一呆。

  也就在這時,眾人中突然響起一聲清脆嬌叱,同時,兩道耀眼寒光,捷逾電掣,越過深

澗,直向對崖的『黑手三郎』射去——

  也就在嬌叱聲起,兩道電光般的陪器,射向『黑手三郎』的同時,「沙沙」兩聲輕響,

『黑手三郎』射向飛索的暗器,已應聲將飛索上下兩端斬斷。

  粗如兒臂的巨索竟「刷」的一聲,宛如由傘空墜下的巨蟒般,挾著一陣勁風,直向漆黑

的深澗中墜去。

  『了淨』,『了凡』,大吃一驚,倏然回頭——

  就在『了凡』兩人回頭的同時,『黑手三郎』已仰天一聲慘嚎,雙手猛的一抱頭顱,翻

身倒在石上,接著一滾,跌在石下亂草中。

  『了淨』『了凡』一定神,飛身向『黑手三郎』撲去!

  只見『了凡』兩人,撲至近前,急忙將『黑手三郎』扶坐起來……

  藍天鵬等人一見,脫口一聲輕啊,俱都為之一呆。

  只見陰狠一世的『黑手三郎』,雙目已變成兩個桃大血洞,滿面血漬,業已氣絕身死。

  藍天鵬和『俠丐』『玉虛上人』等人一定神,這才想起那聲嬌叱,和發射暗器,射殺惡

賊『黑手三郎』的人。

  眾人回頭一看,這才發現郝小玉,微張櫻口,嬌靨蒼白,立在那兒發呆。

  蕭瓊華一見,不由關切的問:「玉妹,是你?」

  郝小玉一定神,不由惶恐的宰著藍天鵬和皇甫惹歐陽紫三人,連連頷首說:「鵬哥哥……

是我……請原諒……我代你們……殺了師門仇人……」

  藍天鵬和皇甫慧歐陽紫,覺得沒有手雙『黑手三郎』,的確覺得耿耿於懷,而且也有些

怪郝小玉多事出手。

  『俠丐』,『玉虛』,以及『了因』,也誤以為郝小玉有什麼隱情。

  只有老嚴七謙和地說:「郝姑狠,萬惡賊子,人人得而誅之,你身為少谷主的夫人,替

夫婿手刃師仇,也是義不容辭的事。」

  說著,又特別關切的悶:「郝姑娘,你怎的會突然出手,射殺『黑手三郎』那賊?」

  老嚴七這番話,不但郝小玉聽了鎮定不少,就是藍天鵬和皇甫慧,以及歐陽紫三人,也

覺得郝小玉射殺了『黑手三郎』並無過錯。

  郝小玉見問,雖然心情稍微平靜了,但仍有些不安的望著藍天鵬,說:「小妹本不想出

手,但見『黑手三郎』用喂毒飛刀去斬飛索,由於事出突然,阻止不及,小妹便直覺的應該,

快殺掉『黑手三郎』……」

  『俠丐』已體會出郝小玉的超人智慧,不自覺的插言,間:「為什麼要趕快殺掉那賊?」

  郝小玉又望著『俠丐』,不安的解釋說:「晚輩本能的發覺,飛索一斷,對崖立成絕地,

雖然他們早晚也脫不掉被餓死的命運,但惡賊卻不是死在我們手裡,也許他們可以在對面尋

找野生可食之物,那豈不是任由那賊活在世上嗎?」

  『俠丐』和『玉虛』聽了,連連稱是,藍天鵬和皇甫慧歐陽紫二女,也深覺有理。

  郝小玉繼續說:「其次是,如果不殺死『黑手三郎』,被赦的兩位道長,勢必也被餓死

在對崖,因為『黑手三郎』絕不准那兩位道長過來,而我們也休想過去……」

  話未說完,『玉虛上人』突然掙言說:「到了那時候,也只有命『了凡』『了淨』將那

賊擊斃了!」

  郝小玉一聽,立即冷冷一笑,說:「如果那兩位道長的武功,果真遠勝過『黑手三郎』,

方才便不會驚恐無狀的去解那道飛索了!」

  『玉虛上人』一聽,頓時老臉通紅,不由轉頭望著對崖垂頭喪氣的『了凡』,怒聲問:

「你們兩人跟隨『黑手三郎』那賊,隱藏此地,練了些什麼功夫?」

  『了淨』『了凡』見問,俱都頹喪的說:「徒兒什麼武功也沒學得!」

  『玉虛上人』一聽,第二次準備稱霸武林的美夢,再度成空,不由厲聲問:「方纔『黑

手三郎』那賊,不是說你們兩人才會那種霸道掌功嗎?」

  『了淨』苦喪著臉,回答說:「那是『黑手三郎』騙人的手法!」

  『玉虛上人』一聽,只氣得一跺腳,飛身縱起,展開輕功直向正北馳去——

  蘭香姬和『了因』一見,幾乎是同時急呼:「大堂哥——」

  「師父——」

  但是,『玉虛上人』頭也不回,反而加速身法,狂馳而去——

  『俠丐』唇曬微笑,不言不語,似是又洞燭了『玉虛上人』的奸謀。

  藍天鵬和老嚴七不便說什麼,僅感慨的搖了搖頭。

  郝小玉則望著失望轉回身來的蘭香姬,再度不安的說:「蘭姊姊,這次又是小妹錯了!」

  蘭香姬強自一笑,寬聲說:「玉妹,別自責,這不怨你!」

  有些懊惱的『了因』則望著對崖的『了凡』『了淨』兩人,略含責備的意味,問:「兩

位師兄,既然是陰謀,為何不直接講清楚?如今,師父老人家一走,誰還敢寬恕你們?」

  『了凡』『了淨』一聽,不由望著『黑手三郎』的屍體,切齒恨聲說:「都是這狗賊害

我的啦!」

  說話之間,兩人竟恨恨的走過去,抬起『黑手三郎』的屍體,唸唸的丟進深澗裡。

  半生作惡多端的『黑手三郎』就墜進水流湍急的深淵裡,被奔馬似的澗水,衝擊的粉身

碎骨屍體不存。

  藍天鵬和皇甫意歐陽紫三人一見,立即面向西南,屈膝下跪,同時流淚戚聲,告慰『銀

衣劍客』和『飛雲絕筆』在天之靈。

  蕭瓊華、蘭香姬以及郝小玉三人,緣於兩位仙逝大俠,一位是夫婿的師父,一位是同室

姊姊的父親,是以,也同時跪在藍天鵬身後。

  『俠丐』一俟藍天鵬等人哭聲告慰了一陣,立即勸慰說:「現在惡賊『黑手三郎』已死,

師門怨仇已報,你們也快起來吧,我老花子還有一件重要的滑息還沒有告訴你們呢?」

  藍天鵬等人一聽,只得叩首起身,蕭瓊華和蘭香姬,則立即過去為皇甫慧以及歐陽紫二

女拭淚。

  一旁的『了因』心急去追『玉虛上人』,立即望著對崖的『了淨』和『了凡』兩人,焦

急而關切的問:「兩位師兄,小弟要趕快去追師父,並率人前來投索救你們,不知此地的糧

食能維持幾日!」

  豈知,『了凡』竟流著淚說:「多謝師弟,你儘管前去追趕師父,務必請他老人家饒恕

愚兄兩人的無知,在於此地糧食,可以自給自足,三年五年都不足虞。」

  皇甫慧和歐陽紫一聽,芳心一驚,同時一陣慚愧,不自覺的望著郝小玉,歉聲感激的說:

「多謝玉妹,機智超群,射殺了『黑手三郎』那賊,為師父師叔報了血海深仇,否則,真不

知何年

  何月,才能手刃此賊。」

  郝小玉急忙還禮,謙遜說:「兩位姊姊,快不要如此,小妹自覺事出茫然,說不定大師

伯英靈不遠,冥冥中給小妹的靈感……」

  話未說完,皇甫慧和歐陽紫,一聽「大師伯的英靈不遠」,芳心一陣悲痛,忍不住再度

掩面哭了!

  郝小玉一見,又慌得有些天真的說:「都是小妹不好,又惹得兩位姊姊哭了。」

  蕭瓊華和蘭香姬一見,只得再度向前勸慰。

  『了因』心急去追『玉虛』,只得向著『俠丐』和藍天鵬,稽首和聲說:「馬前輩,少

谷主請恕貧道先走一步了。」

  『俠丐』急忙還禮道:「道長有事請便!」

  『了因』又向蘭香姬和老嚴七打過招呼,展開輕功,直向正北迫去。

  對崖的『了淨』『了凡』一見,立即戚聲高呼:「了因師弟,請不要忘了救愚兄兩人脫

險?」

  呼聲完畢,『了因』已馳進北面松林不見。

  『俠丐』一直有一事不能適懷,因而望著對崖的『了凡』兩人,和聲問:「請問你們兩

個多月以前,經常大喝一聲,接著便石破天驚的一聲暴響,既然不是霸道掌功,那是什麼?」

  『了凡』兩人有了生的希望,自然要對『俠丐』必恭必敬,何況『俠丐』方纔還代他們

兩人向『玉虛上人』求情。

  是以,兩人趕忙稽首,由『了淨』恭聲說:「回稟馬前輩,那是晚輩等在泰安城收買的

火藥。」

  藍天鵬和『俠丐』老嚴七三人一聽,不由同時驚異的訝:「什麼?火藥?」

  蕭瓊華等人一聽,也不由驚異的轉首向對崖望去,皇甫慧、歐陽紫,也因而停止了哭泣。

  『索子鞭』嚴七,則忍不住迷惑的間:「你們收買火藥作什麼?」

  『了凡』恭聲說:「這是『黑手三郎』的意思,他一方面故作聲勢,引前輩等人注意,

一方面在這一帶石崖下鑿孔挖洞,暗置火藥……」

  說著,並舉手一指崖邊一帶,繼續說:「這一帶地下,都埋有火藥,一旦前輩等人過崖,

立即引燃爆炸,將前輩等人悉數炸斃此地!」

  『俠丐』聽得十分震動,不由急切的問:「今天晚上,你們為什麼改變了計劃?」

  『了淨』恭聲說:「因為前天山中大雨,引燃火線受潮,『黑手三郎』已命晚輩前去泰

安城重新定做,前天去時,因為尚未作好,迫使『黑手三郎』不得不放棄原先的計劃。」

  『俠丐』聽罷,不由冷冶一笑說:「假設火線不受潮,恐怕你們二位還不會向令師討饒

吧?」

  『了淨』『了凡』一聽,同時垂首,頓時無言答對。

  『俠丐』不屑的輕哼一聲,望著藍天鵬等人,忿忿的催促說:「咱們走!」

  說罷,當先向正南馳去。

  藍天鵬和老嚴七望著對崖的『了淨』和『了凡』,既可氣又復覺得可憐,於是,兩人感

慨的搖搖頭,即和皇甫慧五女,展開輕功逕向『俠丐』追去。 

  沿著深澗一陣疾馳,發現山勢漸漸向下傾斜,而深澗的寬度,也愈來愈窄,皇甫慧心中

一動立即對藍天鵬,低聲說:「鵬弟弟,我和紫妹妹心情都不太好,我們還是回泰安城去

吧!」

  藍天鵬劍眉一蹙,正感為難,前面疾馳的『俠丐』,卻一揮手勢,倏然停止了。

  眾人一見,立即紛紛剎住身勢。

  藍天鵬斷定皇甫慧方才說的話,已被『俠丐』聽到了,趕緊向前施禮恭聲說:「五叔,

慧姊姊兩人,方自告慰師伯在天之靈,心情暫時難以安寧,懇請五叔,俯允小侄等郎時轉回

泰安城去吧……」

  話未說完,『俠丐』已爽朗的一笑說:「這是人之常情,也是她們的一番孝心,我老花

子這點道理還懂,現在時間還早,你們轉回客棧,還可有半個多時辰的休息……」

  藍天鵬見『俠丐』已經答應,趕緊恭聲說:「多謝五叔體諒下情!」

  皇甫慧五女也趕緊叩首萬福,老嚴七見主人們都行禮,也急忙抱拳躬身。

  『俠丐』爽朗的哈哈一笑說:「今夜之事,沒想到如此順利,所幸我們郎時前去,而

『玉虛』牛鼻子也適時到來,否則,再拖上一兩天,他們拿到了引燃火線,雖不一定讓他們

譫計得逞,恐怕也得大費手腳,能不能手刃『黑手三郎』,實在沒有把握!」

  藍天鵬等人一聽,齊聲應是。

  『俠丐』以讚賞的目光望著郝小玉,讚聲說:「小玉這孩子,卻有超人的機智,所謂

『遇事貴在當機立斷,須知機會稍縱即逝』,就是這個道理!」

  藍天鵬和皇甫慧等人,再度由衷的應了聲是。

  但是,郝小玉卻躬身謙和的說:「五叔快不要這樣說,晚輩聽了實在心慌,慧姊、紫姊,

俱是統領數萬英豪的龍首,瓊華姊姊和蘭姊姊,也是名滿江湖的俠女,晚輩實在算不了什

麼!」

  『俠丐』一聽,愈加讚賞的哈哈笑了。

  皇甫慧和蕭瓊華四人,這時才恍然想起,郝小玉能被上屆『冰川女俠』選中麗官的繼任

宮主絕不是一件偶然的事,因此,四女對郝小玉,也有了重新的估計,而藍天鵬當然對郝小

玉更加歡喜。

  『俠丐』斂笑後,說:「你們姊妹五人,如此謙虛友愛,我老花子看了,不但要說傻小

子有福,冷雲山莊上上下下有福,就是我那老哥哥英靈有知,也當含笑泉下了!」

  藍天鵬一聽『俠丐』談到父親,蕭瓊華一聽談到舅舅,兩人都不自覺的一陣慼然,險些

掉下淚來。

  『俠丐』卻立即改變話題,望著藍天鵬正色說:「噢,還有,你們要找的丁大俠的獨生

愛女丁夢梅,已經有了下落……」

  話未說完,藍天鵬和皇甫慧,以及蕭瓊華和歐陽紫,幾乎是同時間:「她現在那裡?」

  『俠丐』不禁黯然一歎說:「據丐幫雲貴總分舵轉來的報告說,丁夢梅將她母親葬在梵

淨山『金刀峽』南峰後,並在丁大俠遇害的崖邊立碑銘志,她又請求『慈航庵』的主持『慈

慧』師太為她剃度,她現在已是青燈伴佛的女弟子了。」

  藍天鵬聽罷,不由黯然淚下說:「丁師妹遁入空門,小侄應該負責,小侄深覺愧對先

師……」

  『俠丐』歎了口氣說:「應該負責的是她母親陳天麗,她不但害了丈夫,誤了愛女,而

且她也毀了一代劍豪『銀衫劍客』……」

  蕭瓊華,立即感慨的說:「看她當時飲劍自絕時,也可看出她內心痛悔之深!」

  『俠丐』黯然一歎說:「可惜,她的自絕,又害了一個無辜的女孩子!」 

  藍天鵬一聽,突然要求說:「五叔,小侄這就趕往梵淨山,務必請丁師妹蓄髮還俗!」

  皇甫慧五女一聽,俱都暗吃一驚,但卻沒有一人敢出言阻止。

  『俠丐』黯然搖搖頭,說:「毫無一絲希望了,聽五叔的話,馬上轉回冷香谷,祭祭我

那長眠泉下的老哥哥,還有忠主全義的老藍福!」

  老嚴七也深怕藍天鵬再徒勞轉回梵淨山,因而也在旁附聲說:「馬五爺說的是,丁大俠

仙逝後,您又和表小姐去過了,而且,丁姑娘已經入了『慈航庵』,她也不會移動住處,現

在少谷主回山,先祭過了老谷主和藍福,將『冷香山莊』稍加整頓後,再去梵淨山看丁姑娘

也不遲。」

  藍天鵬一聽先祭老父和藍福,加之離開家後,還不知家中,被汴氏二賊火焚的情形及家

人的散聚,而此地距離梵淨山也的確太遠,去一趙梵淨山再轉回摩天嶺,往返至少半年,倒

不如先回冷香谷,重整家園後,再和皇甫慧五女,一同出來。

  心念至此,只得頷首說:「小侄尊五叔的命,先轉回冷香谷,祭過先父和老藍福後,再

去梵淨山。」

  『俠丐』一聽,立即笑著說:「這才是聰明小子……你們既然要回泰安城,現在你們可

走了啦!」

  藍天鵬一聽,突然又依戀的望著『俠丐』,關切的問:「五叔您離開泰山後……?」

  『俠丐』一聽,立即忍笑正經的說:「我老花子當然是去冷香谷,喝你們六人的喜酒去

呀!」

  藍天鵬和皇甫慧五女一聽,俱都羞得滿面通紅,垂首不語,尤其郝小玉,面如桃花,紅

達耳後,一顆芳心變成了一頭小鹿。

  老嚴七一見,聽得歡聲說:「既然這樣,五爺何不和我家少爺一同去?」

  『俠丐』立即一笑說:「我這邊還有丐幫的兩位長老,數十位弟子,不能說走就走,你

們先回冷香谷,我老花子這邊的事安排好了,隨後就去。」

  藍天鵬一聽,只得拱揖恭聲說:「請五叔代小侄向丐幫幫主暨兩位長老數十弟兄問好致

謝,小侄就此告辭了。」

  說罷,深深一揖到地,皇甫慧五女,也紛紛在旁施禮。

  『俠丐』連聲慈祥的頷首「應好」。

  藍天鵬等人又依戀的看了『俠丐』一眼,才轉身逕向山下走去。

  老嚴七向『俠丐』辭過了行,依然緊跟在藍天鵬等人身後

  七人沿著澗崖匆勿前進,直到繞過一座峰甬,展開輕功向山下馳去。

  出了南山口,東天已露魚肚白,屹立半空的泰安城樓,已清晰可見,尤其城上那一串斗

大的紅燈,仍大放光明,顯示著尚未開城。

  由於山麓小村上已有了早起農夫的咳嗽聽,七人不便再盡展輕功飛馳,只得以提氣疾走

的身法向前行進。

  這種疾走,看似慢,實則疾,身形如行雲流水,蘭香姬曾和『玉虛』學過,所幸她也私

下裡傳給了老嚴七。

  七人這一疾走,直到官道上有了行人,才換常步前進,但是,距離泰安城的北關大街,

也已經不遠了。

  一進街口郎見『龍鳳會』的泰安分堂主劉大鵬,恭謹的由一家客店廊簷下走出來。

  藍天鵬和皇甫慧等人看得一驚,不由駐足驚異的問:「劉堂主出了什麼事了嗎?」

  劉堂主急上數步,趕緊施禮恭聲說:「回稟少谷主,卑職方才剛送走了『紅鸞堂』的金

堂主和『怒獅壇』的陳壇主幾位離開此地……」

  藍天鵬一聽『雙劍飄紅』和『賽子都』幾人剛走,不由關切的問:「走了多久了?」

  劉堂主恭聲說:「已經半個多時辰了!」

  皇甫慧和歐陽紫很想知道『龍鳳會』的動態,這時聽說『雙劍飄紅』等人走了,不禁有

些生氣,因而沉聲問:「你為什麼不留他們多待一會呢?」

  劉大鵬見皇甫慧每次問話都是沉面沉聲,早巳斷定她就是他們的龍頭『金線無影』,由

於藍天鵬等人既然不說明,他也不敢點破。

  是以,他趕緊恭聲說:「回稟姑娘,卑職一再挽留他們稍待一兩日,但他們聽說少谷主

和五位姑娘剛剛上山,斷定一時半刻回不來,加之他們任務在身,限期很緊,他們所以略微

休息一兩個時辰,便匆匆走了!」

  蕭瓊華見『雙劍飄紅』如此匆急,不由閱切的問:「北邊發生了什麼事嗎?」

  劉堂主看了一眼街口,發現已有人在向他們注意,只得一笑說:「稍時卑職再報告姑

娘!」

  藍天鵬也發現有人駐足注視,立即接口說:「那我們就人城吧!」

  劉大鵬一聽,立郎一指身右客店,恭聲說:「這邊的獨院卑職還沒退掉,就請進內休息

吧!

  卑職再叫人通知『春紅』兩人,將馬匹一併拉來!」

  藍天鵬一聽,立即讚聲應好,逕向店門前走去。

  皇甫慧和歐陽紫見劉大鵬顧慮如此周到,益信『雙掌震寰宇』郭總堂主善於用人,必會

將『龍鳳會』辦好。

  立在店門下的店伙,自然認得劉大鵬是當地炙手可熱的人物,而他都對這位銀衫少年施

禮甚恭,這位銀衫少年的赫赫來歷,也就不必問了。

  是以,兩個店伙一見藍天鵬走來,趕緊迎出店門,連連躬身含笑說:「爺,您請裡邊

坐!」

  說罷,一人急忙在前引導。

  跟在最後的老嚴七,趁機告訴另一個店伙,火速準備酒席。

  在店伙的引導下,穿過幾排長房和獨院,直達後店花園的月形門前,兩個藍衣白邊的青

年正站在那裡。

  到達月形門前,店伙止步,肅手請藍天鵬等人進入。

  花園不大,但卻極為雅致,中間一棟精雅連間房屋,這時裡面,依然燈火通明,尚有兩

名侍女在裡面走動。

  進入精雅客室,兩名侍女立即獻茶,劉堂主則停在園門口向一名『龍鳳會』的弟兄交代

事情。

  皇甫慧急切想知道『雙劍飄紅』和『賽子都』為何如此勿急離去,是以,劉大鵬一進門,

便沉聲問:「金堂主到底為了什麼事,如此勿急?」

  劉大鵬一看皇甫慧的氣勢,愈加斷定她就是龍頭,因而躬身說:「回稟姑娘,冀北分堂

主奉命籌組關東分堂,受到其他門派的干預,不准本會在關東成立?」

  皇甫慧等人一聽,俱都驚異的「噢」了一聲,幾乎是同時問:「是那一個門派?」

  劉大鵬恭聲回答說:「就是上屆論劍大會第四名的榆關門!」

  皇甫慧和歐陽紫一聽,十分生氣,不由忿聲說:「別說他榆關門,就是武當少林,他也

休想干預!」

第二十六章

  蕭瓊華覺得『榆關門』的總壇設在山海關,而『龍鳳會』的關東分堂要設在關外,這與

『榆關門』何干?

  是以,她十分不解的問:「劉堂主,他們『榆關門』是怎麼個干預法?」

  劉大鵬恭聲回答說:「據金堂主告訴卑職,總壇郭總堂主接到冀東分堂主的飛鴿報告說,

『榆關大俠』聽說本會要到關外設立分堂,立即下了拜帖,並在拜帖上公然聲稱,不准本會

的勢力發展到開外去……」

  歐陽紫唸唸的問:「為什麼?」

  劉大鵬恭聲說:「因為他們『榆開門』,正在開外各地設香堂招弟子,他們說,關東是

他們『榆關門』的勢力範圍!」

  皇甫慧冷冷一笑說:「莫說他小小的『榆關門』,就是武當,少林,又何時敢劃分過勢

力範圍?少林弟子滿天下,難道整個天下都是少林派的?」

  劉大鵬趕緊繼續說:「榆關大俠說,如果本會要想在關東設立分堂,就必須請本會龍頭

『金線無影』,前去和他分個高低!」

  郝小玉聽了也冷冷一笑說:「他是什麼東西,也配和貴會龍頭動手?」

  劉大鵬道:「『榆關大俠』自持是上屆論劍大會上的第四把交椅,而我家龍頭在本屆論

劍大會上又沒有入場,因而讓『榆關大俠』懷疑本會龍頭,自知無力取得盟主,為了保全本

會龍頭的地位和聲譽,只得臨場棄權,不敢入場挑戰。」

  蘭香姬聽罷,卻望著皇甫慧等人說:「金線無影恐怕沒想到,她的不重名利,不入場爭

奪盟主,反而會令那些糊塗蟲,誤以為她劍術不精,不是他們的敵手呢?」

  說罷,不自覺的劉堂主,簡直闊糊塗了,聽蘭香姬直呼『金線無影』,似乎他們的人龍

頭果真仍在括蒼山總壇似的。

  蕭瓊華則說:「本來可以由羊角溝乘大海船,直奔營口灣,再有一天多的工夫,就到家

了,如今,只好走山海關了。」

  皇甫慧一聽,正待吩咐劉大鵬去辦幾項事情,卻發現老嚴七正在向他遞眼神,暗示他注

意藍天鵬。

  於是愫然一驚,轉首一看,發現藍天鵬正由侍女手中,接過一杯香茶,起身準備走向窗

前。

  這情形,歐陽紫等人也發現了,因而兩人都同時驚覺他們忘了將『龍鳳會』已交給了

『雙掌震寰宇』了,她們兩人這樣的嚴詰劉大鵬,完全越逾了一個做妻子的當有夫婿在場時,

應有的地位和尊敬。

  皇甫慧尤為惶恐,因為她與藍天鵬之間的情感距離,本來就遠不如其他姊妹,如果再這

樣處處駕乎藍天鵬之上,將來兩人能否自首偕老,都是令人擔憂的事。

  就在五女一楞之間,藍天鵬已端著茶杯走至窗前,而且,發面含笑,悠閒的用手觸動著

一株盛開的金菊。皇甫慧看了這情形,首先惶傀的走過去,深情的望著藍天鵬,強自綻笑,

低柔的輕

  聲問:「鵬弟弟,這件事你看該怎麼辦,你得給他們出個主意才行!」

  藍天鵬一聽,反而一楞,他實際上並沒有什麼不快,只是覺得皇甫慧和歐陽紫正在處理

事情他自覺『龍鳳會』的事他插不上嘴,發現窗前的一株菊花,金黃鮮艷,花朵奇大,特的

過來看看的。

  這時見皇甫慧,神情惶愧,嬌靨有些蒼白,目光柔弱的望著他,輕柔的向他請示,他的

確大感意外。

  但是,他也瞬即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尤其,整個小廳內,氣氛低沉,寂靜無聲,所有

人的目光都望著他一人。

  而在這一剎那,藍天鵬也由心底裡,第一次體會到做丈夫的威嚴。

  一旁的老嚴七,立即起身恭聲說:「少谷主,這件事不能等閒視之,你得拿個主意。」

  藍天鵬見老嚴七眼神閃動,似有暗示,斷定這件事必是由老嚴七促成,是以,自然的一

笑,急步走回原位,笑著說:「既然『榆關大俠』定要與『金線無影』較量,如果『金線無

影』不出來,勢必難建關東分堂……」

  說此一頓,立即望著劉大鵬,吩咐說:「劉堂主,就請你以訊鴿通知冀東分堂主,要他

轉告金堂主,在她到達山海關的第一天,約『榆關大俠』定更以後,在郊外比武,就說『龍

鳳會』的大龍頭『金線無影』屆時一定趕到。」

  劉大鵬一聽,急忙起身,恭聲應是,說:「卑職這就去發通報滑息!」

  說罷,躬身施禮,匆匆走了出去。

  皇甫慧不安的歸座後,一直沒有發話,歐陽紫也一直以歉然的目光望著藍天鵬,希望求

得愛夫的諒解。

  但是,這五位美麗的未來少夫人,卻都暗讚自己的夫婿,不但武功高而也極具處理事務

的能力,三言兩語就辦妥了一件事。

  劉大鵬一走出廳外,『春紅』『夏綠』也隨之進來。

  這時,眾人才發現門外花園中,已灑滿了一片金黃朝陽。

  恰在這時,園中已有人朗聲道:「酒席開到!」

  春紅、夏綠一聽,郎和另兩名侍女,出去接進來。

  酒席擺好,眾人落座,為了談話方便,即以「請下去休息」的理由,將劉分堂主派來的

兩名侍女遺走了。

  兩個侍女一走,末座恭陪的老嚴七,首先說:「少谷主和五位姑娘,都在黃山論劍大會

上,當著天下英豪照過了面,可說名滿江湖,大都認識……」

  藍天鵬一聽,立郎會意的一笑說:「七叔是怕我們進入『榆關門』的勢力範圍內,會被

他們認出來?」

  老嚴七立即頷首道:「老奴正是這個意思……」

  蘭香姬則輕蔑的說:「他們認出來又怎樣?難道他們還知道皇甫、歐陽兩位姊姊,就是

『龍鳳會』的大龍頭『金線無影』不成?」

  老殿七立即解釋說:「老奴不是這個意思,他們當然也不會知道皇甫歐陽兩位姑娘就是

他們

  要找的龍頭,但是,老奴怕他們一經認出來,便優禮接待,代覓安歇之處並邀請同去參

觀他們在郊外的比武。」

  郝小玉毫不遲疑的說:「他邀我們去,我們就去嘛!」

  老嚴七不由面現難色的說:「可是……到那時候,皇甫姑娘或者歐陽姑娘,如何抽身去

和『榆關大俠』交手比武呢?……」

  話未說完,蕭瓊華立即提議說:「到時候由我去?」

  老嚴七再度苦笑一笑說:「表小姐也是在大會場上介紹過的少夫人,到時候你突然離場,

或根本不去,一旦交手,劍術驚人,兩相比較,相差懸殊,他們自然會想到,這等高手,絕

非普通門派的門人弟子,勢必引起對方的懷疑。」

  藍天鵬一聽,立即明白了老嚴七的意思,因而正色問:「七叔的意思是想要玉妹妹代替

前去嗎?」

  老嚴七一聽,立郎歉然頷首說:「老奴正是這個意思……不過……只是太委屈玉姑娘

了。」

  郝小玉一聽,立郎興奮的說:「怎麼個代替法?七叔不妨說出來大家聽一聽!」

  老嚴七一笑說:「五位姑娘中,只有玉姑娘沒有現過真面目,就是『榆關大俠』等人見

了,也絕不會想到您是這一眉的論劍大會盟主。」

  藍天鵬和蕭瓊華等人聽得深覺有理,因而紛紛頷首。

  老嚴七繼續說:「老奴方才說委屈玉姑娘的地方,就是到達『榆關門』的勢力範圍之內,

便和老奴春紅三人走在最後……」

  藍天鵬劍眉一蹙說:「七叔是要玉妹妹扮作侍女身份?」

  皇甫慧四女一聽,未待老嚴七表示意見,紛紛反對說:「那怎麼成?將來再遇到『榆關

門』的人時,怎麼個介紹法……」,

  話未說完,郝小玉已興奮的說:「那有什麼關係,小妹願意這麼作,只是不知應該怎麼

做?」

  老嚴七見郝小玉願意,立即興奮的說:「玉姑娘這身裝束,可以說是小家碧玉,也可以

說是當家的侍女,如果說那是一位姑娘的貼身丫頭,他們也絕對相信。」

  說著,又望著藍天鵬等人繼續說:「到時候我們仍介紹四位姑娘與『榆關門』的人見面,

玉姑娘和春紅夏綠在一起,根本不介紹,到比武時,侍女們留在住處,是理所當然的事,那

時,玉姑娘便可穿著金大氅,代表皇甫歐陽兩位姑娘出場,而不會被『榆關門』的人懷疑了。

  藍天鵬等人一聽,無一不說是好辦法,是以,決定照計行事。

  於是,匆匆飯畢,立郎準備啟程,劉大鵬早在園門外恭候很久了,這時見藍天鵬等人走

出來,立即向前恭聲說:「卑職已照少谷主的吩咐做了!」

  藍天鵬頷首稱好,並對他的招待致謝。

  眾人走出店外,馬匹早已拉在幾個店伙手中。

  於是,紛紛上馬,藍天鵬再向劉大鵬道聲「後會」才在劉大鵬等人的目送下,九匹快馬,

如飛馳出街外。

  由樂口渡黃河,走新海,奔軍糧城,經唐山直奔臨檢縣。

  這一路上,早行夜宿,仍由老嚴七照顧一切。

  皇甫慧有了上次的經驗,入席落座,總是先坐在次尊的位置上,連駢騎趕路,她都落後

藍天鵬半個馬頭。

  藍天鵬沒有再謙讓,因為已沒這份必要,但是,他也因此和皇甫慧有了較親近的接觸,

那也只不過是溫語關懷,行動親蜜而已。

  即使如此,已令皇甫慧不安的情緒靜下來,悲觀的芳心得到滋潤,須知一個妻子得不到

丈夫的愛和關懷,那還有什麼生趣可言?

  蕭瓊華等人自然也知道藍天鵬和皇甫慧問的親蜜情形遠不如她們四人,是以也盡量在途

中給他們兩人製造機會。

  皇甫慧到了這時,才真的體會到,事業遠不如丈夫重要,因而,對在農舍那晚沒有陪藍

天鵬同床歇息,深感後悔。

  實在說,在泰安城北開大街花園客棧的一幕,完全是老經世故的嚴七造成的,也可以說

是他的一番好意。

  因為,他早已看出皇甫慧和藍天鵬之間的親近距離,遠不如蕭瓊華四女為近,而皇甫慧

仍以大姊姊的身份高居上座,遇『龍鳳會』的事,仍以大龍頭髮號施令,是一個嚴重影響兩

人拉近距離的大癥結。

  如今不適時提醒皇甫慧,見機改正過來,將來大禮完成,乍然改變,不但兩人心中蹩扭,

也會感到尷尬。

  那天,當藍天鵬走向窗前時,老嚴七自然看出藍天鵬並沒有嘔氣使性子的意思,但他卻

趁機暗示了皇甫慧。

  老嚴七知道,一個大世家的興敗隆衰,他的總管要負大部份責任,是以,他為了冷香山

莊的和祥,他有責任作這件事。

  現在,什麼癥結都沒有了,一切都以藍天鵬為主體,老嚴七看了心中自然高興,他已展

望到『冷香山莊』在武林重振聲威的遠景。

  一行九人,浩浩蕩蕩的急急北行,一進臨榆縣境,隱隱中似乎已受人注意。

  這天中午,九人縱馬飛馳間,已看到正北山巒起伏間,一直向西蜿蜒的長城,已隱約可

見。再前進十數里在一片櫛比房面後,矗立半空的山海關也赫然可見了。

  山海關的敵樓,高達三層,建築宏偉,氣勢磅磚,加之正東一片藍天,關外即是大海,

在濛濛的雲霧水氣中,好似矗立天上的樓閣。

  在最高一層的飛簷下,由右至左,橫排五個九尺大字——天下第一關,山海關被譽為天

下第一關,果然當之無愧。

  山海關是長城的東端第一關口,東臨大海,西御長城,關內民房櫛比,人口眾多,市面

極為繁華,多為入關出關,經商旅客,為一著名貿易中心,更是出關的第一隘口。

  藍天鵬等人進入南關大街,發現街上生意興隆,滿街行人,有購有賣,氣氛非常寧靜,

不像發生了什麼重大事情似的。

  極富閱歷的老嚴七一見,立即催馬向前,向著藍天鵬壓低聲音說:「少谷主,情形好像

不對呀?」

  藍天鵬蹙眉頷首,尚未發話,皇甫慧已迷惑的說:「莫非金堂主等人還沒到不成?」

  蘭香姬則插言問:「會不會是訊鴿迷失,沒有將消息傳到此地。」

  歐陽紫立即解釋說:「重要消息的訊鴿,都是在半個時辰內連發兩隻,以防訊鴿途中遭

到鷹鷂等類的侵襲,再說,對方接到訊鴿消息,馬上也放回兩隻訊鴿,表示已收到重要消息,

現在街上如此平靜,顯然另有了變故。」

  蕭瓊華則惋惜的說:「前幾天經過昌黎時,該間一問那邊的分舵就好了。」

  皇甫慧則解釋說:「如果『雙劍飄紅』等人發生了重大變故,各地分舵都會接到冀東分

堂的滑息,他們會自動派人向我們報告的。」

  藍天鵬一面策馬前進,一面望著大街來往的行人,自語似的迷惑說:「看這情形,事情

一定有了變故。」

  老嚴七則提議說:「少谷主,以老奴之見,我們還是先住店,再到街上探聽消息,當然

最好是能找到此地丐幫的負責人……」

  話未說完,驀聞蕭瓊華,驚異的說:「表弟快看,『榆關門』的人來了!」

  藍天鵬驚異的「噢」了一聲,舉目一看,只見前面街心中,一群人眾,浩浩蕩蕩的急急

向這邊走來。

  當前一人,和身後跟定的幾人,果然都是那天在黃山『五鳳坡』論劍大會上看到的『榆

關大俠』和他的屬下。

  老嚴七在一旁,壓低聲音道:「少谷主,可能讓老奴猜中了,根據他們興沖沖的神情,

可能是來恭迎您的,不過仍宜謹慎對付。」

  把話說完,勒馬走在最後。

  藍天鵬向老嚴七會意的點點頭後,郎對落在馬後的皇甫慧,壓低聲晉說:「嚴七叔果然

閱歷淵博,看樣子『榆關大俠』也許會請求我們協助,阻止『龍鳳會』在臨榆設分堂的事!」

  皇甫慧同意的點點頭,尚未開口,『榆關大俠』等人已到近前了。

  『榆關大俠』一見藍天鵬,滿面含著微笑,加速步子迎來。

  藍天鵬等人,也急忙勒韁下馬。

  『榆關大俠』,滿面含笑,急上數步,拱手歡聲說:「頃聞少谷主與諸位姑娘暨嚴總管,

路經敝地,雲生特率本門所屬,前來恭迎,請至賓館待茶!」

  藍天鵬也急忙拱揖含笑說:「路經貴地,禮應登門拜會,怎敢勞大俠尊駕及貴屬親來相

迎,惶恐之至,不安已極!」

  『榆關大俠』齊雲生,愉快的哈哈一笑說:「少谷主如此謙虛,不安的應是區區呀!」

  說罷肅手,連聲說「請」,並不停的向拉著馬匹含笑靜立的皇甫慧等人連連頷首為禮。

  皇甫慧等人,也禮貌的微笑頷首答之。

  這時,早有八九名勁衣青年,恭謹的將藍天鵬等人的馬匹接過去。

  於是,『榆關大俠』齊雲生,陪著藍天鵬在前,皇甫慧等人跟在身後,在經過恭立一側

的十數『榆關門』身前時,也以微笑頷首為禮,但藍天鵬和老嚴七,則一面前進,一面連連

拱手。

  由於『榆關大俠』齊雲生,在山海關一帶,可說是響叮噹的人物加之藍天鵬等人,個個

駿馬鮮衣,早巳惹得滿街人眾注意。

  一行人眾,不下三四十人,加上九匹駿馬跟在最後,拖邐二三十丈,越發引得街人駐足,

兩街商店內的人等探首注目。

  榆關門的賓館,就設在北街座西的一座寬大宅院內,石階五級,左右各有一尊石獅子,

極像一座富紳官宦宅第。

  到達賓館門前,『榆關大俠』齊雲生,再度肅手說「請」。

  於是,藍天鵬略微謙遜,即和『榆關大俠』並肩登階走進門內。

  由於這是賓館,沒有看門的警衛,但也有兩名灰衣常服老人急急由門房內奔出來,躬立

一側恭迎。

  門內是一道大照壁,壁的中央是一間三尺見方的小神堂,上有一朱匾金字,用行書寫著

『亙古一人』四字。

  藍天鵬一見匾額,便知裡面供養的是忠義大帝『關帝聖君』,立即急上數步,拱揖下拜,

俯身叩首。

  皇甫慧五女和嚴七,以及夏綠春紅,自然也紛紛下跪行禮。

  『榆關大俠』早巳在看門的老人手中接過早已燃好的三柱線香,雙手交給藍天鵬。

  藍天鵬一看,便知『榆關門』對他的前來,早已有了準備。

  於是,急忙將三柱線香接過,頂禮拱揖,再將線香交還給『榆關大俠』。

  『榆關大俠』躬身將線香接過,恭謹的插至香爐內。

  藍天鵬一俟『榆關大俠』代他上香完畢,立即叩首站起來。

  皇甫慧等人,也隨之叩首起身,這時他們才敢看一眼神桌內的『關帝聖君』,赤面綠袍,

威武的坐在中央,左是捧印的關平,右是護刀的周倉。

  『榆關大俠』一俟藍天鵬等人起身,再度肅手一指側門和聲說:「少谷主,諸位姑娘,

請!」

  進入左側門,即是廣院,一座大廳,就在照壁的正對面。

  眾人登上廳階,才發現左右分別站著四個小僮和侍女肅立恭迎,而大廳的中央,也早已

品字形擺好了三桌酒席。

  在『榆關大俠』的肅請下,眾人立郎入席。

  藍天鵬等人由『榆關大俠』陪同一桌,『榆關門』的其他人員,則分別坐在左右兩桌上。

  一俟小僮侍女們將酒擺上,『榆關大俠』才起身含笑,謙和的將左右兩桌上的幹員門人,

介紹給藍天鵬等人認識。

  藍天鵬無心記那些近二十多人的綽號和名字,以及他們的職稱,僅在『榆關大俠』介紹

時,拱手道聲久仰。

  由於準備讓郝小玉出場代替皇甫慧和歐陽紫,所以在坐位上,也特別費了一番苦心。

  照尊卑次序,老嚴七應該坐在夏綠和春紅的前頭,但為了混淆對方的注意,讓春紅夏綠

緊臨郝小玉坐,而老嚴七卻敬陪末座。

  為了這個緣故,藍天鵬在『榆關大俠』介紹完畢對方人員後,自然不敢介紹皇甫慧等人。

  因為,藍天鵬不介紹並不算失禮,因為皇甫慧四女,早經在論劍大會上介紹過了,而

『榆關大俠』是主人,他既然認識,便無再介紹的必要了。

  果然,『榆關大俠』在介紹完了自己的幹員和門人後,立即毫不遲疑的拿起酒杯來,含

笑朗聲說:「此番少谷主和諸位姑娘,以及嚴總管,路經此地,又能格外賞臉,光臨本門,

這不但是本人的光榮,也是本門的光榮。」

  說此一頓,遊目看了一限左右兩桌上的人眾,愉快的說:「大家把杯舉起來,讓我們敬

少谷主暨諸位姑娘與嚴總管一杯。」

  於是,眾人歡喏一聲,紛紛起身將杯舉起來。

  藍天鵬等人,也起身舉杯,共同一飲而盡。

  飲罷,紛紛落座,唯獨老嚴七,仍站著。

  只見他讓執壺的侍女為他斟上酒,再度舉杯,含笑望著『榆關大俠』謙和地說:「老朽

以大俠之酒,借花獻佛,敬大俠一杯……」

  『榆關大俠』一見,趕緊起身,急忙舉杯在手,謙恭的說:「不敢,不敢,嚴前輩榮任

冷香谷總管,敬酒的應該是晚輩。」

  老嚴七微一欠身說:「不過老朽在敬酒前,尚有一個問題請大俠答覆。」

  『榆關大俠』忙不迭的說:「嚴前輩有話請問,晚輩一定答覆,讓我們先乾了這杯酒,

坐下來談。」

  於是,兩人仰頸乾了杯中酒,雙雙落座後,『榆關大俠』才含笑問:「嚴前輩,有什麼

吩附請說吧!」

  老嚴七一笑,和聲說:「老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問題,只是老朽蒙我家少主人看得起,

命老朽擔任冷香谷總管的職務,在武林中,鮮少人知,卻不知齊大俠是由何人口裡得到這個

消息?」

  藍天鵬和皇甫慧等人,早在街上和『榆關大俠』見面時,便對他指出老嚴七是總管的事

注了意。

  這時見老嚴七提出來,正合他們幾人的心意,因為身為主賓的藍天鵬,不便將這些小事

提出來,而且,這也算是詰問,實在說提出來就算失禮,但是,由老嚴七自己提出他自己本

身的問題來,就是順理戍章的事。

  只見『榆關大俠』齊雲生,愉快的哈哈一笑說:「晚輩這項消息的來源,可說是得至一

位權威前輩之口,他老人家還救了晚輩的一生聲譽和本門的基業。」

  如此一說,不但老嚴七「噢」了一聲,同時一呆,就是藍天鵬和蕭瓊華等人,也十分迷

惑不解。

  皇甫慧和歐陽紫,本來懷疑是泰安分堂主劉大鵬走漏這項消息,但劉大鵬在『榆關大俠』

的心目中,絕不是前輩人物。

  藍天鵬卻忍不住迷惑的問:「齊大俠說的這位前輩人物,到底是誰呢?」

  『榆關大俠』一笑,拱一拱手說:「就是丐幫的『俠丐』馬老前輩!」

  話一出口,藍天鵬和皇甫慧五女,同時興奮的「啊」了一聲,齊聲說:「他老人家這麼

快,比我們還先到?」

  老嚴七本來想詼諧『俠丐』幾句,但現在他是屬下地位,『俠丐』又是少主人尊敬的人,

因而改口謙恭的說:「俠丐一人一身,既無馬匹,也無連累,他回到營地交代幾句便動身,

精神足了就趕路,累了就休息,當然俠丐先到。」

  話聲甫落,『榆關大俠』已笑著說:「他老人家前天中午就出關了。」

  藍天鵬會意的一笑說:「那一定是去了冷香谷!」

  『榆關大俠』愉快的說:「看他老人家行色匆勿,吃了一頓飯就走了,好像冷香谷那邊

有什麼重大事情等著他老人家去主持。」

  如此一說,皇甫五女怎能不知是什麼事?是以每一張如花嬌艷的臉都紅了。

  藍天鵬關心『榆關大俠』阻止『龍鳳會』設關東分堂的事,因而技巧的問:「方纔齊大

俠說在下馬五叔曾為貴門有所建議……」

  『榆關大俠』一聽,立即會意,不由肅容謙聲問:「敢問少谷主,你由黃山到此地,途

中可聽說有什麼重大消息?」

  藍天鵬佯裝不解的蹙眉搖搖頭說:「沒有聽說發生了什麼事?」

  『榆關大俠』歎了口氣說:「本門建立不久,平素也少武林同道重視,因而招收門徒,

發展組織,都受了很大限制,只有關外各地的青年子弟歡喜拜在本門之下學劍法,可是,本

門正待發展組織,擴充實力之際,遠在括蒼山的『龍鳳會』竟企圖將勢力伸展到關外去。」

  藍天鵬聽到此處,不便說什麼,只是會意的點點頭。

  又聽『榆開大俠』繼續說:「在下聽到這個滑息,當然十分生氣,便決定先下帖照會他

們冀東分堂的尚堂主,柬邀他們的龍頭比武。」

  藍天鵬聽至此處,只得關切的問:「可決定了比武日期?」

  『榆關大俠』苦笑一笑說:「還沒有決定日期就先來了『俠丐』馬前輩……」

  藍天鵬再度關切的問:「在下馬五叔怎麼說?」

  『榆開大俠』黯然一歎說:「馬前輩聽我說出將要與『金線無影』比武的事,立即以長

輩愛護晚輩的心懷,怒斥我胡鬧,太不知量力了!」

  老嚴七則佯裝不知的說:「這又是為什麼?」

  『榆關大俠』繼續說:「馬前輩說在下與『金線無影』比武,不啻以瑩火之光與皓月爭

輝!」

  藍天鵬趕緊緩和的一笑說:「那是馬五叔說的氣話。」

  『榆關大俠』聽得精神一振,正色說:「馬前輩對在下非常愛護,絕不是危言聳聽,嚇

唬在下,馬前輩說,少谷主曾去括蒼山與『金線無影』較量過……」

  至此一頓,期待之情溢於言表的問:「請問少谷主,以你的看法『金線無影』的劍術究

竟到了什麼時候?」

  藍天鵬淡然一笑說:「也可以稱她為當今武林中數一數二的用劍高手!」

  『榆關大俠』一聽,心頭著實一震,不由比擬的問:「請問少谷主,較之『金線無影』,

她們兩人的劍術,那一位較具火候!」

  藍天鵬見『榆開大俠』問來問去都沒有離開自己的五位嬌妻,不自覺失聲笑著說:「她

自然要遜『金線無影』一籌。」

  皇甫惹五女聽了,也忍不住噗嗤笑了。

  但是,暗暗吃驚的『榆關大俠』,楞楞的望著藍天鵬並沒有注意五女的噗嗤而笑,如果

他在心情平靜時,自然會發覺這中間定有蹊蹺。

  『榆關大俠』略一定心神,急切不解的問:「既然這樣,『金線無影』何以不出場爭奪

盟主呢?」

  藍天鵬淡然一笑說:「據在下所知,她是一位不喜名利的人,這也是她每次在江湖上現

身,總穿著一襲特製金大氅的原因。」

  『榆關大俠』一聽,不由讚佩的連連頡首,自語似的說:「難怪馬前輩說她是一位被敬

重的俠女!」

  皇甫慧五女一聽,不由暗遞了一個眼神,表示『俠丐』一兩句話,便化解了一場樹立強

敵的廝殺。

  老嚴七見『榆開大俠』目光有些呆滯,大概是在想著什麼心事,因而問:「敢問齊大俠,

這件事最後怎樣了呢?」

  『榆關大俠』一定神,苦笑著說:「在下在投帖之時,曾在柬上註明,如果『金線無影』

勝了在下,在下不但不阻止,而且還甘願作她的部屬,擔任閱東分堂的分堂主!」

  話一出口,藍天鵬等人俱都吃了一驚,齊「哦」一聲,藍天鵬驚異的說:「竟有這等

事?」

  老嚴七也關切的問:「齊大俠準備怎樣處置這件事?」

  『榆開大俠』苦笑一笑說:「在下只好籌備組織『關東分堂』了……」

  藍天鵬一聽,立即正色阻止說:「齊大俠並沒有和『金線無影』交手,也沒有分出個高

低,怎可就此代她組織『關東分堂』屈居堂主呢?」

  『榆關大俠』一聽,立即肅容正色說:「我輩立身武林,行道江湖,最重信諾,如果出

爾反爾,食言背信,還稱得什麼俠義之士,還以什麼來曉諭門人弟子?」

  藍天鵬聽罷,肅然起敬,拱手欠身說:「齊大俠名傳千里,譽滿武林,果不愧是知名的

俠義之士,方才在下一時失言,街望大俠勿怪!」

  『榆關大俠』一見,慌得趕緊拱手欠身說:「少谷主一番話,出自肺腑,完全是為本門

基業及數百弟子的前途著想,在下只有感激,那裡敢有介意,倒是在下,還請少谷主原諒方

才的激言失禮。」

  藍天鵬急忙一笑說:「那裡那裡,齊大俠如此重諾言尚義氣,想那『金線無影』果真禮

聘齊大俠組織『關東分堂』,必然會負以重任!」

  『榆關大俠』歎口氣說:「只要他們不懷疑在下保存實力,另有圖謀,也就滿意了,那

裡還敢奢望擔當一方面的重大任務。」

  老嚴七看出皇甫慧和歐陽紫,都急於想知道『雙劍飄紅』等人的下落,而藍天鵬又不便

明白的問,只得正色訝:「這一點齊大俠盡可放心,只要『金線無影』答應了齊大俠組織關

東分堂,那就證實她非常信任你!」

  至此一頓,話鋒急轉,故意關切的問:「現在不知道『金線無影』有什麼表示沒有?」

  『榆關大俠』微一頷首笑著說:「已經見過了『金線無影』派來的全權代表,她已將這

方面的組織計劃,以及工作方針,都交給了在下。」

  老嚴七佯裝驚異的「噢」了一聲間:「金線無影派來的代表呢?是那一位,也許我家少

谷主在括蒼山和他們認識或見過!」

  『榆關大俠』一笑說:「是一位女堂主,叫金玉屏,另一位協助辦事的是位陳壇主,他

們都去了關外,作什麼沒有說,不過他們走時曾說,最近他們的總堂主『雙掌震寰宇』,可

能會親來此地,督導在下建立關東分堂的事,至於預定前來比劍的『金線無影』,可能以後

再來。」

  藍天鵬一聽,趁機拱手含笑說:「恭喜齊大俠,榮任『龍鳳會』獨當一面的關東分堂

主!」

  『榆關大俠』也急忙向著全桌,拱手笑著說:「不敢,今後還請少谷主暨諸位姑娘與嚴

總管多指教,多支持。」

  於是,眾人舉杯一飲而盡。

  話談至此處,藍天鵬等人已完全明白了全般經過,還真得要感謝『俠丐』的從中開導,

因而也使『龍鳳會』得了一位擔得起大任的幹員。

  席間又談了一些武林各派實力和形勢,以及今後武林的趨勢,由於『玉虛』的解散亡命

之徒以及『青鶴』的失去盟主,武林可能要太平一些時日。

  一席盛筵,吃了近一個時辰,才算酒足飯飽,賓主盡歡。

  筵後品茶,稍談片刻之後,藍天鵬才以返鄉在急,歉然向『榆關大俠』告辭。

  『榆關大俠』也不挽留,立即率領所屬幹員,恭送出賓館。在『榆關大俠』的不斷催請

下,藍天鵬等人才認鐙上馬,逕向山海關馳去。

  一出山海關,一望無際的原野,北天中的隱隱風沙,另是一番景象。

  藍天鵬看了這情形,雖覺距離家門尚遠,但他的心情,卻已激動起來。

  於是,他放韁催馬,『血火龍』昂首景嘯,放開四啼,電掣馳去。

  皇甫惹等人一見,也立即放馬緊迫。

  出了山海關,藍天鵬越發的歸心似箭,皇甫慧、歐陽紫,以及蘭香姬和郝小玉,也都是

急切的想早一天看到自己將生活一生的宅院。

  蕭瓊華的心情和藍天鵬一樣,她不但想著慘死的舅舅和義僕老藍福埋在什麼地方,她還

要計劃著如何為皇甫慧四人分配閨樓。

  冷香山莊的宅院情形,她是最清楚的,她只要閉下眼睛一想,腦海裡便會顯現出莊中的

每一景物來。

  但是,汁氏二賊那天焚莊時,究竟焚了幾座院落,燒燬了多少樓閣,她一些也不知道,

必須回到冷香谷後才知道。

  當然,這也是說,現在雖然計劃好了,待回到莊上後,卻是炭梁黑牆,瓦礫滿堂,想好

了也沒有用,這也正是她焦慮的地方。

  老嚴七雖然較沉著,但他想的更深遠,這是他暮年新工作的開始,也是最終的歸宿,他

這把老骨頭當然也要埋在冷香谷。

  在這情形下,他不但要管理好整個的冷香山莊,還要協助少主人和五位少夫人在振興冷

香谷在武林中的聲譽上,多下工夫。

  由於已屆深秋,關外的氣溫入夜很低,有時仲秋時節,便已大雪紛飛了,因而,儘管藍

天鵬等人歸心似箭,也不敢星夜兼程。

  郎使如此,仍在第三天的午後,橫亙正東,蜿蜒西北的魔天嶺,已經在望。

  只見摩天嶺,群峰羅列,高拔入雲,有的峰巔尚積有白雪。

  藍天鵬一見摩天嶺,心情激動,熱血沸騰,倀不得一下子跑到山前,俗語說,望山跑死

馬,這不是能急的事。

  所幸九匹快馬,俱是千里龍種,就在申時過半時分,藍天鵬的『血火龍』,昂首一聲長

嘶,第一個飛身馳進山口。

  『血火龍』的一聲昂首長嘶,聲震山野,直上半空,餘音在山峰深谷間,繚繞回應,久

久不絕。

  藍天鵬熱血沸騰,令他幾乎忍不住仰天長嘯一聲,因而他不時用手抖著絲韁,用腳催著

馬腹迫得『血火龍』,狂馳如飛,連聲怒嘶。

  由於藍天鵬對路徑的熟悉,原來雙馬並馳的隊形,漸漸形成魚貫前進了。

  馳至半山,樹枝和道邊上,已見積雪,而舉目深處,山巒皚皚,古木斑斑,已是瑞雪覆

山,一片銀妝了。

  左轉右彎,山道平坦,又繞過一座峰角,前面視界豁然開朗。

  皇甫慧等人一看,目光不由一亮——

  只見一道積雪盈尺的谷口前,赫然矗立著一尊丈二巨碑,上面三個鮮紅醒目的大字,正

是『冷香谷』。皇甫慧等人的血,也開始沸騰了——到了,已到了她們今後生活起居,渡過

所有歲月的永久居所了。

  藍天鵬目光呆滯,一瞬不瞬的瞪著逐漸接近的巨碑上的三個大字,淚水,在他的星目中,

激烈旋動!

  最激動,最感觸的要算蕭瓊華了,她鳳目含淚,呆望著谷口,兩年前她冒著狂風厲雪前

來報告噩耗的一幕和情景,在她的感覺上,恍如昨日,想到當時的悲痛她真不知道她那時怎

忍受得住呢!

  就在這時,坐下的『小青』像是想起了這是她熟悉的地方,因而驀然發出一聲含有淒淒

戰慄的長嘶。

  嘶聲一起,蕭瓊華始想起那天將『小青』丟棄在北山口積雪中的一幕,含在鳳目中的熱

淚,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了!

  想到那次若不是『神尼』慈悲救了他蕭瓊華,在經過北山口時又找到這匹駿馬,現在不

知內心該有多麼愧疚。

  由於內心的慚愧,不自覺的伸出玉手,撫摸了一下飛舞的青鬃,同時流淚戚聲叫了聲

『小青』你……

  就在她喊呼『小青』的同時,她已緊隨藍天鵬馬後,飛馬馳進了冷香谷。

  當她抬頭一看谷內,頓時傻了。

  只見谷中覆蓋了皚雪的松林間,崇樓華麗,高閣鮮明,朱簷畫棟,煥然一新,整個莊院,

仍如兩年之前一般的景象。

  就在她打量間,眼前光線一暗,『小青』已馳進林內。

  蕭瓊華匆忙一定心神,發現前面馬上的藍天鵬,似乎也驚異的有些發怔。

  皇甫慧等人看了谷中景色,俱都愉快的綻唇笑了,她們確沒想到位於冰天雪地的冷香谷,

竟有如此古色古香,富麗豪華的精工建築。

  尤其,林內大道,直通數十丈外的堂皇莊門前,高階石獅,漆門金環,儼然王公府邸,

氣勢果然不凡。

  正在打量間,莊門內突然傳來一連串的歡呼聲:「少爺回來了……」

  「大家快呀,已經到了莊門外了……」

  歡呼之聲,愈來愈近,有男呼有女叫,亂成一片!

  蕭瓊華一聽,不由舉袖拭了一下眼淚,同時驚異的自語說:「他們怎的會知道?」

  老嚴七立即出聲解釋說:「方纔入山時,老奴看見前面左峰腰上,升起一支花旗炮,老

奴想問您,但馬跑得太快,我想那可能是莊上的信號!」

  說話之間,已到了莊門前。

  也就在這時,隨著那陣歡嚷聲音,由門內匆匆奔出來數十人之多,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個個神情興奮,俱都面含歡笑。

  藍天鵬一見,立即勒韁跳下馬來,皇甫慧等人,也紛紛勒韁下馬。

  奔出門外的一群男女老幼,一見藍天鵬,齊呼「少爺」紛紛圍了過來,一群婦女見了蕭

瓊華又圍了過去齊呼「表小姐」。

  一般較年老的人,沒有忘了客人,接著來招呼皇甫慧等人。

  皇甫慧等人看了這情景,非常感動,就是冷落了她們,她們也不會介意,因為這是人之

常情。

  藍天鵬和蕭瓊華熱淚盈眶,一群熱情家人,也是淚眼婆裟。

  還是其中一位老人,趁機高聲說:「少爺和表小姐還有四位新人總管爺,遠道回家,旅

途辛苦,有話回頭再說,快請少爺進去啦!」

  皇甫慧和蘭香姬,歐陽紫以及郝小玉,一聽「新人」兩字,嬌靨頓時緋紅,因為「新人」

就是代表著「新娘子」呀。

  經過老人一吆暍,大家果然散開來,恭請藍天鵬進莊。

  擔是,這時大家,才想起來看即將成為少奶奶的四位「新人」,看得皇甫慧四人,更是

紅飛耳後。

  藍天鵬等人,在近百家人簇擁下,穿過門樓,繞過迎壁,方一繞過迎壁,目光一亮,俱

都驚奇難抑。

  只見大廳高階上,在一群佇立的侍女身前,赫然站著『俠丐』馬五和『銀衫劍客』的未

亡人歐陽紫的母親姚氏夫人。

  自小陪嫁至歐陽紫家的慕德嫂也來了,她愉快的站在歐陽夫人身後,另外還有兩位中年

婦人也和歐陽夫人並位而立。

  一位面貌清秀,身穿藍緞皮襖,下著紫絨裙的婦人,年齡近四十歲,另一位穿絲緞皮襖,

著銀灰長裙,兩位婦人都長得一般雍容華貴。

  『雙劍飄紅』金玉屏和『賽子都』陳晉原,也立在廳階上含笑恭迎。

  藍天鵬一見『俠丐』馬五和歐陽夫人,尚未等叫「五叔伯母」,身後的皇甫慧,歐陽紫

以及蘭香姬郝小玉,都齊聲興奮的呼「娘」。

  四位未婚妻子的「娘」字一出口,才使這位準女婿藍天鵬,恍然大悟,廳上的兩位含笑

站立的中年婦人,原來是他的岳母大人。

  心念閭,急步登階,先向『俠丐』歐陽夫人,拱揖恭聲說:「五叔,伯母,小侄回來

了!」

  皇甫慧和歐陽紫,雙雙拉著歐陽夫人,興奮的直呼「娘」。

  蘭香姬則像小鳥般偎在身著絲襖婦人的身前問娘怎麼來的,這太使她感到高興與驚奇了。

  郝小玉因為情形特殊,母女見面,忍不住相擁低泣。

  這時廳階下的廣院中,站立了近百男女老少家人交頭接耳,暗中指點,想是評論皇甫慧

等人。

  藍天鵬楞楞的望著兩位岳母大人,不知道應不應該上前見禮。

  但是,他已經知道了,著錦緞襖的是昔年著名的『霜劍神蹤』女俠吉素卿,也是姑母藍

亦蘭的閨中好友。

  擁著郝小玉喜極而泣的,當然是『清雲』道長的繼母,小玉的母親,一位由冰川麗宮中

掙扎出來的清秀女性。

  『俠丐』年齡最長,又是老谷主藍老英雄的義弟,是以他也以藍家家長自居,望著階下

的近百家人,歡聲說:「少爺回來啦,你們也見過了,瞌個頭回去吧!明天大擺洗塵筵,你

們有什麼話,明天敬酒的時候再談。」

  近百家人一聽,齊聲應「喏」,紛紛跪在地下叩頭,同時恭聲說:「少爺,表小姐,小

的們先回去了!」

  藍天鵬趕緊拱揖說:「諸位先回去吧!謝謝大家!」

  「俠丐」一俟近百家人起立,又肅手一指老嚴七,繼續說:「這位是武林出名的『索子

鞭』嚴老英雄,排行老七現在已被你家少爺禮聘為貴莊總管,你們大家也一併見過。」

  近百家人早巳聽『俠丐』說過了,這時一聽,紛紛深揖一躬朗聲說:「參見嚴七爺!」

  老嚴七趕緊抱拳謙聲說:「諸位免禮,今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禮,老朽初來乍

到,一切還請諸位多多指導,關照!」

  近百家人,齊聲應了聲是。

  『俠丐』哈哈一笑,望著老嚴七,說:「嚴老七,這裡裡外外,上上下下,今後都全瞧

你的了!」

  老嚴七趕緊抱拳說:「決不敢辜負五爺和我家少爺的知遇之恩。」

  『俠丐』快意的哈哈一笑,立即望著眾人,肅手說:「大家請進廳內敘!」

  這時,大廳已裝上了風門和暖簾,兩個侍女,早巳將暖簾高高的掀起來。

  廳內也早己油漆的煥然一新,左右兩間,正有十數僕婦和侍女,拉桌擺椅正在準備四五

桌酒席。

  四個廳角,放著四個大火盆,整個大廳,暖洋洋的,但也輕煙氳氤,充滿了一種特有的

木炭味。

  雖然藍天鵬皇甫慧等人俱有一身驚人的武功和高深的內力,不懼寒冷炎熱,但有長輩在,

也不便命撤去。

  不過,在藍天鵝蕭瓊華的心底裡,卻也掀起一絲兩人兒時圍著火盆取暖的情景與情趣。

  廳內廣幾之前,早巳並列排好了三張太師披紅大椅,左右也八字擺好了七八張背椅,也

都有錦墊紅帔。

  『俠丐』一進門,便歡聲笑著說:「三位親家母請上坐,讓傻小子拜過了丈母娘再說。」

  藍天鵬一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俠丐』馬五叔早已為他安排好了。

  於是,在『俠丐』技巧的安排下,故意以小姊妹的年齡為序,讓歐陽夫人中間上坐,蘭

夫人在右,郝夫人在左。

  『俠丐』單獨另設一張側椅,其次左右各有三張,在左側最末,也單獨設了一張,顯然

為老嚴七坐的。

  一俟三位夫人含著滿面歡笑落座,『俠丐』也一面就座一面笑著吩咐說:「傻小子,上

面坐的是什麼人你都清楚啦,瞌頭吧!」

  藍天鵬一聽,用袖拂身上的風塵,恭恭敬敬的走至三位夫人面前,深深一揖到地,同時

恭聲說:「小婿藍天鵬,叩見三位岳母大人!」

  說罷,一絲不苟的執擺屈膝,端正恭謹的艙了下去。

  立在一旁等候行禮的皇甫慧、歐陽紫,以及郝小玉、蘭香姬,這時見個郎跪在地上稱自

己的母親「岳母」,心坎裡真是又甜、又羞、又興奮。

  立在皇甫慧四女之間的蕭瓊華,看在眼裡,悲在心頭,想到自己的父母,如果不被汴氏

二賊殺害,這時候還不是坐在上面接受愛婿叩頭?

  她心中暗自歎了口氣,這也許是命運,果真母親健在人世,那裡會有這麼多美麗少女來

爭寵奪愛?

  她心中雖然難過,但她深識大體,在這種時候,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眼淚掉下來,因為

那樣會把現在的歡樂氣氛給她掃光了。

  三位夫人高高上坐,看著連連叩頭的乘龍快婿,心眼裡有說不出的快活,只是不停的肅

手笑著說:「快請起來?快請起來!」

  藍天鵬大禮三叩首後,隨即站起來,又向著『俠丐』叩頭恭聲認:「侄兒叩見五叔。」

  『俠丐』哈哈一笑說:「小子,快坐下吧,還有你五位媳婦等著見禮呢!」

  歐陽夫人一俟藍天鵬坐好,立即望著皇甫慧歐陽紫,含笑催促說:「慧兒,紫兒,快來

叩見你蘭伯母和郝伯母!」

  皇甫慧和歐陽紫,恭聲應是,急步向前,雙雙萬福下跪,恭聲說:「慧兒、紫兒叩見兩

位伯母!」

  蘭夫人和郝夫人,趕緊肅手欠身,笑著說:「兩位賢侄女免禮,快請起來吧!」

  接著,蘭夫人和郝夫人,又依序讓蘭香姬和郝小玉上前見禮。

  這時,一直哈哈笑個不停的『俠丐』,立即望著蕭瓊華,笑著說:「傻丫頭,現在該你

啦!」

  蕭瓊華一聽,急步向前,襝衽萬福,叩首恭聲說:「三位伯母在上,請受侄女蕭瓊華叩

拜!」

  歐陽夫人三人一見,慌得趕緊站起來,同時笑著說:「賢侄女,快請免禮,起來起來!」

  說話之間,三人離座向前,同時伸手相扶!

  三位夫人一面扶起蕭瓊華,一面打量著證聲說:「賢侄女,你生得修眉鳳目,高雅雍容,

真是一位大貴人,難怪你有這樣寬大胸襟,雅量驚人……」

  皇甫慧四女見自己的母親,如此禮遇蕭瓊華,自然為了她是藍天鵬的正室少夫人,當然

也是為了她們四人。

  三位夫人原就敬佩蕭瓊華寬量容忍,再加上聽了『俠丐』那句「傻丫頭」,更令她們不

敢端坐接受這位正室少夫人的大禮。

  再說為了自己女兒的幸福,也得格外敬重這位蕭瓊華,況且,蘭夫人和郝夫人,還都對

蕭瓊華有太多的感激。

  蕭瓊華更是聰明,她為了冷香谷的聲譽,為了她們姊妹間的和睦與室順,她靈機一動,

立郎真誠的說:「侄女是個父母雙亡的苦命孩子,如果三位伯母不嫌侄女愚笨,就請三位伯

母收侄女作個螟蛤義女吧……」

  話未說完,『俠丐』已哈哈一笑,大聲笑著說:「對,傻丫頭,我老花子第一個贊成!」

  歐陽夫人高興,蘭郝兩位夫人惶恐,但三位夫人卻齊聲笑著說:「這怎麼使得,這怎麼

使得呢?」

  話未說完,蕭瓊華已屈膝下跪,叩首恭聲說:「三位義母在上,請受小女瓊華大禮參

拜!」

  三位夫人一見,只得站直了身子,笑呵呵的受完大禮。

  一俟蕭瓊華叩完了頭,歐陽夫人首先向前相扶,同時順手取下頭上的一支紫玉釵,慈祥

的笑著說:「孩子,娘也沒有什麼東西好給你作見面禮,這支紫玉釵是你歐陽伯父給娘的定

情物,娘就贈給你吧!」

  說話之間,不由蕭瓊華分說,就給蕭瓊華插在頭上。

  蕭瓊華正在推辭,蘭夫人也將頭上的一對翠花摘下來,一面掃在蕭瓊華頭髮上,一面笑

著說道:「這對翠花,出自精工雕刻,花蕊是兩顆瑩光夜明珠,這是你蘭妹她外祖父得自朝

廷的賞賜娘就給你做見面禮吧!」

  蕭瓊華覺得這些是有紀念性的珍貴東西,絕不能接受,正待說什麼,她的手裡已被郝夫

人塞進一塊溫暖潤滑的東西,同時聽郝夫人說:「這塊玉珮,可溫酒療疾,算不得見面禮,

娘就送給你玩吧!」

  蕭瓊華一會照顧頭上,一會照顧手上,簡直接應不暇。

  一旁的『俠丐』早已哈哈笑著說:「傻丫頭,快跪下叩謝娘恩吧!」

  蕭瓊華一聽,只得屈膝下跪,恭聲說:「多謝三位娘的疼愛!」

  三位夫人那裡會讓蕭瓊華再跪下,立即伸手扶起來。

  在一旁一直歡笑的皇甫慧四女,早已一湧而上,紛紛圍住蕭瓊華,歡聲說:「恭喜姐姐,

恭喜妹妹!」

  五位小姊妹祝賀完畢入座後,老嚴七才向著三位夫人,深深一躬說:「老奴嚴七,參見

三位夫人!」

  歐陽三位夫人,由於『索子鞭』在武林中頗有名聲,因而紛紛起身肅手說:「嚴總管請

免禮,鵬兒及五位姑娘都還年青,做人處事,經驗都不夠,今後一切事體,還要仰仗你多費

心思。」

  老嚴七再度恭聲說:「三位夫人請放心,老奴曉得。」

  老嚴七退回原位後,春紅夏綠也向前叩頭,『雙劍飄紅』金玉屏以及『賽子都』陳晉原,

也過來向藍天鵬和皇甫慧等人見禮。

  歐陽夫人一俟大家落座,立即望著藍天鵬等人,笑著說:「兩個月前,我便接到天台丐

幫分舵的柳當家轉來馬五爺的口訊,要我早些來冷香谷,一方面為你們六人策劃洞房的事,

一方面好給你們選個黃道吉日,完成你們六人的喜事。」

  如此一說,藍天鵬俊面緋紅,皇甫慧五女則嬌羞垂首,而全廳的眾人,卻忍不住笑了。

  歐陽夫人繼續笑著說:「半個月前,我就到了,來到這兒一看,一位丐幫的張長老已把

整個莊院粉刷完畢,油漆一新,連你們五個丫頭的新房都分配好了。」

  皇甫慧五女一聽「新房」,更是羞不可抑。

  歐陽夫人望著蘭夫人,笑一笑繼續說:「素卿妹妹比我稍微晚來了幾天,幫我出了不少

的主意。」

  說著,又含笑望著郝夫人,繼續說:「郝家妹子是昨天中午才到的,但在昨天晚上,我

們姊妹三個,已和馬五爺將大喜的日子選好了,就是大後天!」

  藍天鵬聽得心中一驚,因為他還準備給老父和老藍福聘請三班僧道尼,誦念七七四十九

天的超生經呢!

  因而,他不自覺的脫口說:「決定的這麼快?小侄還要為家父和老藍福誦經四十九天

呢!」

  『俠丐』立即接口說:「僧道尼三對台,五叔早請好了,我們決定在你婚禮之後再誦經

的原因,就是也好讓你五位妻子名正言順的跪在經台下,端香叩首,禮拜接引。」

  藍天鵬一聽,深覺有理,五女中只有蕭瓊華算是文定過的未婚妻子,其餘四女,可說都

沒有得到尊親的同意,如果由『俠丐』馬五叔和三位岳母主持了婚禮,當然就名正言順了。」

  心念間,又聽『俠丐』繼續說:「不過,明天一早,我們仍要到你父親墳上先祭祀一

番……」

  藍天鵬未待『俠丐』話完,已堅定的說:「不,侄兒決定馬上就去!」

  三位夫人心疼六個小兒女風塵僕僕的剛剛回來,不願意飯都沒吃,就又跑出去,再說,

天也快黑了。

  但是,三人看了藍天腮堅絕的神情,又不敢出聲阻止。

  『俠丐』卻看了一眼廳窗上的窗紙,說:「也好,反正就在谷後斜崖上,最多半個時辰

就回來了。」

  說罷,又望著一個中年婦人,吩咐說:「李嫂,你叫他們把準備好的香紙拿來,在廚下

做幾道供菜快些拿來。」

  被稱為李嫂的中年婦人,恭聲應了個是,匆匆由後廳門走出去。

  歐陽夫人也望著慕德嫂,吩咐說:「慕德嫂,你快去將兩位夫人及我的風帽披風拿來。」

  慕德嫂恭聲應是,也隨著李嫂走了出去。

  藍天鵬覺得奇怪,郝小玉是在論劍大會完了的當天,才去的農舍,而直到泰山,『俠丐』

才知道有郝小玉其人,郝小玉的母親,怎的會先他們來到了呢?

  心念間,不由望著『俠丐』、不解的問:「郝伯母也是五叔派人請的嗎?」

  『俠丐』笑一笑說:「這得要問皇甫歐陽兩個丫頭了。」

  歐陽紫嬌靨一紅,搶先笑著說:「是我告訴慧姊姊,娘先來冷香谷了,慧姊姊見玉妹妹

去了農舍,因而也想到了郝伯母。慧姊姊是請郭總堂主,向崑崙派的『清雲』道長,打聽出

郝伯母的住處,然後用訊鴿通知豫南的分舵的……」

  『俠丐』哈哈一笑說:「多虧這兩個丫頭多了幾個心眼,不然,為了等候郝夫人,你們

幾人的吉期,怕不又要延期了!」

  『俠丐』如此一說,反把皇甫歐陽二女的好意,說成二女怕耽誤了大家的佳期,才那麼

做的。

  皇甫慧和歐陽紫只羞得面紅達耳後,三位夫人則慈祥的笑了。

  久久未發一言的『雙劍飄紅』,則擔憂的說:「如果少谷主的結婚大禮,決定後天舉行,

郭總堂主他們恐怕趕不來了!」

  『俠丐』一聽,不由和歐陽夫人同時問:「怎麼,他們還要來嗎?」

  『賽子都』則接口回答說:「少谷主和五位姑娘的大禮,郭總堂主等人當然要參加,現

在『榆關大俠』已答應設關東分堂,如果那邊沒有什麼事,郭總堂主他們只需交代一下,便

可前來,這樣,明天中午便可到達此地了。」

  歐陽夫人聽罷,不由望著皇甫慧歐陽紫兩人,責怪的說:「女孩兒家出了嫁,就安心在

家裡生男育女照顧家事,還指示他們籌建什麼關東分堂,當心郭老頭子鞭長莫及!」

  皇甫慧不敢接腔,歐陽紫則委屈的解釋說:「這是鵬弟弟的意思,他說『龍鳳會』不能

解散,這樣下去不但可以安定許多弟兄們的生活,而且還可保障商旅行客的財物安全,使宵

小不敢蠢動而且,還可在武林中保持制衡作用!」

  歐陽夫人一聽是愛婿的意思,當然不便再說什麼了。

  『俠丐』則正色說:「紫丫頭說得對,『龍鳳會』徒眾數萬,一旦解散,這些人難免不

為非作歹,擾亂安寧,再說,有『龍鳳會』這麼一個龐大組織存在,像那些企圖稱霸中原,

領袖武林的野心人,多少有些顧忌。」

  說此一頓,又語意深長的說:「組織過份寵大,確有歐陽夫人說的鞭長莫及之弊,萬一

那些虛偽小人,趁機大搞肥己之事,你們幾人不可不慮!」

  藍天鵬不想再過問『龍鳳會』的事,因而恭聲說:「郭總堂主閱歷豐富,作事極有魄力,

小侄以為他一定能顧及此事。」

  『俠丐』一聽,立即驚異的正色問:「怎麼,你小子想就此撒手不管啦?」

  問罷,見藍天鵬不答腔,皇甫慧等人低頭不語,立即正色反對說:「這怎麼可以?至少

你和五個丫頭仍不時以『金線無影』的身份在江湖各地獻身,使那些宵小之徒,知所警惕,

才不敢胡作非為。」

  歐陽夫人立即贊同的頷首說:「馬五爺說得極是,至少也得等到郭老頭完全控制了全局,

你幾人才能處於在外輔導的地位。」

  藍天鵬見『俠丐』和歐陽夫人都這麼說,只得恭聲應了個是。

  『俠丐』繼續說:「就以『榆關大俠』齊雲生來說吧,他只是在論劍大會上未見『金線

無影』出場便出面阻擾你們成立關東分堂,假使這次不是我路經山海關,鄭重告誡他不可莽

撞,你們現在恐怕還不能坐在這個大廳上。」

  蕭瓊華趁機關切的問:「五叔,您怎的會認識齊雲生?」

  『俠丐』一笑說:「我當年離開中原去海南時,他小子也不過二十一二歲,那時候他父

親堅持要我帶他出去歷練歷練,並跟著我老化子學點本事,你們是知道我一個人懶散慣了,

那願意身邊帶個小伙子,是以,我傳了他一套掌法就走了,不然,他會聽我的?」

  蘭夫人則笑著說:「原來你們之間還有一段師徒情份。」

  『俠丐』感慨的說:「齊雲生那小子,倒是一個能辦事的材料,這次你們要他籌組關東

分堂的事,就一切大權交給他,要他一個人大膽的放手去辦。」

  自從在泰安客棧皇甫慧有了一次經驗後,凡是有關『龍鳳會』的事,如果不問她,她絕

少發言,一切均以藍天鵬的意見為意見。

  藍天鵬見皇甫慧不說話,只得代她回答說:「慧姊姊會將五叔的意見轉告給郭總堂主

的。」

  『俠丐』見皇甫慧兩人,如此敬重自己的夫婿,心中自然感到安慰,因為一個人突然由

頂頭的掌權位置上,要她立即聽順別人,確是一件不太容易的事。

  是以,也趁機改變話題說:「內宅,旁院和書齋卜以及七座樓閣,都整修裝飾好了,你

們幾人的住處,雖然都經三位夫人分配過,稍時你們幾人還得去看看,是否真的滿意。」蕭

瓊華卻關切的問:「五叔,汴氏二賊,究竟燒燬了多少房屋?」

  一談這個問題,氣氛頓時黯淡下來。

  但是,藍天鵬卻急切期待的望著『俠丐』,顯然他也急切的想知道。

  『俠丐』本來不說,但既然提出來了,只得淡淡的說:「汴氏二賊兩人挾擊你舅舅一個

人,一經得手,立即奔入大廳,發現除了一個嚇呆了的侍女外,再也看不到一人,二賊便知

你們由後面走了。

  據說,二賊登上房面,發現你們剛進入後邊的樹林,所以才將莊後的兩座跨院和倉庫放

火燒起來照明……」

  藍天鵬聽得悲念填胸,不由揮言問:「當時家父與二賊交手時,在小侄的記憶中,他老

人家仍可力敵二賊……」

  『俠丐』歎了口氣說:「據暗中偷看的侍女說,你父親力敵二賊,瘋狂般阻止二賊進入

廳內看看將至廳門,你父親突然舉掌自絕了!」

  聽至此處,藍天鵬星目中的熱淚,已是奪眶而出。

  三位夫人黯然歎息,皇甫慧、歐陽紫以及蘭香姬和郝小玉,則深垂低頭,默然無語。

  蕭瓊華想到舅舅為阻止二賊入廳,顧此失彼的焦急情形,以及他舉掌自絕的慘狀,早巳

吞聲哭泣了。

  『俠丐』繼續沉痛的說:「有的家人則看到你父親,在一面拒賊一面退向廳門時,在廳

階上曾一連兩次跌坐在地下……」

  蕭瓊華立即抽噎著哭聲說:「舅舅在小僮擲刀時,由於略一分神,左腕已被汴寶雄的毒

掌掃中,舅舅兩次跌倒,想必是毒發不支了……」

  『俠丐』立即黯然接口說:「我聽了他們的報告,也曾這樣判斷過,我那藍老哥,必是

毒發不支,又恐不死受辱,所以才舉掌自絕的!」

  話聲甫落,慕德嫂拿了三件風衣風帽,和李嫂領著兩個提著供菜香紙的蒼頭,走了進來。

  『俠丐』一俟三位夫人繫上披風,戴上風帽,立郎起身說:「趁天還沒黑,我們走吧!」

  於是,『俠丐』和三位夫人在前,藍天鵬和皇甫五女居中,春紅、夏綠老嚴七,以及蒼

頭李嫂慕德嫂,則緊跟在後。

  眾人出前廳,走側廊,沿著跨院之間的通道,直達冷香山莊的側門。

  一見山莊側門,藍天鵬並沒有什麼感觸,因為當時他已被老藍福點了『黑憩穴』,昏迷

不省人事。

  但是,緊緊護衛著他的蕭瓊華,卻感觸萬千,五內如焚,想到當時的緊急,老藍福的忠

心,歷歷如繪,迫使她剛剛收斂的熱淚,再度泉湧般流下來。

  歐陽紫和郝小玉一直跟在蕭瓊華的左右,不時一面前進一面拿手帕為蕭瓊華拭淚。

  這時見蕭瓊華突然又熱淚泉湧,不由悄聲問:「當時你和義僕老藍福,可是由這個側門

離開的?」

  蕭瓊華為怕惹起藍天鵬難過,僅含淚點了點頭。

  出了莊側門,到處積雪,光線又亮起來。

  前面的巨木林內,卻已一片漆黑。

  對正後莊的林木已被伐去,同時也拓出一條道路,是以,眾人加快腳步,直向谷後的斜

崖上走去。

  一上斜崖,山風漸漸增強,雖然沒有下雪,但山風吹起的旋飛雪霧雪層,吹打在臉上,

仍隱隱作痛。

  眾人登上崎嶇斜崖,風勢顯得強勁,遠近山峰,俱在旋飛的雪霧中,山風只吹得三位夫

人的大披風,發出了「卜卜」響聲。

  藍天鵬一見,內心十分不安,不由歉聲說:「崖上風大,三位伯母請回吧!」

  ·三位夫人一聽,齊聲正色說:「我們三人俱是久歷江湖的人,這點風怕什麼!」

  說話之間,『俠丐』早巳向西北方向走去。

  藍天鵬舉目一看,只見二三十丈外的雪霧中,正有一座橢圓形的針鬆鬆林,根據林木的

稀疏那裡顯然就是父親的墳墓。

  一陣迎風疾走,終於到達了松林前,郎在林外,已能清晰的看見中央一座覆滿了積雪的

大墳墳前是一尊高約八尺的巨碑。

  在大墳的一側,是一座較小墳墓,墓前也有一座七尺有餘的大碑,顯然,一側的較小墳

墓是老藍福的。

  進入林內,藍天鵬立即看出兩座墓碑上的字,中央巨碑上刻著『英名長存』四個大字的

上街上,正寫著父親的名諱。

  但在下款處,卻刻著「不孝男,藍天鵬泣立」。

  藍天鵬一見墓碑,立時放聲大哭,他本想飛身撲向墳前去,但已被含著滿眶熱淚的老嚴

七扶住。

  悲痛哭喊著「舅舅」的蕭瓊華,也被皇甫慧四女照顧著。

  老淚簌簌的『俠丐』,望著兩個蒼頭將供菜擺在碑前的青石供桌上。

  三位夫人,被這種悲傷氣氛感染的雙目濕潤,默默的立在一側。

  『俠丐』一俟兩個蒼頭將供菜擺好,立即望看中央墳墓,戚聲說:「老哥哥,鵬兒已經

回來了,藝業精成,目睹汴氏二賊萬蛇噬身,慘嗥至死,已得了他們惡人應得的報應,您也

該瞑目了吧!」

  藍天鵬一聽,再也忍不住滿腔的悲痛,淒厲的喊了聲「爹」,掙脫老嚴七的手,「咚」

的一聲撲跪在石桌前。

  痛哭失聲的蕭瓊華,也被皇甫慧四女扶著走至石桌前跪下。

  看了一對小兒女椎心瀝血的放聲痛哭,所有在場的人,暗恨無惡不作的汴氏二賊。

  『俠丐』由蒼頭手裡接過香支來,代藍天鵬蕭瓊華掃在石香爐內,那邊的另一蒼頭,已

開始焚化紙箔。

  三位夫人也在墳前提拜叩頭,皇甫慧四女,由於尚未完成結婚大禮,則各自跪在自己的

母親身後。

  『俠丐』俟藍天鵬和蕭瓊華哭了一會,又指著一側較小的墳墓,流淚戚聲說:「鵬兒,

這就是藍福的墓!」

  藍天鵬和蕭瓊華一聽,又轉首望著藍福的墳墓,一面哭喊著「藍福」,一面跪步膝行過

去。

  兩人膝行至墓碑前,雙雙擁碑痛哭。

  尤其蕭瓊華,想到藍福當時奮不顧身,猛擊『鐵掌太歲』右肩一掌,而藍福也被惡賊擊

中前胸噴血的情形,更是泣不成聲。

  三位夫人念老藍福,忠義救主,壯烈身殉的可佩精神,三人也走至老藍鵬的墓碑前,襝

衽萬福。

  皇甫慧、歐陽紫、蘭香姬和郝小玉,則因為義僕藍福是為了救自己的夫婿而身死,四人

則跪在地上叩頭。

  『俠丐』又走至藍福的墓碑前,望著痛哭的藍天鵬,說:「本來僕人是不能入主人家墳

墓地的,但是,全體家人一致認為藍福一生追隨你父親,所以也將藍福葬在此地,永遠陪伺

著你父親他們都相信你不會怪罪的!」

  藍天鵬痛聲哭著說:「不,我不但贊成他們的決定,將來我的第一個男孩,還要給他另

樹一支,繼承地下藍福的血脈煙火!」

  話一出口,兩個老蒼頭和李嫂,同時一驚,十分動容。

  『俠丐』則以袖拭淚,戚聲說:「鵬兒,難得你有這份報恩之心,五叔代地下的藍福,

向你謝謝了。」

  三位夫人疼愛女婿,紛紛走至藍天鵬和蕭瓊華身側,一面用手相扶,一面流淚寬聲說:

「傻孩子,別哭壞了身子,人死不能復生,總得要節哀保重呀!」

  『俠丐』和皇甫慧四女,也過來寬聲相勸。

  蕭瓊華為了使夫婿早一些停止哭泣,只得先哭著站起來。

  又經大家勸了片刻,藍天鵬見天色已經暗下來,為了三位夫人早些回去安歇,只得止哭

站起身來。

  兩個蒼頭收了供菜,藍天鵬等六個小兒女,再向藍老英雄的墳墓叩頭行了禮,才依戀的

走出松林來。

  這時天色已完全暗下來,山風卻不知何時已止了,但由於滿山滿谷都是皚皚白雪,銀光

反射數十丈外的景物,仍依稀可辦。

  每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是以都默默的走向冷香谷。

  郝小玉和皇甫慧照顧著蕭瓊華,歐陽紫和蘭吞姬,也不避嫌的走在藍天鵬的左右,關切

的照顧著他。

  眾人正在默默前進間,驀見蕭瓊華神色一驚,脫口一聲輕「啊」!

  由於蕭瓊華的脫口輕「啊」,大家都驚異的望著她。

  只見蕭瓊華目光驚異的望著冷香谷的比崖亂石叢生地帶,因為那真正是丁大俠救走藍天

鵬,『神尼』救走蕭瓊華和老藍福殉難的地方。

  由於蕭瓊華的神情驚異,目光似是閃著驚喜的光芒,是以大眾都不約而同的向那片亂石

地區望去。

  眾人不看尤可,一看之下,也都不由神情一呆。

  只見覆著積雪的亂石中,赫然立著一個矮小人影,但由於那襲飄飄大擺的影子,顯然是

位皈依佛門之人。

  眾人一見,都不自覺的在心裡問:那位是誰呢?

  就在眾人心念方動之際,蕭瓊華已歡呼一聲「師父」,身形已如閃電般,逕向那道身影

前撲去——

  由於蕭瓊華的那聲「師父」,『俠丐』等人的腦海裡,便本能的閃過了一位佛門高人的

影子『長白神尼』。

  就隨著眾人一閃而現的思維,每個人也本能的向前撲去!

  藍天鵬凝目一看,只見『神尼』著暗灰僧袍,戴瓜皮帽霜眉壽目,滿面慈祥,正望著撲

去的蕭瓊華微笑。

  閃電撲去的蕭瓊華,再呼一聲「師父」,已飛身撲跪在『神尼』膝前。

  『神尼』慈祥的將蕭瓊華扶起來,並親切的看了蕭瓊華一眼。

  藍天鵬等人一到,紛紛叩頭,恭聲呼『神尼』。

  『神尼』滿含慈笑,特別刻意的看了藍天鵬和皇甫慧四女一眼。

  『俠丐』抱拳恭聲道:「不知神尼佛駕光臨,晚輩等未曾遠迎,謹請恕罪!」

  『神尼』慈祥的一笑,看了一眼蕭瓊華,才親切的說:「這孩子是我唯一的俗家弟子,

她又沒父沒母的,聽說她這次回來要完成與她表弟的婚禮,我不得不來看一看!」

  『俠丐』趕緊肅手一指三位夫人,笑著說:「『神尼』您老人家請放心,瓊華已拜在她

這三位伯母膝下為螟蛉義女子!」

  『神尼』哦了一聲,慈祥的看了三位夫人一眼,笑著說:「這樣我就放心了!」

  說著,轉目望向谷內,感慨的說:「當初我追丁尚賢的時候,也是站在這兒,那時候,

莊上火光沖天,慘叫連聲,如今,莊上生氣勃勃,喜氣洋洋,滿莊燈火通明,正象徵著你們

冷香山莊的聲威重振的開始,但願你們六個小兒女,給武林帶來數十年的安靜昇平日子。」

  眾人隨著『神尼』的話看向莊上,只見莊上樓閣高聳,燈火通明,尚不時隨風傳來了陣

陣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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