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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橫天下系列(第一部縱橫天下)》第7章
第二十九章 藍面判官

  馬金豹恭聲應了個是,立即回身朗聲道:「頭前帶路。」

  話聲甫落,立即響起一聲春雷似的暴喏。

  接著燈籠搖晃,人影閃動,人群中立刻有數十名紅衣武士,分作兩批前進,簇擁著許格

非和丁倩文、魏小瑩三人,沿著石屋前的一條山道,逕向深處走去。

  許格非一面前進一面暗察左右情勢,這時他才相信單姑婆沒有誇大其詞,藍面判官司徒

軒的實力,的確較之堯恨天高了一籌,僅這番嚴密的警戒體系,就絕非堯恨天可比。

  但是,有一事他不明白,單姑婆為何沒有在天黑之前趕回客棧呢?如照眼前情勢看,她

的前來應是很成功的呀?

  其次,他根據實際情形來論,單姑婆也應該先回客棧報告前來的經過呀!許格非雖然這

般想,但卻沒有說出來,因為他有一個想法,不管單姑婆前來將事情進行得如何,他以為見

到藍面判官和他的蒙面女兒為當務之急。

  但是,心中迷惑不解的丁倩文,卻忍不住湊近許格非,輕聲問:「怎的沒見單姑婆前

來?」

  許格非—楞,只得淡然道:「馬上到了,可能就在前面。」

  丁倩文和魏小瑩一聽前面,立即舉目前看,只見林道盡頭即是一片燈火如晝的廣場,數

百人眾的身後,即是一座燈火輝煌的大廳。

  由於燈籠搖晃,尚無法看清那些人的面目,但已能看清人群的前面站著數名紅衣蒙面女

子。

  正舉目打量的同時,跟隨側後前進的馬金豹三人,一聽丁倩文的問話,幾乎是同時驚異

地齊聲問:「少主人,您說的單姑婆沒來,是單總管還在後面,抑或是少主人來時沒有在途

中與單姑婆碰面?」

  許格非三人雖然對單總管的稱呼感到意外,但卻立時會意一定是單姑婆自己編出來的。

  但是,一聽了馬金豹的問話,三人卻不由同時大吃一驚。

  丁倩文首先吃驚地問:「什麼?途中?你是說單姑婆她已經離開了?」

  說話的同時,雙方都本能地剎住了腳步,前面引導和後面相隨的香主執事大頭目等人,

也紛紛自動地停止了前進。

  黃益福則正色道:「是呀,單總管午時不到就回去請少主人了,這麼說,少主人在途中

沒有碰到?」

  許格非蹙眉沉吟,並未開口,他似乎有意拖延時間,因為廣場上的人眾,正向這邊迎來。

  他認為,不管事情惡化到什麼程度,都要由藍面判官來解決。

  根據常理判斷,那些迎來的群眾中,一定有藍面判官在內。

  許格非一直有一個想法,只要捉住藍面判官,一切問題都可迎刃而解,何況,根據眼前

情形看,事情還不致想像的那麼壞,

  心念間,早已聽到丁倩文和魏小瑩,同時焦急地道:「沒有呀,我們來時並沒有碰到

她。」

  魯竟三人對了一個驚異眼神,齊聲道:「這就怪了,卑職三人一直將她送到北街口,直

到她一再請我們止步,我們才踅回的呀!」

  許格非一看三人的神色,知道沒有說謊,只得故意淡然問:「單姑婆走時是怎麼說的?」

  馬金豹搶先道:「單總管是接受了總分舵主的邀請,特地回北海岸恭迎少主人您前來的

呀,怎的會在途中沒有碰到呢?」

  話聲甫落,歡迎的人群已到。

  在前引導的人一閃身,許格非立即看到當前走著一個滿臉青痣黑斑,稀疏鬍鬚,缺牙露

齒的奇醜老人。

  奇醜老人的相貌雖然可怖,但在他那一睜半閉的眼睛中,卻露著驚恐與怯懼的眼神。

  許格非不必去問,走在當前的奇醜老人,當然就是藍面判官司徒軒。

  至於走在後面的幾個紅衣蒙面女子中,哪一個是藍面判官的女兒,許格非就不得而知了。

  也就在許格非打量間,藍面判官司徒軒已來到了近前。

  只見藍面判官司徒軒,急上數步,誠惶誠恐地抱拳躬身,恭聲道:「卑職西南,總分舵

主司徒軒,恭邊少主人光臨。卑職小恙在身,未曾遠迎,尚望少主人一併恕罪。」

  許格非只得抱拳含笑,歉聲道:「本人初到西南,由於傳言錯誤,聯絡無著,不得不親

來伐罪,經詢之下,原是一場誤會,本人也自覺慚愧……」

  話未說完,藍面判官已趕緊躬身惶聲道:「一切皆卑職之過,還望少主人海涵。」

  許格非不便再說什麼,立即側身肅手,一指丁倩文和魏小瑩,介紹道:「這兩位是丁姑

娘和魏姑娘。」

  藍面判官趕緊抱拳謙聲道:「丁姑娘,魏姑娘,失迎,失迎!」

  丁倩文和魏小瑩也急忙還禮稱不敢。

  接著,藍面判官司徒軒肅手說請。

  於是,許格非一人在前,在數百人的簇擁下,逕向燈火通明的大廳前走去。

  這時,廊上階下,站滿了持槍佩刀的紅衣武士擔任警戒,俱都向著這面肅手躬身,以示

迎接。

  這種結果,當然使許格非大感意外,這種結果,當然也是單姑婆的遊說能耐。

  但令許格非一直不解,心中不安,仍不能不隨時提高警惕的是,單姑婆究竟發生了什麼

意外?他根據眼前的情形,以及藍面判官的神色判斷,幾乎不太可能使詐,但是單姑婆何以

沒有轉回客棧呢?

  假設,單姑婆已被他們扣下來,而他們卻特地擺出這副架式來。那藍面判官的心機詭謀

就實在太高明可怕了。

  一想到了藍面判官的詭謀,許格非立即想起了一句古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

不可無。」

  有了這一想法,許格非再度提高了警惕,心中並警告自己,絕對不可絲毫大意。

  心念間已到了大廳高階前,藍面判官再度肅手說了聲請。

  許格非微一頷首,舉手登階,他特別注意兩廊和廳內。

  同時,他也發現跟在身後的丁倩文和魏小瑩,也在暗中作著戒備之勢。

  大廳的前廳已布好了賓主座位,而後廳中正有十多人似在佈置酒席。

  剛登上廳口,藍面判官已恭謹低聲道:「少主人請止步。」

  許格非聞聲止步,回身一看,這才發現三堂堂主及所有跟在身後的人俱都留在階下沒有

跟上來。

  而最令許格非驚異地是,就在這經過廣場,登上廳階的一會工夫,階下已聚集了數百人

之多,而且,俱都分行分隊地排列站好。

  只見藍面判官有些激動地舉起右手來,有力地朗聲道:「諸位兄弟們,今天來的這位英

挺俊拔的少年英雄,不是敵人,也不是貴賓,是我們天王的唯一繼承人,也就是今後領導我

們的少主人……」

  少主人三字一出口,數百人眾立即暴起一聲震撼山野,直上夜空的如雷歡聲。

  許格非知道這是藍面判官事先早確的安排,也許方纔的鐘聲就是召集各堂各壇的頭目和

兄弟。

  他認為,如照這個情形看,藍面判官可能對他沒有惡意。

  因為,如果藍面判官對他有加害之意,對方便無心再搞這些排場,對方必會急於將他設

法置於死地而後已。

  但是有一點仍是一個謎,單姑婆去了哪裡?一想到單姑婆的失蹤,他心中的警惕依然不

敢稍懈,隨時提防變生肘腋,措手不及。

  心念間,藍面判官已把話講完,肅立廣場上的數百人眾,再度發出一陣如雷歡呼。

  驀見講話完畢的藍面判官,竟向著他肅手側身恭聲道:「請少主人訓示他們幾句話。」

  許格非一聽,這才知道方才藍面判官說話的意思,階下數百人眾的歡呼,原來是歡迎他

講幾句話。

  乍然間,莫說許格非根本沒有準備,實在說他也沒有這個心情。

  但是,許格非卻突然有了一個決定,為了武林安危,為了邊關古姓的禍福,他有這個責

任勸導一下這些為害一方百姓的亡命之徒。也許,只因為他的一番話,而改變了時下的環境,

使無數善良的老百姓,重新過著安定自由的快樂日子。

  許格非先向藍面判官謙和地一頷首,接著面向數百歡呼的堂主壇主大小頭目和徒眾,緩

緩地揮動了一下高舉的右手。數百人眾一見,歡呼聲更烈了,久久才歇下來。

  一俟歡聲歇止,許格非立即運功朗聲道:「諸位兄弟們,我今天是代表天王來的,你們

良好的表現和成績,我不願再加恭維,但我卻帶了壞消息……」

  數百人眾一聽,立即引起一陣輕微騷動。

  許格非繼續道:「諸位想必已經知道,西北總分舵已被各大門派給挑了,東南總分舵也

完了。東海的轉運站也被燒了……」

  階下的數百人眾,再度掀起一陣騷動,同時有交頭接耳的私議聲。

  許格非運功發話,不怕全場的人眾聽不清,是以,繼續朗聲道:「我可以告訴諸位,那

是他們自己毀滅了自己,他們都沒有按著天王的意思去做,他們搶掠、擾民,公報私仇,最

後他們也都一樣地走上了死亡的路,你們……」

  你們兩字一出口,全場人眾.也包括藍面判官在內,俱都渾身一戰,面色立變,就像犯

罪囚犯聽候最後的宣判一樣,全場頓時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像泥塑木雕的一樣。

  許格非見他的話已經奏效,立即有力的道:「你們貴總分舵,擾民的事情雖然有,尚無

大惡,天王要我告訴你們,只要你們今後改過,他已不願追究……」

  究字方自出口,全場立即暴起一聲驚天動地的瘋狂歡呼。

  許格非看了這情形,也不禁神情激動,熱血沸騰,因而繼續道:「四個總分舵主,只有

貴總分舵托天之佑,一切皆優於其他總分舵,希望你們善加利用你們的優厚條件,和此地的

民眾共同開發這片世外桃源,安家立業,從事生產,而你們總分舵主也就成了西南邊關的安

定盤石,你們也都是這塊樂土的主人,願你們好自為之,完了。」

  把話說完,再度掀起了一陣如雷歡呼,久久不歇,形如瘋狂。

  許格非、丁倩文以及魏小瑩三人,就在這全場如雷的歡呼聲中,走進大廳,三堂堂主,

各壇壇主,以及七八名紅衣蒙面女子,俱都急急的跟了進來。

  藍面判官再命各壇壇主一一向前參見介紹後,才分賓主落座。

  誅龍堂堂主馬金豹,立即走至藍面刖官身側,低聲道:「啟稟總分舵主,少主人並沒有

碰到單總管,少主人前來……」

  話未說完,藍面判官早已面色大變,不由驚得脫口急聲道:「竟有這等事?」

  說罷,立即惶急地望著許格非,急聲問:「少主人何以沒碰到單總管,莫非相約會面的

地點沒有聽清楚?」

  許格非劍眉一蹙,道:「請總分舵主先把單姑婆前來的經過說一遍。」

  藍面判官見問,立即面現難色,似乎有些不便啟齒。

  許格非立即肅容正色道:「你不必驚疑,我可以代表天王,赦免你從此刻以前所犯的任

何過錯,包括侮藐天王和我。」

  藍面判官一聽,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既感激又激動地道:「多謝少主人恩典,卑

職沒齒不忘。單總管來時,因卑職愚昧無知,確曾對她失禮,但經過單總管的解釋,得知少

主人一併前來,卑職便立即改變態度,竭誠歡迎少主人前來總分舵,共商今後之大計,不知

為何,單總管並未回見少主人?」

  說罷,不由以詢問迷惑地目光轉首去看馬金豹和魯竟三人。

  逐龍堂的黃益福搶先恭聲道:「當在北街口分手時,單總管先說少主人遠在北海岸,旋

即又說,要經過前面的山區,屬下等,不便再送,只有讓單總管一人離去。」

  許格非一聽,斷定單姑婆確已離去,但為什麼沒回客棧,事情可能發生在回轉客棧的途

中,那麼為什麼在途中會發生事情呢?他認為有兩種可能,一是藍面判官派人暗中跟蹤,一

是當單姑婆回轉客棧時與人發生了衝突而被制。

  許格非認為第二個可能較少,因為,邊關一帶全是藍面判官的天下,其他武林人物,幾

乎已無法立足。

  如果藍面判官派人跟蹤,伺機擒回,他又何必將單姑婆放回,他又何必把自己和丁倩文、

魏小瑩迎進來,還當面向他的全體部屬介紹呢?這不是多此一舉嗎?尤其單姑婆並是什麼重要

人物,犯不著這麼大的手腳。

  心念間,蹙眉遊目,目光本能地落在幾個紅衣蒙面女子的身上。

  於是,心中一動,立即和聲問:「請問司徒總分舵主.這幾位姊妹是……」

  藍面判官見問,立時恍然哦了一聲,急忙欠身道:「回稟少主人,這是小女屬下的幾位

執事。」

  許格非立即愉快地問:「那麼令嬡呢?」

  藍面判官再度哦了一聲,歉聲道:「小女略染小疾,現正臥病在床,待明日稍見起色,

再來請罪問安。」

  許格非會意地哦了一聲,但卻仔細地察看幾個紅衣蒙面女子的眼神。

  細看之下,果然沒有昨夜他所熟悉的炯炯眼神。

  於是,只得轉首關切地問:「司徒總分舵主,單姑婆來時,可曾談到際雲關褐石谷魏老

夫人的事?」

  藍面判官趕緊欠身道:「單總管談到了,卑職也曾詢問過小女,小女說……」 說此

遲疑,面現難色,似乎有什麼隱密不便當眾說出。

  但是,心念母親安危的魏小瑩急切地問:「她怎麼說?」

  藍面判官焦急地道:「小女說,她確曾去過褐石谷,當時也確曾看到一個紅衣蒙面女子

挾著一件東西離去,但因那人輕功精絕,加之小女另有其他要事待辦,也就沒有認真地追下

去。」

  許格非劍眉一蹙,繼續問:「那麼令嬡前去褐石谷為了何事呢?」

  藍面判官急忙道:「據小女說,是奉了她師父之命去辦一件要事,至於什麼事,小女說,

待她明天病好了,她要親自告訴您。」

  許格非噢了一聲,兩道劍眉蹙得更緊了,這個答覆顯然令他大感驚異。

  丁倩文突然問:「這麼說,令嬡也曾去過東海狼沙轉運站了?」

  豈知藍面判官竟正色斷然否認道:「沒有。單總管走後,老朽也曾追問小女這件事,她

根本沒去過東海狼沙,也不知道東海還有個轉運站。」

  魏小瑩卻關切地問:「不知令嬡的尊師是哪位高人?」

  藍面判官再度面現難色,遲疑地道:「因為小女已交代,請恕老朽不便奉告。」

  魏小瑩只得焦急地道:「晚輩是說,令嬡既然是奉師命前來本谷,想必是與我家有淵源

的前輩……」

  話未說完,藍面判官已婉轉地道:「這個問題魏姑娘還是明天親自問小女好了,老朽實

不便相告。」

  魏小瑩一聽,斷定藍面判官的女兒,必也是與她魏家有淵源的人,照這樣說來,藍面判

官的女兒,不可能劫走她的母親。

  因而,不自覺地轉首望著許格非和丁倩文,遲疑地揣測道:「這麼說,劫走我娘的,仍

有可能是堯庭葦姊姊了。」

  許格非劍眉一蹙,尚未開口,藍面判官已驚異的急聲問:「魏姑娘談到的堯庭葦,可就

是西北總分舵主的愛女堯姑娘嗎?」

  丁倩文首先目光一亮,立即關切地問:「是呀,正是她,她可曾到前輩這裡來?」

  藍面判官卻正色而又有些焦急地道:「日間單總管來時還提到她,尤其聽說西北總分舵

被少林武當等派派人給挑了,老朽也正擔心她的了下落呢!」

  許格非經過這近兩年的劇烈變遷和遭遇,已漸漸能體會到人們交談的神情變化與他談話

的內容是虛是實。

  這時,他細察藍面判官的眼神和表情,自從談到他的女兒他便開始閃爍和疑懼。是以,

他故意撇開堯庭葦的事情不談,沉聲問:「司徒總分舵主……」

  話剛開口,藍面判官已慌得急忙欠身應了聲:「卑職在。」

  許格非故意肅容一指幾個紅衣蒙面女子,沉聲問:「這幾位姊妹,何以一直黑巾罩面,

而不以真面目示人?」

  藍面判官哦了一聲,只得支吾地道:「這是小女的建議,也許,也許見解幼稚,只是想

制進幾分神秘罷了。」

  許格非立即問:「這麼說,她們的臉上並沒有缺陷?」

  藍面判官毫不遲疑地正色道:「沒有,都沒有。」

  許格非繼續問:「那麼令嬡的嬌靨上也沒有嘍?」

  藍面判官神情一陣尷尬,但卻立即正色道:「也沒有。」

  許格非一聽,立即頷首正色道:「既然姊妹們個個花容月貌,我們屠龍堡講究的是忠實

坦誠,用不著故作神秘,我的意思,從現在起,任何兄弟姊妹的臉上頭上,都不准再罩黑

巾。」

  巾字方自出口,藍面判官立即命令道:「你們幾個還不快把黑巾摘下來。」

  丁倩文和魏小瑩兩人特別注意,發現幾個紅衣女子中,個個五官端正,雖然年歲不一,

但沒有哪一個的臉上有青紫疤痕。

  許格非看了幾個紅衣女子之後,卻不禁暗吃一驚,因為這幾個紅衣女子中,雖然也有一

二人年逾三十歲,卻沒有昨天傍晚前去客棧相求和他同住的那個紅衣女子在內。

  由於有了這一發現,他已斷定藍面判官的女兒早已有了防備,因而也斷定藍面判官的女

兒,是一個多智狡黠的女子。

  是以,不自覺地轉首望著藍面判官,命令似地沉聲道:「我希望能夠盡快提前會一會令

嬡,見面時希望她也摘掉臉上的黑巾。」

  藍面判官一聽,連聲應了兩個是。

  許格非繼續道:「還有,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也不管你能否做到,天亮以前,你必

須把單姑婆給我找回來。」

  藍面判官一聽,雖然神色有些遲疑,但他依然恭聲應了個是,並望著三堂堂主,吩咐道:

「動用你們三堂所有的力量,現在馬上分頭去找,隨時報告結果。」

  馬金豹三人一聽,立即向著肅立兩邊的壇主香主及執事等人揮了一個火速前去的手勢。

  各壇壇主紛紛躬身應是,率領著屬下幹員,匆匆走了出去。

  就在這時,從廳中走過來一個紅衣女子,向著藍面判官微一躬身,道:「酒宴已備,請

恭請少主人人席。」

  藍面判官一聽,急忙起身,向著許格非肅手躬身,恭聲道:「請少主人人席小飲,恭商

今後大計。」

  許格非覺得還有許多事情未談,而且,這也是賓主交歡應行事宜,雖然已用過了晚飯,

仍不宜嚴拒。

  是以,含笑起身,在藍面判官的肅手側引下,逕向後廳走去。

  後廳中央共擺了七張席桌,左三右四,單椅單桌,顯然,賓位的三張是給許格非三人坐

的,其餘四桌是藍面判官和三堂堂主。

  桌上金壺銀皿,細磁酒杯,象牙筷箸,菜餚也極豐富。

  七人入座後,分別立在席桌一側的七名侍女,立時向前捧壺滿酒。

  斟酒之時,丁倩文才發現金壺配磁杯有些不太適襯,一般豪華盛宴,多采金壺銀杯嵌玉

銀皿。

  由於有了這一發現,她不自覺地下意識地去看許格非,卻見他並無任何警惕之意。

  但是,當她轉首看向許格非時,發現斟酒侍女的神色有些緊張,而倒入杯中的酒注似乎

也有些異樣,總覺得不十分晶瑩透明。

  遇到盛大宴會或大英雄大人物,滿酒的侍女最初都有些緊張,何況許格非貌似潘安,俊

如子都,侍女的緊張乃是當然之事。

  但是,酒色的異樣,卻令丁倩文特別心生警惕,於是急忙準備拿銀箸試一試。

  一拿筷箸,才發覺竟是象牙的。

  象牙筷箸雖然也有驗毒效用,但不如銀箸來得快速,而且,有一些毒藥,即使用象牙也

不易驗來。

  就在這時,對面的藍面判官已舉起酒杯來,而許格非也正將酒杯端起。

  丁倩文心中一驚,再不遲疑,脫口急聲道:「慢著。」

  許格非和藍面判官等人一聽,俱都一愣,紛紛停杯止飲。

  丁倩文神色十分惶急,因為她對於酒中是否有毒,她一些也沒有把握。於是,急忙端起

自己的酒杯,湊近銀盤前滴了數滴。

  但是,酒落在銀盤上。毫無異樣,證實酒中並未下毒。

  對面的藍面判官卻滿面怒氣,已禁不住渾身急烈顫抖,不自覺地怒聲問:「丁姑娘……」

  話剛開口,神情發呆的丁倩文,突然起身奔向了許格非的桌前。

  早巳忍無可忍的藍面判官,大喝一聲丁姑娘,飛身撲了過來。

  丁倩文正待探首察看許格非杯中的酒色,藍面判官已伸手握住了丁倩文即將伸出的玉腕,

同時怒聲道:「丁姑娘,你欺人太甚,你可是覺得老夫在酒中下了劇毒?」

  丁倩文毫不相讓地道:「我只是覺得許少俠的酒色有異……」

  話未說完,藍面判官已將許格非面前的酒杯端起來,同時,怒聲道:「你看有何異樣?」

  說話間已將酒杯送至丁倩文的面前。

  業已看過了酒色的許格非,也覺得丁倩文有些非禮得過份了,因而沉聲道:「丁世姊,

你……」

  丁倩文低頭一看許格非杯中的酒色,果然也並無異樣,嬌靨立變,顯得異常惶急不安。

  但是,極為憤怒的藍面判官,一看丁倩文的神色,更加怒不可遏地道:「丁姑娘你說酒

中有毒,老夫就喝給你看……」

  看字方自出口,突然仰頸將杯送上了嘴邊。

  就在這時,驀然一聲驚恐尖叫:「總分舵主喝不得!」

  大家循聲一看,發話的正是給許格非滿酒的侍女,而且,這時早已嚇得面色如紙,冷汗

如雨了。

  也就在大家轉首察看的一剎那,脫口驚啊的藍面判官已震驚地鬆手將空杯墜落地上,叭

的一聲打了個粉碎。

  這時,三堂堂主馬金豹等人早已焦急地飛步奔了過來,立即將藍面判官扶住。

  因為,就這剎那間的工夫,一杯酒下肚的藍面判官已是面色淒厲,渾身顫抖,滿額角的

汗珠了。

  馬金豹首先望著那侍女,嗔目厲聲問:「這壺酒是誰下的毒?」

  早已嚇哭了的侍女,立即顫抖著哭聲道:「是小姐親自送來的……」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動,脫口怒聲問:「她現在哪裡?」

  侍女尚未答覆,藍面判官已冷汗如雨,渾身顫抖著恨聲道:「這孩子……心腸之狠毒……

尤勝她娘……千百倍……」

  許格非看了藍面判官一眼,知道酒中的毒藥相當猛烈,因而再度怒聲問:「你們小姐現

在哪裡,快帶我去取解藥。」

  屠龍堂堂主魯竟搶先道:「少主人,卑職帶您前去。」

  說罷,正待轉身,藍面判官已乏力地道:「沒……用……了……」

  了字出口,真氣已洩,哇的一聲張口吐出一道血箭,接著耳鼻雙眼,鮮血溢濺,渾身一

陣痙攣,頓時氣絕死去。

  大家一看毒藥如此猛烈,不少人都呆了,許格非見藍面判官的女兒如此陰險狠毒,殺機

早起,他覺得這種猶如蛇蠍的女子,如果讓她活在世上,不知要有多少人遭到她的毒手。

  是以,一見藍面判官萎縮倒地,立即望著精小幹練的魯竟,怒聲道:「魯堂主,我們

走!」

  說罷,即和丁倩文、魏小瑩先向廳後門奔去。

  屠龍堂的魯竟哪敢怠慢,急喏一聲,急忙追了上去。

  一出後廳門,即是花園似的花道翠竹和涼亭小樹。

  但是,急急在前引導的魯竟卻急聲道,「少主人,請這邊來。」

  說罷,當先由左側一條花徑如飛向後山馳去。

  許格非和丁倩文魏小瑩,心中又急又怒,因為藍面判官的女兒,關係著單姑婆的生命安

危和魏老夫人的生死下落。

  是以,三人緊緊跟著魯竟,沿著這條小徑,急急向後山馳去。

  一繞過獨院,即是漆黑一片,由於樹木高大,幾乎完全將夜空遮住,因而伸手不見五指。

  小徑十分崎嶇,左右林中均是荒草亂石,魯竟仗著路徑熟,許格非三人憑著身法快,剎

那間已穿出了樹林。

  一出樹林,眼界大開,一片連綿山峰,一直延伸進遠處的夜色中。

  也就在這時,前面一丈餘外的怪石後,突然舉起一隻手來。

  緊接著,寒光一閃,嗖的一聲,直奔當前領路的魯竟面門。

  許格非早在寒光電閃的一剎那,便已脫口驚呼道:「魯堂主小心。」

  但是,一心引導前進,直想著盡快追上藍面判官女兒的魯竟,神情一愣,嘟的一聲,寒

光已射進了他的面門。

  魯竟慘叫一聲,雙手掩面,就地連翻慘叫打滾,看來極為痛苦。

  許格非一見,頓時大怒,一個虎撲飛躍已到了那座怪石後,只見一個紅衣蒙面,身背寶

劍的女子,正傲然立在石後。

  也就在許格非縱落地面的同時,魏小瑩和丁倩文已同時急叫道:「許哥哥,魯堂主死

了。」

  許格非一聽,不由望著傲然而立的紅衣蒙面女子,切齒恨聲道:「你這蛇蠍心腸的女人,

我許格非還是第一次遇到像你這般狠毒的女人……」

  話未說完,紅衣蒙面女子已冷冷一笑道:「對付這種吃裡扒外的叛徒賊子,這樣的處置,

算他便宜。」

  許格非立即怒聲問:「那麼你父親呢?」

  紅衣蒙面女子一聽,不由咯咯地笑了,同時,笑著道:「我父親?他是我們小姐的父親,

是我的總分舵主,我是李執事。」

  許格非一聽,這才恍然想起,藍面判官的女兒說話沙啞,令人聽了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丁倩文不由怒聲問:「那壺毒酒可是你送去的?」

  紅衣蒙面女子的李執事,立即頷首冷笑道:「不錯,那也是奉命行事,就和現在奉命在

此狙殺魯竟一樣。」

  許格非覺得當前的這個李執事,陰狠毒辣的程度並不下於藍面判官的女兒,很可能,酒

中下毒,在此狙擊,都是她出的主意。

  心念及此,殺機倏起,覺得這種蛇蠍女人,出手狠毒,殺了人面不改色,做錯了事也無

悔意,萬萬留她不得,因而怒聲道:「即使你奉命行事,今天也萬萬留你不得。」

  說話之間,雙掌微提,十指微曲,緩緩向紅衣蒙面女子身前逼去。但是,一旁的丁倩文

突然道:「許弟弟慢著。」

  許格非聞聲止步,立即以驚異地目光向丁倩文望去。

  丁倩文立即道:「要她把黑巾摘下來,我覺得她的嗓音有些熟悉……」

  話未說完,紅衣蒙面女子已冷冷一笑道:「要想我摘下黑巾來不難,最好你們自己動手

取。」

  已經逼近紅衣蒙面女子面前不遠的許格非,不由大喝道:「這有何難?」

  大喝聲中,出手如電,五指一抓,紅衣女子臉上的黑巾,應手被扯下來。

  紅衣女子做夢也沒想到許格非會真的下手摘,而且,更沒想到許格非的手法竟是如此大

快。

  是以,心中一驚,脫口急叱,本能地雙掌翻飛,但是,就在她揮掌前的一剎那,黑巾早

巳被摘走了。

  因而,脫口一聲驚啊,頓時愣了。

  許格非一看,正是昨天傍晚前去要求和他同住一個獨院的那個紅衣女子,不由冷冷一笑

道:「原來是你!」

  紅衣女子急定心神,冷冷一笑道:「不錯,正是我,你待怎樣?」

  許格非對她本就留下了惡劣印象,這時一聽,更加怒不可抑,不由嗔目怒喝道,「我要

當場斃了你。」

  紅衣女子毫不畏懼,冷冷一笑,自侍道:「哼,只怕你不敢。」

  許格非立即怒聲問:「我為何不敢?」

  紅衣女子再度冷哼一聲道:「因為你還需要我引導你們前去找我們總分舵主的小姐去。」

  許格非一聽,冷冷一笑,恨聲道:「難怪你如此有恃無恐,原來你想以此為要脅。告訴

你,如果你們小姐想害我,我不去她會千方百計的引誘我前去,如果她犧牲你,以達到逃走

的緩兵之計,我這時再想追也追之不及了。」

  豈知,紅衣女子依然毫無懼意地道:「你放心,你的鐵掌盡可向我身上臉上劈,我絕不

還手攻擊你?」

  許格非業已決心將紅衣女子除去,這時一聽,不由剔眉嗔目,厲聲道:「你道我不敢殺

你。」

  丁倩文深怕許格非在盛怒之下,猝然發掌斃了徒手未撤兵刃的紅衣女子,雖然對方施展

的是惡毒無懶狡計,但將來傳揚開去,在許格非的一生事跡中,總是一件憾事。

  是以,就在許格非嗔目厲喝,準備舉掌的同時,突然以劍尖拍了紅衣女子的肩頭一下,

同時怒叱道:「如果你再不撤劍,本姑娘可就要下手了。」

  紅衣女子想是看出許格非雙目噴火,殺機畢露,即使她垂手待斃以求脫生之機,身後的

丁倩文和魏小瑩也不會放過她。

  是以,心頭一橫,倏翻手腕,嗆的一聲將劍撤出來,寒光一閃,順勢向身後的丁倩文刺

去,同時厲喝道:「姑奶奶今天和你們拼了。」

  丁倩文一見對方撤劍,立即縱退拉開搏殺架勢,但是,順勢掃出一劍的紅衣女子,卻突

然一個急驟翻身,劍勢一挑,竟閃電掃向了許格非。

  許格非在見紅衣女子拔劍之初,立即後退了兩步,因為他認為丁倩文也同樣地可以將紅

衣女子制服。

  豈知,在他後退第二步的同時,寒光如電一閃,長劍已到了他的小腹前。

  心中一驚,大喝一聲,原就蓄滿功力的右掌立即閃電劈出。

  也就在他振腕翻掌的同時,神色淒厲,雙目圓睜的紅衣女子,咬牙切齒,劍尖尚未指向

許格非的小腹,業已砰的一聲,身軀如飛後退,同時發出一聲刺耳驚心,直上夜空的淒厲慘

叫。

  緊接著,咚的一聲,身形就撞在她方才發射飛刀的那座大石上,身形一滾,頓時氣絕在

石下草叢中。

  魏小瑩飛身縱過去一看,不禁懊惱地道:「我們方才忘了問問她我娘和單姑婆……」

  話剛開口,許格非已沉聲道:「在她口裡問消息不啻與虎謀皮,別想她告訴你,我現在

可以肯定地告訴你,魏伯母根本沒來此地。」

  丁倩文也有同感地道:「不錯,根據種種跡象和常理揣測,魏伯母年已七旬,又不會武

功,藍面判官的女兒又心急趕回,不可能把魏伯母帶來此地。」

  魏小瑩則遲疑地道:「可是,方才藍面判官為什麼要說,他女兒去褐石谷,正好看到另

一個紅衣女子……」

  話未說完,許格非已怒聲道:「那都是騙人的鬼話。」

  魏小瑩一聽,不由熱淚盈眶地道:「那我娘她……」

  許格非立即憤憤地道:「現在只有找到罪魁禍首藍面判官的女兒才有結果。」

  丁倩文卻憂慮地道:「這樣看來,單姑婆的失蹤,可能也與藍面判官的女兒有關。」

  許格非立即恨聲道:「一定是她在暗中動了手腳,而且非常巧妙,不但騙過了藍面判官,

也使單姑婆失去了驚覺……」

  丁倩文不由憂急地道:「我看單姑婆是凶多吉少了。」

  許格非恨恨吐了口氣道:「這只有找到藍面判官的女兒才知道。」

  魏小瑩卻焦急地道:「可是,現在我們到哪裡去找她呢?」

  許格非轉首看了一眼昏暗連綿的山勢,道:「如果她在後山早巳布好了陷阱圈套,我們

不去找她,她會來找我們,如果她自知事敗,這時恐怕也逃遠了。」

  丁倩文不由懊惱的道:「我們既不知道她長得什麼模樣,也不知道她年齡身高……」

  許格非立即斷然道:「你們放心,她跑不了,僅她那兩道怨毒的眼神和說話的沙啞嗓音,

就是她的模樣和身高。」

  魏小瑩不由遲疑地問:「現在我們……」

  許格非立即道:「現在先回去,先穩住了馬金豹和黃益福兩人,再設法追藍面判官的女

兒和尋找單姑婆的下落……」

  落字方自出口,正西群峰間突然傳來一聲尖銳沙啞的淒厲長嘯。

  許格非聽得目光一亮,脫口急聲道:「就是她。」

  說話間,循著嘯聲往西一看,只見正西兩座峰頭之間的昏暗處,正有一點火光在那裡搖

晃。

  魏小瑩急聲問:「許哥哥看,那是什麼?」

  許格非道:「不是燈籠就是火把。」

  丁倩文則憂慮地道:「看來她早已有了奸謀計劃。」

  許格非道:「那是當然的事,我早在藍面判官諉稱他的女兒有病而要在明天才能會面時

起,我便斷定這其中必有奸謀。」

  魏小瑩突然道:「她現在故意引誘我們前去,我們偏不去,等天亮了再說……」

  許格非立即道:「不,她原先的計劃可能是明天或者後天,但事情突然在今天發生,我

們在她倉促間前去,也許對我們有利。」

  丁倩文則斷然道:「現在我們是明知山有虎,也要山中行,因為我們現在不去,在她失

去有利的機會時,她明知在那只有死,她還會等在那裡嗎?」

  說話之間,那聲尖銳沙啞長嘯已經不知何時停止了,但是,第二聲長嘯再度傳來。

  這一次的嘯聲不但高吭,而且較之第一聲尤為淒厲刺耳,同時也顯示出她內心的憤恨,

怨毒和激動。

  許格非一聽,立即沉聲道:「走,我們去了或者可以救出單姑婆來,也許單姑婆就在她

那裡!」

  說罷,當先向前馳去。丁倩文和魏小瑩,一面急急跟進,一面同時憂急地道:「怕是,

我們去時,單姑婆正被高高的吊在什麼地方……」

  許格非立即恨聲道:「你們放心,我就是犧牲了單姑婆的生命,也不會讓她再活在世上

害人。」

  魏小瑩不由焦急地道:「萬一我娘也和單姑婆捆綁在一起呢?」

  許格非斷然道:「我說過,魏伯母絕不會前來此地。」

  魏小瑩一聽,不由焦急地問:「那我娘被送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丁倩文道:「娥妹放心,藍面判官的女兒一定知道魏伯母現在何處,我現在也斷定魏伯

母是她劫走的無疑。」

  話聲甫落,前面突然傳來有如梟鳥淒叫的沙啞尖笑。

  笑聲淒厲,聽來令人心悸,尤其在這夜晚的山區裡,更充滿了鬼泣般的恐怖氣氛。

  這時,三人已馳上了兩峰間的鞍部,前面俱是荒草亂石,那點搖晃的火光,就在近百丈

外的兩座斷崖的狹谷入口處。

  丁倩文首先低聲道:「許弟弟,她在那裡。」

  許格非業已看清了那點火光正是一個燈籠,高高地舉在那個搖晃的身影手裡。

  但是,他只能隨著搖晃的燈光,看見那人的兩肩是紅衣,臉上同樣地罩著黑巾。

  這時,她正兩手撲天的尖聲大笑,身體搖晃,形如瘋狂。

  現在三人都已肯定地認出來,她就是藍面判官的女兒,也就是昨夜曾去客棧院外樹上,

打了那個紅衣女子的蒙面女人。

  就在三人輕靈地向前飛馳間,驀見藍面判官司徒軒的女兒,突然指著谷口七八丈高的一

棵高大樹木,厲聲道:「許格非,姓許的小輩,你以為我沒看見你嗎,你就躲在這棵大樹後,

哈哈……」

  說罷,又是一陣淒厲尖笑。

  丁倩文聽得心中一動,立即悄聲道:「許弟弟,她現在已因急怒惶懼,近乎喪失了神智,

我們正好利用她這個弱點,聽聽她自己說些什麼……」

  話未說完,三人已發現狹谷口的前面,竟橫著一道七八丈寬的山澗。

  同時,也看清了山澗這邊的那棵大樹橫幹上,繫著一根粗繩,繩頭就繫在虯結隆起的崖

邊樹根上。

  許格非三人一看這情形,立時明白了對方的用意,顯然是要許格非蕩繩過去。

  但是,三人都知道,既然藍面判官的女兒能過去,必然有澗寬較窄狹的地方。

  七八丈寬的山澗並難不住許格非。但是崖的對面有一個敵人,飛縱過去是十拿九穩的變

成一具屍體。

  是以,許格非立即遊目一看,悄聲道:「我們沿著右邊向前找下去……」

  話未說完,藍面判官的女兒再度發出了一陣尖笑道:「許格非,你不該來的,你知道嗎?

邊關就是你的斷魂地……」

  說此一頓,突然使出渾身的力氣,繼續厲聲道:「你的斷魂地。」

  這五個字她是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地吼出來的。

  丁倩文一拉許格非,立即迷惑不解地悄聲道;「許弟弟,你什麼時候樹下這麼一個強

敵?」

  許格非這時也不禁感到十分迷惑,因而也想到了這個英明其妙的問題,只得茫然搖搖頭

道:「我也不知道,以前我還以為是為葦妹妹打抱不平呢!」

  由於發現了這個問題,許格非的心中不但沒有了怒火,也沒有了殺機,有的就是這個謎。

  三人隱身在距那棵大樹五丈處的大石後,對藍面判官司徒軒的女兒,已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見她雙目炯炯,充滿了怨毒,渾身顫抖搖晃,似乎已經瘋狂,口裡不停發出嘿嘿聲,

就像猿猴防備著敵人攻擊一樣。

  驀見她向著三人隱身的大石後,目光一亮,接著用手中的燈籠一指,厲聲道:「我看見

了,許格非,你就躲在那座大石後,出來,你出來……」

  魏小瑩看得神色一變,脫口悄聲道:「她發現我們了。」

  丁倩文立即悄聲阻止道:「別慌張,她可能是詐語。」

  驀見藍面判官的女兒,猛地將手中燈籠向著狹谷口左側的崖壁上一指,立時切齒厲聲道:

「許格非,你看,你走出來看清楚,這是我為你寫的,為你寫的。」

  說至最後四個字,依然是咬牙切齒,使出了渾身的力氣。

  許格非雖然凝目察看,但沒有走出去。

  凝目一看,這才發現左側崖壁上寫著:一行血淋淋的斗大紅字——許格非魂斷此地。

  剛剛看完七個大字,藍面判官的女兒突然將燈收回,望著別處厲聲道:「許格非,你若

是自認是男子漢你就站出來和我面對面地談判,你不想知道魏老婆子的下落嗎?你不想知道

單姑婆的生死嗎?哈哈,告訴你,她們都在我這裡,我可以要她們活,也可以要她們死……」

  魏小瑩一聽,脫口急聲道:「我娘也在地這裡。」

  許格非和丁倩文聽得神色一驚,再想阻止已來不及了。

  果然,只見望著別處自說白話的紅衣蒙面女子,突然雙目如燈地望著這邊,舉手一指,

厲聲尖叫道:「你們,你們這三個見不得人的狗男女,還鬼鬼祟祟地躲在石縫裡嗎……」

  話未說完,魏小瑩已滿面淚痕的奔了出來,同時哭聲要求道:「司徒姑娘,我娘在哪裡?

我娘在哪裡?只要把我娘放出來,你提出來的任何條件我都會答應你。」

  藍面判官的女兒聽得目光再度一亮接著厲聲道:「我只有一個條件,殺了你身後的許格

非。」

  魏小瑩聽得渾身一戰,倏然回頭,發現許格非和丁倩文也跟著走出了石後。

  只見藍面判官的女兒,雙目暴睜,戟指一指許格非,繼續切齒恨聲道:「殺了他,殺了

許格非,我馬上就放你母親。」

  許格非既已現身,立即沉聲道:「你到底是誰?我和你何怨何仇,使得你如此痛恨?」

  藍面判官的女兒再度厲聲道:「我和你的怨仇有天高地厚海樣深,許格非,我恨不得食

你的肉寢你的皮。」

  許格非不由怒聲問:「你到底是誰?」

  藍面判官的女兒突然淒厲如哭地尖聲一笑道:「許格非,你想知道我是誰嗎?」

  許格非劍眉一蹙道:「我已知道你是司徒總分舵主的千金……」

  話未說完,藍面判官的女兒已怒吼道:「不要提我父親,他不配做我的父親,他是個傀

儡,他是個窩囊廢,我的父親早巳死了。」

  她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淒厲,最後沙啞尖銳得已聽不清她又說了些什麼。

  許格非一聽,既驚又怒又迷惑,不由怒喝問:「你到底是誰?」

  藍面判官的女兒突然問:「你想看看我的真面目嗎?」

  許格非急忙頷首道:「不錯。在下正有這個意思。」

  藍面判官的女兒立即頷首招手道:「好,你過來,你過來和我拚個死活,只要你許格非

勝了我,我立即摘下臉上的黑巾來,並任由你宰割……」

  魏小瑩突然道:「不,我們已經知道你是誰,我們沒有必要一定要看你的真面目。」

  話聲甫落,藍面判官的女兒已尖聲厲叫道:「魏小瑩,難道你不想救你的母親回褐石谷

嗎?」

  魏小瑩一聽,不自覺地哭聲道:「當然要,希望你馬上把我母親放過來。」

  藍面判官的女兒咬牙切齒地道:「好,那就讓許格非馬上過來,喏,你們看,就用那條

繩子蕩過來。」

  說著,舉手指了指大樹上的那根粗繩。

  魏小瑩一聽,頓時憂急地哭了。

  許格非一看,立即向大樹前走去,同時,毅然揮手道:「好,我馬上過去,但你必須先

把魏老夫人放過來,還有單姑婆。」

  丁倩文和魏小瑩一聽,都不由急聲阻止道:「你不能過去,你不能過去。」

  對崖藍面判官的女兒猙獰地一笑道:「放魏老夫人和單姑婆?哈哈,如果我放了她們兩

人你還會過來嗎?」

  許格非三人這時已走至大樹下,業已能看到狹谷口內,但也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加之對

崖比這邊略高,更不易看見谷中的景物。

  看了這情形,許格非知道,如果他不過崖去,對方絕不會放人。

  但是,他所擔心的,只怕谷中根本沒有單姑婆和魏老夫人。

  是以,只得斷然道:「好吧,你不先放人也可以,只要你把她們兩位請到崖邊來讓我看

一看,我馬上就過去。」

  丁倩文雖然堅絕反對許格非過去,但卻贊成先看一看谷中是否真的有單姑婆和魏老夫人。

  魏小瑩不用說,當然是瞪大了兩眼望著漆黑的谷口內。

  只見藍面判官的女兒再度猙獰一笑,向著谷內一揮,道:「裡邊的人聽著,把兩個老婆

子五花大綁地給我拉出來,堵住她們的嘴巴,不准她們叫喊,捆住她們的雙腳,別讓她們跑

了。」

  許格非三人的心,早巳激動緊張得提到了腔口,俱都瞪大了眼向漆黑的谷口內瞧,至於

對方胡說了些什麼,三人一句也沒聽進耳裡。

第三十章 斷崖悲聲

  三人正在集中目力,翹首張望,期待魏老夫人和單姑婆被拉到谷口的燈光下,卻突見藍

面判斷官的女兒,猛的將手中燈籠高舉不動道:「好了,就站在那兒好了。」

  許格非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喝道:「你為什麼不讓我們看到?」

  藍面判官的女兒陰刁地—笑道:「許格非?要想看得真切,你就過來。」

  許格非也故意怒聲道:「你不讓我看到她們,我就不過去。」

  藍面判官的女兒突然形如瘋狂,萬分焦急的怒聲厲吼道:「你不過來我就要殺了她們。」

  許格非三人聽得大吃一驚。

  魏小瑩則脫口驚呼道:「不,不要……」

  要字方自出口,對面高聳夜空的斷崖上,呼的一聲,掉下一物。

  只見那是一件圓形黑影,拖著長長的黑尾巴,大如葫蘆,逕向藍面判宮女兒的頭上砸去。

  藍面判官的女兒雖然近似瘋狂,但她的耳目似乎依然靈活。

  只見她聞聲仰頭,旋身跨步,左手一伸,竟將那件東西抓住,接著湊近燈籠一看,突然

仰面淒厲的笑了。

  同時,笑著道:「殺得好,殺得好。」

  許格非就在燈光湊近那東西的同時已看清了,那是一顆女子人頭,因而,心中一驚,頓

時怒喝道:「好個狠毒女人……」

  喝聲未落,對面厲嗥的紅衣蒙面女子,再度淒厲地吼了聲殺得好,左手一揮,呼的一聲

將頭擲了過來。

  想是對方過分激動憤怒,因而擲力失去了準頭,刷的一聲竟擲進了半空的枝葉內,接著

墜進萬丈深澗中。

  許格非一看更加怒不可抑,不由縱至繫繩的樹根前,一面俯身解繩,一面恨聲道:「這

種蛇蠍女人,絕對留她不得……」

  丁倩文一聽,急忙過去阻止,時急聲道:「那顆人頭是個年輕女子,又不是白髮如銀的

單姑婆……」

  一句話提醒了許格非,不由直起腰來向對面狹谷的斷崖上看去。

  對面藍面判官的女兒,兩手撲天,身形搖晃,口裡不停地悲嘶嗥叫道:「殺得好……哈

哈……殺得好……許格非……你這懦夫……你這無情無義的東西……堯庭葦瞎了眼要愛你一

輩子……」

  許格非聽得渾身一戰,俊面大變,不由驚得惶聲焦急問:「你到底是誰?你……你是葦

妹妹嗎?」

  話聲甫落,藍面判官的女兒已淒歷地呸了一聲,嘶聲道:「你還有資格喊堯庭葦葦妹妹

嗎?告訴你?我若是堯庭葦,早巳殺了你……」

  許格非心情惶急,充滿了愧意,不由焦急地厲聲喝問道:「你到底是誰?」

  藍面判官的女兒立即切齒恨聲道:「你過來,我不但告訴你我是誰,我還扯下黑巾來讓

你辨認。」

  丁倩文和魏小瑩見許格非握著繩索隨時準備躍過去,因而同時焦急的阻止道:「你不能

過去,你不能過去,她一定事先早巳預置了詭計。」

  許格非並非怕死而是急切想知道藍面判官的女兒究竟是誰,因為他已看出來只要他一開

始飛縱,藍面判官的女兒必也迅速逃進狹谷內,他依然無法知道她是誰。

  心念間,藍面判官的女兒已厲聲地哈哈笑著道:「許格非,你這畏縮怕死的膽小鬼,你

不配做男人,你只會甜言蜜語在脂粉堆裡鬼混。」

  許格非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喝道:「閉嘴,只要你把臉上的黑巾摘下來,我馬上就

過去。」

  藍面判官的女兒突然止笑厲聲問:「這話你說的可真?」

  許格非立即道:「如果騙你,必暴斃亡身!」

  丁倩文和魏小瑩一聽,不由驚得脫口急呼道:「許弟弟,許哥哥。」

  但是,對崖藍面判官的女兒卻已使出渾身的力氣,毅然厲聲吼了個好。

  也就在她好字出口的同時。左手一抓臉上的黑巾,一甩頭,黑巾立時扯下來,同時厲聲

道:「許格非,你看!」

  許格非和丁倩文、魏小瑩定睛一看,俱都同時脫口驚陰,頓時愣了。

  雖然他們三人早已聽說藍面判官的女兒臉上同樣地有青藍疤痕。但沒有想到竟是如此的

猙獰可怖,尤其在四周漆黑,臉前有燈的明亮照耀下,簡直就像一個魔鬼。

  藍面判官的女兒,繼續厲聲道:「許格非,你可認出了我是誰?你可認出了我是誰?」

  最後一句,充滿了悲憤淒厲,同時,由她一對潰爛的眼睛中,泉湧般流出了滾滾熱淚,

她繼續切齒厲聲道:「許格非,這都是你害的,這都是你害的,你過來,你過來,你不過來

你就會不得好死……」

  許格非急忙一定心神,道:「好,我過去,我馬上過……」

  去字尚未出口,對崖高聳夜空的左右突崖上,突然響起一陣隆隆雷鳴。

  緊接著,無數巨大黑影,挾著飛騰灰塵,山崩地陷般傾下來。

  許格非和丁倩文、魏小瑩三人一看.脫口驚啊,再度呆了。

  對崖藍面判官的女兒,突然震驚地揚首上看,接著發出了尖銳刺耳,直上夜空的淒厲慘

呼。

  一陣山崩地陷震耳欲聾的大響,無數巨石,立時將藍面判官的女兒堆住。

  狹谷口內塵土仍在飛揚,遠近谷峰仍回應著隆隆的雷鳴,但是,藍面判官的女兒,卻沒

有了一絲聲音。

  許格非急忙一定心神,脫口急呼道:「司徒姑娘。」

  急呼聲中,身形飛縱,緊握粗繩,逕向對崖蕩去。

  丁倩文和魏小瑩一見,脫口驚呼道「不要——」

  但是,許格非的雙手已鬆,身形正向對崖騰空飛去。

  也就在這時,半空的突崖上,突然響起單姑婆的焦急警告聲音道:「少主人,別太靠近

了,上面還有許多大石沒有滾下去。」

  飄然落在崖邊亂石上的許格非,和大樹下的丁倩文、魏小瑩,一聽崖上單姑婆的聲音,

幾乎是同時驚喜地道:「單姑婆,你現在怎樣了?可是被綁在崖巔上。」

  話聲甫落,突然響起單姑婆的惶急驚叫道:「哎呀不好,葦姑娘不見了。」

  許格非一聽葦姑娘不見了,心中一驚,脫口大喝道:「單姑婆攔住她。」

  話音未落,立即騰身而起,直向崖巔上如飛昇去。

  尚未達到崖巔,已看到懸垂下來的無數繩索和支撐巨石的槓木。

  許格非不禁想到了害人如害己的那句警世名言,藍面判官的女兒,處心積慮地佈置了這

麼多巨石,結果壓死了她自己。

  心念間,一陣強風吹來,他已升上了崖巔。

  崖上空曠,夜空高遠,滿天的繁星都在閃爍眨眼,遠處峰巒昏暗,近處亂石荒草,既沒

看到堯庭葦,也沒看到單姑婆。

  許格非立即大喊道:「單姑婆,單姑婆!」

  就在第一聲呼出的同時,正北遠處已傳來單姑婆的回應聲:「少主人,我在這裡。」

  許格非一聽,立即展開輕功向前追去。

  前進數十丈,即見前面亂石荒草間站在一個人影.正是單姑婆。

  許格非一看東張西望的單姑婆,心知不妙,不自覺地急聲問:「單姑婆,葦妹妹呢?」

  只見轉首向這邊望來的單姑婆,立即焦急地大聲道:「我—直沒發現她去了哪個方向。」

  說話之間,許格非已到了近前。

  這時,許格非已顧不得追問單姑婆沒有轉回客棧,以及碰到堯庭葦的原因,立即氣納丹

田,運功高呼道:「葦妹回來,請你回來。」

  呼完靜聽,久久未見回應。

  單姑婆黯然歎了口氣,不禁無可奈何搖了搖頭,雙目中隱泛淚光,遊目察看著遠方。

  許格非正待提氣高呼,東南不遠處已傳來丁倩文的急聲問:「可曾攔下葦妹妹?」

  許格非和單姑婆回頭一看,發現丁倩文和魏小瑩,已繞至澗狹窄處趕了過來。

  由於許格非和單姑婆神情慌急,又沒看到堯庭葦,丁倩文首先黯然問:「怎麼?葦妹妹

還是走啦?」

  單姑婆僅含淚點了點頭。

  許格非則黯然歎了口氣。

  魏小瑩卻望著單姑婆,關切地問:「單姑婆,你怎的沒有轉回客棧去?可是中途遇見了

那位葦姊姊?」

  單姑婆黯然道:「我是陰溝裡翻船,著了人家的道兒。」

  許格非三人聽得神色一驚,不由同時問:「可是,藍面判官的女兒動的手腳?」

  單姑婆一聽提到藍面判官的女兒立即目射冷輝,神色氣憤,同時恨聲道:「就是她,她

還差一點用油鍋炸了我。」

  魏小瑩聽得嬌軀一戰,尚未開口,許格非已沉聲催促道:「你快把離開客棧後的經過說

一遍。」

  單姑婆一聽,立即將早晨離開客棧,進入樹林更衣,遇到巡邏馬隊,進入西南總分舵的

全盤經過說了一遍,一直說到中迷藥後被擒。

  丁倩文則關切地問:「後來你是如何脫險的呢?可是葦妹妹前去救了你?」

  一提到堯庭葦,許格非再度焦急地遊目察看,同時焦急地道:「葦妹妹為何一直不諒解

我呢?如今她再度負氣離去,再想找她可就難了。」

  豈知,單姑婆卻極有把握地道:「我有把握去找。」

  許格非、丁倩文、以及魏小瑩三人一聽,目光同時一亮,不由驚喜的齊聲問:「她曾透

露了地址?」

  單姑婆微一頷首道:「不錯,葦姑娘已打聽出她的一位姑姑,現在恆山一座什麼庵中任

主持。」

  許格非和丁倩文一聽,不自覺地脫口急聲道:「啊,是位師太,她該不會是看破紅塵,

削髮皈佛了吧!」

  單姑婆一聽,臉色立變,頓時愣了,她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在心裡卻焦急地道:「我的

天,我當時怎的那麼糊塗,竟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許格非見單姑婆也愣了,不由更加焦急地問:「單姑婆,葦妹當時怎麼對你說的嘛?」

  單姑婆急忙一定心神,道:「她當時只去恆山看她的姑姑,我根本沒有想到她會出家當

尼姑的事。」

  丁倩文立即道:「現在想起來也不遲,好在葦妹妹離開我們只是片刻之前的事,我們現

在追還來得及,只是那位老師太在哪一座尼庵裡當主持就不得而知了。」

  許格非立即道:「現在我們先追去,到了恆山每個尼庵裡都去問,不怕問不出葦妹有關

系的人。」

  單姑婆也真的有些慌了,立即催促道:「那我們就快追吧!」

  話聲甫落,四人正待展開身法飛馳.東南崖邊處已傳來焦急的呼喊聲:「少主人,少主

人!」

  單姑婆一聽,首先剎住身勢,脫口急聲道:「是申忠一,可能是藍面判官派他們找來

了……」

  了字出口,同時剎住身勢的丁倩文,立即解釋道:「藍面判官已被她的女兒毒死了。」

  單姑婆聽得神色一驚,脫口啊了一聲,頓時愣了,不由震驚地道:「竟有這等事?」

  丁倩文只得道:「待會我們在路上我再詳細的告訴你。」

  說話之間,許格非已向著東南崖邊應了一聲,而那面也現出一盞燈籠,三道人影。

  許格非一看,立即道:「不錯,當前一人正是東南總分舵主長春仙姑手下的那個大漢。」

  單姑婆立即補充道:「他是申忠一。」

  說罷,接著一連叫了兩聲道:「申忠一,申忠一,我們在這裡。」

  接著也看了跟在後面的兩人,一個是誅龍堂堂主馬金豹,一是個逐龍堂堂主黃益福。

  想是申忠一聽出了單姑婆的聲音一連幾個起落已到了近前。

  申忠一三人先向許格非躬身施禮道:「卑職等參見少主人。」

  接著,申忠一又走至單姑婆面前,歡聲道:「單姑婆,您也在這裡呀,我聽說您又被總

分舵主的小姐逮住了,焦急得不得了,特地和兩位堂主來報告少主人,好去救您。」

  單姑婆慈祥地呵呵一笑道:「謝謝你申忠一,總分舵主的千金已經被巨石壓在谷口下

了。」

  誅龍堂堂主馬金豹趕緊惶聲道:「卑職等也是剛剛聽說總分舵主的小姐曾在這裡準備了

許多檑木滾石,特地趕來通知您。」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有些不信地問:「這項準備工作,應該說得上十分艱巨,也絕非

一天半日可能完成,你們兩位難道說,就沒有聽到一些風聲消息?」

  馬金豹和黃益福一聽,頓時面色大變,兩人趕緊抱拳躬身,惶聲道:「這件事,是由魁

斗壇的宿壇主負責,而且,他們人人保密,只說要為小姐建樓,根本沒透露半點風聲消息。」

  單姑婆突然問:「你們說的魁斗壇的宿壇主,可是七十不到,六十八九歲年紀?」

  「不錯,有點鵝頭,花白鬍鬚……」

  單姑婆得意地嗯了一聲道:「就是他,我就是被他和一個金執事設計逮著的。」

  黃益福關切地問:「他們兩人呢?」

  單姑婆霜眉一挑道:「我老婆子沒有死,他們兩人還活得了?」

  申忠一一聽,不由驚喜地道:「單姑婆,您的本領真大,他們把您逮住了,您還能殺了

他們。」

  單姑婆哼了一聲,不自覺地道:「我老婆子哪有那麼大的本事,那是葦姑娘救了我。」

  申忠一聽得目光倏然一亮,脫口急聲問:「您說的葦姑娘,可是西北總分舵主堯恨天的

女兒堯庭葦?」

  單姑婆立即正色道:「是呀,就是她呀!」

  申忠一立即脫口道:「單姑婆我告訴您……」

  說至此處,突然住口不說了,顯然有什麼顧忌不便說出來。

  恰在這時,東南崖下邊正傳來數聲喧嘩。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動,立即望著馬金豹和黃益福,沉聲問:「下面還有些什麼人?」

  馬金豹和黃益福兩人急忙恭聲道:「是卑職等帶來的各壇壇主,香主執事和大小頭目。」

  許格非知道申忠一尚有許多話不便當著黃馬兩人說出來,立即沉聲道:「此地沒事了,

可以讓他們回去了。」

  馬金豹和黃益福知道兩人在此不便,立即抱拳躬身,恭聲道:「那卑職就遵諭將他們帶

回了!」

  許格非一聽兩人的口氣,知道他們仍在以為他會轉回去,只得恍然道:「哦,我方才接

到一件緊急消息,必須連夜離去,現在司徒總分舵主已死,魯堂主也被李執事用飛刀所殺,

你們兩人中誰的資質最深?」

  話聲甫落,黃益福已搶先道:「馬堂主資歷較深,且執掌逐龍堂……」

  話未說完,馬金豹已急忙道:「黃堂主年事高,比卑職閱歷淵博。」

  單姑婆一聽,立即欣慰的道:「你們兩位如此謙讓,使我深信你們絕不會有負重托,西

南總分舵就由你們兩位共同負責,我會讓申忠一協助你們兩人。」

  馬金豹和黃益福一立即深躬朗聲道:「多謝少主人栽培。」

  許格非一整臉色,繼續道:「我對你們二位只有兩個要求,一個是自給自足,一個是絕

對不准橫行擾民。你們去吧。」

  馬金豹和黃益福,再度躬身行禮,朗聲應是,才轉身向崖邊馳去。

  神情機警地申忠一,轉首望著離去的馬黃二人,直到他們的身影在崖邊消失,才望著許

格非幾人,壓低聲音問:「少主人和兩位姑娘,可知總分舵主的女兒到底是誰?」

  許格非和單姑婆四人一看申忠一的神色,不由齊聲驚異地問:「她到底是誰?」

  申忠一有力地道:「她就是堯庭葦姑娘的師姊司徒華。」

  司徒華三字一出口,許格非四人幾乎是同時脫口一聲驚啊,俱都愣了。

  單姑婆首先急忙一定心神,道:「這怎麼會呢?她是昔年司徒大俠司徒馬前的女兒呀!」

  申忠一立即正色驚異地道:「哎呀,藍面判官司徒軒就是昔年的司徒大俠司徒馬前呀!」

  如此一說,許格非四人再度吃驚地脫口輕啊。

  丁倩文則驚異地道:「江湖上不是傳說司徒大俠已經死了嗎?」

  申忠一正色道:「那都是咱們天王搞的障眼法。」

  單姑婆卻不解地道:「可是,司徒華貌若仙子,美似嫦娥,怎的會變成了母夜叉呢?」

  申忠一見問,立即轉首去看許格非,同時,恭聲問:「少主人可曾在際雲關的祥雲寺前

與司徒華姑娘交過手了?」

  許格非毫不遲疑地頷首正色道:「是呀,我還差一點中了她的劇毒鐵沙呢!」

  申忠一立即正色道:「對了,司徒華就是自己中了自己的毒沙。」

  許格非聽得神色一驚,不由急聲問:「怎麼會呢?」

  申忠一正色問:「少主人在當時,可是縱上崖的密垂長籐蘿草中?」

  許格非正色道:「是呀,我當時一方面希望籐蘿阻她的鐵沙,一方面希望縱上懸崖擺脫

她……」

  申忠一立即道:「就是那時候,司徒華在下面連連打出兩把奇毒無比的毒沙,但那些毒

沙俱都沾在了籐蘿的梗葉上。」

  許格非和丁倩文一聽,俱都恍然大悟地道:「啊,對了,可是那些籐蘿被斬斷墜下後,

全部壓在了她身上,那些毒沙也就落在了她的臉上?」

  申忠一一聽,立即頷首道:「不錯,就是那樣,據她自己說,她當時就驚覺到了,就在

籐蘿下急忙服了解藥,但是,仍沒挽回她的嬌靨變成了厲鬼夜叉。」

  大家聽得神情黯然,俱都有些傷感,因為司徒華雖是自作自受,但總是與堯庭葦有淵源

的人。

  久久單姑婆才黯然問:「申忠一,這件事情你是怎麼知道的?」

  申忠一見問,不由感歎地道:「說來話太長了。」

  丁倩文立即提議道:「反正葦妹妹已有了落腳處所,而且,途中未必能碰上,現在就請

申執事把你獲得這項秘密的經過,坐下來說一遍吧!」

  許格非覺得也不無道理,而且,他也的確還有些事情需要問申忠一,萬一匆匆離去,再

回來查問可就難了。

  於是,首先揮手示意請大家就近撿塊石頭坐下,並頷首道:「好吧,聽完了申執事的敘

述再走也不遲。」

  於是,每個人撿塊青石坐下,形成一個半圓形。

  申忠一尚未談到正題前,先壓低聲音,緊張地問;「少主人只知道堯恨天殺長春仙姑,

可知殺她的原因?」

  單姑婆搶先回答道:「少主人已經知道了,當然是為了要她協力對付咱們少主人。」

  申忠一立即正色道:「不完全是這樣。」

  許格非和單姑婆同時哦了一聲,齊聲驚異地問:「還有什麼原因?」

  申忠一緊張地道:「他還強迫要長春仙姑一齊向咱們天王下毒手!」

  申忠一接著道:「所幸堯總分舵主沒有下毒手,果真成功了那才叫他後悔呢?」

  單姑婆和丁倩文再度驚異地噢了一聲。

  許格非則只是感到迷惑。

  而魏小瑩卻只有靜聽的份,因為許多事她都沒有參與。只見申忠一正色問:「少主人可

知那個偽裝冒充咱們天王的人是誰?」

  許格非見申忠一神情緊張,煞有介事,只得淡然含笑,搖了搖頭。

  申忠一卻立即有力的道:「就是堯總分舵主的女兒,堯庭葦。」

  單姑婆一聽,不由生氣地道:「申忠一不要胡說。」

  但是,許格非卻突然似有所悟的急忙揮手阻止單姑婆,道:「你慢著。」

  說罷,立即又望著申忠一問:「你說的可是昨天晚上的事?」

  申忠一先被單姑婆喝愣了,這時見問,才急忙定神頷首道:「是的,就是昨天晚上的

事。」

  許格非鄭重地問:「你根據什麼認定昨天晚上的假天王是葦姑娘偽裝的?」

  申忠一立即正色道:「小的雖然在天星壇工作,但距離警星壇很近,昨天晚上發現有人

闖壇,小的也奉命過去支援。」

  許格非急忙問:「你可是聽出了葦姑娘的嗓音?」

  申忠一立即搖頭道:「沒有聽出來,但小的是根據葦姑娘的那雙繡花鞋。」

  單姑婆已經開始有些相信了,但她卻趁機沉聲道:「葦姑娘哪裡穿的是鞋?那是小劍

靴。」

  申忠一急忙頷首連聲道:「對對,小劍靴,小的就是根據葦姑娘的那雙小劍靴。」

  許格非立即問:「葦姑娘的小劍花是什麼樣子的?」

  申忠一正色道:「金邊,紅絨,玫瑰紅的絲絨球,兩邊各繡一枝金梅花。」

  單姑婆卻不解地問:「那你是怎麼看到的呢?」

  申忠一正色道:「由於當時的人多,葦姑娘只一個人,不得不手腳兵器一起用。」

  丁倩文則凝重地道:「不會錯了,一定是葦妹妹。」

  單姑婆迷惑地道:「不過,葦姑娘為什麼沒有對我老婆子提起這回事呢?」

  丁倩文急忙道:「我想一定是沒有時間來得及告訴你。」

  單姑婆想了想,緩緩頷首道:「不錯,我醒來天色已經暗下來,睜開眼睛就看到葦姑娘

站在我的面前。」 魏小瑩不由驚異地問:「怎的被迷了那麼久?」

  單姑婆一聽,立即恨聲道:「其實葦姑娘早到了,就是那個死老頭子和那個賤婢不肯拿

出解藥來。」

  許格非不由關切地問:「葦妹妹怎樣知道你被他們迷暈了?」

  單姑婆道:「據葦姑娘說,她是在藍面判官的總分舵外碰見了那個前去報告的偽裝村姑

金執事,覺得可疑,而後跟蹤前去,才發現了我被迷倒了。」

  許格非道:「這麼說,是那個金執事已經去過總分舵,將消息報告司徒華之後,在回轉

茅屋的時候遇上的了。」

  單姑婆立即頷首道:「是的,葦姑娘蘭時覺得奇怪,一個村姑,何以能隨意進出西南總

分舵?心知有異,立即跟了下去,發現那個金執事向宿壇主報告藍面判官女兒的交代,才知

道我被迷倒在廚房裡。」

  丁倩文關切地問:「當時司徒華對那個金執事怎樣交代的?」

  單姑婆道:「據葦姑娘說,司徒華交代他們兩人,聽候通知將我們送到蛇谷去。」

  丁倩文急忙一指方纔的狹谷口,問:「那裡可就是蛇谷?」

  單姑婆回頭看了一眼,頷首道:「不錯,就是那裡。」

  丁倩文揣測道:「那一定是準備拿你的生命來脅迫許弟弟。」

  單姑婆頷首道:「不錯,當時葦姑娘也是這樣斷定的,於是她立即制服了那個老頭子宿

壇主和偽裝村姑的金執事。」

  魏小瑩則不解地問:「既然將他們制肌了,為何又把他們殺了呢?」

  單姑婆一聽,不禁有些氣憤地道:「葦坫娘要他們拿出解藥來,他們抵死不肯,要他們

抬到此地蛇谷來找藍面判官的女兒要解藥,他們也不肯。」

  許格非接口道:「結果,葦妹妹一氣之下就把他們兩人給殺了?」

  單姑婆正色道:「不錯。」

  說此一頓,特地又鄭重解釋道:「當時任憑葦姑娘說破了嘴皮他們也不肯,葦姑娘因為

我一直昏迷不醒,又擔心再有人來,所以才將他們兩人殺了。」

  魏小瑩不解地問:「後來你們又是怎樣找到此地來的呢?」

  單姑婆道:「後來又來了一個紅衣女執事,才告訴葦姑娘此地的位置,並說少主人還沒

有前去總分舵,葦姑娘直到我醒來,才急急地帶著兩個人頭和我老婆子趕來。」

  說此一頓,特地又正色驚異地道:「說也奇怪,到了這裡,除了懸崖一堆一堆的懸空巨

石,連一個人影都沒有。」

  申忠一突然道:「那是因為事發突然,司徒華控制的幾個女執事都不在她身邊。」

  丁倩文一聽,突然似有所悟的道:「司徒華留下刺殺魯堂主的李執事,很可能就是到崖

上來斬斷繩索的人。」

  魏小瑩也急忙慶幸的道:「這麼說還真多虧殺了她,否則,也留下一個禍害,至少葦姊

姊和她打鬥時會驚動下面的司徒華。」

  丁倩文感慨的道:「司徒華自覺許弟弟為了需要那位李執事領路絕不會殺李執事,所以

崖上沒人斬斷繩索她還不知。」

  許格非則不以為然地道:「不,我不是這麼個想法。」

  單姑婆也附聲道:「我老婆子也是,我想在司徒華倉促離開她的宿處時,早已派人去通

知了宿壇主和金執事,只是那時葦姑娘和我已經離開了茅屋。」

  許格非立即頷首道:「不錯,這才是正確的判斷。」

  丁倩文則不解地道:「可是被派去的人沒找到宿壇主和金執事,也沒見到此地來呀?」

  申忠一突然道:「那一定是看到宿壇主和金執事的無頭屍體,跑去總分舵報告去了。其

實,司徒華剛來不久,性情暴戾,許多女執事都心中不服,藍面判官曾經告誡過她一次。」

  單姑婆突然似有所悟地道:「根據我老婆子的看法,藍面判官司徒軒……不,現在應該

稱呼他司徒馬前,內心裡依然非常懼怕屠龍老魔……」

  話未說完,申忠一正色道:「怕得很呢,少主人可知道為什麼嗎?」

  許格非見問,只得搖頭道:「我不知道,,」

  申忠一正色道:「那是因為咱們天王覺得司徒馬前已沒有了利用價值,而且他暗對天王

時發怨言,天王:一怒之下,決心殺他,是他苦苦哀求,天王才以毒藥毀了他的容額,再派

他前來這西南邊關。」

  如此一說,大家俱都恍然大悟。

  單姑婆則似有所悟地道:「我說呢,四個總分舵主中,我清楚三個,只有這位判官我弄

不清他的來歷底細,原來是這麼回事。」

  申忠一再度鄭重地問:「少主人可知西北總分舵主堯恨天,為什麼一直容忍鐵杖窮神杜

孟三隱居在們的總分舵後山中嗎?」

  許格非早已聽得精神一振,因為這是他久感不解,而又時常想破的謎。這時見問,不自

覺地急聲道:「這一點,我一直想知道,為什麼能容忍鐵杖窮神隱居在那兒的原剛。」

  申忠一正色道:「那是因為藍面判官的請求,同時也得到了天王的允許。」

  如此一說,許格非和單姑婆都驚異地噢了一聲,也都愣了,因為這消息實在令人意外地

震驚。

  申忠一繼續道:「因為司徒大俠的女兒司徒華早在替咱們天王效力前,已經拜在鐵杖窮

神座前為徒了。」

  丁倩文突然問;「那麼葦姑娘呢?」

  申忠一正色道:「葦姑娘前去後山學藝,也是得到天王的允許,但天王也以這兩個條件,

更加緊了對司徒大俠和堯恨天兩人的控制力。」

  許格非聽罷,不由感歎地道:「當初我就懷疑,這其中必有重大的隱情,原來兩個總分

舵主的女兒都在鐵杖窮神那學藝,老魔也不得不破例通融了……」

  話未說完,神色一驚的申忠一,突然問:「少主人,老魔是誰?」

  單姑婆急忙含糊地道:「不關你的事你不要問。」

  申忠一一聽,立即頷首應了聲是。

  丁倩文怕申忠一直想著老魔的問題,因而也急忙問:「申執事,像這麼重大的秘密,你

怎麼知道的呢?」

  申忠一慨歎地道:「說來湊巧,那天堯恨天殺了長春仙姑後,古老頭深怕東南各派前來

尋仇,立即命令大家分些財物各自、逃命,我當時沒有地方去,就和甘麗花逃到後山她

家……」

  單姑婆立即正色道:「甘麗花家我也去啦,怎的沒有看封你呀?」

  申忠一解釋道:「白天我們兩人都躲在山洞裡,直到天黑了才敢回家,回去不久,堯恨

天就帶著一臉紫血的司徒華也找了去。」

  丁情文一聽,立即望著許格非,解釋道:「當時我們看到司徒華離去時,如果立即尾隨

在後,說不定就可將堯恨天逮著。」

  許格非卻有些失意地道:「當時只想到負氣離去的葦妹妹,沒想到司徒華會碰到老賊堯

恨天。」

  丁倩文道:「我認為堯恨天一直在暗中偷窺,並不是意外碰上。」

  申忠一立即正色道:「不錯,當時堯恨天也是這樣說的,他曾在暗中看到少主人和司徒

華動手,他怕集司徒華和他兩人之力,依然不是少主人的敵手,後來看到司徒華撤出毒砂,

再想支援已經遲了。」

  丁倩文唇角掠過一絲輕蔑冷笑問:「老賊這樣說,司徒華聽了有沒有恨他?」

  申忠一立即道:「有,司徒華咬牙切齒瞪了堯恨天一眼,但沒有說什麼。」

  單姑婆拉回正題問:「後來是怎樣提到司徒華是藍面判官的女兒呢?」

  申忠一道:「當時司徒華恨透了咱們少主人,一直要求堯恨天和她合力追殺少主人。」

  單姑婆問:「當時堯恨天可是不肯?」

  申忠一立即頷首道:「是的,堯恨天當時說,他要另投別處另想他法除掉少主人,他說

跟司徒華合作,毫無成功把握。」

  丁倩文問:「這時候堯恨天就把藍面判官的真正身份告訴了司徒華?」

  申忠一頷首道:「不錯,堯恨天想是覺得司徒華是個累贅,—因而告訴她藍面判官司徒

軒就是她的父親。」

  說此一頓,特地加重語氣正色道:「當時司徒華聽說藍面判官是她的父親,頓時大怒,

她說她的父親是赫赫有名的司徒大俠;俠義道上有名人物,早巳被咱們天王害死了,絕不會

當魔窟的總分舵主。」

  單姑婆立即冷冷地問:「後來她又怎的相信了呢?」

  申忠一道:「後來堯恨天才把咱們天王想殺她父親,以及她和堯庭葦姑娘拜在鐵杖窮神

座前安全學藝的經過說了出來。」

  單姑婆冷哼一聲道:「這一下她沒有話說了?」

  申忠一正色道:「不,她還是不信,直到堯恨天對她說明他當時的勢單力孤,只有投奔

藍面判官才有殺掉咱們少主人的機會,她才默然不語,但也沒有說一定前來。」

  單姑婆卻不解地問:「你怎的想到前來投奔司徒軒?」

  申忠一歎了口氣道:「我當時擔心東南各門派幫會尋仇,在暗中聽了堯恨天和司徒華的

談話後,立即單獨去見堯恨天,我是由他推介前來的。」

  許格非仍擔心著前去追趕堯庭葦,這時聽完了申忠一的談話,覺得以前不知的事大都知

道了,因而凝重地道:「根據申執事一番敘述,我們可以斷定,司徒華在傷癒之後並沒有馬

上離開際雲關。」

  單姑婆急忙頷首道:「少主人說得不錯,她必是暗中打聽,知道了我們的下落。直到我

們前去狼沙,她才前去褐石谷把魏老夫人劫走了。」

  丁倩文急忙道:「可是,她為什麼又去東海狼沙,殺了許多護院武師,又燒了轉運站

呢?」

  許格非揣測道:「我想,她必是在褐石谷得到了我們前去狼沙的消息,然後前去伺機向

我們下手,沒想到我們已去了三尖島。」

  單姑婆正色道:「不,我老婆子認為,她早已探聽出我們去了狼沙,她之所以趕往東海.

當然是為了伺機向少主人下手,而真正的目的,我認為還是有意嫁禍給葦姑娘。」

  丁倩文立即贊同地道:「不錯,這可以由她身穿一身鮮紅,將劍穗繫上了紅絲穗而斷

定。」

  魏小瑩卻迷惑地道:「可是此地的女執事們,也都是身穿紅衣,背插紅穗寶劍呀!」

  許格非立即道:「我認為只是巧合,司徒華旨在造成嫁禍,她自己根本不知道西南總分

舵上的女執事,一律身著紅衣……」

  說此一頓,突然起身,繼續道:「好了,申執事可以回去了,我們還要去追趕葦姑

娘……」

  話未說完,緊跟站起的申忠一,突然似有所悟的恭聲道:「噢,您可知道堯姑娘不是堯

總分舵主的親生女兒?」

  單姑婆立即沒好氣地道:「天下的人哪一個不知道,還用你這時來說。」

  申忠一不由焦急地道:「我是說,少主人可知道堯姑娘的親生父母是誰……」

  話未說完,許格非、單姑婆以及丁倩文三人已聽得面色大變,脫口驚啊,同時急聲問:

「你知道?」

  申忠一見問,突然又遲疑地道:「當時屬下沒有聽得十分清楚,但說話時顯得也十分激

動傷感……」

  單姑婆不由怒聲問:「說話沒頭沒腦,誰說話時十分激動傷感?」

  申忠一有些懊惱地道:「我說的是堯恨天。」

  許格非立即急聲問:「他怎麼說?」

  申忠一有些遲疑地道:「堯恨天當時對司徒華說,堯姑娘是他一個仇家的女兒……」

  單姑婆立即不以為然地沉聲道:「這就怪了,既是他仇家的女兒,他為什麼還收養她?」

  申忠一愁眉苦臉地解釋道:「當時因為也在一旁偷聽的甘麗花,不知為什麼用手碰了我

一下,我一看地,便沒有聽清楚。」

  丁倩文立即關切地問:「這麼說,那位甘麗花她聽見了?」

  申忠一微一搖頭道:「她有沒有聽消楚我不知道,不過她對這個問題曾加注意。」

  丁倩文一聽,立即望著許格非,正色:道:「我們找到葦妹妹,不妨再去一趟際雲關,

也許那位甘麗花聽清楚了。」

  許格非神情有些懊惱焦急,這時一聽,只得凝重地點了點頭。

  單姑婆則望著申忠一埋怨道:「你真笨得像個豬,這麼重大的事情你居然沒有聽清楚。」

  申忠一不禁懊惱地道:「葦姑娘的父親是誰,我沒有聽清楚,但是她的母親我聽見

了……」

  許格非四人幾乎是同時噢了一聲,齊聲驚異的問:「葦姑媳的母親是誰?」

  申忠一蹙眉遲疑地道:「好像是藍晴雯……不過,我只聽到這三個字的音。」

  許格非聽罷,立即迷惑地去看單姑婆。

  只見單姑婆也正緊蹙霜眉,似在沉思,口裡尚不停地自語著:「藍……晴……雯……」

  丁倩文則焦急地道:「單姑婆,你可聽說昔年武林中有這麼一位姓藍的女俠?」

  單姑婆定一定神道:「這位藍女俠可能是塞外或關東一帶的武林女俠,也許根本就是一

位不會武功的千金淑女。」

  申忠一卻突然正色道:「不,一定是位俠女。」

  許格非四人驚異地哦了一聲,齊聲問:「何以見得?」

  申忠一立即道;「因為堯總分舵主很喜歡葦姑娘的母親,堯總分舵主是因妒而殺她父

親。」

  許格非一聽,不由也想起了堯恨天糾纏自己母親的事,因而不自覺地切齒恨聲道:「真

是卑鄙,無恥。」

  但是,丁倩文卻脫口道:「這也許就是堯恨天收養葦妹妹的原因。」

  申忠一卻正色道:「不,據堯恨天當時說,是葦姑娘的母親在撞巖自殺前,曾企圖將葦

姑娘擲下山澗,是堯恨天飛身將葦姑娘救下來。」

  單姑婆有些莫名其妙的問:「他為什麼要救她?」

  申忠一道:「堯恨天也不知為什麼要救葦姑娘,不過堯恨天當時說,因為他接住葦姑娘

後,葦姑娘非但沒有哭,反而可愛地笑了。」

  丁倩文不由黯然歎了口氣道:「這真是佛家說的因果,罪孽!」

  話音剛落,東南崖邊處已響起兩聲愉快的蒼勁聲音道:「少主人,少主人,有好消

息……」

  許格非五人聞聲一驚,急忙循聲望去,只見兩邊人影如飛馳來,竟是誅龍堂堂主馬金豹

和逐龍堂堂主黃益福兩人。

  馬金豹兩人來至近前,急忙行禮急聲道:「啟稟少主人,已經有了魏老夫人的消息了。」

  許格非和魏小瑩一聽,不由同時興奮地道:「真的?」

  馬金豹繼續道:「真的,因為總分舵主的小姐在趕來此地蛇谷時,曾派李壇主的妻子邱

執事,和另一位執事前去際雲關找一個叫甘麗花的,女人……」

  申忠一突然興奮地問:「魏老夫人可是軟禁在甘麗花家裡?」

  黃益福搶先道:「不錯,邱執事去了,回來時季壇主告訴她,總分舵主已死,少主人正

在找這位魏老夫人,她才去見卑職和馬堂主。」

  魏小瑩驚喜流淚的哭聲問:「可是叫甘麗花放了我母親?」

  馬金豹焦急地道:「不是,是叫邱執事兩人前去,立即將魏老夫人處死。」

  許格非五人一聽,不自覺地啊一聲道:「好狠毒的心。」

  馬金豹卻繼續焦急地道:「還有一件事,就是另一位女執事,已經備馬先走了……」

  許格非五人一聽,再度脫口驚啊,道:「那趕快派人去追呀!」

  馬金豹和黃益福同時急聲道:「卑職等已派出大隊紅衣武士,共分四路,已經追下去

了。」

  許格非一聽,不由望著申忠一,急聲吩咐道:「申執事,你和我們馬上趕往客棧裡,由

你陪著魏姑娘,星夜兼程,火速趕往際雲關甘麗花家,務必將魏老夫人救下來。」

  申忠一一聽,不由焦急地問:「那麼少主人您呢?」

  許格非急聲道:「我和丁姑娘單姑婆,還要星夜趕往恆山尋找葦姑娘,如果我們中途追

上葦姑娘,也立即趕往際雲關。」

  魏小瑩恨不得一步趕到際雲關,因而哭聲催促道:「許哥哥,我們快走吧!」

  許格非一聽,即向馬金豹兩人一拱手,道:「馬堂主,黃堂主,此地一切托付兩位負責.

但願在下能夠及時聽到兩位的消息。」

  馬金豹和黃益福,趕緊抱拳恭聲道:「卑職恭送少主人。」

  許格非再度道聲後會,即和丁倩文、魏小瑩、單姑婆。以及申忠一四人,展開輕功,戴

著繁星新月,直向正北如飛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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