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風波迭起
許格非不由關切地問:「他怎麼表示?」
了塵師太道:「他聽了僅笑一笑。」
許格非焦急地說:「晚輩是說碰見大黃莊老莊主的事。」
了塵師太正色道:「我也對他說啦……」
許格非一聽,不由懊惱地說:「這是應付之詞,萬一再碰到問起來怎麼辦呢?」
了塵師太反而理直氣壯地說:「偽裝就偽裝了,隨便扮個模樣都會像一個人,怕他做什
麼!」
許格非懊惱地說:「怕是因為我這件事,而引起他們對單姑婆和冬梅……」
了塵和悟因師太兩人一聽,心知有異,不由驚異地問:「單姑婆和冬梅怎樣了?」
鄔麗珠立即搶先低聲道:「她們兩個人化裝成一對土裡土氣的父子到酒樓上探聽消
息……」
話未說完,了塵師太已緊張憂慮地問:「該不會又和人家發生衝突了吧?」
鄔麗珠焦急地說:「何止發生衝突,還殺了三個人。」
如此一說,悟因、了塵兩位老師太,俱都面色一變,渾身一戰,脫口了一聲道:「這個
禍可惹大了,是哪個門派的弟子?」
堯庭葦憂急地回答說:「是鐵門寨。」
鐵門寨三個字一出口,了塵師太再度一聲驚啊道:「又是一個難惹人物。」
許格非一聽,反而鎮定多了,因而沉聲問:「鐵門寨最近很囂張是不是?」
悟因老師太搶先道:「鐵門寨自從屠龍的東、南總分舵被毀後,東南幾乎已是他們的天
下,那位石老寨主,更是炙手可熱的人物。」
物字正自出口,正西茂林中突然傳來一聲少女的惶急長嘯。
許格非、堯庭葦以及鄔麗珠三人一聽少女長嘯,頓時想起了與丁倩文規定的示警信號。
三人渾身一戰,面色大變,脫口急聲道:「哎呀不好,我們的營地有人偷襲了。」
三人說罷,轉身就待馳去。
了塵、悟因兩位老師太也同時急聲道:「我們也去看看什麼事。」
鄔麗珠卻提醒道:「方纔有人阻止你們前去……」
話未說完,許格非突然又想起什麼,急忙回身望著了塵師太,恍然問:「老師太,您見
到法勝大師了沒有?」
了塵師太見問,不由懊惱地說:「哎呀,說了半天,反而把大事給忘了,你昨晚走後,
各派掌門龍頭聚會時,由於法勝大師特別受人注意,我不便前去交談。」
許格非立即急切地問:「他現在還不知那兩句豪語,是不是?」
了塵師太急聲道:「我想應該知道了,我曾向法明大師提起了這件事,他當時神情依舊,
沒有任何表情。」
許格非一聽,立即頷首道:「好了,謝謝老師太,你們兩位,就由此地穿林轉回營地好
了……」
話未說完,堯庭葦突然似有所悟地望著了塵師太,道:「老師太,請您好好照顧我姑姑,
她老人家已把絕大部分的功力移給晚輩了……」
話未說完,悟因老師太已阻止道:「葦兒!」
如此一說,了塵師太頓時震驚地脫口道:「真的呀!」
但是,許格非和堯庭葦以及鄔麗珠三人早巳迫不及待地轉身向山道方向馳去。
也就在三人起步飛馳的同時,了塵師太突然又似有所悟地低聲道:「珠兒,今夜三更再
來這兒。」
鄔麗珠也未仔細思索,僅側身揮手應了一聲是,身形不停,繼續向前馳去。
三人飛馳中,這才發覺那聲女子惶急長嘯,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
許格非當先馳抵山道邊,看也沒看兩邊,飛身縱了過去,直入茂林內。
一進茂林,這才發覺一個一身黃緞勁衣,背插寶劍的少女,正惶急地在地上為六個被點
了穴道的老人、老道以及壯漢青年試圖解開穴道。
也就在堯庭葦、鄔麗珠兩人緊跟而至的同時,蹲身地上為一個壯漢按摩的黃衣少女,突
然聽到了衣袂破風聲,急忙站起身來,尚未看清許格非三人的衣著面目,巳惶急地叫道:
「你們快來看看,他們六人被點了穴道。」
把話說完,才發現許格非三人不是聞嘯前來支援她的自己人。
黃衣少女神色一驚,不由驚異地迷惑地問:「你……你是哪一位?」
許格非見黃衣少女柳眉風目,白嫩皮膚,挺直的鼻子櫻桃般的小口,看來氣質不俗,只
不知是哪一門派世家的弟子或女兒。
這時見問,立即淡然道:「在下是許格非。」
黃衣少女一聽是許格非,不由震驚地嬌軀一戰,脫口嬌呼:道:「你真的是許少俠?」
嬌呼聲中,竟情不自禁地急步向許格非身前奔去。
堯庭葦和鄔麗珠一見,急忙咳嗽了一聲。
黃衣少女悚然一驚,急忙剎住了腳步,想到自己竟忘了林邊還站著兩個美麗少女,只羞
得急忙低下了頭。
也就在這時,衣袂風響,人影連閃,接著響起丁倩文的驚急嬌呼聲:「許弟,葦妹,是
怎麼回事?」
許格非深怕丁倩文等人說什麼,立即揮了個寬慰手勢。
單姑婆先驚異地看了一眼昏睡在地上的老少俗道六人,接著又看了一眼黃衣少女問:
「這是怎麼回事?」
許格非見單姑婆問了,只得道:「我和葦妹妹也是聽了這位姑娘的惶急嘯聲才趕來察看
的。」
丁倩文和古老頭單姑婆一聽,這才知道他們三人也是誤聽了黃衣少女的嘯聲趕來的。
許格非當然知道,所幸他和堯庭葦、鄔麗珠趕回來得快,否則,丁倩文三人必然趕往少
林寺了。
單姑婆卻望著黃衣少女,關切地問:「這位姑娘是……」
話剛開口,依然深垂螓首的黃衣少女,才抬起頭來謙聲道:「小女子世居東南大黃莊,
家父黃震南……」
許格非一聽大黃莊,不自覺地說:「在下曾和令尊黃老莊主有過一面之識。」
話一出口,頓時驚覺失言,因而倏然住口不說了,因為他昨天晚上雖然和黃老底主見過
面,但老莊主以為是他天南秀士,卻不知他是許格非。
但是,黃衣少女卻驚喜興奮地問:「真的呀!」
許格非強自一笑,正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林外突然傳來一陣疾速的衣袂破風聲。
堯庭葦和鄔麗珠就立在樹林邊緣,兩人探首向外一看,只見一群人影,不下三十人,正
急急向這邊馳來。
一看這情形,鄔麗珠搶先急聲道:「少林寺方向來了好多人。」
由於兩人立身之處正是來人必經之路,是以,兩人在說話間已走至許格非的身後。
黃衣少女則急忙解釋說:「他們是我發嘯招呼來的。」
鄔麗珠一聽,不由焦急地低聲道:「我們離開這兒吧!」
許格非立即沉聲道:「我們也是聽了黃姑娘的嘯聲前來察看,怕什麼!」
話聲甫落,林緣處已風聲颯然,人影閃動,近三十名俗道人眾,像一陣風似地湧到了近
前。
黃衣少女則急忙招呼道:「我在這裡,我是黃麗鶯。」報出姓名之後,尚偷偷地看了一
眼許格非。
可惜,許格非正威稜地望著林外進來的人。
只見當前一人,是個身材肥胖,身穿紫袍,蓄著八字鬍,挺著大肚子的光頭老人。
許格非一看,目光頓時一亮,認的這個神態狂傲,年近七旬的光頭老人,正是曾在東南
際雲關祥雲寺見過一面的鐵門寨老寨主。
其餘人等,有穿深灰道袍的道人,也有穿淡灰道袍的道人,有的人勁衣背刀,有的人背
插長劍,既不知他們是何門派,也未曾與他們會過面。
其中唯一令許格非安心的是,這些人中並沒有大黃莊的老莊主黃震南。
也就在一群人眾湧進林內的同時,一個深藍勁衣少年,背插寶劍,一見黃衣少女,脫口
驚呼道:「姐姐,你沒什麼吧?」
驚呼聲中,竟飛身縱到了黃衣少女黃麗鶯的身邊。
鐵門寨老寨主卻一進林緣便沉聲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說話之間,目光炯炯察看,當他發現了許格非和堯庭葦等人時,渾身一哆嗦,面色大變,
不自覺地退後了半步,脫口驚啊道:「你?許格非?」
這真所謂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跟在他身後左右的俗道人眾,一聽鐵門寨的老寨主呼
出了許格非三字,頓時掀起一片驚啊,俱都驚急地望著許格非等人愣了。
許格非哂然一笑道:「老寨主居然還認得在下,實在難得。」
鐵門寨老寨主深怕自己失態受譏,趕緊一定心神,傲然一晃大光頭,哼了一聲,沉聲道:
「你把我們東南武林鬧了個天翻地覆,雞犬不寧,老夫怎會不記得你……」
單姑婆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叱道:「姓烏的,你少在這兒神氣,當心惹惱了我單姑
婆,現在就教訓你一頓。」
鐵門寨老寨主一聽,也頓時大怒,不由舉手一指單姑婆和古老頭,怒道:「單姑婆,古
老頭,今天咱們是冤家路窄,又碰頭了,你們兩人必須還東南武林一個公道。」
許格非先揮手阻止了古老頭和單姑婆發話,然後才望著鐵門寨老寨主,沉聲問:「老寨
主,東南之事,你是要現在解決,還是等到明天大會上再提出。」
鐵門寨老寨主早已看到了地下躺著的六個人,再說,他這次前來參加大會的目的,就是
要煽動各大門派,鼓起公憤,一致群起對付許格非。
如果現在動手,跟著他前來的都是二三流人物,莫說對付許格非和他的未婚妻子,恐怕
連古老頭、單姑婆都無法應付。
心念電轉,目光閃爍,立即沉聲道:「當然在明天大會上提出。」
許格非立即淡然道:「那就請你少提以前的事。」
鐵門寨老寨主立即哼了一聲,只得望著黃麗鶯,沉聲問:「黃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說著,揮手指了指地上昏睡的六個人。
黃麗鶯見問,只得蹙眉苦惱地說:「晚輩由此經過,突然發現這兒有六個人被點了穴道,
所以才發嘯請你們來察看。」
鐵門寨老寨主對黃麗鶯的回答很可能不滿,因而沉聲道:「應該說請天下各門各派的英
雄豪傑或各派的掌門長老來察看解決。」
黃麗鶯立即委屈地說:「是呀,你們諸位不是也都是各門各派各世家的龍頭和代表嗎?」
如此一說,鐵門寨老寨主被頂得頓時一怔,只得含意頗深地沉聲道:「你看到他們雙方
為何發生爭執?」
黃麗鶯立即搖頭道:「我來時沒有人在這兒,我一來就看到他們六人昏睡在大樹下。」
鐵門寨老寨主一聽,不由氣得一愣,立即憤憤地一指許格非等人,憤聲問:「這兒沒有
別人,那他們是由哪兒來的呀?」
黃麗鶯毫不遲疑地說:「他們也是聽了我的嘯聲之後才趕來察看的。」
鐵門寨老寨主一聽,簡直氣得張口結舌,渾身顫抖,頓時不知再說什麼才好。
許格非這才冷冷一笑道:「黃姑娘乃名門世家的千金俠女,心胸光明,磊落坦誠,沒有
一般江湖詭詐狡黠惡習,即使再用言語暗示,她也不會是非不分,黑白倒置。」
如此一說,黃麗鶯的唇角立即綻出一絲甜甜笑意。
氣得老臉一陣青一陣紅的鐵門寨老寨主,不由一指黃麗鶯,望著許格非,憤聲道:「只
怕她……」話剛出口,突然住口不說了。
單姑婆知道老小子要說只怕她被你小子迷住了,想是覺得輩份地位有關,趕緊將話嚥了
回去。
她當然希望烏老頭罵出來,因而曼聲問:「只怕她怎樣啊?」
鐵門寨老寨主知道單姑婆已看出他的心意,不由氣得怒喝:道:「只怕她來時你們剛
走。」
許格非立即威稜地剔眉沉聲道:「老寨主,如果你膽敢再說一遍,在下馬上把你的心肝
腸胃挖出來讓在場的每一個人看。」
鐵門寨老寨主聽得渾身一戰,面色大變,強自硬著頭皮,怒聲道:「你敢殺我?」
許格非一聽,傲然哈哈一笑道:「莫說你小小的鐵門寨,就是稱霸甘陝的崆峒派,在黃
河口惹惱了在下,在下一氣曾殺了他們兩百多,其中也包括他們的掌門人在內。」
如此一說,所有跟來的人,無不渾身一戰,面色大變,脫口—聲驚啊。
身穿灰道袍的灰髮道人卻怒聲大喝道:「你胡說,本派掌門人是上月才羽化仙逝的。」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你這樣說,在下也不反對。」
這時,跟來的人已開始竊竊私議,顯然在談論崆峒派掌門之死的真正原因。
另一個身穿淡灰道袍的灰髮老道人,則望著鐵門寨老寨主,道:「這有什麼爭論的,把
他們六人的穴道解開一問,不就知道是,誰了嗎?」
黃麗鶯立即道:「我已經解過了,怎麼拍他們也不醒來。」
鐵門寨老寨主驚異地噢了一聲道:「竟有這等事,讓老朽來試試看。」
說罷,竟先大步向地上的灰髮老人身邊走去。
因為灰髮老人正是他們鐵門寨的二總管。
只見鐵門寨老寨主走至灰髮老人身側蹲身下去,立即揮掌拍了下去。
拍了之後一看,灰髮老人不但沒有噓出濁氣,連眼皮都沒有動一動。
鐵門寨老寨主愣了一愣,再度舒掌拍了一下,灰髮老人依然沒有甦醒的意思。
這時,所有跟來的人都愣了,知道這六個人顯然是被人以特殊手法點了穴道。
鐵門寨老寨主愣愣地看了一會兒,只得起身望著身著淡灰道袍的灰髮道人,道:「道玄
仙長,請你試試。」
被稱為道玄仙長的灰髮道人一聽,只得走至地上昏睡的灰髮道人身旁,又拍,又拿,又
按摩,顯然希望能用各種方法使灰髮道人甦醒過來。
但是,一陣亂拍亂拿之後,地上的灰髮道人一樣,連眼皮也沒有動一下。
鐵門寨老寨主傻了,所有跟來的也都愣了。
許格非早巳以目光警告過古老頭和單姑婆,他們六人中,任何人開口說活,都脫不了嫌
疑,是以,也都看著對方人等輪流在那兒忙活。
一陣沉默之後,蹲在灰髮道人身旁地道玄仙長,突然站起身來望著深灰道袍的道人,以
請求的口吻,和聲道:「全心道長,請你用貴派獨門解穴手法試一試。」
崆峒派的那位全心道長一聽,立即緊蹙眉頭,神色遲疑,顯然也沒把握。
也就在這時,林外遠處,突然現出一片火光。
大家神色一驚,靠近林緣的人們紛紛轉首察看。
只見察看的幾人同時驚呼道:「啊,來了好多人,還高舉著火把。」
鐵門寨老寨主以及崆峒邛崍派的兩個老道人一聽,俱都面色一變,顯得甚是焦急,看樣
子當然不希望這件事張揚出去。
許格非等人到了這時候,更不便離開了。
由於三十多人圍立在林緣,許格非等人只能看到火把的火焰,看不見前來的部是哪些人。
隨著火光的急急走來,接著有人驚呼道:「是少林寺的法勝大師他們。」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知道今天晚上的事情鬧大了,很可能後果無法收拾。
鐵門寨老寨主和崆峒、邛崍兩道,更是焦急懊惱地在那裡暗自跺腳。
十數支火焰熊熊的火把—到近前,圍立在林緣的人紛紛閃開了。
人群一閃開,許格非等人的目光頓時一亮。
只見十數少林僧人高舉著火把,竟湧來了各門各派各世家的高手近兩百人之多。
當前幾人是少林寺的掌門人法勝大師,兩位童顏鶴髮的老道人,只是一穿月白,一穿淡
紫,另一人則是面孔灰黑濃眉大眼的老花子。
許格非一看,知道兩位老道人一人是武當派的掌門人靜塵道長,一位是擔任這次大會公
平見證人的崑崙派悟清仙長,另一人當然是丐幫幫主鐵面丐了。
少林寺的法勝大師,除了一身黃袍,肩披織金大袈裟,裝束完全和昨晚一樣,手裡卻多
了一柄九環金佛杖。
手托玉如意的淡紫道袍道人是武當掌門靜塵道長,持拂塵穿月白道袍的當然是崑崙派的
上兩代長老悟清。
其餘人等,年齡不一,衣著不同,除了少林寺的印塵大師、慧空大師,以及在東海曾有
一面之識的法明外,由於前面幾人中沒有長白上人,許格非的情緒突然低下來。
少林寺的法勝大師等人,除了法明和午後引導的印塵大師外,還沒有哪些人見過許格非
的廬山真面目。
法勝大師不知為何,也顯得有些緊張,一進茂林便看到了鐵門寨老寨主等人,不由著急
關切地問:「方纔發生了什麼事?」
說話之間,並將目光由烏老寨主等人的身上,移向了許格非身上。
許格非一見,只得拱手微躬上身,淡然卻謙和地說:「後生許格非,參見大師、道長和
幫主。」
許格非三字一出口,近兩百跟來的群豪中,立時掀起一片啊聲和騷動,紛紛企圖擠到面
前來一睹這位轟動江湖,震驚武林,而又縱橫天下的少年人物。
由於後面的人看不到,因而不少人繞向左右,立時將中間的人團團圍住。
但是,法勝大師一聽說是許格非,不由以埋怨的目光威稜去看印塵大師,顯然在責怪他
沒有交代清楚。
印塵大師卻不安地低下了頭,但也生氣地看了一眼許格非。
許格非只得鎮定平靜地說:「後生等人正在帳中議事,突然聽到有女子惶急長嘯,顯然
發生了極恐惶可怖的事情,由於距後生營地不遠,特地急急趕來察看,詳情黃姑娘都已面告
給烏老寨主了。」
法勝大師一聽,立即望著鐵門寨的烏老寨主,謙和地問:「老寨主,情形可是許少俠說
的這樣?」
烏老寨主一聽,只得道:「當時老朽並不在場,老朽聞嘯和道玄仙長,全心道長以及大
黃莊少莊主趕來時,許格非他們已在此地。」
法勝大師會意地哦了聲,轉首又望著黃麗鶯,祥和地問:「黃姑娘,是這樣的嗎?」
黃麗鶯立即頷首道:「是的,晚輩發嘯完了,片刻之後,許少俠他們才神情慌張地趕來,
許少俠剛問過晚輩話,烏老寨主他們也到了。」
法勝大師微微頷首,並轉首去看武當掌門靜塵道長,以及公平見證人悟清仙長和鐵面丐,
意思是說,雙方都差不多同時到達。
但是,公平見證人悟清仙長望著黃麗鶯,關切地問:「黃姑娘,許少俠來時問的是什麼
話?」
由於悟清仙長是公平見證人,他這句話問得是應該的,是以許格非等人都沒表示什麼。
黃麗鶯卻有些遲疑地說:「好像是連聲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鐵門寨老寨主立即沉聲道:「這是法勝大師方纔的問話。」
法勝大師一聽,立即望著他祥和地說:「我們請公證人問話,大家都不要插言參加意見,
以示公允。」
鐵門寨老寨主一聽,立即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
悟清仙長繼續問:「黃姑娘,可否請你把發現他們的經過,詳細地說一遍給在場的各位
聽。」
黃麗鶯卻愛說不說地道:「我就是經過這兒,看到他們六個人都倒在樹根下。」
悟清見黃麗鶯又不說了,只得問:「黃姑娘可是認識他們?」
如此一問,那位站在黃麗鶯身邊穿藍緞勁衣,稱呼黃麗鶯姐姐的少年,驚得急忙扯了一
下黃麗鶯的衣袖。
鐵面丐一見,立即沉聲問:「那位小兄弟是什麼人?」
鐵門寨老寨主趕緊恍然道:「噢,他是大黃莊的少莊主,黃姑娘的弟弟!」
悟清道長卻望著黃麗鶯,繼續問:「黃姑娘,你還沒有回答貧道的問題。」
鐵門寨老寨主搶先道:「她可能是看到六人中……」
丐幫幫主鐵面丐立即沉聲道:「我老花子以公平見證人的身份,請烏寨主暫時不要開
口。」
烏寨主一聽,索性惱羞成怒地大聲道:「裡面有本寨的二總管,老朽為什麼不能開口。」
如此一說,全體震驚,不少人發出啊聲,顯然懼都大感意外。
少林寺的法勝大師見四周圍觀的人交頭接耳,紛紛議論,立即舉起手中的九環佛杖叮叮
咚咚地晃了一晃。
四周圍觀的各門各派的人物一聽,立即停止了議論聲。
鐵面丐這時才望著烏寨主,沉聲問:「貴寨的二總管,何事前來此地?」
烏老寨主沉聲道:「我知道他來此做甚?他出來時只說去看幾位要好的朋友,誰知……」
悟清仙長一指地上的其他五人,問:「這麼說,這五位都是貴寨二總管的朋友了?」
烏老寨主沉聲道:「這是他的事,老朽怎知。」
鐵面丐卻一指地上的灰髮老道人,問:「這位道長是哪一派的門人?」
邛崍派的道玄仙長,急忙稽首道:「是貧道的師弟。」 鐵面丐迷惑地問:「仙長可
知他為何前來此地?」
道玄老道只得正色搖頭道:「貧道也不知為了何事。」
悟清仙長卻望著道玄老道和崆峒派的全心老道兩人,關切地問:「兩位道友可是一同和
烏老寨主前來察看的?」
道玄和全心兩人只得道:「貧道兩人適巧在烏老寨主的帳內聊天……」
話未說完,悟清仙長已淡然問:「這麼說,這六人中也有崆峒派的弟子在內了?」
全心老道被問得老臉一紅,只得頷首應了聲是,道:「有一位!」
悟清仙長問罷,立即望著法勝大師、靜塵道長,分析道:「看他們六位倒地的位置,似
是分散站立,各據一樹為掩護,面目應向山道,似非面向林內。」
如此一說,法勝大師和靜塵道長俱都贊同地緩緩頷首。
但是,法勝大師在緩緩頷首之際,卻自然地看了一眼許格非,似乎在說,你有最大的嫌
疑。
許格非六人卻依然靜立原地,默然不語。
鐵面丐卻正色道:「現在六人經過黃姑娘、烏寨主以及兩位道長均未能將穴道解開,點
穴之人,顯然是以特殊手法點出。」
武當掌門靜塵道長卻迷惑地說:「對方施展特殊手法已無疑問,只是對方一人,何以能
同時點制六人?」
說話之間,竟也自然地看了許格非六人一眼。
單姑婆不由淡然道:「道長該不會以為我老婆子也具有這種功力和特殊手法吧?」
靜塵道長卻謙和地說:「單菩薩請勿誤會,貧道並沒有這個意思。」
悟清仙長卻望著許格非,請求道:「許少俠可否代貧道等檢查一下,看看對方高人是用
的何種手法?」
許格非知道騙不過這些德高望重的前輩長者,是以,略微遲疑才道:「只怕後生見聞淺
薄,察看不出來。」
悟清仙長和聲道:「試試無妨!」
許格非一聽,只得走至就近的一個昏睡壯漢身側,用指一劃,巴掌寬的厚皮帶應聲而斷,
背上的布衣也同時裂開了一道長縫,立即露出了肌肉。
圍立四周的人俱都看得面色一變,全場寂靜,靜得除了噗噗燃燒的火把和頭上風吹的沙
沙枝葉磨擦聲,聽不見任何聲音。
許格非低頭一看,立即直起身來,面向法勝大師四人,和聲道:「回陳大師、道長和幫
主,根據肌肉深陷成一酒窩,那人可能施展的是旋指法……」
話未說完,悟清仙長已肅手道:「既然少俠看出手法,那就請少俠為他們解開吧。」
許格非直到現在還不知道法勝大師聽到那兩句豪語後反應和說法,因而有意在武林路數
上一探究竟。
是以,這時一聽悟清趁機相激,只得歉然一笑,微一搖首道:「非常抱歉,對方功力,
還在後生之上,而且須以撫掌暗勁吸字訣,後生以為法勝大師慈悲為懷,當可一試。」
如此一說,所有人的目光俱都移向了老和尚。
法勝大師早巳洞燭了許格非的用心,因而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吾佛慈悲
吧!」
說罷,立即走至就近地上的一人身側,一揮大袖,舒掌向那人命門上印去,接著掌背微
微向上一弓,立即轉向第二人走去。
如此一連六掌,全場俱都屏息靜觀。
也就在老和尚拍完第六人的同時,第一人突然睜開眼睛啊一聲,撐臂震驚地坐了起來。
圍立四周的各派英豪一見,立即發出一陣聲震山野、直上夜空的如雷彩聲。
其餘五人一聽彩聲,俱都啊了一聲睜開了眼睛,有撐臂坐直上身,有的騰身一躍而起。
四周圍立的群豪一見,掌聲彩聲更熱烈了。
老和尚法勝大師卻合十歉聲道:「老衲慚愧,慚愧!」
也就在大家興高采烈之際,突然有人大呼道:「大家快看,大家快看,西邊,西邊!」
如此一嚷,彩聲戛然停止了,紛紛轉首向西邊看去。
一看之下,個個面色一變.俱都脫口驚啊。
只見正西嶺脊上,突然現出一片火光,由於大家的彩聲停止,隱約中也傳來怒喝和嬌叱。
許格非一看,脫口急聲道:「不好,我們快去。」
去字出口,身形早巳凌空而起。越過圍立西面人的頭上,直向正西電掣馳去。
堯庭葦和丁倩文五人哪敢怠慢,也飛身越過人眾,直向嶺脊上追去。
圍立四周的人都愣了,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
印塵大師卻焦急地說:「有人偷襲許少俠的營地,我們快去。」
說話之間,法勝大師四人已當先向前奔去。
隨來的人眾,俱都驚異迷惑地跟在身後。
法勝大師前進中,再度以威稜埋怨的目光看了印塵大師一眼。
印塵大師又不便解說,已經叮囑過許格非等人了,不可隨便離開營地。這時見掌門師兄
威稜地看了他一眼,真是有苦說不出。
跟在後面的兩百多人,更是議論紛紛。
鐵面丐卻憤憤地說:「這一次抓住了前來縱火的人,不管他是哪個門派的人,都要以擾
亂大會秩序將他們逐出去。」
法勝大師也不停地搖著頭說:「太不像話了,太不像話了。」
說話之間,大家已奔上了嶺脊,一看之下,俱都大驚失色,同時大喝道:「請住手,請
住手!」
只見許格非等人的三座桐油大帳篷,火焰熊熊,濃煙飛騰,幾乎全部燒光了。
但是,方纔的殺聲和暴喝,這時卻變成了刺耳慘嗥和慘叫。
但見許格非雙掌翻飛,掌影過處,腦漿四射,蓋骨橫飛。
堯丁四女也都掣出了寶劍,古老頭飛舞著龍雲刀,單姑婆疾掄著鐵鳩杖,春綠四婢更是
手起劍落人頭飛。
在這些刀劍掌棍中東逃西散的三十幾名壯漢,剎那間前還在吆喝著亂射火箭,這時卻在
亡命逃竄中,慘叫一聲,當場斃命,立時倒臥在血泊中。
也就在法勝大師四人急聲大呼住手的同時,許格非等人也停止了攻擊和怒叱。
但是,地上除了鮮血激流的三十幾具屍體和丟滿了一地的長弓和沾滿了油的羽箭,再就
是各式各樣的兵器和仍在燃燒著的火把。
法勝大師四人一看,念佛的念佛,發呆的發呆,跟著前來兩百多人眾也俱都愣了。
丐幫幫主鐵面丐首先一定心神,急步走至與現場數丈以外,同時急切地說:「快看看其
中可有活口,也好問問他們是何門派,受何人唆使前來?」
古老頭卻淡然沉聲道:「不必問了,問出來反而使幫主你和悟清仙長為難,鬧不好,明
天的大會恐怕也開不成了。」
緊跟鐵面丐而至的法勝大師、靜塵道長,以及悟清仙長三人,遊目一看方圓近三十丈的
現場,血肉模糊,斷肢頭顱,三十幾具屍體,有的頭顱開花,有的洞貫前胸,有的則腰斬破
肚,個個慘不忍睹。
法勝大師和靜塵道長看罷,雙雙垂目宣了聲佛號。
也就在佛號仍在夜空和火焰飛騰中繚繞的同時,仍站在原處的二百多人中,突然有人憤
怒道:「一口氣殺了三十多人,未免太狠了吧。」
單姑婆立即厲聲道:「假設烈火中慘嗥或渾身是火,滿地亂滾,淒呼慘叫的是我們,方
才發話的那位朋友又該怎麼說?」
如此一問,全場一片死寂,再沒有哪個人敢吭聲,所有人目光都移向呼呼燃燒在大火中
的三座桐油大帳篷。
法勝大師則沉聲道:「在本寺近前發生這種事,也是對本寺三代弟子的一大侮辱,老衲
仍要清兩位公平見證人將這些人的門派來歷查出,給天下武林一個公道。」
話聲甫落,突然一個少女清脆聲音,憤聲道:「對,法勝大師說得不錯,不單單只為了
公道,而也是為這些屈死的人伸冤,請想,唆使他們前來的人,明明知道這些人前來凶多吉
少,但仍企圖僥倖一試,可說無恥至極,居心狠毒。」
許格非等人覺得有人替他們講公道話,不但驚奇,而且也很感動,不過說話的聲音,也
有些耳熟。
大家循聲一看,只見兩百多人的面前,赫然站著一位背插長劍,身著淡黃勁衣的美麗少
女。
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一看,俱都心頭一震,同時暗自驚喜,因為發話的那位
美麗少女,正是東南褐石谷的女谷主,也是和他們分別了一年多的魏小瑩。
人群中有人憤聲道:「黃姑娘說的不錯,不管雙方誰死誰活,他都樂得看熱鬧,這是誠
心滋惹事端,我們一定要把這個人給查出來,最好請在場的諸位大俠向前看一看,看看可有
認識的人……」
許格非等人趁機一看,發現發話的人是位中年壯漢,他顯然把魏小瑩當成了方才在茂林
中的黃麗鶯了。
話未說完,突然數十人發出反對意見,你吼他叫,頓時大亂,也聽不清他們吼些什麼。
許格非等人一看,知道敵視他們的人為數仍眾,但卻不知道方才發話的中年壯漢是哪一
個門派。
少林寺的法勝大師和悟清仙長鐵面丐,同時舉起手來,道:「諸位請靜下來,讓我們先
問一問許少俠他們留守的人。」
鐵面丐接著一指仍在燃燒的三座桐油大帳篷,繼續沉聲道:「諸位大俠請看,這火總不
會自己燒起來的吧!」
說著,又一指散佈三十丈以內的屍體火把和弓箭,繼續沉聲道:「這些人和這些火把弓
箭,總不會是留守在這兒的人拉來的吧。」
如此一問,全場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吭聲。
當然,刁牙利口之輩仍可鼓其如簧之舌胡扯,但質問的卻是丐幫幫主鐵面丐。
想想,丐幫弟子滿天下,即使是個小村小鎮也少不了幾個小花子,惹惱了這些個窮小子
實在是難對付。
是以,那些企圖巧言利辯的人,深怕暴露自己的身份,成了丐幫的新仇,往後別想有好
日子過,更何況鐵面丐說得公正合理。
悟清仙長見沒有人異議,立即望著許格非,和聲問:「請問許少俠,你留在營地的是哪
幾位?」
許格非見問,立即側身一指秀髮微顯蓬散,雪白的衣服上沾有不少炭黑和油污的雪燕兒,
道:「是雪姑娘和四個小婢。」
說到四個小婢時,春綠、夏荷、秋菊和冬梅四人,立即叩劍抱拳,向著在場的所有人微
一躬身。
兩百多莢豪中立時掀起一陣輕微騷動和竊竊私議聲,顯然議論許格非身邊的四個丫頭,
不但人長得美,而且在方纔那等激烈混戰中,依然都沒有負傷,顯然也都具有一身不俗的功
夫。
雪燕兒則叩刀抱拳,憤聲道:「小女子雪燕兒,家祖父道號長白上人……」
說到長白上人時,全場議論頓時一靜。
雪燕兒繼續說:「片刻前,小女子正在帳中收拾物品,突然聽到夏荷驚呼有火把在附近
燃起來,正聞聲走出帳外,一陣火箭已射過來。」
悟清仙長問:「當時可曾看到為首之人是誰?」
雪燕兒急忙搖頭道:「沒有,因為小女子急忙揮掌格箭,而且又擔心帳篷起火,無暇去
看領導人是誰,更加火箭如雨而至,逼得小女子騰空躍起,才將單刀掣出來。」
法勝大師關切地問:「直到何時姑娘才有反攻的機會?」
雪燕兒道:「直到許哥哥六人回來,我們才解脫亂箭如雨的直射,那時三座帳篷業已全
部起火。」
悟清仙長聽罷,突然望著法勝大師,問:「貧道有一事想問大師。」
法勝大師急忙道:「道友有話請講。」
悟清仙長問:「將許少俠的營地安紮在此地,不知是哪一位向大師提出的建議?」
如此一問,所有的人精神都為之一振,因為這句話問得太重要了。
只見法勝大師正色道:「將許少俠的營地紮在此地,是老衲與寺中的幾位長老決定的,
一方面便於許少俠明天參與大會,一方面遠離各門各派,免起糾紛。」
如此一說,不少人感到有些失望,因為,這樣一來,更難看出哪位派遣這麼多人前來暗
放火箭。企圖將許格非等人一起燒死的那人是誰。
但是,法勝大師卻繼續說:「不過,堅持和建議將許少俠的營地和各派隔離的人,卻是
鐵門寨的老寨主和崆峒、邛崍兩派的負責人。」
一提到鐵門寨的老寨主,所有的人都立即察看自己的前後左右。
但是,竟沒有哪乙個看到烏寨主和道玄、全心等人。
由於沒有人發現他們幾人在人群中,也沒有聽到烏寨主等人的辯駁聲,法勝大師則似有
所悟地說:「他們可能仍在原地追問他們的屬下和弟子,何以被人點倒在樹林裡。」
悟清仙長似乎已揣出一些端倪來,因而望著法勝大師,關切地問:「許少俠諸位的帳篷
被焚……」
話剛開口,法勝大師已恍然道:「噢,現在已是三更,另行覓地搭建既費時又費力,也
影響許少俠諸位休息,現在只好請他們十一位至二祖庵暫歇兩三個時辰……」
話未說完,突然有一個綠衣壯漢,抗聲道:「二祖庵,乃貴派俗家女弟子朝山拜祖時暫
宿之地,大師如此優禮他們,不嫌太過份了嗎?」
法勝大師依然祥和地回答道:「老衲身為地主,且為大會首席召集執行人,在公在私,
如此仿都說得過去,也可說是在猝變這下的權宜之計。」
如此一說,不少人低聲讚許,發話的綠衣大漢再沒有繼續提異議。
由於後面的人已經開始離去,鐵面丐趁機肅手沉聲道:「諸位辛苦了,請回營地休息,
明天大會請早。」
跟隨前來的兩百多人一聽,這才紛紛轉身,一面議論著一面離去。
法勝大師招手將印塵大師留下,並叮囑道:「現在馬上請許少俠諸位至二祖庵安歇,庵
外守衛先由本寺弟子負責。」
許格非一聽,知道那樣一來便動彈不得了,雖然有了警戒,但也多了監視,因而謙遜道:
「後生等自會輪值,不必煩貴寺諸位大師……」
話未說完,法勝大師已祥和地說:「理應如此,少俠勿推辭。」
許格非見法勝大師雖然說得簡扼,但語氣卻極堅絕,只得改口關切地問:「後生接獲大
會邀柬,上面註明三位公平見證人中,除悟清仙長、幫主兩位外,尚有敝師祖長白上人……」
話未說完,法勝大師已緩緩揮了個寬慰手勢,繼續祥和地說:「這件事老衲本來準備明
天大會上公然宣佈,然後再把上人給你的書信交給你。」
雪燕兒聽得神色一驚,不由失望地問:「我爺爺決定不來啦?」
法勝大師繼續說:「上人給老衲的回信中說,他近來身體不適。」
雪燕兒一聽,花容大變,不由戚聲問:「我爺爺得的是什麼病?」
丁倩文知道雪燕兒純潔天真,不知這是上人推辭的借口,盡得低聲暗示道:「雪妹妹!」
但是,看了雪燕兒一眼的法勝大師,卻繼續望著許格非,鎮定而祥和地說:「令師祖給
你的信,恰在老衲懷內,少俠拿回去一看便知。」
說話之間,已在懷內取出了一個雪白封帖,順手交給了許格非。
許格非雙手接過,略微一看,即見上面寫著煩呈非兒親展,內詳字樣。
急步上前探首一看的雪燕兒,卻脫口急聲道:「不錯,是爺爺的筆跡。」
在一旁等候的印塵大師,似是擔心許格非當場拆封,立即催促道:「少俠請隨老衲來。」
許格非當然不會馬上拆封,但他也的確希望盡快知道師祖在信上說些什麼。
這時一聽印塵大師催行,也急忙拱手謙聲道:「大師、道長、鐵幫主,後生先走一步
了。」
許格非一行隨印塵大師行自二祖庵後,立即有五名中年婦人迎出。
印塵大師轉身對許格非道:「少俠等人須要幾間客房?」
許格非趕緊謙聲道:「有兩間足夠了。」
說話問,其中一個年齡較長的中年婦人已恭聲道:「前面四間原本無人。」
印塵大師聽罷,再度叮囑道:「院內警戒由你們七人擔任,院外巡邏,由一空他們五人
負責。」
許格非一聽,就在五個中年婦人恭聲應是的同時,已急忙謙辭道:「後生等均可輪
值……」
話剛開口,印塵大師已肅容道:「掌門至尊面諭,無人敢不尊從。」
許格非還想再說什麼,古老頭已恭聲道:「法勝大師關愛,少主人也就不用堅拒了。」
印塵大師卻又正色道:「三數時辰,宜好好把握,有了充沛精力,才能應付詭譎瞬變之
局,諸位早些安歇吧,老衲回寺覆命去了。」
說罷合十,微一躬身,轉身向院門走去。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以及古老頭單姑婆,和春綠四婢,同時謙聲道:「送大師!」
印塵大師聞聲側身,再度合十頷首後,才大步走出院門。
一俟印塵大師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外,那位年齡較長的中年婦人立即恭謹肅手道:「請少
俠和姑娘進房安歇吧,需要什麼,盡請吩咐。」
許格非趕緊謙遜道:「多謝女俠,我們已不需什麼了。」
說話之間,四間廂房的燈業已亮起來。
單姑婆一看,發現南間的門開著,而且外間較為寬大,因而恭聲道:「少主人,這一間
較寬敞。」
五個中年婦人一聽,立即同時施禮恭聲道:「小婦人等請退。」
許格非一聽,急忙肅手連聲道:「請,五位女俠請!」
五個中年婦人一聽,再度施禮才轉身離去。
許格非遊目一看,發現院門也關閉落了門閂,於是,才轉身向南間走去,
一進入南間,許格非立即命令各自落座,僅夏荷秋菊兩人侍立門內,聽命指使。
許格非見大家雖然不言不語,但由每個人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來,俱都急切地想知道師祖
長白上人何以沒有前來任公平見證人。
是以,一俟堯丁四女和古老頭單姑婆落座後,立即在袖內將那封信取出來。低頭檢視,
封口完好,用指輕輕一挑,封口應指裂開,立即將封內的素箋抽出來。
許格非展開信箋,上面僅有簡單數言,雖然指示不多,但已—給了他一個肯定而正確的
立場。
他匆匆看罷,立即肅容正色道:「師祖要我們據理力爭,不畏強梁,寧為玉碎,不為瓦
全,他老人家來了對我們反而諸多掣肘,故托病推掉了公平見證人。」
說罷,又將信交給了堯庭葦,依序傳閱。
古老頭最後看完,雙手交還給許格非,同時恭謹輕聲道:「根據法勝大師處理營地事件,
以及來此二祖庵和對幾位女俠的引見,老奴認為,可能與少主人秘籍上的兩句豪語有關。」
許格非卻道:「目前不必去臆測這些,但法勝大師處事之公允,態度之公正,的確令人
贊服。」
說此一頓,特又降低少許聲音,繼續說:「不過,現在可以證明一點,法勝大師自為鐵
門寨的二總管六人解開穴道後,至少認為我們的內功心法是屬於少林一派的。」
堯庭葦頷首稱是道:「我也正有這一看法。不過,方才也多虧那位黃麗鶯姑娘發嘯並為
我們掩飾,否則,事情現在恐怕仍難了結。」
雪燕兒則懊惱地說:「你們那邊火把照耀,人聲吵爭,害得我和春綠她們躲在岩石縫裡
往你們那邊瞧,直到火箭射在帳篷上才發覺。」
單姑婆一歎道:「說來這又該感激那位黃姑娘了,要不是她發嘯,我們誤以為是葦姑娘
或鄔姑娘請我們去支援,大家仍呆在帳篷裡假眠,即使不被火燒傷,慌亂中也會中箭,火箭
射在身上,可不是休養幾天就可康復的事。」
鄔麗珠突然道:「方纔為我們仗義發言的那位黃衣姑娘,他們都把她認為是黃麗鶯,我
看不像嘛!」
堯庭葦為了表示自己的坦蕩,立即正色道:「那位就是褐石谷的女谷主魏小瑩,許哥哥
和文姐姐,還有單姑婆,在她家中還住過一個階段……」
丁倩文趕緊解釋說:「許弟弟的水功就是在他們谷外的一座激流潭中學精的。」
雪燕兒聽得精神一振,問:「你們以前也曾談起過她,她長得怎麼樣?」
鄔麗珠脫口道:「漂亮是漂亮,就是臉黃黃的,好像半個月沒睡好覺似的……」
默不吭聲的許格非,心情當然黯淡,為了打斷她們繼續談魏小瑩,他必須設法扯開她們
的話頭。
心念間,又聽鄔麗珠迷惑地說:「那位魏姑娘走時,也沒有過來向我們打過招呼就走
了。」
丁倩文凝重地說:「還不是和天山派的一豐道長他們一樣,暫時避嫌……」
話未說完,許格非突然噢了一聲,恍然道:「珠妹,了塵師太不是要你今夜三更……」
如此一提起,鄔麗珠啊呀一聲,脫口焦急地說:「糟糕,現在我可怎麼去呢?」
說此一頓,不由焦急地遊目望著大家,繼續說:「現在院裡院外都有人看著。」
堯庭葦卻凝重地問:「珠妹,你可知道了塵師太為什麼叫你今夜前去嗎?」
鄔麗珠不由迷惑地說:「我哪裡知道她老人家。」
堯庭葦立即正色道:「我可以告訴你,她老人家是要把她的功力移植給你。」
鄔麗珠聽得嬌軀一戰,脫口驚啊道:「真的?」
堯庭葦立即肯定地點點頭。
鄔麗珠不由激動地問:「姐姐,你怎的知道?」
堯庭葦正色問;「你可還記得,我曾請你的姑母在離開時請她老人家照顧我姑母的事。」
鄔麗珠立即頷首道:「我記得呀,你不是因為悟因師太已將功力移植給你……」
說此一頓,目光倏然一亮,立即震驚地說:「姐姐是說,我姑母也要把她老人家的功力
移植給我?」
堯庭葦立即凝重地頷首道:「不錯,她老人家正是這個意思。」
鄔麗珠一聽,不由感動地雙手掩面,立即哭聲道:「姑姑……」
許格非這時才正色道:「移玉大法,不可隨意施行,尤其在這種環境心情之下,一個不
慎,即可造成走火入魔,重者喪失生命,輕者也免不了殘廢。」
丁倩文立即凝重地說:「既然這樣,珠妹妹還是不要去吧!」
鄔麗珠卻放下雙手,流著淚說:「可是,我姑姑她會在哪兒等呀!」
話聲甫落,立在門口的夏荷,突然向內噓了一聲,同時低聲道:「有人來了。」
鄔麗珠一聽,急忙舉袖拭淚,大家也舉月向門外看去。
只見兩個中年婦人,捧著茶壺杯親切地走了進來,同時謙遜道:「天色已晚,沒有現成
的茶,這是現煮的。」
許格非等人早已起身相迎,並連聲稱謝。
單姑婆和春綠、冬梅早巳幫著將茶水接過來,並為大家斟上茶。
古老頭卻向著單姑婆努了努嘴,並看一眼仍在拭淚的鄔麗珠。
單姑婆一見,立即會意,急忙望著兩個中年婦人,謙和地笑著說:「我們有一件事相煩
兩位女俠。」
兩個中年婦人立即謙恭地說:「有話盡請吩咐。」
單姑婆含笑一指鄔麗珠,解釋道:「這位鄔姑娘是恆山了塵師太的俗家侄女兒,方才因
為人多匆忙,講好的今夜三更姑侄兩人會面,現在出去已感不便……」
話未說完,其中一個婦人已欣然道:「在什麼地方會面,我代鄔姑娘去請老師太不要等
候了。」
鄔麗珠一聽,趕緊稱謝道:「那真是太麻煩兩位女俠了。」
另一個婦人則謙聲道:「都是自家人,理應效勞。」
說話間,堯庭葦已把會面的地點時間告訴了另一個婦人。
兩個中年婦人聽罷,立即退了出去。
許格非等人一面飲茶,一面慎重地商討了明天大會上,應該如何應付的問題。
分別就寢後,許格非和古老頭就寢在南問廂房裡,但是,許格非想到了魏小瑩悄悄離去
的黯然神情,心情煩悶,過了很久才睡著。
第二十六章 血染擂台
恍惚之間,突然傳來漸漸喧嘩的人聲,而且,愈來愈盛。
許格非凝神一聽,隱隱傳來的嘈雜人聲,正是發自摘星台。
許格非斷定這些嘈雜的人聲,必是由山下湧來參觀大會的各路英豪,為了搶個好位置而
星夜趕來。
這些人有的為爭位置,有的遇見了老友,有的仇嫌碰頭,所以才造成了這麼大的喧嘩聲。
許格非已無法入睡,立即起身盤膝準備調息。
一經坐起,方始發覺古老頭正坐在外問椅上望著門外發呆。
由於許格非的坐起,古老頭也發現了,急忙起身,恭聲道:「少主人早。」
許格非卻驚異地問:「你還沒睡?」
古老頭恭聲道:「睡了一會兒了,方才被吵聲驚醒了。」
說話之間,竟自動地走進了室門內。
許格非一看古老頭的凝重神情,知道他一夜也沒睡好,只得問:「你有什麼心事?」
古老頭站在門口,黯然道:「這一次東南各派世家,大都來了,少主人固然是他們攻擊
的對象,恐怕老奴和單姑婆……」
許格非沉聲寬慰道:「這些事你不必掛在心上,到時候我自會應付。」
古老頭卻斷然道:「不,少主人,您不要為難,如果他們指名要老奴和單姑婆出場為他
們失蹤的父兄和弟子們解說下落,您就讓老奴兩人出去好了。」
許格非一聽也斷然道:「不,你和單姑婆都不可擅自出場,必須得到我的許可,否則,
你們兩人會擾亂了我的全盤計劃。」
說此一頓,故意關切地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古老頭道:「已經五更了。」
許格非立即道:「那你也趕快調息一下吧。」
說罷閉上了眼睛。
古老頭知道許格非即將應付艱苦大局,他必須有充沛的內力,飽滿的精神,才能當機立
斷,舌戰群雄甚至和他們一較長短,力排群議而嚴厲地制裁那些暗中盅惑,別有圖謀之徒。
是以,恭聲應了個是,立即退了出去。
隨著天光的明亮,少林寺的晨鐘聲響,飛鳥齊鳴,對摘星台方向傳來的嘈雜人聲,反而
聽不見了。
許格非等人在五位少林女弟子的照應下,由春綠四婢服侍,梳洗淨面,飽進早餐,略微
整理,印塵大師已走進院來。
印塵大師的突然出現,當然使許格非等人大感意外。
是以,紛紛起身相迎,並拱揖呼了聲大師早。
印塵大師合十還禮,並含笑問:「諸位,一切就緒了吧?」
許格非立即謙聲道:「是的。」
印塵大師頷首道:「好,那我們可以走了。」
說罷,當先走出院門去。
許格非等人先向五位少林女弟子道過打擾後才跟了出去。
一出院門,即見摘星台就在數百丈外。
只見三面斜嶺面上,萬頭攢動,人山人海,黑壓壓的一片,看來至少有三四萬人。
摘星台上的證人台上已鋪上了紅毯,台後搭有小帳篷,已經有人在台後活動了,顯然都
是少林寺的僧人或弟子。
打量間,已沿著石階向崖下走去。
到達崖下,印塵大師提醒道:「掌門師兄要老衲轉告少俠,昨夜之事,今天不必再提
了。」
許格非應了聲是,問:「不知可查出那些人的來歷?」
印塵大師反問道:「少俠苦思一夜,難道沒揣出個端倪來?」
如此一問,許格非反而不便說什麼了。
大家匆匆前進,沸騰的人聲愈來愈清晰了。
剛剛到達南頂下,荒一聲巨鐘大響,聲震山野,群峰齊鳴,無數飛鳥,紛紛驚起飛走。
方纔還嗡嗡如沸的人聲,這時突然沒有了聲息,即使有小聲議論的人,也被震耳的鐘聲
餘音給淹沒了。
許格非看看東天高高昇起的紅日和藍天,發現竟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這時,印塵大師的步子已經加快,而嶺脊上的樹上石上也已擠滿了參觀大會的各路英豪。
就在這時,荒的一聲,第二記鐘聲又響了。
印塵大師一聽,反而停身止步,手一指嶺脊一方怪石,解釋道:「到達那方怪石停止,
等候第三記鐘響,即可沿著紅繩線道進入臨河許家莊的席位。」
說罷合十,急步向正東走去。
許格非和堯庭葦丁倩文,照例說一聲多謝大師。
大家都知道,鐘聲餘韻在空中繚繞將要消失的剎那,下一記鐘聲就會接著擊響。
是以,許格非一俟印塵大師走去,立即示意大家前進。
許格非示意大家前進時,發現堯丁四女尚稱鎮定,古老頭和單姑婆表情凝重,沒有見過
這麼大場面的春綠四婢,俱已粉面有些變色,神情也顯得有些激動。
看了這情形,許格非只以寬慰的目光望著她們點點頭,不便說什麼,轉身向上走去。
尚未到達嶺脊上,已被擠滿的人群發現。
由於全場都在寂靜中,發現許格非等人的人,也俱都小聲傳告,紛紛向這邊望來。
許格非到達怪巖後一看,果見有兩根紅繩繫在兩株小樹上,一直伸向斜嶺下,形成一個
兩尺有餘的通道,左右坐滿了前來看熱鬧的各路英豪。
也就在許格非舉目下看,尚未看清底下的情形,荒的一聲大響,第三記巨鐘又響了。
三記巨鐘一響許格非急忙舉步,沿著紅繩通道向下走去。
這時,全場也突然暴起一陣聲震山野、直上蒼穹的彩聲和掌聲。
許格非一面向斜坡下走,一面遊目察看,他發現整個南頂這邊,似乎只有他許格非這幾
個人。
但他舉目向對面看去,以及東面相連的鞍部,有一道一道的紅繩通道,而且,各門各派
各世家也正都依序前進,魚貫入場。
看看交到下面,這才發現一張長桌後,擺著五張漆椅、六張圓凳,並豎著一面藍地金字
的大木牌,上面果然寫著臨河許家莊。
到達桌後椅前,許格非並沒有馬上坐下,立即以炯炯的目光打量就位的都有哪些門派和
世家。
他凝目一看,心頓時一震,因為少林寺的位置是和武當、峨嵋、丐幫派相並排。
而在他們幾排的前面,橫排數條相連的大長桌,桌後坐著的竟是昔年圍攻屠龍天王毛司
康的那些頂尖高手人物。
法勝大師居中,他的後面即是少林寺的九老法明、慧空等人。
其左是靜塵道長,他的身後是靜德道長以及武當派的門人和弟子。
左旁是峨嵋派的幾位老和尚,而旁邊坐的竟是面如溫玉,五柳黑鬚,著銀衫佩銀劍的銀
衫劍客。
而銀衫劍客旁邊的兩人,則是臂斷肩殘的玄靈元君和天南秀士。
左邊靠近武當掌門靜塵道長坐的是了塵師太和百花仙子。
許格非見塞外的百花仙子都於昨天趕到了,顯然這一次的大會,早在他和堯丁四女在天
山時,各門各派已經開始準備了。
再其次就是丐幫的一群老花子,那幾個老花子,許格非—個也不認識。
一看到這些人整齊地在一起,而又把他許家莊單獨排在南頂崖上,許格非就越想越氣。
是以,只隨意看了其他到場的門派,計有點蒼、崆峒、邛崍、崑崙、天山、雪山、紅黃
喇嘛以及五台、九華和衡山等派。
到場的各大世家和幫派,除了南海、渤海兩幫和鐵門寨外,尚有九宮堡、百面谷、大黃
莊、大南莊,以及褐石谷、秦皇島,君山、洞庭、鄱湖,看也看不完,數也數不清。
就在這時,對面半嶺上有人高聲朗唱道:「請坐下。」
於是,全場所有人的人轟的一聲坐下來,同時也立掀起了如沸的議論聲。
只聽那人繼續朗聲唱道:「現在請少林寺法勝大師講幾句話。」
話聲甫落,全場又是一陣熱烈掌聲和彩聲。
只見法勝大師緩緩由位置上站起來,雙手合十,微一頷首,一俟掌聲彩聲稍歇,立即朗
聲道:「諸位英雄俠士道友們,今天在寒山的大會,不是龍首大會,也並不是以論武功爭勝
負而求得升等晉級。」
說此一頓,看了全場一眼,繼續道:「因為近年,武林動亂不已,由對彼此的誤會而發
生了許多頭嫌,進而大打出手,結伙械鬥,愈演愈烈,以致不可收拾。」
說罷,向著左右又看了一眼,繼續道:「各門各派各世家的掌門龍首當家,有的鑒於這
樣下去,必然會造成武林另一次的浩劫大難,所以才召開了這一次大會,希望能公開將彼此
的嫌怨提出來,由公平見證人和在場的天下英豪,一同論斷,藉以冰釋前嫌,化干戈為玉帛,
是所至盼,完了。」
說罷行禮,在全場再度掀起的掌聲彩聲中坐下。
法勝大師一落座,半嶺上的那人立即朗唱道:「大會禮聘悟清仙長、喪白上人,暨丐幫
鐵幫主為公平見證人,請就位。」
尚未報告完畢,全場的掌彩聲早已響起來。
許格非這時才發現摘星台上的證人台上,竟擺了三張披紅大椅子。
但是,轉身向右一看,發現走出人群的,依然是悟清仙長和鐵面丐。
摘星台的三面深壑間,均於昨夜拉好了三道鐵索,以備輕功無力縱至台上的人中途點腳
點步。
只見悟清仙長和鐵面丐兩人一到崖邊,雙雙一長身形,同時凌空而起,直向摘星台上飛
身落去。
原來響徹雲霄的掌聲彩聲,這時突然又增高了不少。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兩人足尖一點摘星台的崖旁,再一個起落,已到了公證人台上。
兩人一個抱拳,一個稽首,同時朗聲呼了聲:「諸位……」
三面英豪和各派代表一聽,立即靜了下來。
由悟清仙長繼續朗聲道:「這次大會原請了三位公平見證人,另一位年高德重的長白上
人因沾小恙,未能前來,特命貧道和鐵幫主向天下英豪即各派代表致歉。」
說罷,即和鐵面丐稽首抱拳。
全場英豪,又是一陣熱烈掌聲。
鐵面丐則繼續說:「本次大會的宗旨和目的,方才法勝大師已經闡述過了,現在我們兩
人已不再贅述,請各門各派各世家,有什麼解不開的話,有什麼分不清糾葛當場提出來,大
家公證評論,然後一一化解……」
話未說完,西北角上突然有人朗聲道:「本派有苦難請大會公平見證人主持公道。」
也就在那人朗聲發話妁同時,東南角上也有一清脆女子憤聲道:「小女子要控告一個惡
勢力集團,橫行霸道,擾亂武林昇平……」
兩旁話未說完,悟清仙長和鐵面丐已雙雙將兩手高舉起來。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循聲先向西北一看,同時一愣,險些脫口楞啊。
因為,西北角站起發話的那人,正是天山派東來中原的一豐道人。
一豐道人一襲灰道袍,背插長劍,神情凝重地站在首席位置上,而他的身後,正立著昨
夜仗義發言的的那位綠衣中年人。
許格非一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位綠衣中年人竟是天山派的俗家弟子。但是,一豐
的發言,不知是控哪一個門派。
再轉首看向東南,發現站起來的竟是一身淡黃勁衣,背插長劍的魏小瑩。
悟清仙長道:「先發話的是天山派席位上的道友,現在請這位道友先提出來。」
說著,高高舉起右手,指著西北方的一豐道人。
一豐道人立即朗聲道:「本派天山,要控告崆峒派。」
如此一說,不但許格非等人大感意外,就是全部各路英豪也掀起一陣議論聲。
鐵面丐則朗聲問:「請那位道長提出控告的理由來。」
一豐道人立即道:「崆峒派趁本派內部遭劫,無暇遠顧之際,連番殺戳本派各地弟子,
已有多人死在他們偷襲暗算之下,請大會公平見證人主持公道。」
鐵面丐一聽,立即望著距天山派位置不遠的崆峒,朗聲問:「天山派控告貴派,蓄意殺
害他們派中俗家弟子,你們有什麼解說?」
只見那位道玄道人,起身黯然道:「本派初遭大劫,掌門不幸仙逝,以前之事,貧道一
概不知,貧道回山後,一定嚴查究辦,不過,不管是否有這件事,貧道願當天下英豪之面,
鄭重向天山派道歉,保證今後不再發生類似不愉快的事情……」
話未說完,全場已暴起震耳欲聾的烈彩。
只見天山派的一豐道人,似乎已無什麼話再說,向著摘星台稽首鞠了一躬,立即坐了下
去。
悟清仙長又轉過身來,面向褐石谷的魏小瑩,朗聲問:「魏姑娘控告鐵門寨何事?」
魏小瑩立即憤聲道:「我要指控鐵門寨老寨主,廣招死土,意圖暗殺各門各派各世家的
首領人物……」
話未說完,鐵門寨的老寨主已呼的一聲由位置上站起來,怒聲大喝道:「你一派胡說,
老朽暗殺過哪一個門,哪一派,哪一世家的首領來?」
魏小瑩毫不遲疑地憤聲道:「你就曾經數次派人進入褐石谷暗殺我,企圖先稱霸東
南……」
話未說完,鐵門寨的老寨主已怒喝道:「一派胡言,你分明是倒打一耙,為你的情夫許
格非緩場……」
如此一說,全場大嘩。
但是,許格非卻氣得腦際轟的一聲,倏然由椅子了上站起。
坐在許格非左右兩旁的堯庭葦和丁倩文,一見許格非站起來,嚇得嬌軀一戰,花容失色,
兩個人急忙伸臂將他拉坐下來。
堯庭葦和丁倩文的動作雖然快,但許格非是全場英豪共同注意的目標,加之鐵門寨的老
寨主指他為魏小瑩的情夫時,全場大嘩的英豪,業已將數萬道目光移向了他,所以全場都看
到了。
鐵門寨的老寨主當然也不例外,接著舉手一指許格非,怒喝道:「好,許格非,你既然
站起來了,老夫就先控告你。」
但是,那邊的魏小瑩也怒叱道:「你老而無德,信口胡說,本姑娘現在要與你決一死戰,
要你還我個公道。」
道字出口,立即望著摘星台上的悟清仙長和鐵面丐,抱拳朗聲請求道:「東南褐石谷谷
主魏小瑩請求兩位公平見證人,准許本谷主向鐵門寨的老寨主在天下英豪面前一決死戰!」
由於鐵門寨老寨主的一句話,鬧得全場英豪大嘩。
紛紛討淪許格非到底與魏小瑩有什麼親密關係。
因為,知道許格非曾在褐石谷魏小瑩家學水功的人並不多,立時引起大家的興趣,紛紛
討論,詢問、臆測。
有人說魏小瑩不能見容於堯丁四女,而被排斥了出來,有的人則說魏小瑩希望獨佔許格
非,結果醋海生波,五女大打出手,結果魏小瑩一氣之下離開了許格非。更有陰損的說法是,
魏小瑩沒兄沒弟,希望許格非能和她生個小谷主,結果魏小瑩的肚子不爭氣……
由於全場三萬英豪紛紛討論,相互詢問,整個會場上,頓時喧嘩沸騰起來。
是以,鐵門寨老寨主指控許格非,魏小瑩向清仙長要求入場與烏寨主決一死戰,全場沒
有人去聽,兩位公平見證人根本聽不見。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立即舉起雙手,向著三面英豪招動,希望全場靜下來。
但是,天下英豪對有關許格非的事,俱都非常關切,深怕知道後人,雖然看到摘星台上
的兩位公平見證人高高舉起了雙手呼籲安靜,但都希望在大家靜下來前能得到真正可靠消息。
如此一來,反而提高了嗓門,加大了聲音,因而也更增加了全場喧嘩的聲勢。
悟清仙長一看,只得將插在台角的一面紅旗高高地舉起來。
也就是在紅旗舉起來的同時,背頂上荒然響起了一聲震撼山野的巨鐘大響。
這一招十分奏效,全場英豪俱都霹得渾身一哆嗦,嘴巴也同時閉下來。
一俟鐘聲餘音稍弱,悟清仙長立即望著鐵門寨老寨主,沉聲道:「現在魏谷主指控你,
事情尚未解決,俟你們雙方和議後,你再指控他人……」
話未說完,魏小瑩已憤聲要求道:「悟清仙長,鐵幫主鐵門寨的烏大奈,信口雌黃,敗
我名節,請准計我與他人場決一死戰。」
鐵面丐深知烏大奈的功力深厚,武功厲害,斷定魏小瑩很可能不是對方的對手,因而沉
聲道:「他如此胡說,他應該當眾向你道歉,如果他確實握有證據……」
魏小瑩一聽,立即憤聲道:「我願立即刎劍自絕。」
如此一說,全場英豪又開始了討論和騷動。
悟清仙長望著烏大奈,沉聲問道:「烏寨主,你方才公然說魏谷主與許少俠如何如何,
你可是親眼看到,還是握有證據?」
烏大奈立即憤聲道:「這還要什麼證據,哪個不曉得許格非在她的褐石谷住了一兩個
月……」
話未說完,單姑婆呼的一聲由位置上站起來,立即怒聲道:「我們少主人的確住過褐石
谷,但丁姑娘和我老婆子也都隨侍左右……」
烏大奈一見單姑婆勃然大怒,立即戟指一指厲聲道:「單姑婆,你這老乞婆,今天我真
正要向大會控告的,就是你……」
單姑婆冷冷一笑道:「沒問題,你老小子告我什麼我都會接著。」
鐵面丐卻望著烏大奈,沉聲問:「烏寨主,你一會兒要控這個人,一會兒又要控那個人,
請你把與魏谷主之間的糾紛解決後再談其他的事。」
說此一頓,特地正色問:「你除了知道許少俠曾在褐石谷住過一個時期外,可還握有什
麼實據?」
全場英豪當然知道鐵面丐指的是魏小瑩與許格非通姦的事,只是這種話不便明白當眾地
問出來罷了。
烏大奈卻憤聲道:「這種事情淮能拿出證據來。」
如此一說,不少人哈哈笑了。
悟清仙長沉聲道:「你沒有真憑實據怎可胡說,想當年令妹烏明玉,也曾與天星劍客同
赴東海數月,並未見有人私議他們如何,像這些事,不管曾否事實,都不應公然傳播,以損
私德。」
鐵面丐立即沉聲道:「本公平見證人認為你應該立刻向魏谷主致歉。」
鐵門寨老寨主烏大奈知道大會的規矩,不聽從公平見證人裁決的,立被逐出大會場去。
他現在還有許多陰謀沒有施展,加之自己的確惡意胡說,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向著魏小
瑩方向,微一抱拳,道:「算我胡說!」
全場英豪一聽,不少人哈哈笑了。
烏大奈當然感到難堪和沒面子,但他只好怒哼一聲,憤憤坐在原位上。
但是,悟清仙長卻接著說:「烏寨主請慢坐下,你的暗中派人刺殺魏谷主的事還沒解
決。」
鐵門寨的烏大奈一聽,只得再由位置上站起來,同時怒聲道:「她說我派人暗殺她,她
可有什麼真憑實據?」
悟清仙長立即道:「貧道正要問她。」
話聲甫落,魏小瑩已沉聲道:「本谷主當然有真憑實據。」
悟清仙長立即問:「你有什麼真憑實據?」
魏小瑩道:「他烏大奈派去的一個刺客已被我活捉。」
群豪一聽,又是一陣議論和騷動。
鐵門寨老寨主烏大奈卻得意地嘿嘿笑了,笑得既陰刁又神氣。
鐵面丐則關切地問:「這個人現在何處?」
魏小瑩道:「就在本谷主問出唆使人的同時,那人突然被暗中打出的一柄飛刀中了要害,
當場氣絕。」
鐵面丐一聽,立即沉聲道:「死無對證,你的控告無效。」
魏小瑩卻焦急地說:「可是,那人的屍體我已用麻油泡在棺材裡,棺材就在半山的一個
洞裡,我馬上可以派人抬到此地來,當場開棺相驗……」
話來說完,鐵面丐已揮手道:「魏谷主你的控告已了結……」
話來說完,東南角上又有一人起身憤聲道:「魏谷主雖然提不出活口來,但我們兄弟可
以人格聲譽來保證魏谷主的控告是事實。」
說話間,許格非等人循聲一看,發現發話的是東南武林世家之一的大南莊莊主林天雄,
他的弟弟林金雄也接著站起來了。
話未說完,烏大奈早巳怒指厲喝道:「你們兄弟都是武林同道之敵,許格非的同路人,
你弟弟林金雄就是許格非在三尖島救出來的……」
話未說完,點蒼派新任不久的斯雲義卻正色沉聲道:「朱仲昆說的沒錯,烏寨主不但派
人去暗殺魏谷主和林大莊主和林二莊主,也有兩次派人暗殺本人和本門的長老等人……」
烏大奈一聽,更是怒不可抑,不由厲喝道:「你,你也是被許格非由三尖島上救出來的
死囚!。」
斯雲義正色道:「不錯,我是被許少俠救了回來,這也正可證實許少俠曾經殺了人面豺
狼,救了俠義道士的人,而他根本與屠龍堡毫無瓜葛……」
話未說完,鐵面丐已揮手阻止道:「現在先談烏寨主派人暗殺你們各派各世家的事,請
斯掌門暫時不要提別的。」
如此一說,群豪贊服,就是許格非等人也覺得鐵面丐,並不因堯庭葦在名義上是他的師
叔祖而對許格非有所袒護。
因為,由於斯雲義的提起,正好趁機宣揚許格非消滅屠龍堡,斬殺各分舵主,以及改組
各總分舵,拓展山區,耕耘自足的良好事績,很可能,這個針對許格非而舉行的大會,馬上
變成了各門各派間解決紛爭嫌隙的大會。
但是,鐵面丐卻捨此不求,也正是他的公正無私,必須按著程序步驟,先解決東南各派
與鐵門寨之間的紛爭。
悟清仙長卻望著大南莊莊主林天雄、點蒼掌門斯雲義,問:「你們兩位只是證明烏老寨
主派人暗殺你們,但你們同樣的提不出證據,所以你們證言同樣的不能被採取,應予免議。」
悟清仙長說罷,立即轉身望著鐵門寨老寨主,沉聲問:「烏寨主,你又要控告許格非,
又要控告單姑婆,你到底要控告他們哪一位……」
話未說完,烏大奈已刁鑽地說:「他們兩人都該控告,控告哪一個都一樣。」
悟清仙長問:「你控告他們什麼?」
烏大奈怒聲道:「我控告他們主僕狼狽為奸,化裝使詐,單姑婆和一個小丫頭化裝成一
老一少,在醉仙樓籍故生非,一口氣殺了本寨三名武師……」
單姑婆還真沒想到,對方竟能查出前天傍晚在酒樓上的一老一少,是她和冬梅化裝的。
既然已被對方識破,索性出場給這老小子一點教訓,是以,未待對方話說完,倏然起身
道:「不錯,那一老一少是我老婆子和冬梅丫頭偽裝的,但我們到酒樓上飲酒,只是聽聽外
界的傳言和消息,並沒有成心招誰惹誰。」
烏大奈突然怒吼道:「可是你們卻仗著沒有人認得你們,就橫行霸道恣意殺人。」
單姑婆立即道:「如果說沒人認得我們,那是欺人,你的手下就認識我們,而且蓄意挑
釁,故設陷阱……」
如此一說,許格非和堯丁四女也恍然似有所悟,心說:「莫非酒樓上的老婦人和少女就
是鐵門寨的人不成?」
心念間,悟清仙長已沉聲問:「單姑婆,你認為他們故意設的什麼陷阱?」
單姑婆沉聲道:「他們一桌上共有三個壯漢,一個老婦人和一個少女,我老婆子和冬梅
上樓一坐下,他們那邊就發生了爭執,結果那個老婦人和少女,立即向我的桌子上逃過來,
三個大漢也跟著凶煞神似地追過來……」
鐵面丐不以為然地問:「你這樣設想,未免太武斷。」
單姑婆立即沉聲道:「我老婆子一點也不武斷,全樓那麼些武林英豪在飲酒,為什麼單
單找我一個土老頭子?再說,酒樓上還有四五張空桌子,她們母女或師徒,事先就應該自己
找一張桌子,為什麼要和那三個鐵門寨的武師坐在一起?」
烏大奈一聽,突然怒聲道:「據本寨大總管前去調查,當時酒樓上是滿座,本寨的三個
武師已先佔了一張桌子,是那位老婦人和少女到來,要求擠一擠。」
單姑婆婆冷冷一笑道:「那就怪了,一張桌子坐四個人,她們不找有兩個人的桌子去坐,
偏要和你們三個武師擠在一起,而且樓上有了空桌子也捨不得離開,直到我老婆子上樓剛坐
下來,你們三個武師才打那位姑娘的歪主意……」
烏大奈一聽,不由暴跳怒吼道:「單姑婆,你是有名的刁舌利嘴,黑的東西也能把它說
成白的……」
單姑婆立即冷冷哼一聲道:「除非你是白癡,天下沒有人會把黑的東西當成白的。」
如此一說,全場英豪俱都笑了。
悟清仙長趁機舉起雙手來,接著面向三面數萬英豪,朗聲道:「請諸位英雄大俠們看一
看,你們的前後左右,可有一位老婦人和一位姑娘?」
如此一問,全場英豪,紛紛左顧右盼,同時歡笑起來。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一看這情形,便斷定那個老婦人和少女沒來,因而望著烏大奈,道:
「烏寨主,那兩位女施主並不在場……」
烏大奈忙道:「她們可能對參觀大會沒興趣。」
單姑婆立即怒聲道:「哪裡是對參觀大會沒興趣,分明是被你隱藏起來了,甚或已送回
了鐵門寨。」
烏大奈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厲吼道:「單姑婆,你不要在那裡強詞奪理,你殺了我們
鐵門寨三個武師是事實……」
實字方自出口,冬梅突然站起來,嬌聲怒叱道:「人是我殺的……」
烏大奈繼續吼道:「是你殺的你償命。」
冬梅卻冷冷一笑道:「我雖為婢女,卻也知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何況你的三個武師,
公然在酒樓上輕薄一個少女,現在既然你要我償命,我就償給你,但得要你親自動手來取。」
取字出口,閃身離位,向著許格非和堯丁四女一躬身,輕身向崖邊如飛撲去。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到了這般時候,也不便再出聲阻止,只有看情形再派單姑婆或古老
頭代替。
全場英豪一見冬梅身材嬌小,容貌美麗,背插寶劍,一身紫衣,飛身如燕般直向崖邊撲
去,立即發出一陣期待已久的如雷彩聲。
但是,冬梅的身法不停,而且有直接飛越深壑縱落摘星台之勢。
堯丁四女看得心中一驚,險些脫口驚呼。
古老頭和單姑婆卻驚得和全場英豪一樣,彩聲突然變成了驚啊,轟的一聲俱都站了起來,
就是對面的法勝大師、靜塵道長以及百花仙子、銀衫劍客等人也不例外。
由於全場彩聲戛然停止,頓時靜得能聽到冬梅急速向崖邊飛馳的衣袂破風聲音。
只見冬梅一到崖邊,突然一聲嬌叱,身形騰空而起,倏的斜升七八丈,接著一個「雲裡
跟斗」,又前進了三四丈,緊接著,展臂挺胸,如燕俯飛,就在到達摘星台的邊緣,猛的一
個俯衝疾降,堪堪落在一座崖邊的大石上。
由於這動作實在勉強,而且也是真力用竭的現象,一直神色自若觀看的許格非,也不由
大吃一驚,倏然由椅子上坐直起來。
但是,機警的冬梅就趁足尖一點大石的一剎那,猛的換了—口真氣,接著騰空翻起,一
連兩個翻身,竟然直落場內。
全場英豪一見,頓時暴起一聲震撼山野的如雷掌聲,而且掌聲久久不歇。
許格非終於舒了口氣,再度將背倚坐在椅背上。
堯丁四女雖然著實嚇了一跳,但看了許格非的神情,知道他曾經指點過冬梅騰躍翻滾的
輕功,而這種武功,僅次於梯雲縱。
當然,許格非雖然肯教,但冬梅也得有這份天賦,現在已經證實,冬梅的武功,實在已
接近雪妹妹,至於春綠三人,當然就難望其項背了。
全場英豪都在喝彩鼓掌,除了鐵門寨以及準備和許格非為敵的人和門派坐在那兒發愣發
呆外,再就是褐石谷的魏小瑩。
魏小瑩心中當然憂傷和感慨,因為,以她現在的功力,不經飛索點足,絕難渡過這麼寬
的深壑。
但是,看看許格非身邊的一個丫頭,卻能飛騰翻滾,直飛摘星台上,而堯丁四女,那就
更不用提了。
魏小瑩呆呆愣愣地想著,翻騰縱落在場中的冬梅,已翻腕鏘的一聲將背後的寶劍掣出來。
緊接著,面向悟清仙長,鐵面丐叩劍躬身,朗聲道:「臨河許家莊,小婢冬梅參見兩位
公平見證人,並請為小婢見證……」
悟清仙長立即阻止道;「姑娘且慢!」
冬梅聞聲抬頭,立即沉聲問:「仙長有何指示?」
悟清仙長道:「你在酒樓一口氣殺了三個人,未免太過殘忍,再說,下手之前,也應先
行勸告。」
冬梅立即道:「為此事小婢曾在我家少主人面前長跪受罰,但當時他們三人是分三面夾
攻,幾乎是同一個動作,小婢為求自保,不得不施展殺手。」
鐵面丐卻沉聲問:「這麼說,你能在一兩個照面下,即將對方三人斬殺斃命了……」
冬梅道:「小婢只知當時情勢緊急,旋身飛劍之下,對方三人都倒在腳下了……」
話未說完,鐵面丐已沉聲喝了個好,道廣現在為了證實你當時實出無奈,並非凶殘任性,
本公平見證人再請鐵門寨烏寨主派三名武師出來和你交手,如果你不能在旋身移步之間殺了
三人,你便應當接受大會的制裁。」
冬梅一聽,毫不遲疑地叩劍躬身道:「小婢願意一試。」
全場英豪一聽,立即掀起一陣議論騷動,紛紛判斷冬梅是否真的有這份把握。
有的人甚至認為,冬梅反正免不了—死償命,索性拚死力戰,多殺一人多賺一人。
但是,各門各派的聰明人卻看出鐵面丐的用心來,果真前天傍晚在酒樓上的老婦少女是
鐵門寨的人,烏大奈絕不敢派三個武師出面應戰。
因為,那個老婦和少女,必然將當時的情形報告給烏大奈,並說明她們兩人不敢及時下
手進攻冬梅的原因,怕的是死在冬梅的旋身飛劍之下。
只見鐵面丐立即轉身面向鐵門寨的烏大奈,沉聲問:「烏寨主可願再派三位武功高強的
武師出來當場一試?」
果然,烏大奈立即起身憤聲道:「這辦法既愚笨又呆板。」
鐵面丐淡然噢了一聲問:「以你之見呢?」
烏大奈立即憤然道:「老朽派人出場,與她當場交手,勝者生存敗者亡。」
悟清仙長立即關切地問:「你的意思是死傷由命?」
烏大奈毫不遲疑地頷首沉聲道:「不錯。」
悟清仙長繼續問:「萬一你派出來的人敗了呢?」
烏大奈憤聲道:「老朽當然會再派一人應戰。」
鐵面丐立即道:「一直到把她真氣用竭,累死為止?」
烏大奈被問得一愣,只得斷然道:「當然是以三場為限。」
鐵面丐立即毅然道:「好,那就請你派人出場吧!」
如此一吩咐,摘星台上的救護僧人立即由長凳上站起來,有的準備急救包,有的展開擔
架準備,氣氛馬上緊張起來。
這是全場英豪由昨天半夜裡就開始苦等的場面,既緊張又刺激。一聽鐵面丐命令鐵門寨
派人出場,俱都本能高聲喝起彩來,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移向了鐵門寨。
只見鐵門寨的老寨主烏大奈,一會兒指指這個,這個愁眉苦臉,一會兒指指那個,那個
惶急不安,看來個個搖頭不敢出場。
最後,只見烏大奈憤憤的指向了一身綠緞勁衣,身繡金花,腰束金黃英雄錦的大漢,那
個大漢卻欣然站起身來。
全場英豪一看,立即報以英雄式的烈彩。
只見那個綠衣勁裝大漢,濃眉、大眼、紅面龐,頦下一圈寸把長的濃濃灰黃鬍子,神色
鎮定地向著烏大奈一頷首,傲然緊了緊腰間的英雄錦,接著把椅邊的一柄九環厚背大砍刀提
出來。
全場英豪一見,彩聲較之方才反而少了。
因為,善者不來,來者不善,當那位綠衣大漢看了冬梅的驚人輕功和身法,居然還神色
自若,鎮定傲然地提刀走下來,當然有十足將冬梅砍殺於當場的把握。
是以,一些憐香惜玉之人,對冬梅頗有好感的少年英豪們,立即為冬梅的安危擔心起來。
由於有不少人為冬梅生死擔心,當然也就忘了鼓掌喝彩。
誠然,像冬梅那樣嬌小美麗的少女,一雙明媚大眼睛閃閃生輝,小模樣看來是那麼動人
惹憐,如果被那麼一個凶煞神似的大漢,一九環刀下去砍成血肉模糊的兩片,那該是多麼令
人惋惜慨歎的事。
但是,就在綠衣大漢手提九環厚背大砍刀走向崖邊的同時,烏大奈已向著摘星台上的鐵
面丐兩人,興奮地說:「請准本寨總武師沙克詩出場請教。」
鐵面丐立即問:「你是說,只是出場請教?」
烏大奈立即怒聲道:「血債血還,當然是取她的心肝以慰本寨三位武師的亡魂……」
悟清仙長立即勸慰道:「烏寨主,貧道以為雙方點到為止……」
話剛開口,烏大奈已怒吼道:「不可以。」
這一怒吼,鐵面丐和悟清仙長立時閉口不再說什麼了。
只見那沙克詩總武師,一到東崖邊,立即飛身縱起,僅在飛索中央略微點足,身形再度
縱起,直落摘星台上,逕向立場中的冬梅身前走去。
就在這時,三面數萬英豪中,突然有人急聲道:「小心他的回身九刀。」
三面英豪一聽,不少人哈哈笑了。
由於有一人先獻慇勤,接著響起了一片提醒關心之聲:「梅姑娘,當心他的迎頭三
劈……」
「小心他的滾雲騰龍刀……」
「冬梅姑娘,注意他的救命三絕招……」
由於你叫一句,他喊一聲,加之全場英豪的哈哈大笑,也聽不清那些關心冬梅的人都說
了些什麼。
許格非覺得有趣,也不自覺地搖頭笑了。
堯丁四女這時才發現,冬梅玉立場中,眉罩煞氣,除了她頭上左右挽了兩個丫環髻,實
在看不出她是個丫頭。
鐵門寨的烏大奈,一看全場英豪,都偏向著冬梅,頓時大怒,立即望著摘星台上的悟清
仙長、鐵面丐怒聲大吼。
由於全場太嘈雜了,沒有人聽到他在吼什麼。
但是立在公平見證台上的悟清仙長,卻語意深長地望著提刀走向場中的沙克詩,和聲問:
「沙克武師出場是……」
話剛開口,沙克詩已憤聲道:「她一連殺了我三個部屬,你想我會放過地嗎?」
悟清仙長一聽,頓時無話好說了。
由於沙克詩到了場中央,距離冬梅立身這已不足三丈,全場突然靜下來,有的只是悄悄
交換意見評論輸贏聲。
只見沙克詩傲然剎住腳步,橫目瞪視著冬梅,恨聲道:「你的輕功飛身如燕,聽說你的
劍也奇快如風,不過,我仍要提醒你,和我對陣,嘿哼,你最好盡量施為……」
話未說完,早巳等得不耐煩的冬梅已沉聲道:「我也不會客氣就是。」
沙克詩一聽,恨恨地毅然頷首,切齒喝了聲好,立即提刀遊走起來。
冬梅一見,也倏地將劍斜斜高舉起來。
但是,沙克詩提刀走至她的身後,她依面向東南,斜舉寶劍,動也不動。
這時,和少林寺法勝大師坐在同一排的人,則是當今各派的掌門或上兩代的頂尖高手,
一見冬梅的門戶架式,立時悄聲議論起來。
那些熱情的英豪們,更是焦急地連聲大喝道:「小心,他在你身後,當心,他已轉到你
右方去了……」
沙克詩身為鐵門寨的總武師,身手當然不凡,他雖然不懂冬梅擺出的是何門戶,但他看
得,冬梅不動則已,動則迅如風雷。
由於有了這一想法,沙克詩也不敢驟然出手,尤其不敢在正面遞招。
這時一聽三面英豪中不少人指出他遊走的位置,頓時大怒,也就在他繞至冬梅側後的同
時,突然一聲厲喝:「賤婢納命來。」
厲喝聲中,九環刀叮噹倏舉,照准冬梅的側肩砍去。
冬梅聞聲身動,長劍打閃,倏然旋飛,沙克詩下砍的一刀,恰巧在她閃身之際劈空。
但是,她的長劍卻一閃已掃向了沙克詩肋肩。
沙克詩本來要演「迎頭三劈」,如今一見冬梅長劍掃到,只得身形一旋,疾演「回身三
斬」,九環刀一甩,斬向冬梅的纖腰。
冬梅再度嬌叱,長劍打閃,幻成一道匹練,一閃已到了沙克詩的頸間。
沙克詩大吃一驚,仰面提刀,疾演「橫斷巫山」,逕切冬梅的玉腕。
這時,全場一片死寂,俱都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場中,除了沙克詩的暴喝和冬梅的嬌叱,
全場聽不見任何聲音。
很多人看了冬梅的架勢,認為不出十招即可分出勝負,或有一方倒在血泊中。
但是,轉眼之間已過了十招,依然是一個怒喝舉刀猛剁,一個嬌叱揮劍連斬。
也就是在第十五招上,沙克詩覷準了冬梅的一個破綻,暴喝一聲,進步欺身,九環刀倏
然掄起,照准冬梅的天靈就剁。
但是,就在他暴喝欺進的同時,冬梅卻一聲嬌叱,身形倏變,長劍一閃已到了他的小腹
前。
沙克詩大吃一驚,魂飛天外,猛地撒手丟刀,接著吸腹蹬腿準備飛退。
但是,已經遲了。只見寒光一暗,血光崩現,他沙克詩立被冬梅攔腰斬為兩斷,那聲暴
喝也變成了淒厲慘嗥。
數萬英豪一見,不少人脫口驚啊,竟沒有一個人高聲喝彩。
因為,他們看到嬌小美麗的冬梅,柳眉飛剔,鳳目圓睜,鐵青著嬌靨,緊咬著櫻唇,一
雙眸子,寒光熠熠,令他們看了不但心驚,也有些膽寒戰慄。
公評見證台的少林僧人,立即有四人急步奔向場中,其中兩人一個拿著油布,一個提著
油布袋。
由於四個僧人的活動,也嚇呆了鐵門寨和崆峒邛崍等派,突然憤怒地吆喝起來。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一見那些門派和世家的人,紛紛揮動拳頭和憤怒地指著場中橫劍卓立
的冬梅,立即望著也在暴跳怒吼的烏大奈,揮手沉聲道:「烏寨主請息怒……」
怒吼叫囂的人一見悟清仙長和鐵面丐發話,也都憤憤地靜下來。
烏大奈根本沒聽清悟清仙長和鐵面丐說些什麼,因而繼續怒吼道:「這賤婢毫無悔意,
居然敢當著天下英雄俠士的面,肆無忌憚,繼續揮劍殺人……」
話未說完,鐵面丐已再度提高了些聲音問:「烏寨主,貴寨總武師出場時曾經明言要取
這位冬梅姑娘的性命,你是說,她應該讓沙克詩殺了,而不應殺沙克詩……」
烏大奈趕緊強自解釋說:「老朽的意思是,她應該放過沙克寺總武師以求雙方和解。」
悟清仙長立即問:「這麼說,烏寨主是有意和解了?」
話聲甫落,烏大奈身旁的位置,猛地站起一人,同時怒聲道:「那未免太便宜了她了。」
說話之間,提起身邊的一對瓦面銅鑭,大步向崖邊走來。
許格非和堯庭葦、鄔麗珠三人一看,正是昨夜被點了穴道的那位二總管。
鐵門寨、大黃莊以及崆峒、邛崍等派的人一見那位二總管出場,立即熱烈鼓掌,高聲喝
彩。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見鐵門寨又有人出場了,也就不便再說什麼了。
就在那位二總管走至崖邊尚未飛身縱起的同時,少林席上突然響起一聲內力渾厚的佛號:
「阿彌陀佛。」
由於這聲佛號深厚蒼勁,全場錚然可聞,因而鼓聲和彩聲戛然靜了下來。
當然,那位二總管也停身在壑崖邊上。
許格非等人和全場英豪,紛紛循聲向少林席位上看去,原來法勝大師已由大椅上站起來,
正雙手合十,微躬上身。
只見法勝大師合十朗聲道:「烏老寨主果真有和解之意,不如就此雙方言和,所謂怨家
宜解不宜結……」
話未說完,烏大奈已沉聲道:「大師菩薩心腸,只知寬恕歹人,須知這賤婢手辣心狠,
已有四條人命被她攫去。」
法勝大師立即含意頗深地道:「如果方才在三條人命時就和解,沙總武師也不會身被腰
斬,當場殞命了,所以老衲希望烏老寨主採納愚見,就令冬梅姑娘當眾向老寨主道歉……」
話未說完,烏大奈已斷然道:「不,請大師原諒,現在已經勢成騎虎,箭在弦上……」
上字方自出口,站在崖邊上的那位二總管,已大喝一聲,飛身縱起,足尖一點中間飛索,
直向摘星台上落去。
大黃莊和邛崍崆峒等派的人一見,再度暴起一陣熱烈掌聲和彩聲。
少林寺的法勝大師一見,只得慨歎沉痛地微一垂手,默默地坐了下去。
烏大奈見二總管自動出場,斷定他必是看沙克詩與冬梅的交手業已看出了冬梅的劍路,
必然有了戰勝的把握,所以才自動出去。是以,心神大定,也隨著法勝大師坐了下去。
只見那位二總管縱落在摘星台上,先傲然拱手,向著三面英豪行了禮,這才在群豪的掌
聲中向著冬梅立身處走去。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見那位二總管沒有向他們兩人行禮,因而也懶得多問。
但是,橫劍玉立的冬梅卻沉聲道:「閣下請報出名字來再動手。」
那位二總管卻將雙鑭一分,一手提著一根,沉聲道:「本總管為什麼要報出名字?」
冬梅道:「能殺本姑娘我的人,就是東南武林的大英雄,為了使天下英豪馬上知道你的
尊名大號,最好報出來讓大家聽聽。」
那位二總管一聽,立即曬然哼了一聲,接著哈哈笑了轉身面向三面英豪,朗聲道:「老
朽冀節肇,忝為鐵門寨的二總管,今後尚請各路上的英雄豪傑多多指教……」
說此一頓,特地向著冬梅一甩頭繼續說:「這賤婢一連殺了本寨四位武師,可謂蛇蠍心
腸,少時老朽將賤婢打死在雙鑭之下,諸位英雄豪傑可不要罵老朽心狠手辣。」
說罷拱手,雙鑭相碰,發出了錚的一聲金鐵相撞聲,神態狂傲,自負至極。
冬梅一見,不由沉聲問:「你的話還沒交代完,怎的就行禮了?」
那位二總管冀節肇聽得一愣,沉聲問:「老朽還要交代什麼話?」
冬梅突然剔眉怒叱道:「交代你死後如何埋葬的話。」 話聲甫落,全場不少人失聲
笑了。
但是,二總管冀節肇卻頓時大怒,大吼一聲,神情如狂,飛身前撲中,雙鑭飛舞,幻成
一座如林鑭影,直向冬梅攻去。
冬梅見冀節肇一開始就施展了「八方風雨」的打法,旨在搶制機先,讓她無有還手之力,
以求趁機向地下手。
是以,冷冷一笑,輕哼一聲,不得不施展許格非交代雪燕兒傳授的梅樁圖步法,一聲嬌
叱,嬌軀旋走,寶劍同時刺出。
全場英豪一見,不少人大吃一驚,因為冬梅的身影過處,那位二總管的鐵鑭剛剛砸下。
但是,看著砸中了,冬梅偏巧閃開了,似乎真的毫釐之差未被砸在頭上,只看得天下英
豪提心吊膽,隨著冬梅的身影險些被砸中而打顫,不時發出了驚呼和驚啊。
雪燕兒一看,不由興奮地拍著兩手,低聲道:「她運用得好熟好巧妙耶!」
堯庭葦和丁倩文一聽,這才知道冬梅的美妙步法是雪燕兒傳授的。
也就在堯丁二女心念方動之時,只見場中旋身遊走,不時遞劍的冬梅,突然一聲嬌叱,
身形驟然加快,寒光一閃,接著一暗,那一劍由斜下挑向對方的肩肋骨。
只見雙鑭飛舞的二總管,就在寒光一暗的同一剎那,張口發出一聲淒厲慘叫。
但是,也就在他慘叫的同時,火光—閃,錚然有聲,一道寒光直射半空。
群豪一見,脫口驚啊,不少人轟的一聲站起來,因為那道寒光,正是冬梅手中的劍被擊
飛了。
也就在冬梅的劍被擊飛,群豪站起驚啊的同時,那位二總管已被冬梅一劍由肋肩帶頭顱
斬為兩斷,心肝腸胃同時湧出來。
但是,長劍雖然被擊飛的冬梅,卻一聲嬌叱,身形騰空躍起,就在寶劍力竭下墜的同一
剎那,一伸左手將劍柄握住。
緊接著,一式「平沙落雁」,雙臂平展,兩腿微彎,輕飄飄地落在那位二總管的屍體旁。
少林寺的另四位僧人,又分別提著油布袋跑進場收屍了。
全場英豪看了冬梅的及時飛身接劍,不少人脫口喝了烈彩。
但是,也有不少人看到冬悔的右手虎口,已被震裂,正不停地向外滲著鮮血。
負責救護的一位少林俗家女弟子,立即奔向冬梅並拿出了刀創藥和白布。但是,卻被冬
梅婉轉地拒絕了。
再度驚呆了的鐵門寨老寨宅,一見冬梅的右手虎口受了傷,目光一亮,精神大振,不由
一拍面前長桌。怒聲道:「賤婢已經負傷,下一場必死無疑,如果她願意當場自刎以謝天下
英豪,老夫願賞地一個完整屍首。」
如此一說,全場英豪立即掀起一陣騷動和議論。
鐵面丐立即沉聲問:「烏寨主,這麼說,你仍要派人出場了?」
烏大奈毫不遲疑地說:「那是當然。」
話聲甫落,少林寺的法勝大師再度起身宣了個佛號道:「阿彌陀佛。老衲奉勸烏老寨主,
上體天德,就放過場中的小姑娘吧……」
話未說完,烏大奈竟猛地一指法勝大師,怒聲道:「法勝大師,你為大會首席召集人,
我們原本是一致對付許格非的,現在你卻處處偏袒他們,是何居心,老夫實在費解。」
武當席上的靜塵道長一聽,也急忙起身稽首,宣了聲佛號道:「無量壽佛,烏寨主乃一
方領袖,武功獨步,理應看出雙方情勢,並體會法勝大師之苦心……」
話未說完,烏大奈已憤道:「老朽不管什麼情勢苦心,只知三場定輸贏,現在尚餘一場,
勝了放她回去,死了她也正好為本寨的二總管和沙總武師五人償命。」
說此一頓,特地又鄭重地說:「還是那句話,只要她自刎謝罪,老朽願意給她一個完整
屍首。」
靜塵一聽,不由看了一眼默然搖頭的法勝大師,兩人雙雙坐回原位。
鐵面丐這時才望著左手提劍,右手虎口汩汩流血的冬梅肅容問:「烏老寨主上體天德,
又念你年幼無知?不願和你一般見識,他願意讓你落個完整屍首,你可願橫劍自絕?」
冬梅曬然一笑道:「螞蟻尚且貪生,為人豈不惜命,我為什麼要自絕?」
悟清仙長提醒道:「可是你已連戰兩場,體力消耗過巨,加之你的右手虎口震裂,鮮血
不止,豈能和武功更強的高人交手。」
冬梅傲然道:「莫說右手震傷。就是斷了一臂,小婢照樣有應戰的能力。」
話聲甫落,全場立即暴起一陣掌聲秈彩聲。
悟清仙氏一聽,只得望著鐵門寨的烏大奈,肅手謙聲道:「冬梅姑娘不願自殺,那就請
你派人出場吧。」
話聲甫落,冬梅已朗聲道:「烏老寨主身為一寨之主,正應為他的部屬雪恥復仇,如果
請他出場交戰,十招之內勝了小婢,小婢願自動將項上的頭割下來。」
如此一講,全場震驚,立即掀起一片啊聲和騷動,就是堯丁四女也都皺了皺了眉頭。
豈知,烏大奈竟怒聲道:「老朽乃一寨之主,如同各派掌門,以龍首之尊豈肯與你一個
婢女交手,況且,老朽年愈七旬,勝之不武……」
鐵面丐立即催著促道:「那就請烏寨主派人出場吧!」
烏大奈立即望身旁大椅上一個魁梧大漢,以含有請求的口吻,催促道:「晉總管,對方
虎口震裂,血流不止,絕難抵當你的護手鋼鉤……」
那位身材魁梧大漢,灰黑面龐,蜷曲灰鬢,飛眉,虎目,獅鼻海口,著一身金綠亮緞勁
衣,肩寬背厚,一望而知是個孔武有力的高手。
全場英豪俱都看得清楚,那人正是鐵門寨武功最高強的大總管晉根尚,因而,不少人又
為冬梅的安危擔起心來。
但是,任何人也看得出,那位大總管晉根尚並不願意出場。
只見那位大總管晉根尚,飛眉一蹙,面現難色,但卻遲疑地說:「殺了場中的婢女我有
把握,但是,萬一引出許格非或他的未婚妻子出來……」
烏大奈立即道:「殺了那賤婢你就縱回來,不管對方有什麼人出場叫戰由我接著。」
晉根尚一聽,只得無可奈何地由大椅上站起來。
崆峒、邛崍等的人一看,立阻發出一陣興奮彩聲。
其他人也因久等不耐,發出一陣催促掌聲和彩聲。
由於這些人的掌聲和彩聲,使得晉根尚精神一振,提著沉重的護手鋼鉤,大步走向崖邊。
但是,場中仍以左手提劍的冬梅,卻甩了甩左手虎口上積了不少的血。
少林寺的一位女弟子一見,立即繞過公平見證人台奔向場中,再度要為冬梅敷藥止血,
也再一次地被冬梅拒絕了。
也就在這時,鐵門寨的大總管晉根尚已飛身點索縱過崖來。
冬梅一見,抖一抖精神,立即將劍交與右手,並橫劍以待。
這位大總管和方纔那位二總管一樣,對公平見證台上的悟清仙長、鐵面丐,看也不看,
理也不理,逕向場中的冬梅傲然走去。
冬梅一俟對方來至兩丈以外,立即剔眉嬌叱道:「快報上你的名來?」
根尚停身止步,哂然一笑問:「你可是想知道到底死在誰的手裡,好去閻羅王那兒告
狀?」
冬梅冷哼一聲,道:「恰恰相反,借用名將戰場上的一句話,本姑娘的劍下不死無名之
人。」
晉根尚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暴喝一聲:「好賤婢找死,納命來!」
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沉重的護手鋼鉤,呼的一聲攔腰向冬梅掃去。
第二十七章 龍首大會
冬梅當然知道對方的厲害,但她虎口震裂,流血不止,也不能再繼續藏拙不施煞手。
是以,這時一見對方鋼鉤掃到,身形一旋,同時嬌叱,長劍也如雷打閃,反削對方的左
肩。
晉根尚已看了兩場冬梅的交手,自覺已看出一點冬梅的劍路,加之冬梅虎口震裂,功力
大減,必可震飛的寶劍,再將她劈為兩片。
這時一見冬梅旋身揮劍,劍路和方才一樣,心中大喜,招式倏變,厲喝一聲掣手,鋼鉤
猛的削向冬梅的右腕。
豈知,就在他厲喝抬鉤的同一剎那,冬梅再度一聲嬌叱,招式未老已變,而且,寒光如
電一閃已到了他的肋下胸前,冬梅也移位到他的側後方。
晉根尚這一驚非同小可,頓時驚得魂飛天外,全場英豪由於場中的突然變化也發出了一
聲震撼山野的意外驚啊。
全場英豪的驚啊雖然聲震山野,卻沒有淹沒晉根尚直上蒼穹的淒厲慘叫。
群豪定睛一看,晉根尚的屍體已被斬為兩斷,就倒堆在冬梅的腳前不遠。
但是,揮劍斬了晉根尚的冬梅,依然保持著弓形架勢,反臂揮出的長劍仍斜指著半空的
斜前方。
脫口驚啊的群豪俱都愣了,似乎都沒想到冬梅在—個多的照面下便斬了晉根尚。
因而,大家忘了喝彩,忘了鼓掌,嘴巴似乎緊張得張不開討論了。
很多門派的掌門長老和高手們,看到許格非手下的一個侍女冬梅便有如此高絕的武功,
他的四位未婚妻子,以及他的老僕古老頭和單姑婆,那豈不更高得驚人駭人。
鐵門寨的烏寨主做夢也沒想到,他的大總管上場,竟連兩個照面不到就嗚呼了。
現在,他倚為左右臂的人都死了,如今他才大夢初醒,他是永遠別想稱霸東南武林了。
全場一靜的一剎那,卻有兩個美麗的黃衣少女簌簌地滾下了淚水,一個是魏小瑩,一個
是黃麗鶯。
她們兩人雖然與許格非相識的時間不一,感情不同,但炙愛的心都一樣。
現在,她們自覺武功還不如許格非身邊的一個婢女,遑諭與他的四位未婚妻相比了。
全場空氣一凝之後,冬梅收起門戶架式,翻腕將劍收入鞘內。這時悟清仙長和鐵面丐才
肅容沉聲道:「三場完畢,你可以離場了。不過,你小小年紀,正值豆寇年華……」
「如此任性發揮,將來豈不殺人如麻?」
冬梅抱拳躬身道:「仙長和幫主教訓得是,不過,小婢此番回去,必受我家少主人重責,
但天下英豪,有目共睹,小婢也是為了自保,不得不如此。」
鐵面丐則微一揮手道;「好了,你去吧!」
冬梅恭聲應是,並向三面英豪一一行禮,才在滿場的彩聲中飛身縱回。
鐵門寨的烏大奈一見,不由憤然站起,轉身就待離去。
褐石谷的魏小瑩一見,心中一動,立即朗聲道:「請問公平見證人,大會尚未宣佈結束,
與會之人可否逕自離場?」
悟清仙長立即道:「各地前來參觀的英雄豪俠們不受約束,但柬邀與會的各派各門各世
家如果離去,發生尋仇打鬥及意外,大會概不負責。」
魏小瑩一聽,立即沉聲要求道:「請大會准許本谷人員離去。」
說著,並以威稜的目光看了一眼神情頹廢,準備離去的烏大奈。
烏大奈聽得心中一驚,頓時打消了念頭。
因為,他仗以輔佐的大二總管以及總武師沙克詩,半時辰不到都喪命在摘星台上。
如今,跟著他的人雖然尚有數十個,但都是平庸人物,遇事都派不上用場。
最令他擔憂的是,魏小瑩曾經追隨許格非一個時期,想必也具有了一身驚人武藝,如此
時此刻離去,萬一場外挑戰,他這條老命很可能送在她的手裡,這可由冬梅丫頭的身手而證
實。
這時再看了魏小瑩的威稜日光,更加肯定他的想法不錯,因而再度回到位置上坐下。
魏小瑩一見,也立即望著鐵面丐,沉聲道:「既然這樣,本谷人員等大會結束後再離
去。」
這時,全場又開始了嗡嗡如沸的議論,靠近許格非等人處的觀眾,則俱都望著單姑婆為
冬梅包紮傷處。
站在公平見證台上的悟清仙長和鐵面丐,遊目看了三面席位上的各門各派,朗聲問:
「還有哪一門派世家間有解不開的結?」
話聲甫落,許格非看了一眼接近正午的太陽,緩緩地由大椅上站起。
許格非一站起,不少人脫口輕啊,接著全場一靜,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俊面上。
東南大南莊的大二莊主和褐石谷的魏小瑩,以及天山派一豐道長和百花仙子、了塵師太
等人,俱都看得面色一變,暗自焦急。
因為,這個大會完全是為了對付他許格非而召開的,友人都在想盡辦法轉移各派對他的
注意力,而他許格非自己卻先引頭開始了。
只見許格非神色自若,先緩緩地遊目看了一眼全場,這才鎮定穩健地說:「公平見證人,
諸位前輩,各派和名世家的掌門領袖大俠們,我就是許格非。」
一提到他的名字,全場英豪突然暴起一陣震入耳鼓的熱烈掌聲。
許格非一見,甚是感動,立即面向三面英豪拱手致謝。
一俟掌聲稍歇,繼續鎮定地說:「方纔舍下冬梅,連戰三場,連殺三人,諸位也許認為
她手辣心狠,但我卻不以為然,我一直認為惡人是絕對縱容不得。」
全場英豪聽了雖然沒有鼓掌,卻有一兩千人齊聲贊對。
許格非繼續說:「我說不能縱容是有根據的,當年有個狡猾陰險的刁徒毛司康,大家現
在應該證實了我說的話沒有誇大,當年武林各派的俠義之士,在他苦苦的哀求之下,終於給
了他一個自新機會,但是,結果怎樣呢?」
說此一頓,遊目看了一眼雅雀無聲的全場,繼續說:「結果是遺留後患,造成了魔窟屠
龍堡,為武林造成了空前的浩劫大難……」
話未說完,邛崍派的席位上,突然一個灰衣老人憤然站起來,怒聲道:「許格非,你身
為毛司康的弟子,居然公開辱罵你的授業恩師,你實在是大逆不道,應該當場就地處死,以
為武林各派辱罵師長者戒。」
許格非一看那位灰衣老者,知道是邛崍的俗家弟子,由於他和道玄坐在一起,想必輩份
不低。
這時一俟對方話完,立即淡然問:「我已經把毛司康殺了,那又該怎麼辦?」
全場一聽,立即掀起一陣騷動和驚啊。
那個灰衣老人則厲色道:「那更應該當場處死。」
許格非淡然問:「為什麼?」
那個灰衣老人道:「因為他是你的授業恩師。」
許格非立即問:「毛司康是我的恩師,是你親眼看到我向他行拜師大禮,還是他曾和你
私下裡這樣談起……」
灰衣老人一聽,頓時暗吃一驚,因為天下武林中何止百萬人痛恨毛司康,他哪裡敢和毛
司康扯上關係?
是以,心中一驚,立即憤然舉手一指全場道:「在場的英雄豪傑,哪個不知道?」
許格非立即道:「這麼說,你並沒有親眼看見,或親耳聽到毛司康這麼說,同樣的是傳
言耳聞而已。我也可以告訴你,我可以說向天下英雄鄭重宣佈,毛司康不但不是我的恩師,
而且是使我家園被焚,喪失父母的血海仇人。」
如此一說,全場又是一片輕啊和騷動。
許格非則繼續沉痛地說:「我們一向都稱呼毛司康為老魔,不但我父親死在他的部屬之
下,我的母親也因被誘入魔窟而重傷身死,我也在那次混戰中落水,險些溺斃在沉羽潭
中……」
崆峒的席位上,突然站起一個灰袍老道人,同時憤聲道:「至少毛司康曾將你由水中救
上岸來。」
許格非立即道:「你錯了,由水中將我救上的不是老魔,是我的未婚妻子堯庭葦。」
說著,並肅手指了指坐在他身邊的堯庭葦。
堯庭葦嬌靨一紅,急忙起身向著全場行禮抱拳。
全場英豪一見,俱都目光一亮,因為他們很少見到這麼麗質絕美而透英氣的少女,是以,
立即暴起一陣熱烈掌聲。
但是,那位灰袍老道人卻怒聲道:「許格非,貧道希望你不自欺欺人,她分明是堯恨天
的女兒堯庭葦。」
堯庭葦一聽,頓時大怒,不由矯叱道:「你這位道長才是真正的自欺欺人之人,請你呼
著你的祖師佛號說,你真不知道我的父母均遭堯恨天殺害,我的姑母悟因師太就坐在你對面
的貴賓席上。」
那位灰袍老道人,先是遲疑,接著搖著道:「貧道不知道,而且貧道也從來沒聽說過。」
堯庭葦一聽,更加憤怒地問:「那麼監視我姑母悟因師太不准和我會面,中途阻撓,以
及故意把我們營地隔離大會營區,並暗中派人火燒我們帳篷的,是誰的主意?」
那位灰袍老道人,依然淡淡地搖頭道:「這些事與貧道毫無干係。」
堯庭葦見對方實在刁頑陰險,不由向著摘星台上的悟清仙長和鐵面丐抱拳謙聲道:「小
女子堯庭葦,請大會公平見證人准許向崆峒派控告並挑戰。」
全場英豪一聽,立即暴起一聲震撼山野,直上蒼穹的如雷好聲。
因為,大家由各地星夜兼程,千里趕來嵩山的原因,就是要看看許格非和他的四位未婚
妻子的廬山真面目和絕世武學。
是以,這時一聽堯庭葦要求出場向崆峒挑戰,那還不興奮的瘋狂起來。
只見一聲暴好之後,全場騷動,議論紛紛,除了崆峒邛崍等派的人外,所有參觀大會的
英雄,個個面現興奮笑容。
但是,身為公平見證人的悟清仙長和鐵面丐卻舉起雙手來請全場肅靜,並由悟清仙長關
切地問:「堯姑娘欲控崆峒派何事?」
堯庭葦道:「控告他們崆峒派,趁許格非臥病船上,曾在黃河口以兩艘巨船,傾全派人
力,攜數百弓箭手,以火箭射擊我們的行船……」
那位灰袍老道人早已面色蒼白,但他卻力持鎮定,憤聲分辯道:「絕無此事,本派從不
做這種乘人之危,攔路打劫的勾當……」
堯庭葦憤然一指全場,道:「我想在場的英雄俠士們,應該有不少位是西北靈武河口一
帶的人,這等大事,是無法遮攔隱瞞的。」
話聲甫落,立即有數千人紛紛大聲道:「是的,當時雙方打鬥時我們都看到了。」
「絕對有這麼回事,我們願意作證。」
「不錯,兩艘大船燒了好幾天才拖走。」
如此一嚷,全場沸騰。
當然,不可能有這麼些人當時在場,但是,事後趕去觀看的人一定有,而且,其中不乏
希望雙方交手兩場看看熱鬧的人。
悟清仙長本人當然也希望看一看堯庭葦的身手和武功、因為也關係著將來他們崑崙派應
該持何種態度對待許格非等人。
是以,一見群豪中這麼多人作證,立即向著堯庭葦,肅手道:「堯姑娘請入場要求對方
還個公道。」
堯庭葦原本站著,這時一聽,飛撲而下,紅影一閃已到了崖邊,接著騰空而起,直射摘
星台的上空。
全場英豪同時一愣,不少人發出啊聲,所有人都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注視著已到了摘星台
上空的堯庭葦。
因為堯庭葦的身法太快了,也太突然了。
只見堯庭葦藉著下降之勢,雙臂平展,兩腿邁步,徐徐旋轉著降落在鬥場中。
北頂上各大門派的掌門和當年一流高手們,個個看得神色震驚,俱都暗自心駭,這時,
他們才知道,外間並非虛傳,許格非身邊的人,個個都是身懷絕學的高手。
少林寺的法勝大師,心有感觸,不自覺地失聲讚道:「好一式『天馬行空』!」
也就在法勝大師話聲甫落的同時,全場英豪,突然暴起一陣震耳驚心的衝霄彩聲。
但是,氣不喘,臉不紅。面不改色的堯庭葦,卻向著公評台,微一躬身道:「請公平見
證人要他們派人出場。」
由於在輩份上堯庭葦還是鐵面丐的師叔,是以,悟清仙長稽首,鐵面丐抱拳深深躬身。
因此,由悟清仙長向著崆峒派的席位上,朗聲道:「貴派可選好了出場的高手?」
崆峒派席上的人早嚇呆了,當然也沒有人敢出場和堯庭葦交手。
禍是由那位灰袍老道人引起來,這時他只得硬著頭皮,憤聲道:「她在西北總分舵時,
人人稱呼她小姐,也人人知道她是堯恨天的女兒。」
堯庭葦立即沉聲問:「你怎的知道在西北總分舵上人人都稱呼我小姐?這麼說,你與堯
恨天或魔窟的什麼重要人物有淵源嘍?」
那位灰袍老道人一聽渾身一戰,面色大變,趕緊否認道:「我……我……貧道……根本
與魔窟的任何人沒有瓜葛……」
堯庭葦立即沉聲問:「你既然與西北總分舵上的人沒有瓜葛又不常常前去西北山區,你
怎的知道西北總分舵上的人稱呼我小姐?」
灰袍老道人立即兩手一分,比了個渾指全場的手勢,強自憤聲道:「這件事普天下的人,
哪個不知,哪個不曉。」
堯庭葦立即道:「天下的人都知道了我堯庭葦的身世,只有你不曉,今天你當眾公然再
提出來,分明是藉機羞辱我,現在請你出場。」
場字出口,倏然舉臂翻腕,鏘的一聲,寒光電閃,群豪尚未看清楚,堯庭葦已劍身前橫
了。
堯庭葦的拔劍動作真是太快了,就像具有法術天師向空一招,東西已到手一樣。
群豪一見,再度掀起一片驚啊,不少人愣了。
那位灰袍老道人一見堯庭葦掣出劍來,立時驚得面色如紙,渾身顫抖,目光癡呆地望著
場中的堯庭葦,心裡悔恨懊惱,暗罵自己不該多開嘴巴。
堯庭葦劍一在手,立即望著灰袍老道人,渾聲道:「如果你不願出場,本姑娘將用劍擲
你,如果你能將劍接住,這一場就算你勝了。」
她的話未說完時,對面崆峒席上業已大亂,那些立在灰袍老道人附近的人,早已慌得東
逃西敞,紛紛離開了自己的位置。
鐵面丐一看,深怕堯庭葦樹下強敵,因為崆峒派弟子多為頑劣之徒,什麼卑鄙事都做得
了出來,再說玉劍擲出,即使能擲中那個道人,但取劍時也是一件麻煩事。
尤其,萬一不慎傷到其他人,必然節外生枝,而且自己這方也虧公理,反而造成對自己
的不利。
是以,急忙向悟清仙長商議了幾句。
悟清仙長一聽,立即和聲道:「武器為我輩武林人士之第二生命,不可輕易離手,貧道
奉勸堯姑娘,可改用飛蝗石。」
堯庭葦一聽,立即頷首應了聲是,並俯身在地上揀起了一粒龍眼般大的小圓石。
悟清仙長立即轉向灰袍老道人,沉聲道;「林姑娘改以飛蝗石與你比試功力,由此地至
你那兒,至少十六七丈,希望你能接住,你接住後,當然也可以再打回來。」
灰袍老道人一見改了飛蝗石,精神頓時一振,因為他就是在各種暗器上下過一番苦功夫。
是以,立即頷首讚好,並同時問:「假若貧道打回去的飛蝗石打中了她呢?」
悟清仙長尚未開口,堯庭葦已沉聲道:「本姑娘馬上橫劍自刎以向你謝罪。」
話聲甫落,全場立時掀起一片震驚啊聲。
但是,灰袍老道人卻聽得目光一亮,神色見喜,立即興奮地頷首喝了個好,同時一揮手,
極為自恃地說:「好了,你現在可以開始了。」
堯庭葦一聽,立即嬌叱一聲:「小心了!」
嬌叱聲中,左手叩劍向背後一隱,右手未舉,僅提到腰際,叩在指上的小石業已彈出。
只見一道灰影,疾如奔電,快如青煙,咻的一聲輕響已到了灰袍老道人的面前。
灰袍老道人尚等著堯庭葦蹲馬拉架,舉臂揚腕,沒想到她的劍向背後一移,一點灰影已
到了他的面前。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驚嗥一聲急忙仰面。
但是,已經遲了。只聽叭的一聲脆響,立即旋起一蓬青煙,灰袍老道人的道髻上的玉環
立被擊的粉碎,道髻立時散開了。
全場英豪先是一呆,接著暴起一聲發自內心的衝霄烈彩。
當然,數萬英豪中仍有不少人聽了震耳欲聾的如雷彩聲才定過神來。
灰袍老道人急定驚魂,頓時大怒,不由把垂下來的頭髮向後一推,怒聲道:「她耍奸使
詐,使用暗藏手法……」
活未說完,全場轟的一聲發出了噓聲。
悟清仙長則沉聲道:「發射飛蝗石時堯姑娘已向你發出警告,再說,暗器本來就是暗中
打出的一種武器,你怎可誣指堯姑娘耍奸使詐?」
灰袍老道人一聽,立即恨聲喝了個好,同時恨聲道:「貧道還她一粒鐵蒺藜。」
說話之間,業已探手腰內,接著厲喝一聲,抖手打了出來。
灰袍老道人口中說的是一粒鐵蒺藜,但他抖手打出的卻是兩點黑影。
群豪一見,又是一片意外啊聲。
只見兩點黑影,快如電掣,挾著一陣輕微嘯聲,一前一後,直向堯庭葦的面門射去。
堯庭葦並未將劍交回右手,也並無準備飛騰閃躍之勢,更無伸手去接之意,她只是一雙
美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兩點飛來的鐵蒺藜。
果然,只見一前一後飛來的兩粒鐵蒺藜,後面的一粒突然加快,呼哨一聲,越過前面的
一粒,直射堯庭葦的面前。
這時,堯庭葦才左手將劍一立,右掌同時一翻,只聽嚓叭兩聲,當前的一粒恰好被劍由
中間切為兩片,另一粒則被翻雲手震了個粉碎。
全場英豪本來準備為灰袍老道人的特殊暗器打法而喝彩,由於只是電光石火的一剎那,
所以如雷的彩聲也分不清為誰所發了。
但是,一些明眼人和高手,直到這時才為堯庭葦捏了一把冷汗,因為用掌力擊碎鐵蒺藜
固然難,至少可以將鐵蒺藜震偏,而用劍刀迎切,這實在是太危險了。試想,萬一毫釐之差,
一劍切偏,那還得了,勢必當場擊中嬌靨,立時滿臉開花,接著也就一命嗚呼了。
堯庭葦立即舉臂翻腕,沙的一聲將劍收入鞘內,接著面向悟清仙長和鐵面丐,抱拳躬身
道:「請公平見證人要求對方公開道歉。」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一聽,立即望著崆峒派的席位朗聲道:「堯姑娘心胸寬大,不為已甚,
對貴派明知堯姑娘之身世而故意歪曲事實,已不願追究,請貴派全因道長,立即道歉!」
神情尷尬,惶惶不安的全心道人,立即向著愣在原地發呆的灰袍老道人全因,低聲說了
幾句話。
只見那位灰袍老道人,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心不甘情不願地沉聲道:「貧道不應該未弄
清真相而公然說堯庭葦是堯恨天的親生女兒,非常抱歉。」說罷,逕自垂頭坐下。
群豪一見,立即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以為雙方和好的慶祝。
堯庭葦也就在這樣熱烈歡呼聲中,飛身起步,就像一朵風吹的紅雲般掠著地面和粗索,
直飛到許格非的長桌旁。
剛剛準備歇落的歡呼,又因為堯庭葦表演了一招「掠地飛行」而再度升起來,而且,掌
聲彩聲,久久不歇。
堯庭葦只得走回自己的坐椅前,再向三面英豪抱拳行了個禮。
許格非一俟掌聲彩聲稍歇,再度緩緩地站起來。
全場英豪一見,掌聲彩聲俱都戛然停止了。
許格非的再度站起,格外令人注意,但是,了塵師太以及百花仙子等人,卻已沒有了方
才的焦急心情。
因為,了塵師太等人業已看出來,一些企圖包圍夾攻許格非的門派世家,經過了冬梅和
堯庭葦的先後下場不但打消了原計劃,而且也俱都顯得惴惴不安。
只見許格非先向摘星台上的悟清仙長和鐵面丐,拱手和聲道:「聽方才鐵門寨的烏老寨
主說,這一次的大會完全是為了對付我許格非而召開的,我想這一定是外問的傳言所誤,對
我有了誤解,現在請兩位公證監證人,代在下詢問一下各門各派各世家,還有哪些與在下結
有嫌隙的,請提出來。」
話聲甫落,大黃莊的老莊主突然由席位上站起來,同時怒聲道:「我,老朽黃震南有冤
屈。」
許格非一看,正是他前天晚上,假扮天南秀士時遇到的大黃莊老莊主黃震南。
但是,坐在他身邊的女兒黃麗鶯卻焦急地伸手扯了扯他的肥大袍袖。
悟清仙長關切地問:「黃老莊主有什麼冤屈,與何人有嫌隙?」
黃老莊主則舉手一指許格非,怒聲道:「我要控告許格非,他不該收容當年為害東南的
古老頭、單姑婆為奴為僕。」
一提到古老頭和單姑婆,全場英豪又是一陣議論和騷動,紛紛向古老頭和單姑婆望去。
有人在今天控告古老頭和單姑婆,早在許格非他們兩人意料之中。
但是,由於對方黃震南控告的是許格非收容惡人為僕,他們兩人自是不便隨意發言。
許格非則和聲道:「東南際雲關的武夷山莊,乃老魔毛司康。設立的總分舵,由長春仙
辜負責……」
一提長春仙姑,黃老莊主勃然色變,頓時大怒,不由厲聲道:「就是那個賤婦擄去了我
的兒子黃天倉。」
許格非卻繼續說:「長春仙姑本是無恥尤物,我到東南後的第三天地已死在地下室內,
東南總分舵也隨之瓦解,至於有關劫擄令郎黃天倉的事,我可命單姑婆向你解釋。」
單姑婆一聽,這才起身向著許格非應了個是,接著面向摘星台上的公平見證人行了個禮.
這才望著黃老莊主,抱一下拳,沉聲道:「黃老莊主久違了,我們在東南時,曾經會過一面,
而且,我老婆子也見過令郎黃天倉,當然,我也更清楚令郎與長春仙姑的交往經過,不過,
你黃老莊主也心裡明白……」
黃老莊主一聽,不由厲喝問:「老朽明白什麼?你當時助紂為虐,共同作惡?你今天才應
該向天下英豪交代個明白呢!」
單姑婆毫不遲疑,而且極鎮定地說:「那是當然,我單姑婆在長春仙姑的手下做事,的
為是討口飯吃,過個安適的生活,除了管家護院,不參與任何事情。」
說此一頓,遊目全場,立即鄭重地問:「諸位英雄俠士中,有不少是東南的朋友,請問
哪位見過我老婆子深入別人的府上鬧事,或在東南武林公然殺害俠義道上的人士?」
把話說完,繼續遊目全場,但久久沒人吭聲。
黃老底主卻怒聲道:「但有關小兒黃天倉的事你卻插手了。」
單姑婆一聽,立即頷首稱好道:「好,你黃老莊主不這麼說,我也不便公開,既然你都
不在乎了我還有什麼不敢說的呢……」
話未說完,坐在老莊主身邊的黃麗鶯和她的二弟弟,俱都焦急地暗暗拉扯黃老莊的大袖
子,顯然要求他們的父親不要再追究了。
單姑婆見黃老莊主無意坐下去,只得道:「令郎黃天倉所喜歡去的場所,我老婆子不便
說,但那天晚上我將令郎送回去時,我是怎樣對你老莊主說的?」
黃老莊主卻怒聲道:「老朽認為那是你們故意佈置的圈套,先將小兒送回,然後再設計
將他劫回。」
單姑婆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道:「我老婆子可以告訴你,那是你的大少爺自己找
回去的,而且跪在長春仙姑腳前苦苦哀求,最後才終因內虛過度,枯竭而死。」
全場英豪一聽,立即哈哈笑了。
悟清仙長只得望著黃老莊主,寬慰勸解道:「說來令郎是死在長春仙姑的手裡,而長春
仙姑已死,這件事也就不必追究了。」
黃震南知道,他不能再說別的了,否則,單姑婆必然會入場要他還個公道,想當初單姑
婆在東南就是炙手可熱的人物,現在她追隨了許格非兩三年,武功當然早超過許格非身邊的
四個丫頭。
心念及此,英氣一餒,不由黯然歎了口氣,緩緩地坐了下去。
單姑婆一見,也向著悟清仙長和鐵面丐行了個禮走回位置上坐下。
一些愛看熱鬧的英豪當然感到有些失望,尤其東南武林的高手們,久已聽說單姑婆的武
功如何如何,這時沒有能看到,當然更感到懊惱。
但是,許格非卻望著悟清仙長和鐵面丐,沉聲道:「聽說東海的南海幫和渤海幫此番專
程來參加大會,也有一筆帳要我在此清算一下,不妨請兩位幫主當眾說明一下。」
話聲甫落,群豪騷動,紛紛向東崖上看去,悟清仙長和鐵面丐也同時看向南海幫和渤海
幫的席位。
只見兩幫席位上,幾個首領人物,一陣緊急交頭議論,立即站起兩個人來。
渤海幫的席位上站起來的是一個一身黑衣黑面虯髯中年人,南海幫席位上站起來的是一
位黃袍白髮蒼髯老人。
全場英豪一看,不少人都認得,黑衣虯髯的中年壯漢是渤海幫的幫主海底蛟,黃袍老人
則是南海幫的幫主騰海龍。
只見渤海幫的海底蛟向著騰海龍一肅手,由黃袍老人沉聲道:「老朽曾虎彪,與北海海
底蛟分為南海幫與渤海幫幫主,我們兩幫主旨,均為保護沿海漁民安全,海運暢通。」
一旁的渤海幫幫主海底蛟,立即咧著大嘴點了點頭,表示他的同意。
騰海龍繼續說:「自從東海出現了魔窟組織後,經常迫劫我們兩幫的船隻,不少人小頭
目和弟子死在他從前的歹徒手裡……」
許格非立即問:「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騰海龍略微想了想?道:「應該是一年半以前的事。」
許格非繼續問:「這麼說。最近一年半以來,已經平安無事了。」
騰海龍和海底蛟同時頷首道:「是的,沒有再發生事情了。」
許格非立即道:「那你們不但不應該控告我,還得感謝我賞給了你們一碗飯吃。」
如此一說,騰海龍兩人頓時一愣,全場也掀起一陣議論和騷動。
許格非繼續說:「老魔毛司康的親授徒弟人面豺狼在東海狼沙設了一個轉運站,他們一
切開銷和生活的經濟來源就全靠打劫你們兩幫的船隻來維持。」
海底蛟不由怒聲問:「那麼這個人面豺狼呢?」
許格非尚未開口,北頂各席位上,突然響起兩聲佛號,並一連站起了僧道俗丐十多人。
全場英豪一聽這兩聲內力雄厚的佛號,具都以為是少林寺的法勝大師和武當派的靜塵道
長。
但是,當所有英豪的目光循聲看去時,只見宣誦佛號的一僧一道,竟是少林寺的法明大
師、武當派的靜德道長。
其他幾人則是丐幫的翼九,大南莊的大二莊主與點蒼支派掌門人斯雲義等人。
全場英豪看得一愣,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
只見宣了聲佛號的法明大師合十道:「魔窟東海狼沙的轉運站負責人的確是毛司康的親
傳弟子人面豺狼在那裡主持,轉運站是貧僧與靜德道長、銀衫劍客以及丐幫和東海南幾門世
家率眾前去燒掉的,但是人面豺狼卻是許少俠除去的……」
話未說完,全場立即掀起一片掌聲。
法明大師肅手一指銀衫劍客等人繼續說:「現在起立的十數位,都是當時在場的人,所
以貧僧等人出來作證,旨在讓兩位海上幫主明瞭真相,你們有今日的安定,的確應該感謝許
少俠才是道理。」
海底蛟、騰海龍一聽,先是有些遲疑,最後,終於向著摘星台上的悟清仙長和鐵面丐,
抱拳歉聲道:「請准我們兩幫撤回控訴,並請許少俠接受我們兩人的道歉,原諒我們兩人的
無知與受愚……」
話未說完,全場已暴起一陣如雷掌聲。
也就在這時,西南邊角上,突然響起一個洪鐘般的聲音大喝道:「慢著!」號 這聲大
喝一聲,嗡然震耳,全場一驚,所有的掌聲戛然停止了。
由於這聲大喝聲如洪鐘,所有的英豪都知道發喝之人是個內力渾厚武功不俗的高手。
全場英豪循聲一看,只見西域紅黃喇嘛席位旁邊的位置上赫然站起一個短髮銀髯,滿面
紅光,只穿了一襲白麻皮大褂子的八旬老人。
大家再看向他長桌旁的大牌子,赫然寫的是雪山派。
雪山派十數年前曾率領大批高手大鬧過中原,當年率眾將他們逐回西域的領導人,就是
現在的少林掌門上法勝大師。
群豪一看,不少人脫口驚啊道:「雪山矮叟蓋天能。」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一看,只見那位滿面紅光,白髮銀髯的八旬老者,果然站起來身高不
足四尺,難怪他穿了一襲半大褂子。
全場打量間,悟清仙長和鐵面丐已同時稽首抱拳朗聲道:「雪老有何教言?」
雪山矮叟傲然沉聲道:「老朽要控告那魔窟的許格非。」
鐵面丐關切地問:「不知雪老要控許格非什麼?」
雪山矮叟怒聲道:「老朽要控告他縱容屬下,騷擾西域,他們設在邊關的西南總分舵,
殺害了我不少門人弟子和我心愛的徒弟。」
許格非見雪山矮叟提到邊關的西南總分舵,的確也吃了一驚,因為自他離開趕往恆山,
接著迫往塞外和天山,這一年多的時間,業已和西南邊關斷絕了消息。
也就在許格非不知如何措詞回答之際,褐石谷席上的魏小瑩,倏然起身沉聲道:「有關
魔窟西南總分舵的事,本谷主最清楚,如果你控告的事實是一年多前的事,那你應該去控告
已死的藍面判官司徒軒和他的女兒……」
一提到藍面判官司徒軒的女兒,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面色頓時大變,手心裡
頓時也滲出冷汗來。
因為藍面判官司徒軒的女兒,正是堯庭葦的師姐司徒華。
而司徒華卻在邊關後山蛇谷口前,威逼迫脅許格非時,卻被堯庭葦砍斷懸崖上的滾木石
而砸死在無數巨石之下。
但是,直到現在,堯庭葦依然不知道,心如蛇蠍的司徒華車已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現在,許格非、丁倩文以及單姑婆三人,非常震驚焦急的就是怕魏小瑩說出藍面判官的
女兒司徒華來。
所幸,魏小瑩的話未說完,雪山矮叟已憤怒地沉聲問:「你是什麼人?」
魏小瑩立即沉聲道:「我是為你們除去勁敵的熱心人之一。」
雪山矮叟繼續怒聲問:「另外其他的人呢?」
魏小瑩立即:「另外的幾位熱心人就是許少俠他們幾位。」
雪山矮叟一聽,不由仰面發出了一陣哈哈大笑道:「那是他許格非為了爭權和便於控制
全局,所以才除去了藍面判官和他的女兒,可是,魔窟的西南總分舵現在依然存在。」
魏小瑩立即怒叱道:「他們雖然依舊存在,但他們卻都過著自耕自耘。自足自給的獨立
生活……」
話未說完,雪山矮叟已厲聲問:「你是什麼人要你替許格非開脫?」
魏小瑩也提高聲音,怒聲解釋說:「因為是許少俠規劃好了邊關的事情,這一年多來他
從來沒過問過,因為我知道,而且我也和那邊常有聯絡,所以我知道。」
雪山矮叟一聽,再度哂然一笑道:「不管你怎樣解釋,老朽認為許格非仍應負責。」
許格非這時才淡然沉聲問:「你要在下負什麼責?」
雪山矮叟突然厲聲道:「老朽要你還個公道。」
許格非哂然一笑道:「所謂的還個公道,只不過是挑戰交手的借口而已……」
話未說完,雪山矮叟已怒聲道:「不錯,你知道最好。」
許格非立即肅手一指摘星台,道:「那就請你先入場吧。」
全場英豪原本靜得雅雀無聲,目的就是要一瞻許格非的武功。
這時一見許格非向著雪山矮叟肅手請他出場,全場立即暴起一陣震撼山野、直上蒼穹的
亢奮激動彩聲,而且,久久不止不歇。
雪山矮叟本待再說什麼,但由於群豪的熱烈彩聲和掌聲久久不歇,只得由位置上呼的一
聲站起來,提著一柄寬厚寶劍徑向崖邊馳去。
全場英豪一見,掌聲和彩聲更熱烈了。
只見雪山矮叟馳至崖邊一處距離摘星台較近之處,一個騰身,凌空而起,直向摘星台的
崖邊縱去。
雪山矮叟的輕功看來較之冬梅強不了多少,他只是沒有借助雲裡翻身增加距離而已。
只見他身形凌空飛過,也是剛剛到達摘星台的邊緣,看來反而不如冬梅來得精彩,因而
掌聲也減少了不少。
雪山矮叟卻能趁著足尖一點崖邊之勁,直飛鬥場的中央。
也就在雪山矮叟到達鬥場中央的同時,許格非也離開位置向崖邊走去。
由於許格非的離位,全場英豪頓時一靜,靜得竟然聽不見一絲聲音。顯然,大家都在摒
息靜看這位轟動江湖,震驚武林的少年俠客,究竟施展什麼絕學奇技渡過摘星台去。
但是,大家愈看愈不解,愈看愈迷惑,因為許格非將到崖邊的飛索了,依然神色自若,
目光前視,左手撫著劍柄,從容大步前進。
漸漸,群豪開始左顧右盼,似乎要相互私議交談。但是群豪的目光一亮,再度驚異地靜
了下來,而且,俱都瞪大了眼睛。
因為,許格非雖然腳已經踏上了飛索,但他前進的姿勢依然不變。
尤其,最令群豪驚心震駭的是,許格非雖然踏著飛索從容大步前進,但他腳下的飛索卻
絲毫沒有下沉或左右擺。
任何人都看得出,許格非的這份輕身的功夫,早巳超過了「登萍渡水」、「一葦過江」
的高絕境地。
全場英豪伸長了脖子,瞪大了眼睛屏息觀看,直到許格非踏上了摘星台,走向鬥場中央,
全場轟的一聲暴起一陣驚心掌聲和烈彩。
許格非到達摘星台上和雪山矮叟迥然不同,他先向悟清仙長和鐵面丐拱手行禮後,才向
鬥場中央走去。
雪山矮叟一直以卑視的目光望著許格非,直到許格非走向他的對面,全場的彩聲稍歇,
他才仰面發出了一陣輕蔑的哈哈大笑,道:「你雖然表演了這一手『攝空虛渡』,並不足表
示你比老夫的功力高出幾許,憑良心說,少林寺的法勝也未必能攝空虛渡走完這條飛索……」
許格非立即沉聲道:「這話你就說錯了,昨夜有人以特殊手法點了鐵門、大黃莊,以及
崆峒邛崍等派高手的黑憩穴,在下雖曾看出對方的手法,卻無此功力解開,最後還是請法勝
大師慈悲,他們幾位才得甦醒過來。」
雪山矮叟輕蔑的一笑道:「不錯,這一點老夫也曾聽回去的人向老夫報告過,所以老夫
認為你年事尚輕,無資享有如此轟動天下,技冠群雄的盛譽。」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所以才冒著一生聲譽毀於一旦的僥倖心理,決心下場與在下一
搏。」
雪山矮叟一聽,頓時大怒,道:「聽你口氣好像老夫翼圖僥倖,原就知道勝不了你?」
許格非淡然頷首道:「不錯,在下正有此意。」
雪山矮叟一聽,不由氣得仰面一陣哈哈厲笑,接著怒氣恨聲道:「好個狂妄的許格非,
你如果勝得了老夫的話,老夫從今以後,永遠不歷中原。」
許格非急忙道:「那倒不必,你的年齡將近九句,正應遨遊中原各地名勝以延壽,這樣
一來,萬一你輸了,豈不要老死雪山了嗎?」
雪山矮叟怒聲道:「老死雪山那也是老夫心甘情願之事,不過,這武林霸主絕對不能給
你。」
許格非聽得一愣道:「這話從何說起,身為武林霸主,應以德高年劭者為主,在下小小
年紀,後生晚輩,從無這等無知非份之意。」
說此一頓,特地又肅容正色道:「你如心有不服,儘管劃出道來交手,希望你不要牽涉
到別的事情上去,不過,如果你企圖借此機會進取中原,企圖爭霸武林,希望你最好打消這
個念頭……」
話未說完,雪山矮叟已暴聲道:「要想實現老夫多年的理想,就要先打從你許格非身上
起。」
許格非哂然一笑道:「好,那就開始吧,也好早一刻使你的多年理想實現,早一刻登上
你的武林霸主寶座。」
雪山矮叟恨聲道:「你放心,老夫此次東來的目的為的就是爭奪天下武林寶座。」
許格非淡然問:「那我們兩人怎麼個比法呢?」
雪山矮叟恨聲道:「我們要一項一項的比……」
許格非立即道:「方纔的第一項輕功你就輸了一籌了……」
話未說完,全場已掀起一陣輕鬆大笑。
雪山矮叟則怒聲道:「老夫身具十數種功力,老夫並不重視輕身功夫,佔上風者項目多
即為武林霸主。」
許格非淡然搖頭道:「你我這場較技觀摩,旨在讓天下各路英豪一開眼界,在下並不承
認這是武林霸主爭奪戰,因為在下不希望具有這種身份,更不屑這個寶座。」
雪山矮叟卻正色道:「你不希望,老夫可希望,你不屑老夫卻非要奪得這個寶座不可。」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哂然一笑道:「你雖然一直渴望夢想成為天下武林霸主,但你真
的擊敗了在下,是否有人承認你是武林霸主,你成了武林霸主之後,天下各路英豪是否心服,
這都是問題。」
雪山矮叟卻正色怒聲道:「只要我勝了你許格非,天下英豪便會承認我是武林霸主,而
且絕無任何問題。」
如此一說,不但全場英豪開始議論,就是北頂上的少林寺武當各派,也開始了討論。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都知道雪山矮叟的厲害,對於許格非有沒有制勝的能力,兩人也都沒
有把握。
是以,兩人略一交換意見,立即望著少林武當兩席,鄭重朗聲問:「雪老意見,各派掌
門、世家領袖均已聽見,請各位發表寶見!」
話聲未落,經過武當靜塵道長頷首同意的法勝大師已起身合十,宣了聲佛號道:「阿彌
陀佛,雪山道友,藝業高超,也深獲中原各派和各路英豪景仰愛戴,如果雪山道友今天勝過
場中的許少俠,貧衲願代表中原各門各派和各路世家的領袖,竭誠推他為天下武林霸主。」
話聲甫落,全場騷動,紛紛議論,但是,場中的雪山矮叟卻仰面哈哈一笑道:「法勝之
言,切合天下英豪之意願,深獲我心,老夫勝券在握,實現老夫當年理想,就在此刻。」
說此一頓,轉首望著許格非,沉聲道:「現在你可劃出道來了。」
許格非淡然一笑,道:「你乃向我挑戰之人,道兒理應由你劃出。」
雪山矮叟一聽,毅然頷首朗聲道:「好,現在我們先比功力。」
說罷轉身,寶劍向腰間一插,逕向西北角的一堆亂石前走去。
許格非依然立在原地未動,因為他距離那堆亂石尚不足十丈,一切看得清楚,用不著走
過去。
只見雪山矮叟去至場邊一座岩石前一丈五尺之處,立即雙腳站穩,緩緩下蹲,兩掌也徐
徐向腰際提上來。
全場英豪這時再度靜得雅雀無聲,俱部目注著雪山矮叟這等年紀,功力必然奇雄無比,
這一掌下,必然也是石破天驚的一擊。
果然,只見雪山矮叟運足了功力之後,突然再一蹲身,震身一聲大喝,雙掌猛的向前推
出。
也就在雪山矮叟雙手推出的同時,前面一丈五尺處,轟的一聲霹靂大響,青煙激揚,碎
石橫飛。那方三尺見方的岩石,立被擊的粉碎。
全場英豪一見,立即掀起一陣震耳烈聲。
雪山矮叟一見,立即神氣地一笑,傲然肅手一指那堆碎石,沉聲道:「許格非,現在該
看你的了。」
全場英豪一見,立即停止歡呼靜下來,目的在聽一聽許格非說什麼。
只見許格非哂然一笑,依然神色自若,望著公證台後的十數少林僧人,謙聲含笑道:
「請哪位大師與在下摘一朵花來。」
其中一個僧人一聽,趕緊合十一躬身,轉身向崖邊奔去。
全場英豪一見,立即開始了騷動和議論,紛紛揣測許格非要花做什麼。
只見那位少林僧人,飛步奔至摘星台的崖邊摘了一朵淡紫色的野喇叭花,立即奔了回來。
許格非將喇叭花接過,發現完整無缺,連一絲裂紋都沒有,知道采喇叭花的僧人雖然沒
有這分摘花傷人的功力,但卻知道應該找什麼樣的花朵。
於是,說了聲多謝,舉步向那堆亂石前走去。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知道許格非要表演飛花傷人絕技,深怕雪山矮叟在旁暗動手腳,兩人
也飛身縱下公證台.跟了過去。
許格非從容走至一座高約四尺的岩石前,運掌在石面上一切,一塊凸角應聲被切下來,
立即現出一片七八寸大小的光滑平面。
群豪一見,又是一陣議論暗潮。
許格非轉身走回一丈五尺之處,這才向著站立岩石左邊的悟清仙長和鐵面丐,拱手謙聲
道:「請道長,幫主,見證!」
把話說完,立即右掌掌心托花,看也不看瞪大了眼注視著他的雪山矮叟,右掌輕輕一翻,
那朵喇叭花立即不疚不徐地向著那座岩石飛去。
這時,全場一片寂靜,人人瞪大了眼睛,就是少林寺九老,武當派的三塵,以及銀衫劍
客等人,無不凝目屏息著望向場中。
只見那朵喇叭花,愈去愈疾,最後沙的一聲輕響,不偏不斜的正嵌在那片七八寸見方的
平面中央。
群豪一見,突然暴雷似的歡呼起來,那情形簡直形如瘋狂,全場的人都站了起來。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兩人急步過去俯首一看,立即興奮地向著全場將雙手高舉起來。
悟清仙長首先興奮地說:「許少俠運功推出的這朵花,不但花朵完整未裂,而且入石三
分……」
話未說完,全場英豪再度歡呼起來,聲震山野歷久不絕。
但是,一旁的雪山矮叟卻暴跳如雷的哇哇大叫起來,看樣子當然不服失敗。
許格非一見,只得走過去沉聲問:「你可是心有不服?」
雪山矮叟頷首厲吼道:「這完全是運功的技巧,算不了什麼真本事硬功夫。」
許格非立即沉聲問:「怎樣才算真本事硬功夫?」
雪山矮叟厲聲道:「要用本身功力將這方岩石擊碎。」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我看你這幾十年的武功白學了。」
了字出口,衫袖一抖,猛向身邊嵌中喇叭花的岩石揮去。
也就在許格非衫袖揮向岩石的同時,轟的一聲霹靂暴響,青煙激旋飛空,碎石破空帶嘯,
面前嵌有喇叭花的岩石不見了。
由於事情來得突然,而許格非沒有像雪山矮叟那樣運功行勁,這聲霹靂般的暴響加上碎
石破空的刺耳嘯聲,所有在場的人都呆了。
也就在全場一靜,群豪一呆的剎那,雪山矮叟突然一聲厲喝,順勢掣劍,霍的一聲掃向
了近在身前不遠的許格非。
全場英豪一見,同時急定心神,脫口發出一聲驚啊,再度嚇呆了。
但是,就在雪山矮叟厲喝揮劍,群豪驚啊的同時,藍影一閃,許格非已閃身移到了雪山
矮叟的身後。
雪山矮叟當然不是平凡之叟,就在他招式未老,兩眼一花的同一剎那,再度厲喝一聲,
反臂揮劍,閃身掃向了身後。
但是,他的劍尚未完全掃出,許格非已大喝一聲,飛起一腿,蓬的一聲踢中了他的右股。
只見雪山矮叟一聲悶哼,身形凌空飛起,翻翻滾滾的直向數十丈外落去。
全場英豪一見,不少人驚得脫口發出一聲驚啊。
因為,十數丈外,早已到了兩崖之間深壑上方,而雪山矮叟的矮胖身體,也正翻翻滾滾,
挾著一聲淒厲慘叫,直向最深的西北崖下墜去。
愣了,所在場的人都愣了,當然也包括許格非在內。
因為,事出突然,發生的太快了,快的只是眨眼之間,而許格非倉促間飛起一腿,忘了
七八丈外就是摘星台的崖邊了。
到了這時候,大羅神仙也救不了雪山矮叟被摔成粉身碎骨的命運了。
法勝大師和武當派的靜塵道長,早巳驚得由椅上站起來。
這時,兩人一見雪山矮叟被踢下了摘星台,不由同時合十稽首,黯然宣了聲佛號。
全場聽了法勝大師和靜塵道長的佛號之後,才開始悄聲議論起來。
但是,雪山矮叟那聲悠長刺耳,淒厲驚心的慘叫,卻依然在嵩山峰問繞繚迴盪。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雙雙走向公平見證人台,而許格非也走回了場中央。
但是,法勝大師和靜塵道長卻同時面向全場朗聲道:「根據方纔的宣佈,勝者即為武林
霸主,雪山矮叟乘隙偷襲,自尋死路,已無置疑,現在謹請大會公推的公平見證人,宣佈許
少俠為今後十年的武林霸主……」
話未說完,全場數萬各路英豪已暴起霹靂般的震耳歡呼已表支持。
但是,許格非已惶的急忙面向全場拱手朗聲道:「諸位英雄俠士請靜一靜,在下還有解
釋。」
由於許格非是運功發話,雖然全場歡聲雷動,大家依然清晰可聞,因而逐漸停止了歡呼
聲。
許格非一俟全場靜下來,則繼續朗聲道:「武林霸主,並非僅憑一兩門武功出眾或獨特
即可擔任,他必須是德高年劭,望重武林的前輩……」
話未說完,全場已暴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許格非繼續朗聲道:「我們炎黃華夏,講究的是以德報人,以信取人,以和善待人,絕
不願屈服於暴力強權之下,所以說,武功高超並不足以服眾,所以說,武林霸主需要選天下
英豪景仰信服之人……」
全場英豪一聽,又是一陣熱烈掌聲。
許格非繼續朗聲道:「我許格非,年僅二十有一,至今未娶妻,說來還算是個大孩
子……」
剛剛歇落的掌聲再度暴起,同時響起了快意豪放的歡笑聲。
許格非繼續朗聲道:「這次大會之後,在下將深居家中,耕讀度日,至少在今後二三十
年內,不再過問江湖事……」
如此一說,不少人脫口輕啊,因為許格非這時可說正是如日中天,何以突萌退志?這當
然令他們迷惑不解,大感意外了。
許格非繼續歉聲道:「這三年來,在下迭遭劇變,流離失所,性情難免有所偏激,不到
之處,特此致歉,並請各門各派各世家暨各路英豪原諒。」
說罷拱手,面向三面肅立。
全場英豪早巳歡聲雷動,掌聲震耳,歷久不歇。
立在公平見證台上的悟清仙長和鐵面丐,一俟掌聲稍歇,即將雙手舉起來,同時朗聲道:
「各門各派各世家和各路英雄豪俠們,如和許少俠之間仍有誤會未解者,趁許少俠正在現場,
就請馬上提出來。」
把話說完,全場寂靜,所有在場的人也都東張西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場沒有人
發聲。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一看,立即愉快地朗聲道:「既然無人提出,從今以後,一切嫌隙全
部勾銷,任何人不得再提異議,現在請許少俠回席。」
全場一聽,再度轟的一聲站起來,紛紛鼓掌,熱烈歡呼。
許格非一見,也愉快地面向三面英豪拱揖,並在向悟清仙長和鐵面丐行禮後,飛身直奔
崖邊。
全場英豪沒想到許格非說回席就回席,因而一見許格非飛身馳向崖邊,為了怕錯過許格
非飛回的機會,掌聲和歡聲戛然停止了。
但是,飛身馳向崖邊的許格非,身形卻在未到崖邊前已經離地飛起,越過壑間上空,斜
斜升起,就像起飛的巨鶴,直向席位前飛去。
全場英豪一看這種驚人玄奇的身法,俱都張大了嘴巴驚呆了。
只見許格非斜斜上飛,直到他的席位長桌右側的通道上,才愉快地雙腳踏實,並回身面
向全場英豪將雙臂高高的舉起來。
全場英豪一見,突然瘋狂地歡呼起來,不少人已經聲嘶嗓啞,但依然在那裡興奮地歡呼。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一俟全場英豪的稍歇,立即面向著北頂上一揮手,立時暴起一聲洪
鍾巨響。
全場英豪一聽鐘聲,紛紛停止了歡呼,以少林法勝大師和武當靜塵道長為首的各大門派
和世家,也紛紛由席位上站起來。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這才愉快地朗聲宣佈道:「大會圓滿結束,謝謝諸位英豪的光臨,五
年後的龍首大會上再見了。」
群豪一聽,再度興奮地歡呼起來。
悟清仙長和鐵面丐再度揮手朗聲道:「各大門派世家,同時離場。」
場字出口,荒然一聲,第二記巨鐘又響了。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見對面的法勝大師和靜塵道均已離席,也轉身走向嶺巔。
但是,熱情豪放的各路英雄俠士們,卻早巳將他們團團圍住,紛紛揮動著手嘶喊道:
「許少俠,堯姑娘,丁姑娘……」
有的人甚至不停地大喊道:「冬梅。冬梅!」
就在這時,人群後突然響起一聲內力渾厚,聲音蒼勁的佛號道:「阿彌陀佛,諸位施主
請讓路,許少俠力戰雪山矮叟,該回去休息了。」
群豪一聽,雖然閃開了通道,但依然熱情豪放地歡呼著。
第二十八章 婚禮大典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舉目一看,原來是印塵大師率領著六名少林僧人,前來開道引導了。
古老頭和單姑婆一見,立即當先開道向上面迎下來的印塵大師走去。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立即舉步前進,春綠、夏荷、秋菊、冬梅四人急忙跟在身後。
群豪一見春綠四婢,個個趨前詢問芳名,尤其是春綠、夏荷和秋菊,更是大家追問的對
象。
春綠四婢雖然個個芳心暗喜,俱都粉面飛紅,但她們只是低頭含笑,急急前進,哪裡敢
回答半句?
群豪看了四婢欲語還羞的嬌模樣,真的要為她們癡倒瘋狂了,呼的一聲竟將四婢團團圍
住,使春綠四人立時進退不得。
在前開道的單姑婆一見,急忙折身擠了回來,同時大聲道:「你們做什麼?要搶啊,告
訴你們,我們家的四位小姑娘可是論武功排名次的……」
話未說完,不少人嘶喊道:「單姑婆,請你們把她們的芳名報出來聽一聽。」
單姑婆卻爽朗愉快地喝了個好道:「成,成,你們都好好的聽著,穿綠衣的叫春綠,穿
紅衣的叫夏荷,穿藍衣的叫秋菊,冬梅是你們大家都知道的,我老婆子就不用說了……」
話未說完,四周早巳響起一片嘶喊聲。
「春綠姑娘,夏荷姑娘,秋菊姑娘,冬梅姑娘……」
單姑婆卻一面拉著春綠衝出重圍,一面揮動著鳩頭杖,大聲道:「我老婆子方纔已經說
過了,我們家這四位小姑娘是以武功高低排名次的,如果你們喜歡就去找誰比武,反正我家
少主人曾說過,誰勝了她們誰就把她們娶回去……」
話未說完,不少人發出了絕望的啊聲。
而就在這時,春綠四婢也一個拉一個衝出了重圍,跟上了許格非和堯丁四女。
群眾愣愣地望著走上嶺巔的春綠四婢,每個人的臉上都佈滿了絕望神色。
想想,冬梅的武功已經那麼高超驚人了,那排在前面的春綠、夏荷和秋菊那還了得?
也正因為單姑婆的應付得法,當頭給了那些熱情如火的群眾一盆冷水,所以那些人才沒
有不忍不捨地跟在身後。
單姑婆和春綠四婢追上堯丁四女,才知道法勝大師命印塵大師仍將大家引回二祖庵,老
和尚有要事面談。
許格非等人跟著印塵大師前進,自是不便問個中究竟.也不便自己人相互交談。但是,
每個人對這次大會有如此順利圓滿的結果,俱都感到意外和滿意。
憑實情論,這一次的大會完全是為了針對許格非等人而召開,但由於魏小瑩和一豐道人
等人一開始就轉移了形勢,所以才有現在的結果。
許格非等人當然希望馬上去看一看百花仙子和一豐道人以及魏小瑩,但印塵大師既然引
來了二祖庵,也只有等見過了法勝大師之後再去了。
到達二祖庵下的高崖前,依然是魚貫登階,庵門仍由昨夜那兩位女弟子守著。
進入庵門,廂房已擺了齋飯。
印塵大師和六位僧人則藉故至別室用餐,逕自走了。
許格非等人就席後,夏荷、秋菊急忙為每個人滿酒,每個人的臉上都綻著輕鬆愉快的笑
容,同時,也都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從現在開始,他們都再也沒有鬱悶和牽掛,他們所想到的,該是如何完成他們的婚禮,
安定下來過一段平平靜靜的美滿生活。
席間每個人都多喝了幾杯酒,談論的仍是方才大會上的情形。
但是,真正覺得高興的,還是春綠、夏荷、秋菊、冬梅四人。
回想方才在大會上,她們四人雖是婢女,但卻受到較之各派掌門人仍受矚目的熱烈歡迎。
她們為什麼會受到天下英豪的注意和深愛,她們為什麼會半日之間就名滿天下,使天下
英豪都知道了她們四個人的名字。
那就是因為她們跟了許格非和堯庭葦,所以才有今天的風光和光彩。
所謂良臣擇主而事,良禽擇木而棲,就是這個道理。
想她們以前跟著玄令老怪和白素貞,只怕到現在還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婢女,哪裡會有今
天?
尤其是冬梅,不但當著天下各大門派掌門人,各大世家的領袖,以及天下各路各地的英
雄豪傑面前登上摘星台,而且連勝三場,聲名大噪,一下子就芳名滿天下,不知有多少英挺
有為的青年俠士希望能將她冬梅娶回家去。
但是,在冬梅的心坎裡,卻只容得下一個她既景仰又癡愛的少主人——許格非。
冬梅當然也明白自己只不過是小丫頭,但也正因為她是一個丫頭,她才要侍奉許格非一
輩子。
大家席罷,離座品茶,相談不久,突然進來一名少林俗家女弟子,站在門外向內抱拳躬
身,朗聲道:「掌門人到,請師叔祖出迎。」
許格非等人一聽掌門人到,立即想到了少林寺的法勝大師到了,紛紛急忙由座位上站起
來。
但是,聽了師叔祖出迎卻俱都愣了。
古老頭反應較快,立即趁前低聲道:「少主人,那兩句豪語。」
一句話提醒了許格非和堯丁四女,恍然哦了一聲,急步迎了出去。
大家一出室門,即見印塵大師率領著方才同來的六名少林僧人,早已肅立在庵門口恭候
了。
於是,大家加速步子,匆匆又向門口走去。
印塵大師一見許格非等匆走來,立即微一躬身,含笑合十。
許格非也趕緊拱揖還禮,並加快步速。
叫印塵大師一俟許格非到達近前,立即親切地低聲道:「掌門師兄已到了崖下了。」
許格非一聽,知道東海狼沙三尖島古洞中的缸中異人,就是少林寺失蹤多年的宏光和尚。
是以,也急忙欠身謙聲道:「小弟也特來恭迎。」
話聲甫落,崖邊階口處紅影一閃,當先急走上來一位身著黃袍,肩披紅袈裟的中年僧人。
接著又上來了五位同等衣著,年齡卻不一的僧人。
許格非知道,這六位披朱紅袈裟的僧人,都是少林寺現在的二代弟子。
回想前天晚上,夜探少林寺,他在達摩院的屋頂上點昏了護法守衛的一位僧人,就是二
代弟子。
心念間,接著上來的兩位老和尚,俱著杏花僧袍,肩披織金袈裟,個個神情肅穆。
印塵大師一見,立即低聲介紹道:「左邊的是印光師兄和愚兄同掌羅漢堂,右邊的一位
是藏經閣的法宏師兄。」
許格非一面聽著,一面連連恭聲應是。
說話問,又上來兩位老和尚,印塵則繼續介紹說:「這兩位師兄共掌刑堂,一位法號洪
善,另一位法號悟善……」
話未說完,執掌達摩院的慧空大師,雙手捧著一個黃布覆蓋著的托盤,黃布下高高凸起,
不知覆蓋著何物。
由於慧空大師神情肅穆,舉步方正,黃布下覆蓋的,必是極神聖而具有代表祖師的信符
或信物。
緊隨慧空大師身後的,即是鬚眉皆白,滿面慈祥,手拿九環金禪仗的法勝大師。
接著上來的即是知客本緣大師和護法法明大師和法廣大師。
最後上來的,依然是六名身披朱紅袈裟著黃袍的二代弟子。
印塵大師一俟法勝大師走至近前,急忙合十躬身道:「印塵恭迎掌門師兄。」
許格非雖知自己身份,但仍不知已學得大部秘籍武學的堯庭葦和丁倩文是否被認可為少
林門人,只得拱揖躬身,恭聲道:「格非率堯庭葦等恭迎掌門師兄。」
法勝大師立即合十宣了聲佛號,道:「請至殿上議事。」
說罷,隨著意空大師等人依序進人庵內。
許格非和印塵,一俟最後的法明大師和法廣大師走過後,立即跟隨前進。
堯丁四女跟隨在後,單姑婆和古老頭以及春綠四婢女卻自動地留了下來。
因為,古老頭早已暗中示意五人,這種本門內的歸宗大典,他們都不可參與,如果硬性
跟隨,到達殿門,必被擋駕。
果然.跟在最後的六名身披朱紅袈裟的二代僧人,並未等古老頭前進,已跟在堯丁四女
身後。
進入正中佛殿,黃幔中的金身佛像前,早巳燃上了炷香和燭台。
但是,進殿不遠,八位大師和十二名二代弟子已向左右分開。
法勝大師先向佛祖行禮後才轉回身來。
這時,中央只剩了許格非一人,而堯丁四女則一字肅立他身後三步之處。
法勝大師這寸才低沉地說:「印證結文。」
慧空大師一聽,急忙捧盤走至許格非面前,肅容低聲道:「師弟請啟絹觀看。」
許格非心情激動,他沒想到他一天之間,就有了這麼多望重武林的老和尚為他的師兄。
心念間,依言將黃絹掀開,黃絹下覆蓋的竟是一部五本的線裝古書,而外皮已經掀開,
第一頁的第一面上,赫然寫著兩行蒼勁草書,正是那兩句豪語:
「汝欲縱橫天下,睥睨群雄乎?窮研此書!」
許格非雖然早已知道了。但當他看了第一頁上的兩行蒼勁草書,不但筆體一樣,形式相
同,而且較之原來兩本秘籍上寫的尤為蒼古,因而不自覺的啊一聲,驚異地抬頭去看法勝大
師。
法勝大師一看,立即肅容合十,以祥和的聲音宣了聲佛號道:「師弟請細看內容。」
說話之間,法明和法廣大師早已抬過來一張紫檀條幾,五個二代弟了也分別送過來五個
黃綾蒲團,放在許格非和堯丁四女的身前。
許格非一俟慧空大師將書放在條几上,立即雙膝跪在蒲團上。
堯丁四女一見,也紛紛屈膝跪下。
她們四人都知道,她們的下跪並非少林也把她們四人認作了門人,而是因為夫婿跪妻不
敢站立的規矩。
許格非跪在幾前,發現五本書中都有紅紙箋標明之處,立即翻開了第一個紅箋處。
翻開一看,正是他曾第一次運用擊傷鐵杖窮神杜孟三的翻雲手。
心中一驚,急忙往下翻閱下去,所標之處幾乎都是他學過的兩部秘籍的武功要訣和心法。
但是,他發現原著上字字深奧,艱澀難懂,而他所學的兩部秘籍上,卻簡扼而易貫通。
於是,他匆匆看罷,立即仰面望著法勝大師,謙聲道:「小弟已讀過了。」
法勝大師立即肅手親切地說:「師弟請起。」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起身之際,法明大師等人已將長几移走。
其餘十二個二代僧人卻又移來了九個蒲團,在殿中擺成了一個人字形。
法勝大師一俟慧空大師將托盤放在神龕的中央,立即為許格非一一介紹,根據入門前後
及年事,均為許格非的師兄。
其餘十二位二代僧人,雖然有的年已六旬,但均向前見禮,尊稱許格非師叔。
介紹序尊完畢,依序盤坐在蒲團上。
法勝大師首先凝重地說:「師叔宏光,勵志苦學,窮研達摩武典數十年,後雖有成,但
已到大限,所以才坐缸圓寂在三尖島上。」
許格非立即恭聲道:「小弟曾於取得兩部秘籍時,宣誓為師父開缸建廟,塑位貼金。」
法勝大師立即道:「明年九月為師叔百一佛誕,那時愚兄將派專人請師弟前來重議開缸
大典事宜。」
許格非一聽,立即恭應了個是。
法勝大師繼續凝重地說:「師弟雖序輩份,但不列入少林門牆,亦不舉行歸宗大典之
禮……」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不由驚異地問:「師兄,為什麼?」
法勝大師黯然道:「師弟雖具少林上乘武功,卻未正式舉行拜師大禮,只是師弟天質絕
佳。福緣奇厚,經佛引導,與少林有緣而已……」
許格非立即不安地說:「可是……」
話剛開口,法勝大師已淡然一笑道:「師弟有今日成就,吾等均有榮焉矣,且本門有不
得已之苦衷,今日之事,仍請師弟與四位姑娘務必保密,絕不可對任何人提及。」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一聽,俱都愣了,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
法勝大師則繼續凝重地說:「宏光師叔以畢生心血苦研的兩部秘籍。」
許格非一聽,立即會意,急忙欠身道:「這等有關武林禍患昇平之寶典,小弟不敢常攜
身上,但弟回捨後,馬上專程送來。」
法勝大師一聽,立即斷然道:「不可,必須設一周祥之計。」
法明大師欠身低聲道:「師弟此番返里,必將舉行大禮,那時柬約觀禮,即是歸還秘籍
一大好機會。」
許格非一聽,立即欣然讚好。
法勝大師一聽,立即愉快地說:「屆時愚兄將親自前去。」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一聽,當然極感興奮,但是,慧空大師卻遲疑地說:「如師兄親自前
去觀禮,必然引起天下武林意測……」
話未說完,法勝大師已含笑道:「屆時我自有安排。」
如此一說,慧空等人都不便再說什麼了。
法勝大師又關切地問:「師弟與四位姑娘何時下山?」
許格非只得道:「小弟還想去看望一下褐石谷的魏谷主……」
話未說完,法勝大師急忙道:「魏谷主於散會後不久已先行率領所屬下山,轉回東南去
了。」
許格非一聽,不由失望的噢了一聲,正待說什麼,法勝大師已語意深長地頷首讚了兩聲
好。
一看這情勢,許格非自足不便再說什麼了。
法明大師卻似有所悟地說:「噢,悟因、了塵兩位師太和百花仙子已先行下山,走時曾
有交代,她們先去醉賓樓客棧等候你們去了。」
許格非一聽,立即拱手含笑道:「如此小弟就及時下山……」
法勝大師立即祥和地含笑道:「山上情形複雜,百事極待處理,愚兒也不久留師弟與四
位姑娘盤桓了。」
說話之間,紛紛由蒲團上站起來,依序走出了佛殿外。
古老頭、單姑婆以及春綠四婢,一見許格非等人走出來,並點了點頭。
許格非走至庵門內階前,見幾位少林女弟子都肅立恭送,也謙遜說了幾句表示謝意。
一出庵門口,許格非等人立即止步回身,拱手抱拳,互道珍重再見,即和堯庭葦等人沿
階下崖,直向山下飛身馳去。
許格非已有兩次登臨少林寺的經驗,是以,雖在午後,依然率領著堯庭葦等人,飛馳下
山,因為,每一個人都具有了登堂入室的輕功火候,故而不畏崎險。
到達嵩山北麓,紅日已落西山,暮色已籠罩了前面的大鎮甸,但那棟鶴立雞群般的醉賓
樓,卻已亮起了輝煌燈光。
許格非等人到達鎮街口,兩街商店俱都亮起了燈光,但是,昨天熙攘在街上的那些武林
英豪,這時都一個也不見了。
街上驟然少了那麼多人,當然顯得格外冷清和寂靜,商店中的店伙和掌櫃,也都顯得意
興闌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當然,酒樓上已沒有了猜拳行令,高聲呼干的吆喝,茶肆歌棚下,也沒有了笙弦竹絲和
曼妙的歌聲。
但是,許格非等人的心情卻因為即將趕到客棧,見到百花仙子和兩位老師太,反而興奮
激動起來。
是以,大家尚未到達客棧門前,每個人的步子不但不自覺地已加快,而且每個人的臉上
都展出了笑顏,恨不得一步邁至百花仙子三人的面前。
坐在店門燈下的兩個店伙,一見許格非等人回來,早巳由長凳上含笑起身恭迎。
許格非剛到達店門下,起身恭迎的兩個店伙已恭道:「啟稟許少俠,一位老英雄已等了
您們渚位兩夜兩天了……」
許格非等人本待點點頭逕自進入店內,這時一聽,俱都驚異地紛紛剎住了腳步。
只聽那個店伙繼續說:「少俠前天離店不久,那位老英雄已經來了。」
許格非驚異地噢了一聲,尚未開口,鄔麗珠已關切的問:「你是說只有一位老英雄,沒
有一位中年婦人和兩位老師太?」
兩個店伙被問得一愣,不由彼此迷惑地對看一眼,強自搖頭—笑道:「上邊的夥計掌櫃
的沒有交代……」
話未說完,堯庭葦已和聲道:「已到店門了,我們進去一看就知道了。」
許格非一聽,當先匆匆向店內走去。
到達院門口,尚未進門,已聽到浪裡無蹤丁敬韋的愉快大笑聲。
丁倩文聽得目光一亮,脫口急聲道:「是我爹,我爹來了!」
說話之間,許格非一人在先,大家已紛紛興奮地奔進院門內。
大家舉目向小廳上一看,發現燈光明亮的小廳,正坐著雍容華貴的百花仙子和兩位老師
太,哈哈大笑的丁敬韋則坐在主位上相陪。
百花仙子等人一見許格非等人奔進院門,神色一喜,急忙直起身迎向廳外。
許格非等人則加快步子,急步登階,紛紛向前見禮,並和浪裡無蹤打招呼。
由店方派來的兩名小侍女,急忙為大家倒茶。
單姑婆先賞給每個小侍女一塊銀子,叫她們回店休息,並點了上好酒菜和兩客素齋。
兩個小侍女一離去,了塵師太首先問:「你們怎的這麼久才回來?」
許格非只得道:「法勝大師因有事面談,所以耽誤了個把時辰才趕回來。」
堯丁四女齊集百花仙子面前,關切地含笑問:「仙子前輩,您怎的能即時參加了這次的
評論大會?」
百花仙子一笑道:「現在說了也不礙事了,其實,早在你們離開霍尼台之後不久,我就
接到少林寺的邀柬了。」
單姑婆一聽,不自覺地脫口道:「這件事果然被少主人猜中了。」 百花仙子和兩位
老師太,不由迷惑地問:「什麼事猜中了?」
單姑婆正色道:「就是這次大會明:,我們少主人見遠在西南的雪山派和西域的紅黃喇
嘛都來了,便斷定這個大會恐怕久已籌備了。」
百花仙子立即正色道:「據銀衫劍客對我說,好像就在你們由東海三尖島上回來,在狼
沙小村上碰見法明大師他們那時候起,他們就有了這個動機。」
了塵師太則接著說:「由於當時許少俠談到了秘籍上的兩句豪語地問題?法勝大師也想
趁這個機會加以證實,真的以少林寺的名義請你去,恐怕你未必肯去,所以才想了這個兩全
其美的辦法……」
浪裡無蹤卻不以為然地說:「勞師動眾了這麼多人,還算是兩全其美?」
悟因師太則寬慰地說:「至少解除了另一次武林浩劫,和許少俠與各派問的嫌怨。」
浪裡無蹤卻淡然一笑道:「像鐵門寨烏大奈那種角色也想稱霸武林,實在令人難以相
信。」
了塵師太卻正色道:「可是,一旦他成了火候,再想收拾可就難了呀。」
丁倩文深怕父親為此事爭執起來,趕緊愉快地問:「爹,您怎的親自趕來了?」
如此一問,許格非幾人也都關切地問:「伯父,家裡可是發生事情了?」
丁敬韋一笑道:「家裡若是發生了事情,我在椅子上還能一直坐到現在呀!」
如此一說,大家不但安了心,也都笑了。
百花仙子卻愉快地笑著說:「丁老英雄是專程前來向各門各派散發你們五位的結婚大典
喜帖來了。」
如此一說,堯丁四女雖然個個嬌靨緋紅,但卻有些不信的齊聲驚異地問:「真的呀?」
了塵師太卻舉手一指桌後高几上的一個大布包,愉快地說:「喏,你們看,那就是喜
柬。」
許格非的俊面上雖然沒有笑,但也沒有慍色,因為這件突如其來的事,必是尊長們的抉
擇。當然,這麼匆忙,這麼急切,一定有其中的道理,但他也深信,浪裡無蹤丁敬韋是絕對
不敢不得到他的同意就這麼做的。
但是,丁倩文卻深怕她的父親擅作主張,因而首先斂笑敬重地問:「爹,會不會太倉促
了些?」
丁敬韋一笑道:「上人認為越快越好……」
話未說完.雪燕兒已脫口興奮地說:「我爺爺……」
丁敬韋立即頷首道:「不錯,上人在接到少林請柬後,給格非寫了封信,馬上就趕到了
許家莊。」
許格非聽得精神一振,不由脫口興奮地說:「我師祖已經在許家莊了?」
丁敬韋笑著說:「他老人家不但在許家莊,而且還正興致勃勃地指導著何忠粉刷牆壁,
並計劃著如何接待前去的武林賀客呢!」
如此一說,雪燕兒不由興奮的又蹦又跳地歡聲道:「我要馬上啟程趕回去,我要馬上趕
回去見我爺爺。」
百花仙子見雪燕兒還像個活潑可愛的娃娃似的,因而也打趣地笑著說:「該不會是趕回
去急著做新娘吧?」
如此一說,雪燕兒的嬌靨頓時紅達耳後,突然低頭站在那兒不說話了。
大家一看,俱都愉快地哈哈笑了。
吉期終於到了。
許家廣大富麗的宅院,早巳高搭喜慶牌坊,懸燈結綵完畢,裡裡外外,整飾得煥然一新,
處處洋溢著喜氣。
百花仙子和了塵、悟因兩位老師太,都早一天就到了,加上各武林世家的女眷到來,整
個內宅頓時熱鬧起來。
由於莊前數里就是黃河,各門各派的賀客,為了減少許家的忙碌招待,俱都乘船而來,
大船停泊在莊前的河邊上。
但是,以少林法勝大師為首的各派各門龍頭領袖們,依然由長白上人和浪裡無蹤,以及
鑌拐張等人堅邀至許家宅內。
普天下的武林各門各派各世家,除了崆峒、雪山外,俱都到齊了,只是有的派了地位極
尊的長老和代表而掌門未便前來罷了。
但是,有了少林的法勝大師、武當的靜塵道長,以及當年圍攻屠龍天王的所有高人都到
了,就更光彩了。
尤其丐幫的幫主鐵面丐帶了數十名幫中精明幹練的老少花子來幫忙辦事,因而顯得更加
熱鬧,他們不但幫著辦事,還扮演了許多喜慶節目,敲敲打打,又耍又唱,使得整個許家,
裡裡外外,到處響起大人婦女和孩童們的歡笑。
銀簫客劉延昭,早在前兩天就率領著西北總分舵上的高手前來辦事,西南邊關方面,也
由三個主持人馬金豹率領天星壇壇主季虎等人趕到了。
最難得的是楚金菊的老爹,秦皇島的楚老島主也來賀喜了。
褐石谷的魏小瑩沒有來,但也請點蒼掌門斯雲義,和大南莊的林天雄林金雄兩位莊主帶
來了豐厚的賀禮。
最令人意外地是,東南鐵門寨的烏老寨主也帶了賀禮前來了。
許格非接報後,跟隨著師祖長白上人和岳父浪裡無蹤等人,親自出宅歡迎,所有各門各
派各世家的掌門長老和代表們看了都非常感動。
大家俱都一致認為,許格非的這次婚禮大典,也給紛亂多年,一片血腥的武林,帶來了
安和、寧靜和昇平。
許家莊突然來了這麼多三山五嶽的武林英豪和俠女,整個莊上當然到處是人,尤其由莊
前列河邊,來來往往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是以,許家附近的鄰入宅院前,也俱都高搭了席棚,擺滿了酒席,一批剛吃完了,另一
批跟著上席,一直吃到日落黃昏後。
尤其那些被請來的十數吹鼓手,輪番吹打,樂聲下停,再加上丐幫扮演的花鼓、舞耍獅
龍,更是熱鬧至極,連附近數十里以外的人都趕來看熱鬧,當然,這些人肚子餓了就坐下來
吃,反正誰也不認得誰。
這種歡樂氣氛,由朝至夕,絲毫未歇,尤其吉時將臨的黃昏後,燈火輝煌,光明如晝,
氣氛更形熱鬧。
許格非早巳在廳廂內穿好了吉服準備,堯丁四女,也早巳穿戴好鳳冠霞佩。
單姑婆著春綠四蜱,隨身伺候,一步也不敢遠離。
這四位曾經奔走過天涯,踏遍了大江南北的新娘子,經過了多少辛酸場面和打鬥過多少
緊張陣仗,這時坐在那裡等待吉辰降臨,也禁不住芳心怦跳,玉手滲汗,不知道如何才能將
心情平靜下來。
佈置最堂皇的前院大廳上。在耀眼生花的明亮綵燈下,早已齊滿了各門各派各世家的男
女賀客,俱都等待著一瞻五位新人內姿容丰采。
正中高大錦屏上,特別懸著由六個喜宇組成的一個大喜字,金光閃閃,眩人眼目,每個
人看了都讚一聲匠心獨具。
吉時終於到了,在樂聲齊鳴,鞭炮劈啪,以及陣陣歡笑聲中,贊禮人高聲唱福證人就位。
少林寺的法勝大師,頭戴鑲紅佛帽,穿艷紅僧袍,披金絹袈裟,胸前綴了一朵大紅花。
武當靜塵道長戴金尊玉鉤道冠,穿艷紅八卦水火道袍,上面金銹的陰陽八卦及松鶴,更
是金光閃閃,耀眼生花。
其餘依序就位的是長白上人、悟因、了塵以及浪裡無蹤四人,接著是百花仙子和銀衫劍
客率領著各派掌門長老和代表,以及天南秀士、玄靈元君等人進入貴賓觀禮席。
整個大廳內外,人聲鼎沸,笑聲不歇,俱都伸長了脖子看向禮堂中。
這些觀禮的人中,以及宅內宅外。當然也派了不少人暗中防備著白素貞的突然出現。古
老頭就是這些人的總指導人物。
古老頭心情忐忑,神色惶急,立在大廳口,目光不停地搜索著每一個賀客的面龐,因為
他也怕白素貞化裝之後,混在男女賀客中。
尤其那些穿著一身大紅的女客,古老頭更是暗中打量,不管白素貞怎麼化裝,她那小巧
玲瓏,肥瘦適中的嬌軀,絕對瞞不過古老頭的一雙眼睛。
吉時終於到了,在贊禮人的高唱下,全體賀客的歡呼中,許格非和堯丁四女,分別由十
名金童玉女引進了禮堂。
最令全體賀客不解的是,最後的兩個男女花童竟共同抱著一隻羽毛雪白油亮的白孔雀。
白孔雀紅紅的面頰,珍珠般的頭冠,雪濛濛而又美麗的白毛,加上頸胸間繫著的鮮紅絲
綢,更顯得醒目而引人注意。
賀客們一看,當然免不了揣測議論。
有的說這位新娘子現在遠方,可能來不及趕回來,也有人說,這位新娘子正在病中,無
法起床參加。
當然,備帖請來的各門各派的掌門長老代表們,早已經過了長白上人的解釋,都知道白
素貞是關外震關東的獨女,而這位姑娘還在天山神尼的修真處坐關,而不能及時參加。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在樂聲、鞭炮聲,以及贊禮與祝福聲中,終於交拜天地,叩謝尊長
與歡送入洞房的程序後,完成了大典嘉禮。
紛紛議論的賀客們並沒有看到四位新娘子的嬌美面貌,因為她們的鳳冠上的都有一方大
紅蓋頭。
在百花仙子和一些親近女眷的引導,以及單姑婆和春綠四婢在後衛護下,許格非和堯丁
四女在十二盞綵燈的前引下,踏著紅毯,進入中門,過穿廳,進通閣,直登正中大樓。
正中大樓上早由一些女眷擺好了紅絨長凳和六個用紅繩相連的精緻酒杯,一俟許格非和
堯丁四女擠坐在紅絨長凳上,大家立即為他們滿上喜酒。
春綠四婢看來也極高興,但因為白素貞的不能及時趕來參加,神色多少有些傷感。
是以,夏荷特地把白孔雀擺在鄔麗珠的身邊,春綠、秋菊、冬梅則把合巹酒撒在白孔雀
的頸問紅綢上。
喝過了交杯酒,當然就是一陣鬧新房,但是,沒有人知道許格非和堯丁四女的心頭是多
麼的沉重和難過。
一些女眷兒童們直鬧到三更過後,才在單姑婆的良宵一刻直千金的勸說下,紛紛下樓離
去。
單姑婆和春綠四婢趕緊為堯丁四女取下風冠,並端來了早巳準備的新人喜筵。
酒筵一擺好,聰明的單姑婆知道許格非五人必然有很多話要說,因而故意含笑解釋道:
「洞房人喜筵,外人都不能在旁觀看,以示團圓和好,白頭偕老,我老婆子就此請安告退
了。」
說至最後,立即躬身萬福。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這時也都起身含笑說:「單姑婆,你們辛苦一天了,也早些休息吧!」
春綠四婢一聽,知道也包括她們四個人,也紛紛行禮告退。
但是,剛待轉身的冬梅卻突然止步回身,問:「這只白孔雀可要拿出去?」
許格非怕雪燕兒或鄔麗珠嘴快,因而急忙道:「當然應該留在房內。」
冬梅一聽,應是走了出去,順手將門帶上。
許格非愣愣地望著已經掩好的樓門,並聽到單姑婆吩咐春綠四婢,每一個人守一間新房。
因為,許格非早巳告訴了她們,花燭之夜,她們五人要在正樓中一直廝守到天明。
雪燕兒見許格非仍望著樓門發愣.立即輕聲說:「坐呀,許哥哥。」
許格非一定心神,急忙噢一聲,同時落座道:「你們可看出春綠四人有什麼異樣來?」
堯庭葦一面執壺為許格非、丁倩文、鄔麗珠以及雪燕兒滿上酒,一面道:「心裡失神那
是理所當然的事。」
丁倩文三人見堯庭葦為她們滿酒,剛坐下來的嬌軀急忙再站起來,並齊聲謝謝。
堯庭葦又為自己滿上一杯,和丁倩文三人一起入座後,才繼續說:「不過,大致看起來
還算愉快。」
鄔麗珠卻低聲道:「看神色,冬梅較傷感。」
許格非同意地說:「那是因為白素貞待她特別好。」
丁倩文卻驚異迷惑地說:「奇怪呀,怎的一直未見白素貞出現?」
許格非黯然一歎道:「這樣也好,免得我們當場出醜,甚面弄得笑話滿天下。」
鄔麗珠也黯然道:「看來白素貞痛改前非大徹大悟了。」
許格非一歎道:「但願她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只是,她花費了這麼多精神,耗出了
這麼多心血,為我們建造了這麼一座廣大宅第,而她卻孤伶伶一個人住在天山,這怎麼能讓
我們心安呢?」
如此一說,堯丁四女自然也歉疚不安地低下了頭。
她們的腦海裡,也立時浮現出一個滿臉疤痕的白衣少女,此刻正坐在天山的絕巔,面對
著正東中原,淒然淚下,飲泣無聲。
由於樓內特別靜,徐徐的夜風中,突然傳來一絲簫音,而這簫音,聽來極遠,如泣如訴,
哀怨淒苦,聽得正想到白素貞一人可憐境況的堯丁四女,幾乎同時哭出聲來。
許格非聽得心頭一震,不由脫口淒然道:「白素貞!」
堯下四女聽得神色一驚,花容立變,不由齊聲問:「會是她嗎?」
許格非立即道:「在我們新婚花燭之夜,又有誰在窗外吹這種淒涼凋子呢!」
堯庭葦深覺有理,立即起身道:「那我們現在就循聲找去。」
如此一說,許格非也急忙站起身來,五人悄悄拉開一扇後樓門,魚貫走出樓來。
五人站在後簷下,只見花園內的金庫閣樓上及觀花亭上,依然亮著全部綵燈,但卻看不
見任何人影。
許格非凝神一聽那縷簫音,覺得時高時低,忽隱忽現,因面道:「她現在的位置可能是
在莊後一里外的小丘上。」
堯庭葦根據忽高忽低,時隱時現的簫音,斷定白素貞這時的心境是多麼的淒苦悲痛。
是以,急忙催促道:「那我們就快些去吧。」
許格非一聽,即和堯丁四女,飛身縱落園內、越過花園,直飛莊外。
五人一到達莊外,那縷簫音聽得更真切了。
許格非一聽,果然在西北那片丘陵小林中。
五人一陣飛馳,越過三道小丘,隨著簫聲清晰真切,驀然發現對面小丘的嶺線幾株小樹
下,赫然坐著一個秀髮披肩,穿著一襲隱泛金光衣服的女子。
只見那女子,斜低著螓首,唇前橫著玉簫,纖纖玉指交替按孔,正在那裡吹得入神。
許格非首先剎住身勢,揮手示意堯丁四女停下身來,自己立即展開輕靈小巧的身法向前
欺進。
堯丁四女看不清那女子面容,由於她盤坐在小樹下,也分不出她是不是白素貞。
許格非由於距離漸漸拉近,他俊面上的迷惑神色,突然變得吃驚起來。
只見他神色一驚,目光倏亮,颼的一聲飛身已到了那吹簫的女子身前。
吹簫的女子聞聲一驚,也本能地停簫抬起頭來。
也就在她抬頭的同一剎那,許格非已震驚地輕呼道:「公主,果然是你!」
坐在小丘上吹簫的,竟是察干哈馬國新近登基,繼承了王位的哈馬公主。
哈馬公主一見站在她面前的果然是—身吉服,烏帽金花的許格非,掛滿了淚痕的面龐上,
立即現出了驚喜,挺腰站起身來,哭喊了一聲駙馬,一頭撲進許格非的懷裡。
許格非這一驚非同小可,頓時驚出一身冷汗來。
因為,他的四位嬌妻就站在對面十數丈外的斜坡下。
可是,他既不能說什麼,也不能絕情地將哈馬公主推開。
但是,投進許格非懷中,緊緊將他抱住的哈馬公主卻激動地連聲哭述著:「我曾向神禱
告,如果你聽到簫聲找了來,就證明你心裡還有我,現在你果然找來了……」
許格非真是有苦說不出,如果他說是因為懷疑白素貞回來了,那該是多麼令哈馬公主難
堪的傷心欲絕的話呢?
但是,他不得不趕快想法把哈馬公主推開,因而故意關切地問:「公主是什麼時候到
的?」
哈馬公主擒淚笑著說:「我昨天晚上就到了,先看了一遍你的華麗宅院,今天又親自參
觀了你和四位姑娘的結婚嘉禮……」
許格非聽得暗吃一驚,覺得哈馬公主的膽子實在太大了,因而吃驚地說:「你若是萬一
被古老頭認出來呢?」
哈馬公主得意地一笑道:「我是百花仙子替我化裝好的中年人,他怎能發現我呢?」
許格非這一驚非同小可,他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百花仙子竟會代哈馬公主化裝成中
年人進入他家的大廳觀禮。
哈馬公主見許格非愣了,不由又撒嬌又得意地說:「你沒有想到吧……」
許格非只得頷首道:「我的確沒有想到。」
哈馬公主繼續說:「是我不要她告訴你,而她也不贊成我告訴你,她說,那樣不但令你
不安,也會影響你和四位姑娘的情緒,反而害了你,很可能也害了我。」
許格非聽得神色一驚道:「也害了你?」
哈馬公主正色道:「是呀,萬一洩漏了消息,天朝皇帝知道我未奉恩旨,擅人中原,是
要降罪的。」
許格非只得心中一驚,只得趁機去推哈馬公主,同時焦急地說:「哎呀公主,你說得不
錯,你趕快回去吧,萬一當朝知道了,不但降罪你,也連累了我。」
說話之間,雖然焦急的去推哈馬公主,但她偏偏緊抱著不放開,同時撒嬌的柔聲道:
「你還沒有親吻我呢?」
許格非一聽,腦際轟的一聲,就如身邊突然暴起一聲春雷,渾身一戰,豆大的汗珠立時
滾下來。
哈馬公主一見,立即關切地問:「你熱嗎?」
許格非這時已是六神無主。只是茫然不知地點點頭。
哈馬公主一見,急忙自動推開,伸手在衣內取出一條香帕來,立即為許格非拭掉額角上
的汗,同時埋怨道:「既然出來,就該把吉服脫掉,看,害得你滿頭滿臉直流汗。」
許格非一面舉起衣袖拭汗,一面心慌地催促道:「公主,實話告訴你,我實在是為你的
擅入中原而焦急不安……」
哈馬公主一聽,立即有恃無恐地說:「你放心,我現在飛馬疾馳,明天午時不到就進入
了我的國土。」
許格非立即焦急地說:「可是,你一個人趕夜路……」
哈馬公主一笑道:「你放心,胡達將軍和巴達副帥,各率一哨人馬,就停在數百丈外保
駕……」
許格非一聽,更是心裡震駭,不由焦急地說:「你率軍入侵中原,論罪當斬……」
哈馬公主卻撒嬌嗲聲道:「人家心裡想你嘛!」
許格非到了這時候,只得寬慰地催促道:「等我這邊的事情一安定下來,我會帶領著葦
妹妹她們去看你。」
哈馬公主卻正色撒嬌道:「去了就要履行在霍尼台說的話喲?」
許格非只得求她趕快離去,是以也毫未思索地連連頷首急聲道:「好好好,一定一定。」
哈馬公主卻更進一步地說:「如果你食言背信,當心我會抱走你第一個兒子去立王子。」
許格非哪裡還有心和她爭辯,忙不迭地連連頷首贊同地說:「好好好……」
哈馬公主立即含情脈脈地望著許格非,輕柔愉快地說:「那我走了。」
許格非趕緊拱手謙聲道:「公主慢行,恕在下不送了。」
哈馬公主卻又撲哧一笑道:「你也回去吧,如果四位新娘子知道你在這兒和我偷敘情話,
她們不氣死才怪呢!」
許格非的額頭上早已又滲滿了汗水,這時一聽,支支吾吾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心
裡只想著她最好趕快離去。
哈馬公主再度咯咯一笑,一轉嬌軀,如飛馳去,眨眼之間已消失在前面漆黑密林裡。
許格非愣愣地望著哈馬公主身影消失的林前,舉袖拭汗,直到確定哈馬公主走遠,才轉
身向回馳來。
隱身在林蔭下的堯丁四女,個個神情自然,好似沒看到方纔那一幕似的,一俟許格非馳
至近前,由堯庭葦和聲道:「我們回去吧!」
許格非一臉愧色和不安地看了四女一眼,只得懊惱地說:「真沒想到會是她!」
丁倩文卻自然地說:「我看你不去一趟察干哈馬國是不成了。」
許格非的俊面一紅,立即沉聲斷然道:「不,絕不去。」
話聲甫落,鄔麗珠已冷冷地說:「你還是去吧,要不然,我們姐妹四個誰也不敢先給你
生兒子。」
堯庭葦不安地看一眼鄔麗珠,發現她的嬌靨不但沒有紅,而且鐵青,她心裡這時是多麼
妒嫉,多麼氣憤。
堯庭葦在旁自然地催促道:「我們趕快回去吧,讓他們發現我們不見了,又是一陣大
亂。」
許格非只得頷首應了聲好,展開身法,當先向前馳去,四女也同時舉步跟在身後。
五人飛馳中,這才發現自己的大宅院內,依然燈火通明,光亮燭天,尤其高樓麗閣飛簷
上懸的彩綢紅燈,遠遠看來,煞是好看。
越過最後一道丘陵,即是他們宅後一片亂巖矮樹的莊外。
五人正待越過亂巖地帶,右前方突然傳來女子悲切地低泣抽噎聲。
許格非五人聽得神色一驚,急忙同時剎住了身勢。
五人凝神一聽,似是就在左前方數十丈外的一堆亂巖小樹間發出。
於是,五人立即屏息向前飄飛過去。
五人的身法雖然輕靈,但前進尚餘二三十丈時,那女子突然停止了哭聲,顯然對方具有
不凡的功力和聽力。
許格非五人一聽對方女人停止了哭聲,立時提高了警惕,同時想著要不要過去。
那女子雖然停止了哭泣.卻仍抑制不住哭後的自然抽噎。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覺得奇怪?是誰在這麼深的夜裡跑到莊外來啼哭呢?
五人凝目向前察看,根本看不見那女子的位置,顯然是坐在石下草地上。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再前進十數丈,果然在前面數方亂巖中,突然傳來那女子的低沉嚴厲
嬌叱問:「誰?什麼人?」
許格非五人一聽那女子的問話聲,俱都大吃一驚,立即以閃電般身法,飛撲了過去。
五人低頭一看,只見一個面目嬌美,白衣灰舊的女子正坐在石下草地上,也驚異地抬頭
向五人看來。
許格非五人一看,俱都渾身一戰,脫口驚啊,同時張口愣住了。
坐在地上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許格非等人一直防範她在婚禮上出現的白素貞。
白素貞面目同樣的嬌美完好,並沒有想像中的滿臉疤痕,只是她額前梳成了劉海,直到
齊眉,兩邊髻發直掩到香腮的一半。
五人定睛打量間,白素貞突然雙手掩面,低頭哭聲道:「我不要見到你們,我不要見到
你們,我沒有顏面再見你們……」
許格非一聽,不由緩緩蹲下身去,以激動的聲音,低呼道「白姐姐……」
白姐姐三字一出口.掩面哭泣的白素貞立即嬌軀一顫,頓時停止了悲切哭聲,她似乎不
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然更不敢相信這聲白姐姐是由許格非口裡呼出來的。
但是,事實證明,並非夢境,一雙堅實而溫暖的手,已握住她的一雙玉臂。堯庭葦一見
許格非蹲身下去握住了白素貞的雙臂,立即解下自身的霞佩和彩繡織金紅緞吉服,順手披在
白素貞身上。
白素貞大吃一驚,一看將自己霞佩吉服脫下來為她披上的竟是堯庭葦,不由熱淚奪眶而
出,同時惶急聲道:「不不,大姐,我不能披這,我沒有這個資格,也不配……」
堯庭葦立即含笑蹲下身去,親切地為白素貞掩好吉服,並真誠地說:「白姐姐……」
白素貞一聽堯庭葦也呼她為姐姐,神色更加惶急,連忙搖頭急聲道:「不不,你是姐
姐……」
堯庭葦莞而一笑道:「我們姐妹不分彼此,誰的年齡大,誰就是姐姐……」
說話間,丁倩文和鄔麗珠,以及雪燕兒也蹲身下去,關切地注視著白素貞。
白素貞淚眼一看,立即慚愧地低呼道:「文姐姐,珠妹妹,雪妹妹,對不起你們,非常
對不起你們……」
丁倩文三人也同時凝重地說:「白姐姐,快不要這麼說,今後我們都是同室姐妹了……」
話未說完,白素貞已堅絕地說:「不,我現在已經很滿足了,許弟弟穿著吉服和我在一
起,大姐又為我披上霞佩,我這一生沒有白度,活的值得,我決不進宅裡去。」
丁情文三人一聽大姐為我披上霞佩,心中當然都有感觸。
其實,白素貞心裡也知道,敢把吉服脫下來為地白素貞披在身上的,只有堯庭葦敢這麼
做,也只有堯庭葦才有這個資格。
堯庭葦則含笑寬慰地說:「快不要說瞎話了,回來了怎不能回家呢?」
白素貞卻哭聲堅定地說:「不,我說過,我絕不回家去,我也是聽了削髮為尼的麗姬妲
妮師叔說喜柬上列有我的名字,我才回來準備阻止的……」
說話間,發現許格非五人俱都神情黯然,只得繼續哭聲道:「麗姬妲妮師叔是請天山的
新任掌門人為她剃度的……」
丁倩文不由歎了口氣道:「她為什麼一定要落發呢?」
白素貞流淚道:「她原就在神尼臨終時發了重誓終生不離開神尼的靈閣。」
堯庭葦也不由黯然道:「她不落發依然可以守著神尼的靈閣。」
白素貞突然搖了搖頭,堯庭葦雖然剎住了話頭,但她依然遲疑一陣才含糊地說:「她說
她不落髮,無法再在潭峰上呆下去。」
堯丁四女一聽,心裡當然都清楚,那就是說,只有決心落髮,才不會再來找許格非,當
然,這並不表示她心裡不再想念許格非。
兩手已經自然收回去的許格非,卻黯然低下了頭。
白素貞卻繼續說:「我已經答應了師叔,我要終生陪伴她……」
許格非聽得倏然抬頭,堯庭葦四人也驚得神色一變,脫口輕啊,鄔麗珠和白素貞仍有往
惜的感情,因而不自覺的雙目濕潤,戚聲問:「為什麼呢?」
白素貞突然又傷心的哭聲道:「我自覺罪孽深重,只有天天湧經,朝夕拜佛,才能減低
我以往的過錯。」
鄔麗珠心直口快,也有些意氣地說:「那你為什麼又回來了呢?」
堯庭葦和丁倩文一聽,不由以驚異而又埋怨的目光去看鄔麗珠,鄔麗珠說那句活並無惡
意,但是,說出口後,馬上就後悔了,這時一見兩位姐姐用責備的目光看地,不由惶的立時
垂下了螓首。
白素貞卻毫不介意地說:「是師叔堅持要我把一對金膽送回來給許弟弟,要我拿了許弟
弟的收條後再回去。」
說話之間,已在身旁的小包袱內,取出一對金光閃爍的金膽來,但她沒有交給許格非,
順手交給了堯庭葦,並親切地說:「大姐請你收下。」
堯庭葦雙手接過,覺得雙膽奇重,知道這裡面必有蹊蹺,因而感激地說:「真難為你
了。」
白素貞卻繼續說:「麗姬妲妮師叔說,以許弟弟的功力,足可讀出金膽上人的秘籍,將
來武功造詣,當可與天山神尼比擬。」
說罷,就待起身,道:「我現在該走了。」
許格非一見,雙手急忙按在她的香肩上,同時注目她的嬌靨,正色問:「你真的要轉回
天山?」
白素貞見心上的溫暖雙手再度按在她的雙肩上,尤其和他的目光一接觸,那股熱愛癡情,
突然在心海裡洶湧氾濫,不由雙手掩面,再度哭了。
堯丁四女見白素貞又傷心的哭了,乍然間俱都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當然,四女也看得清楚,白素貞這時的心情是矛盾的,既不願讓麗姬妲妮一個人守在潭
峰頂上,又捨不得離開自己癡情熱愛的許格非。
只見白素貞痛苦地掩面搖頭,哭聲道:「我現在才明白,師叔為什麼要我把這一對金膽
親自交給許弟弟……其實她早巳看透了我白素貞,只要見到你們,再也捨不得離開了……我
承認……我承認……」
堯庭葦和丁倩文當然也揣透了麗姬妲妮的用心,因為麗姬妲妮早巳看透了白素貞,只要
白素貞再見到了許格非,絕對捨不得轉回天山去。是以,兩人同時婉轉地說:「白姐姐你何
苦再這樣折磨自己,你可是還記恨著古老頭和單姑婆兩人……」
話未說完,白素貞已急忙抬起頭來,哭聲道:「不,我絕對沒有記恨他們兩人,那時我
的確該死,但他們卻絕對無心把我丟下峰去,繩子突然斷了是天意。」
堯庭葦也只得說:「姐姐能原諒他們的無心之過就好了,其實,我們當時實在惶急不安,
六神無主……」
白素貞止哭黯然道:「當時我被懸空掛在—株斜松上,你們惶急中說的話我完全都聽到
了,從那一時刻起,我向天發誓,白素貞已經墜進萬丈深淵中跌死了,這個世界上再沒有那
個作惡多端的白素貞……」
丁倩文急忙寬慰說:「人非聖賢,誰能無過,知過能改,善莫大焉,你也不要為過去的
事懊悔傷心了。」
白素貞突然又流淚道:「我怎能不傷心呢?又怎能不恨我自己拜錯了師父而害了自己呢?
尤其每日對鏡梳妝,看到自己滿臉的疤痕……」
許格非五人聽得同時一驚,十道炯炯目光立時注視在她的嬌靨上。
白素貞一看,立即戚聲道:「你們沒看出我的髮型已和從前不一樣了?」
雪燕兒卻脫口道:「我們倒覺得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白素貞一聽,嬌靨頓時通紅,立即解釋說:「雪妹妹,你只是看到了我的前臉,兩頰和
前額上都是斜松刺破的疤……」
許格非和堯庭葦以及丁倩文三人,原先就懷疑白素貞改了髮型,也許與臉上有疤有關,
這時—聽,果然不錯,因而也趁機關刀地問:「你當時是怎麼登上峰呢?」
白素貞黯然道:「不知為什麼,也許是我的身體砸中了斜松—頓的關係,長長的繩子急
速下落,正好纏在斜松的亂枝支幹上……」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一聽,也不由暗替白素貞呼了一聲萬幸。
白素貞則繼續說:「加之古老頭和單姑婆捆我沒有捆平衡,結果足頭重腳輕,頭向下一
栽,我立時用腳尖急忙鉤住了樹幹……」
雪燕兒和鄔麗珠聽至此處,兩人想到當時的驚險,不由同時打了一個冷顫。
白素貞繼續說:「當時我幾經掙扎,才忍痛翻上樹幹,我先在峰壁石角上磨斷繩索,立
即取出身上的刀創藥敷上並撕破自己的裙布紮好,又服了一粒補血益氣止痛丸,也就依在樹
幹上睡著了……」
雪燕幾天真,不自覺的啊呀一聲道:「你沒有摔下去呀?」
白素貞一聽,不由望著雪燕兒擒淚笑了,同時含笑道:「現成的繩子,我還不知道把自
己捆牢嗎?」
如此一說,許格非五人都忍不住啞然笑了。
由於白素貞臉上有了笑意,氣氛驟然間熱絡多了,是以她自動地繼續說:「當時我不敢
上去,餓了就吃峰壁上生滿了小紅果子,倦了就睡,我幾次想爬上去把許弟弟困在潭峰上的
事告訴你們,可是,我沒有那個勇氣,萬一你們再把我丟下去,可沒有再纏在斜松上的機會
了……」
許格非想到白素貞當時的處境,以及楚金菊講述依莉莎嬉見到白素貞在騰木峰上中央茅
屋的情形,不由愛憐關切地看了白素貞一眼。
白素貞說至最後,也正巧將目光移向許格非的俊面上,一見許格非關注憐惜地看著她,
芳心一甜,香腮上也立時飛上兩片紅霞,一陣無邊幸福之感,使她有如騰雲駕霧上了青天。
鄔麗珠見白素貞剎那之間,如癡如醉,就像忘了她們四人還站在她面前似的,這正是思
念過久,乍見心上人的神態。是以,急忙咳嗽了一聲,問:「白姐姐,你是怎麼登上峰去的
呢?」
白素貞急定心神,立時跌回了現實,哦了一聲,神情茫然地望著鄔麗珠。
在堯丁四女中,除雪燕一人外,其他三人都曾嘗過相思苦的滋味,堯庭葦知道白素貞沒
有聽進耳裡,因而親切地改變話題說:「師祖老人家讓在前廳上和各派掌門人作通宵飲宴,
如果他老人家聽說你回來了,還不知道要多麼高興呢!」
一提到長白上人,白素貞的神情立時顯得十分激動,同時感激地說:「他老人家待我太
好,把我的名字印在喜柬上一定是他老人家的意思。」
雪燕兒突然問:「你沒有這樣表示過?」
白素貞聽得神色一愣,立即搖頭道:「我從來沒有向老人家表示過什麼,我只告訴他老
人家,許弟弟的故居,我已徵募了七十多名精工土水師匠和八百多工人正在復建中……」
中字方自出口,許格非竟伸臂將地托抱起來。
白素貞神色一驚,脫口嬌呼,一雙玉手,急忙將羞紅的嬌靨掩住。許格非卻不容白素貞
掙扎,完全明白了,白素貞自被丟下峰崖後,從來沒有再來過中原。長白上人完全是看出了
白素貞的心意,為了報答她的援救之恩,特地把白素貞的名字刻印在喜柬上。
至於白素貞的以往行為,當然是由那位胡敬峰大俠和浪裡無蹤的口裡得知。這時他們都
已察覺到,以前的種種判斷,完全是諸端巧合,看來,假設臆測,也往往會誤了大事。五人
身法奇快,瞬間已到了花園,幾個起落已到了中央正樓下。
許格非的身形不停,足尖一點,騰身縱上了樓閣。
堯丁四女也緊跟著飛身而上。五人一飛上樓欄,立即看到單姑婆和春綠四婢正在裡面議
淪紛紛,鬧不清新郎官和新娘子為何俱都不見了。
但是,當她們五人看到許格非托抱著一個身上披著吉服,玉手掩著顏面的女子的時候,
不由震驚地齊聲問:「少主人……四位夫人……」
問話間,許格非已把玉手掩面的白素貞放在椅上。
堯庭葦卻望著神色驚異的春綠四婢,說:「你們小姐回來了,還不上前見過。」 春
綠四婢一聲驚呼,紛紛奔向白素貞的身前。
單姑婆則面色大變,脫口驚啊,頓時呆了。
春綠四婢一撲到近前,同呼了聲小姐紛紛跪下去。
白素貞這時才將雙手放下,同時望著春綠四婢哭聲道:「你們很聽話,少主人說你們很
乖巧……」
夏荷搶先道:「聽說您走火入魔了,不能回來參加大典,我們四個一直很難過……」
白素貞立即舉袖拭淚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秋菊有些埋怨地說:「小姐,您為什麼不早幾個時辰趕到呢?」
白素貞強自一笑道:「關沒有坐滿,怎麼可以提前出來。」由於白素貞不停地舉袖拭淚,
因而使春綠四人發現小姐往日雪白的綾袖這時又灰又髒,因而問:「小姐,您的衣服為什
麼……」
白素貞見問嬌靨一紅立即解釋說:「我為了晝夜趕路,哪裡還有時間洗衣服,其實,從
今早到現在,我粒米未食。」
單姑婆一聽,趕緊愉快地說:「我老婆子拜見少夫人,少主人和五位少夫人的花燭團圓
喜筵,紋絲未動,現在正好重新入席進餐。」
如此一說,春綠四婢急忙起身滿酒,許格非六人也改重新入席。
但是,當夏荷抱起那支系有絲綢的雪白孔雀時,白素貞不由脫口問:「夏荷,那是什
麼?」
夏荷也未思索,立即道:「小姐,這就是您。」
白素貞聽得一愣,許格非等人俱都愉快地哈哈笑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