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夜探道觀
但是,身穿醬紫袍的老道人卻沉聲道:「諸位施主慢著!」
堯庭葦等人聞聲止步,緩緩轉過身來。
紫袍老道人立即沉聲道:「諸位施工既然不願把來因說明,可否將貴派師承和尊姓大名
見告?」
堯庭葦淡然一笑道:「莫說我等師門只能告訴貴觀三觀主,其實就是說出來,你們也不
知道……」
墨藍道袍的老道人突然剔眉沉聲道:「如果想要見到敝觀三觀主,就必須留下你們的師
承來歷!」
堯庭葦立即沉聲道:「本姑娘並非真的不說,說出來你們也不會滿意,所以不如不說。」
醬紫道袍的老道人急忙道:「只要你們出自誠心,我們一定相信。」
堯庭葦只得道:「我們六人均無門派,有的師尊早巳仙逝,有的不便相告,因為徒忌師
諱……」
話未說完,貌似土著的黑袍老道人突然嗔目怒聲哇啦哇叫地吼起來。
單姑婆就用手中的鐵鳩杖一指,怒聲道:「你雜毛到底懂不懂漢語?有什麼話你說出來,
吼什麼?」
話聲甫落,藍袍老道人已解釋道:「他雖然不懂漢語,但他能看出你們六位的來訪,來
意不善。」
堯庭葦立即道:「那是因為你們的三觀主不在?如果他在觀內的話,情形自然就和諧多
了。」
醬紫道袍的老道人突然正色道:「施主找敝觀三觀主到底有何要事,如果確屬重要,敝
觀馬上派出大批弟子分頭去找!」
單姑婆一聽,立即又待說什麼,但是,心中一動的堯庭葦卻急忙揮了個阻止的手勢,正
色道:「好,我們可以告訴你們,但是,你們必須保證,明天午後我們再來時,不管貴觀三
觀主是否回來,都得給我們一個正確的答覆。」
話聲一落,藍袍老道人毫不遲疑地說:「好,我們一定給你們一個正確答覆!」
堯庭葦一聽,立即頷首讚好.同時正色道:「我們姐妹前來天山,一方面訪友,一方面
找人……」
藍袍老道人突然問:「不知六位施主的友人是哪一位,要找的又是什麼人?」
堯庭葦略微沉吟才說:「友人是麗姬妲妮,要找的人是瘦柳仙和胖彌勒兩位老英雄!」
話說間,堯庭葦發現藍袍老道人和紫袍老道人,俱都神色微微一變,顯然心中吃了一驚,
而表面卻佯裝鎮定。
藍袍老道人卻關切地問:「不知你們找到那位麗姬妲妮姑娘了沒有?」
堯庭葦一搖頭道:「還沒有,因為我們在中原相晤時,忘了她告訴的地址,不知三位道
長可知?」
豈知,兩個老道長同時搖了搖頭,由藍袍老道人回答道:「我們也只知道天山有這麼一
位姑娘,既不知她的住處,也不知她的師門和來歷!」
說此一頓,卻又蹙眉遲疑地說:「倒是你們要找的瘦柳仙曾經到本觀拜訪過……」
堯庭葦等人目光一亮.精神同時一振,但仍由堯庭葦關切地急聲問:「他們兩位現在可
是已在觀中?」
藍袍老道人毫不遲疑地道:「去年夏天他已轉回霍尼台去了……」
堯庭葦急忙道:「可是,我們前去霍尼台時,家人說,他再度來了天山。」
藍袍老道人驚異地噢了—聲,不由轉目看了一眼身穿紫袍的老道人,然後才望著堯庭葦,
不解地問:「不知六位施主找他何事?」
堯庭葦故意略微沉吟才說:「他們兩位是我們師門老友。我們找他們是為了打聽一樁師
門軼事,也就是說,三位道長找到了瘦柳仙和胖彌勒,也就打聽出我們六人的師門和底細
了!」
醬紫道袍的老道人突然問:「這麼說.瘦柳仙和胖彌勒,都是與你們師門有淵源的人
了?」
堯庭葦毫不遲疑地說:「可以這麼說。」
紫袍道人一聽,不自覺地說:「那你們不妨到雙叉會去打聽一下……」
話未說完.突然住口不說了,想是發現藍袍老道人眉頭皺起,神色不悅,而自己也自覺
失言了。
但是,堯庭葦故意說:「可是,我們前去時,他們說瘦柳仙已前來拜訪貴觀三觀主火陽
真人了,所以我們才急急趕來……」
話未說完,兩個老道人同時驚異地噢了一聲,彼此再度對了一個眼神。
那個身穿黑道袍的土著老道,看來真的不懂漢語,一直愣愣地看著其他兩個老道,又看
著堯庭葦等人。
藍袍道人和紫袍道人低聲交換了—兩句意見,立即以較和氣的語氣,正色道:「根據女
施主的述說也許本觀與貴師門乃有淵源關係,不知諸位施主可曾見過敝觀三觀主和玄婆婆?」
堯庭葦一聽,毫不遲疑地搖頭道:「從來沒見過!」
藍袍老道人會意地說:「這麼說,六位施主要見敝觀三觀主,就是為了找到瘦柳仙的事
了?」
堯庭葦急忙道:「還有一事想請三觀主協助……」
兩個老道人神色一驚,不由同時關切地問:「不知是何事情?」
堯庭葦當真憂鬱地說:「我們中的一位女友,因在前幾天的大風雪中失散,至今未曾再
見,也想請貴觀三觀主一併協助尋找一下她的下落!」
話聲甫落藍袍道人已頷首道:「好的,待等敝觀三觀主返觀後.貧道將一一代為施主們
轉達,如果事情不急,就請六位施主明天午後再來好了!」
堯庭葦也不再多說,立即欣然道:「好,明天午後我們一定來!」
說罷拱手和丁倩文等人同時說了聲「打擾了」,才轉身向嶺下走去。
三個老道人同時道聲「不送」。那位靜一道人卻急步跟在堯庭葦等人身後。
堯庭葦等人並不介意,因為有靜一道人相送,也許他們能更順利地走下嶺去。
果然由斷崖到半嶺,散佈在梯田問的近兩百名道人,一見靜一道人送下來,俱都彎下腰
去繼續工作。
在這樣的情形下,堯庭葦等人自然不便交談,但由於靜一道人一直跟在身後七八丈外,
堯庭葦等人也不必說什麼,只是將步子逐漸加快。
一過了半嶺。堯庭葦等人立即展開了身法,直向嶺下如飛馳去。
到達嶺下,堯庭葦依然身法不停,繼續向西北馳去,直到越過一道丘陵,進入一座茂林,
才停下身來。
這時大家都已明白了堯庭葦不在嶺下停留的原因,是以,一經停身,紛紛察看林內。
單姑婆卻一面察看一面自語似地說:「他們哪裡能把竊聽的暗樁放這麼遠。」
古老頭卻望著堯庭葦和丁倩文,道:「據老奴所知,霹靂觀的道人不是這麼好說話的。」
堯庭葦不由驚異地問:「你是說……」
古老頭凝重地說:「老奴是說,火陽真人和玄婆婆現在就在觀內……」
堯庭葦立即正色地道:「那是當然,所以我故意說出我們找他的原因,並說從來沒有見
過火陽真人!」
鄔麗珠急忙讚聲道:「葦姐姐,當時答覆得好?這樣明天下午我們去時,火陽真人可能
就出來接見了!」
堯庭葦立即道:「我們不能等到明天下午,稍頃天一起更就得再去霹靂觀……」
雪燕兒卻不解地問:「為什麼?葦姐姐!」
堯庭葦卻正色道:「現在,火陽真人和玄婆婆就在霹靂觀內已毫無置疑,方纔他們派三
個衣著不同的老道出來接見。也完全是奉命探聽我們的口氣。」
古老頭立即正色道:「是的,老奴也正是這個意思,如果不是火陽真人和玄婆婆的警告,
說出和姑娘交手的事,他們才不會這麼客氣呢。」
丁倩文接著說:「這一次較之前去天弓幫更有收穫,由他們的口裡得知瘦柳仙、雙叉會
的關係密切?也在他們霹靂觀住過!」
堯庭葦急道:「我本來想提出昨天晚上與火陽真人交手,聽到那個皮衣少年說出山洞裡
的事,正因為他們說出瘦柳仙曾去過霹靂觀,所以我隨機應變,說出請求火陽真人協助我們
找楚姐姐的事,這樣也符合了我們不認識火陽真人地的說法。」
雪燕兒卻不解地問:「我們為什麼今夜還要前去呢?」
堯庭葦道:「我認為今天晚上前去一定會有收穫,但不能去得太晚……」
古老頭突然問:「葦姑娘可是要證實一下他們在山洞中究竟發現了什麼?」
堯庭葦毫不遲疑地說:「不錯,如果那座山洞中發現的確是楚姐姐,我想他們這時已經
派人前去山洞了……」
單姑婆聽得目光一亮,脫口急聲道:「那我們為什麼現在不到附近潛伏,或到嶺下埋伏
跟蹤?」
堯庭葦斷然道:「不,這樣做不但消耗我們大量的精力和體力,很可能還—無所獲,因
為山洞在何處我們還不知道,他們在山洞究竟看到了什麼,我們也不清楚,再說,我們僅僅
六個人,也無法預知他們派出的人由什麼地方前去,說不定他們根本就不派人前去……」
古老頭立即讚聲道:「葦姑娘說的極是,我們與其把人力分散了還得不到任何結果,還
不如潛進霹靂觀竊聽最正確的最後消息。」
鄔麗珠卻憂慮地說:「我們這麼多人前去……」
堯庭葦立即道:「僅我一人進去,你們都在觀外適當的地方掩敝等候,萬一有動靜,再
前去支援。」
丁倩文關切地問:「你準備什麼時候前去呢?」
堯庭葦道:「我以為不能去得太晚,最好天剛黑,剛剛掌燈!」 古老頭立即讚聲道:
「對,這時正是晚餐時分,也是他們警戒最疏忽的時候。」
鄔麗珠突然道:「萬一瘦柳仙正好在霹靂觀呢?」
堯庭葦立即道:「如果瘦柳仙確在雙又會.火陽真人一定會派人請他來,不過,我認為
瘦柳仙根本沒有前來天山,我們可能受騙了!」
古老頭緩緩頷首,唔了一聲道:「老奴也這麼想,因為瘦柳仙果真已來了天山,投奔了
雙叉會.根據藍袍道人的說法,他不可能不去霹靂觀,不過,我們可以明顯地聽出來,兩位
老道人直到現在還沒聽說瘦柳仙前來天山的消息。」
大家一陣沉默,都覺得古老頭的話很有道理.因而也都斷定瘦柳仙根本沒有前來天山。
雪燕兒卻憂急地說:「如果瘦柳仙根本沒有前來天山,他們把我爺爺挾持到哪裡去了
呢?」
堯庭葦只得寬慰地說:「我想瘦柳仙和胖彌勒兩人,絕不敢把師祖如何,現在我們只有
先找到許哥哥,然後再決定是轉回中原,還是繼續在天山尋找!」
雪燕兒不覺流淚道:「可是,許哥哥現在在什麼地方呢?」
如此一說,每個人的心頭同時一沉,神色也俱都黯淡下來。
堯庭葦立即寬慰地說:「現在都不要再為這些事討論了,大家坐下來先休歇一下,日頭
也快落山了,天一黑我們就去!」
說罷,立即又望著單姑婆,吩咐道:「單姑婆,你辛苦一下燒些水來。」
單姑婆知道堯庭葦還要留下古老頭商量事情,立即應了聲是,拿了古老頭腰上的小鐵鍋,
徑向正北溪邊走去。
於是,五人又商議了一些應該注意的事項,單姑婆已將沸水端來。
這時紅日已經落山,樹林中已經黑暗下來.大家飲著開水,又吃了一些東西,分別倚在
樹下調息養神。
半個時辰之後,大家精神奕奕,立即悄悄準備,按照方纔的計劃,逕向正南馳去。
這一次大家不由拱嶺的正面前進,而由嶺西端的尖端上攀。
這座樹林相當廣大,迤邐與拱嶺的尖端相連,堯庭葦等人一到嶺下,立即變成魚貫前進,
同時提高了警惕,以防遇到霹靂觀巡邏的道人。
拱嶺的尖端愈向上愈險峻崎嶇,而且亂石叢生,虯籐滿地,所幸大家功力都有了相當根
基,否則,很難由尖端前進。
單姑婆首先悄聲道:「山勢愈嶼險,警戒愈疏忽……」
占老頭立即低聲道:「那是當然,我們前進不方便,他們巡邏也困難!」
繼續一陣縱躍疾馳.已達嶺巔的弓背處,前面百十丈外的嶺脊下,一片昏黑中,僅有稀
疏的幾點燈光透出,燈火顯然已被茂盛的樹木遮住。
堯庭葦知道那裡就是霹靂觀了。
由於嶺脊實在險崎,大家只得斜斜下行。
漸漸又能聽到觀中傳來的人聲,同時也在林隙間看到了巍峨殿脊,一層一層地向嶺半腰
延去。
堯庭葦等人一面前進一面打量觀中情勢,大家發現正中靠後的一座二層殿閣上,燈火最
為明亮。
觀中人影晃動,看來十分忙碌,分別奔向左右兩邊的數排長房內。
單姑婆看得目光一亮,脫口悄聲道:「他們正在吃晚飯,現在進入正是時候。」
古老頭則接口道:「老奴認為,葦姑娘可先到觀後那座閣窗附近察看一下,那地方燈火
明亮,必不尋常。」
堯庭葦立即頷首道:「我也正是這樣想!」
丁倩文卻憂慮地說:「如不尋常,警衛必重,潛入當然也較困難?尤其燈火通明……」
堯庭葦立即道:「天色尚未起更,對方正在晚飯,雖然警戒眾多,燈光如晝,我認為進
入仍不太難。」
說話之間,大家已繞至觀後,但距離那座燈火明亮的二層殿閣尚遠,中間尚隔了一座漆
黑後殿,和數排房舍。
經過大家仔細察看,觀外亂石籐蘿間,並無任何警戒和巡邏,而觀內各房舍的黑暗通道
上,也未發現有暗樁潛伏。
堯庭葦看罷;立即面對丁倩文等人,悄聲道:「現在我趁他們尚未佈置警哨之際先潛進
去,你們五位就隱身在此地……」
鄔麗珠突然道:「葦姐姐,小妹以為還是請文姐姐和你一塊兒進去,彼此也有個照
應……」
堯庭葦立即斷然道:「不用了,萬—我被他們發現了,如果能脫離.我會逕自轉回我們
方才歇息的樹林去……」
單姑婆立即關切地問:「萬一他們窮迫不捨呢?」
堯庭葦毫不遲疑地道:「那我就直接轉回騰木峰去,我相信不出三四里地,必可甩脫他
們……」
雪燕兒擔心地說:「咱的是,他們一發現你就把你困住了。」
堯庭葦立即正色道:「那你們也不要現身,必須等我陷身重圍,無法脫身時再前去。」
丁倩文等人一聽,俱都會意地點了點頭。
堯庭葦一見,又揮了一個寬心稍待的手勢,一個飛縱,輕飄飄地縱落在觀牆下。
緊接著,一長身形,伸手扳住牆瓦,悄悄探首向內一看,發現兩三丈外的數排梯形房舍
內,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動靜。
堯庭葦再看每一棟房舍的蔭影和暗角下,也沒有暗中潛伏,知道所有道人都去進餐去了。
是以,她略微一按牆瓦,身形斜飛而起,縱過牆頭,極輕靈地落在院內的石板道上。
這條石板道,沿牆建成,起伏盤繞,直伸嶺半腰的觀門前,顯然是觀中道人巡邏之用。
堯庭葦深怕被巡邏道人發現,腳尖一著地面,接著—個箭步縱進了簷下暗影內。
由於霹靂觀的所有建築俱是梯形建立,堯庭葦由上向下看,觀中絕大部分形勢,均能一
目瞭然。
中央雖有一條直達那座殿閣後的梯級通道,但堯庭葦卻不敢沿級而下,她只得利用暗影
小心謹慎地向前逐段欺進。
由於那座二層殿閣上燈光明亮,亮度直射七八丈外,而堯庭葦卻得遠在十數丈外,即已
暴露在亮光之下。
是以,她不得不藉著每排氏房附近的樹木或蔭影掩蔽前進,逐漸接近。
看看到達那座二層殿閣下,驀然發現有兩個藍衣背劍道人站在通道梯階的盡頭兩邊。
堯庭葦當然不會把兩個警衛道人放在心上,但她焦急的卻是由她隱身之處,到殿閣前,
盡在明亮燈光的映照下。
尤其兩名藍衣道人,相對站立,不管堯庭葦在哪一邊通過,或直飛殿閣雕欄之上,都脫
不過被其中一名道人發現。
而更令堯庭葦焦急的是,霹靂觀的左右遠處,已傳來了嗡嗡人聲,道人們的晚餐顯然已
經結束了。
那些道人如果不去晚課而回到此地來安歇,不管堯庭葦隱身在什麼地方,都會被發現。
有鑒於此,堯庭葦必須在那些道人回來之前,登上殿閣的雕欄上。
堯庭葦焦急地遊目一看,心中一喜,因為她發現了殿閣左側七八丈外的一株插天古木。
古木枝葉雖少,但高聳半空,盡被黑色淹沒,尤其殿閣上燈光明亮,更顯得古木頂端漆
黑一片,不易發現。
這時已不容堯庭葦再遲疑,因為地已看到議淪紛紛的道人們,正由左右遠處向這邊走來。
堯庭葦一看,立即向著長房盡頭移去。
所幸殿閣的雕欄迴廊上沒有任何警衛,否則,即使堯庭葦的身法輕靈,依然難免被發現。
到達長房盡頭,堯庭葦先隱身在一株小樹下,估量一下古木的距離和高度,凌空一縱,
足可飛上最低的一條橫枝。
但是,當地飛身一縱之際,仍有被面向這面站立的道人發現的可能。
為了安全登上古木,她不得不冒險將面向這邊的道人的視線引開。
是以,她立即撿起一塊蠶豆般大的小卵石,照准兩名道人的側後數丈的草叢,振腕拋去。
只聽沙的一聲輕響,兩個道人本能地循聲望去。
堯庭葦哪敢怠慢,就趁那個道人回頭察看的同時,身形已凌空而起,直向聳人半空的古
木上斜飛而去。
一落在橫幹上,堯庭葦立即俯首下看,發現那兩個藍衣背劍道人,又恢復了原來姿勢,
對方才草叢的輕微響聲,顯然並未在意。
嗡嗡議論的人聲愈來愈近了。
堯庭葦同時也看清了由左右廚房湧來的數百道人,衣著同樣的分為深藍、醬紫和墨黑三
個顏色。
這些分由數條通道湧至的道人們,並未到達殿閣附近,就在左右十數丈外的通道處,登
階走向坡上一排一排的長房前。
堯庭葦覺得這又是縱到殿閣上的好機會,因為,由於人聲喧嘩,自然也不會引起閣內人
的注意。
心念已定,凌空騰起,為了減輕下落的勁力,就在到達殿脊瓦面的上空時,猛的一個
「雲裡翻身」,雙臂一展,輕飄飄地落在瓦面上。
堯庭葦一落在殿閣瓦面上,立即將身形伏下來,怕的是其他的警戒道人透空發現。
也就在她伏身的同時,已聽到飛簷下的欄台上有人正在談話。
堯庭葦一聽,心中暗呼好險,方才四周欄台上無一人,就在她飛落在飛簷瓦面上的同時,
竟有人由殿內走出來。
所幸她的身形下落之際,施展了一式「雲裡翻身」,減輕了身形下降的速度,否則,必
被剛剛走出來的人所發現。
堯庭葦凝神一聽,兩人交談的俱是天山土語,根本聽不懂是何意思。
由於有了這一發現,堯庭葦不但暗暗焦急,同時也擔心懊惱起來。
她擔心的是如果閣內的人都講天山土語,她聽了不懂,豈不等於枉費工夫縱過來。
焦急的是現在想離開殿脊瓦面轉向別處,遊目一看,再想順利地離開可就難了。
懊惱的是,方才在縱上殿閣前,應該先在老木上多觀察片刻,確定閣中有些什麼,是一
座什麼場所,然後再縱過來就好了。
心念完畢,覺得既然來了,總要察看一下閣中情形,以及下面說話的是什麼人。 於
是,悄悄移至飛簷邊緣,探首向下一看,目光一停,心中同時一動。
因為,下面說話的共有三人,而這三人,正是午後在觀前平崖上接見她們的三個中年道
人。
這三個中年道人,據當時他們自己說,他們分別是三個觀的總執事。因為衣著三個顏色,
地位當然也僅決於觀主或長老等人。
根據他們三人在此殿閣上出現,再加上他們三人臉上的凝重神色,顯然頗不單純。
堯庭葦雖然斷定情形有異,但三人講的都是天山土語,她一句也聽不懂意思。
於是,她遊目一看整個殿脊瓦面,驀見殿脊前面的中央有一高突的天窗,這使她突然想
到了察看一下閣內的究竟。
由於欄台上有人,堯庭葦更加謹慎小心了,因為一個不慎踏響了殿瓦,下面的三個中年
道人,均非觀中泛泛之輩,必然會馬上登上瓦面察看。
堯庭葦輕靈地移至天窗口向下一看,只見在閣中二三十盞燈的煦耀下,下面一片猩紅。
直到堯庭葦凝目聚神,才看清閣中鋪著厚厚的紅氈,而中央一桌擺好了杯箸匙碟的大圓桌上,
也鋪了一方猩紅的桌布。
再輕移嬌軀看向閣中左右,雖然看到有一二人影走動,卻看不見是誰。
下面閣中十分沉靜,沒有任何說話的聲音,即使那些走動的人,似乎也不敢發出太大的
聲音。
根據下面的空桌杯箸看,正主兒顯然還沒有到,回想欄台上三個中年道人的神情,飲酒
筵會的正主兒至少是他們霹靂觀的大二觀主,很可能有火陽真人和玄婆婆在內。
就在這時,殿下突然傳來一聲隱約可聞的爽朗笑聲,同時也傳來了豪放的談話聲。
堯庭葦聽得目光一亮,心中一喜,因為她根據那陣豪放的談話聲韻,斷定那人說的是漢
語。
在武林規矩和江湖禁忌上,也可以說是通常禮貌上,宴會在座的賓客中,如不是一個地
區的武林人物,俱都以共同的語言交談?為的是避免彼此的誤會和猜忌。
方纔豪放談話的那人,不管是貴賓還是主人,今晚的這席酒上,必然是以漢語為主。
堯庭葦有了這一想法,心裡當然高興,因為,果真如她想像的那樣,這一次很可能大有
收穫,也就是不虛此行。
隨著那陣哈哈大笑之後,說話的聲音愈來愈清晰,顯然是向殿閣上走來。
堯庭葦聽得出,果然每人都是以漢語交談。但根據那些人的談話聲音漸近而聽不到腳步
聲,顯然閣下和閣梯上都鋪有厚氈。
隨著說話聲音的嘹亮和歡笑,一行七八人徑由一側的梯口走上來。
堯庭葦伏身之處,恰巧可以看到梯口。
第一步登上梯口的兩人竟是一個方面大耳的老者和昨晚遇到的玄婆婆。
玄婆婆依然是藍呢褂,白毛皮背心,徒手未攜兵刃。
那位方面大耳的老人,卻著鹿皮衣褲,短統皮靴,戴一頂三塊瓦的豹皮帽,霜眉大眼,
獅鼻方口,頷下如銀的蜷曲鬍子,豪放的笑聲,就是發至他的口中。
玄婆婆也是滿面笑容,但卻甚少言語。
緊跟在後面的是包括火陽真人在內的另兩個道人。
另兩個老道人一著墨黑,一著醬紫,年齡均在七旬上下,個個滿面紅光,俱都目光有神,
三人均未攜帶拂塵和兵刃。
堯庭葦根據身穿黑道袍,頭戴黑漆玉鉤道冠的老道人所走的位置,可能就是霹靂觀的大
觀主。另一個醬紫袍的老道人,當然是三觀主。
跟在火陽真人三人身後的,是另外三個灰髮老道人,根據他們三人三色的衣著,顯然也
是分別屬三個觀的人物。
這時,立在欄台談話的三個總執事,早已趨前一字排開站在梯口施禮恭迎。
一登上梯口的黑袍老道人,立即肅手一指三個中年道人。望著皮衣老人介紹道:「今天
午後接見那個紅衣女子,和一個老叟二個老婦的就是他們三人!」
皮衣老者立即望著三個中年道人含笑頷首,同時愉快地噢了一聲。
黑衣老道人顯然是大觀主,立即又望著三個中年道人,正色道:「這位是雙叉會的刑堂
堂主皮老英雄,人稱銀叉聖手,你們三人還沒見過,快上前見過!」
三個中年道人一聽,紛紛向前躬身報名,並道久仰之情。
大觀主接著肅手,—指席桌的中央上座,含笑目注銀叉聖手,謙聲道:「皮老英雄,請
上坐!」
銀又聖手一聽,故現驚容地一笑道:「有玄婆婆在,哪裡有老朽的上座?」說著,尚肅
手指了指滿面含笑的玄婆婆。
玄婆婆卻哈哈笑著說:「我是這兒的堂客,你也用不著推辭了。」
銀叉聖手一聽,只得哈哈一笑,一面就位,一面連連歉聲道:「惶恐之至,惶恐之至!」
接著,那位大觀主又向玄婆婆和二觀主,以及三觀主火陽真人等人肅手請坐。
堯庭葦昨晚遇到火陽真人和玄婆婆時,尚有一個年約二十四五歲。一身皮衣,白淨面龐
的皮衣青年,不知這時為何不見在內。
據當時堯庭葦聽到的稱呼,皮衣青年是呼玄婆婆師父,照說,在這種場合,他是應該在
一起進餐的。
就在堯庭葦心念間,十一個人已依序入座,四個小道童大都十七八歲,立即趨前上來,
並為每個人的杯子滿酒。
一俟滿酒完畢,那位一身墨黑道袍的大觀主,立即舉杯勸酒。
大家彼此勸過酒後,那位神情豪放,嗓音洪亮的銀叉聖手,立即望著大、二觀主和火陽
真人三人,問:「三位觀土方才說的那位紅衣標緻少女,到底是何來路?」
想是由於銀叉聖手的目光最後落在火陽真人的面上,火陽真人急忙道:「貧道尚未見過
對方的人,還不清楚他們的來歷底細……」
堯庭葦一聽,知道火陽真人為了遮醜,故佯稱尚未見過。
但是,那位身著醬紫道袍的二觀主,卻望著午後接見堯庭葦的那個紫袍中年道人道:
「你把今天午後接見那些人的經過,向皮老英雄報告一下。」
紫袍道人立即恭聲應了個是,轉首面向銀又聖手道:「我們都沒問他們的師承門派與來
歷,不過,據他們自己說,他們與霍尼台的瘦柳仙有密切的淵源……」
銀叉聖手驚異地噢了一聲,道:「瘦柳仙和我們龍頭紅飛虎的關係倒是極密切,要真的
想知道那紅衣女娃兒的師承來歷,我想我們龍頭一定知道。」
玄婆婆突然問:「那位瘦柳仙的武功如何?」
銀叉聖手立即搖頭道:「這一點老朽不大清楚,大概和我們龍頭在伯仲之間吧。」
話聲甫落,火陽真人不自覺地脫口道:「這就不對了,那個紅衣少女的武功,較之貴會
龍頭似乎高多了。那位瘦柳仙……」
銀叉聖手聽得目光一亮,立即沉聲問:「怎麼?真人,曾經向那位姑娘領教過?」
火陽真人自知失言,趕緊搖頭道:「不不,我只是聽道玄他們三人根據那紅衣少女的形
象精神加以判斷的……」
話未說完,銀叉聖手立即不以為然地說:「光看外表怎麼成?所謂人不可貌相,水不可
斗量,這用在咱們練武人的身上,是同樣的有道理的!」
玄婆婆卻正色說:「皮老英雄的話當然有道理,但有些人的武功根基就能從外表上一看
就知道他的身手不凡。」
說此一頓,特地肅手一指銀叉聖手,目光上下打量著,讚聲繼續說:「就以你皮老英雄
說吧,雙目炯炯有神,兩太陽穴高高隆起,說話宏亮,中氣充足,任何人遇上了你,都得小
心三分!」
銀叉聖手最初見玄婆婆持相反意見,一張老臉頓時沒有了笑容。這時聽完,頓時心花怒
放,不由豪放地哈哈一笑道:「有道理,有道理,經玄婆婆這麼一說,老朽茅塞頓開,這也
可說是玄婆婆數十年行道江湖的經驗談!」
說此一頓,特地又望著火陽真人等三人,哈哈一笑,繼續道:「老朽雖然能用兩手銀叉
子,但比起三位觀主和玄婆婆你,那可就差得遠了。」
說罷,又是一陣聲震殿瓦的哈哈大笑。
大二觀主和火陽真人一聽,只得謙遜兩句,立即舉杯勸酒。
乾杯之後,銀叉聖手立即煞有介事地望著對面陪笑的三個中年道人,認真地問:「三位
今天接見那位紅衣姑娘時,是怎樣看出她的武功比我們龍頭紅飛虎的武功還高哇?」
三個中年道人,其中穿黑袍的天山土著不懂漢語,只是兩眼發愣,只有醬紫和深藍道袍
的兩個中年道人,同時含糊地說:「晚輩等是根據那位紅衣少女的精神,以及他們告辭離去
時的飄逸身法而斷定的!」
銀叉聖手一聽,不由驚得噢了一聲道:「這麼說,他們每個人的武功都很不錯了?」
醬紫道袍的中年道人急忙道:「不,只有那位紅衣姑娘看來武功不俗!」
銀叉聖手一聽,不由回顧全桌,豪放地自我一笑道:「可惜,那位紅衣姑娘要到明天午
後才來,否則,老朽倒要見識見識她的武功!」
火陽真人和玄婆婆都是堯庭葦手下的敗將,也都心裡有數,這時一聽銀叉聖手誇口.因
而不自覺地同時道:「果真皮老英雄能與那位姑娘印證一下武學,也可證實一下道玄三人的
眼光是否精明了!」
銀叉聖手當然聽出火陽真人和玄婆婆都有譏他不是那個紅衣少女的敵手之意,心中當然
有氣,但身為上客,也只得強自哈哈一笑道:「好,反正她們會去敝會找我們龍頭紅飛虎,
那時我定要向她討教幾手……」
玄婆婆立即笑著說:「你是有名的銀叉聖手,她當然不是你的敵手,只怕你們龍頭不讓
你下場,那時……」
銀叉聖手,立即瞪眼沉聲道:「他憑什麼不讓老朽下場?就是師門兄弟,有時也有切磋
武功的時候呀!」
那位二觀主突然爽朗地說:「好,等那位姑娘來時,貧道帶她前去拜望貴會龍頭,並建
議你皮老英雄與那位紅衣姑娘交手……」
銀叉聖手突然不解地問:「二觀主為何要親自帶領她前去?」
那位二觀主道:「因為貧道久聞老英雄,銀叉百發百中,心慕已久,渴望瞻絕學,所以,
這一次貧道要親自帶領那位紅衣姑娘前去。」
銀叉聖手一聽,立即豪放地笑聲喝了個好。
那位大觀主卻含笑道:「我們已經派人前去貴會請教貴會龍頭去了……」
銀叉聖手聽得一愣,不由關切地問:「可是為了詢問瘦柳仙和那個胖彌勒,前來天山的
事?」
火陽真人搶聲道:「是的,因為那位紅衣姑娘明天午後要來聽回話,我們不得不先把事
情弄清楚,也好給人家一個交代!」
堯庭葦一聽,知道火陽真人已經派人前去了雙叉會,代她去探聽消息去了,看情形派去
的人可能還沒有回來。
至於這個銀又聖手姓皮的,可能是旁晚才由別處來,或是剛剛才到。
心念間卻聽那個銀叉聖手迷惑地說:「這就怪了,她們既是與瘦柳仙有淵源的人,她們
應該知道瘦柳仙與我家龍頭交情不錯呀?為何不去雙叉會卻來了此地呢?」
那位大觀主揣測道:「我們三人也曾碰到過這個問題,看情形,他們可能是這一兩天才
到此地,正準備前去貴會……」
話未說完,銀叉聖手已恍然道:「我想起來了,這可能與觀主方纔所說,他們在此地附
近迷失了一個同伴有關。」
那位大觀主急忙道:「我們也是這樣判斷的,由於是在我們這個地區迷失的,所以她們
先來敝觀請求協助……」
話未說完,樓梯口突然急步上來一個身穿黑道袍的中年道人。
飲筵中的火陽真人等人立時發現,紛紛驚異地轉首向樓梯口望去。
只見中年道人神情急切,一見席間有銀叉聖手在座,神情頓顯遲疑。
火陽真人一見,立即道:「皮老英雄是自家人,二觀主的好朋友,有話盡說無妨。」
那個黑道袍的中年道人一聽,立即頷首應是,直到走至席側,才恭聲說:「方纔有位師
兄外出購物,返觀時,遇到了一位天弓幫的弟兄……」
堯庭葦聽得心中一驚,頓感不妙,她突然升起一個意念,天弓幫的老幫主依裡維雄,如
果不是特地派人透人消息,便是霹靂觀早巳派有道人在天弓幫臥底。
因為她根據那個黑袍中年道人的神情判斷,天弓幫的那個弟兄,必然告訴了他一樁重大
消息。
當然,在最近幾天在天弓幫發生的重大事情,除了前幾天大家闖天弓幫,並目睹依莉莎
嬉的金弓銀彈表演外,就是昨天深夜,她堯庭葦的大鬧天弓幫了。」
果然,心念間,已聽那位大觀主關切地問:「可是有什麼消息?」
黑袍道人先應了聲是,道:「那位弟兄說,前幾天他們幫裡去了一個名叫許格非的少
年……」
話未說完,銀叉聖手突然揮手道:「慢著!」
如此一說,所有人的目光俱都向他望去。
那位三觀主則驚異地問:「怎麼?皮老英雄認識那個叫許格非的少年?」
銀叉聖手立即搖頭道:「老朽不認識,但是,在半個月前,我似乎聽我們龍頭紅飛虎談
到過這個少年人。」
火陽真人等人一聽,不由齊聲關切地問:「貴龍頭怎麼說?」
銀叉聖手凝重地說:「好像武功不錯,不過,當時因那小子遠在中原,我也沒有放在心
上,當然也就沒有聽在耳裡。」
黑袍道人急忙插言道:「他的武功不但高,而且也到了天山。」
銀叉聖手卻有些不服氣地問:「他的武功高,可是他在天弓幫裡鬧了事?」
黑袍道人道:「鬧事倒沒有,不過天弓幫的孿生堂主心裡不服氣,有意討教,結果都討
了沒趣!」
銀叉聖手一聽,立即不屑地說:「那兩個老怪物,只是生了一副怪樣子嚇人,再靠著兄
弟兩個夾攻取勝,真正的單打獨鬥,都不是老朽的敵手。」
堯庭葦雖然昨天深夜一氣殺了黎多申和黎多金,以及苟一才三人,但她卻知道,黎多兄
弟確有一點真本事,因而愈覺得姓皮的老人太狂了。
心念間,卻聽黑袍道人阿諛地說:「皮老英雄說的不錯,雖然他們兄弟兩人合攻一人的
威力極強,但昨夜他們兩人卻在夾攻一個人的時候被殺了!」
銀又聖手和火陽真人等人聽得神色一驚,面色立變,不由齊聲問:「是被那個許格非殺
的嗎?」
黑袍道人搖頭道:「不,是被一個和許格非在一起的紅衣少女殺的……」
話未說完,火陽真人和玄婆婆已同時震驚地啊了一聲。
想是由於銀又聖手和大、二觀主都在不自覺地發出驚啊,因而都未注意。
玄婆婆格外關切地問:「昨天晚上不是有罡風嗎?」
黑袍道人正色道:「那位紅衣姑娘就是趁天弓幫的警戒弟兄都躲進屋子裡避風的時候才
前去的。」
大觀主卻不解地問:「她一個人去幹啥呀!」
黑袍道人道:「聽說是找他們的許格非……」
二觀主立即問:「許格非不是和他們在一起嗎?」
黑袍道人道:「不,聽說她們的許格非,不知為何失蹤了。」
如此一說,全桌十一人俱都噢了一聲,彼此對了一個迷惑地眼神。
銀叉聖手卻迷惑地說:「這就怪了,一個紅衣少女前去天弓幫找少男,一個紅衣少女前
來霹靂觀找少女?這倒是非常巧合的一件事!」
玄婆婆心裡雖然有數,卻也鬧不清其中原因,只是揣測地說:「我老婆子認為這兩個紅
衣姑娘,都是一個人!」
銀叉聖手卻不以為然地說:「那今天下午來的那個紅衣少女,為何不說是找許格非,而
說是找一位女同伴呢?」
話聲甫落,火陽真人突然道:「貧道想起來了……」
如此一說,全桌人的目光,齊向火陽真人的臉上移去。
火陽真人則繼續說:「貧道斷定那個許格非,就是女孩喬裝的……」
話未說完,銀叉聖手已斷然搖頭道:「不,許格非確是一個少年人,據說,跟在他身邊
的幾個美麗少女,大都是他的未婚妻!」
玄婆婆卻更加迷惑地說:「這麼說,來我們這兒的紅衣少女,真的是另一拔前來天山的
人了?」
話聲甫落,那個黑袍道人卻斷然道:「不,就是和許格非一塊前來的那個人少女中的一
人。」
二觀主卻不解地問:「你怎的知道?」
黑袍道人解釋道:「是天弓幫那位弟兄說的,他說跟隨許格非前去天弓幫的,一共是八
個人,其中一個是手執鳩杖的老婆婆,另一個則是白髮蒼蒼的駝背老頭……」
火陽真人聽得目光一亮,因為他突然想起昨天深夜前去支援紅衣少女時的那些人中,果
然有那麼一個老婆婆和一個駝背老頭。
但是,他又突然想到了他和玄婆婆雙雙敗在堯庭葦手下的事,只得改口道:「今天午後
前來的六人中,不是就有一個老婆婆和一個老頭嗎?」
三個午後接見堯庭葦等人的中年道人,立即同意地點了點頭。
銀叉聖手突然似有所悟地說:「如果天弓幫的那位弟兄所說的八個人,今天前來的卻只
有六個人,這不正好相符嗎?」
大觀主緩緩頷首,唔了一聲道:「皮老英雄說的對,這麼說來,她們不但失蹤了許格非,
同時也失蹤了一位女同伴。」
話聲甫落,那個前來報告消息的黑袍道人道:「不過,據天弓幫的老幫主揣測,許格非
可能與他的女兒依莉莎嬉私奔了……」
堯庭葦一聽,頓時大怒,但想想自己的位置,不便為這些別人胡猜的事而動怒,也就忍
下去了。
只聽那個黑袍道人繼續說:「老幫主依裡維雄原派了他的女堂主麗娃美露,去追回他前
去天山派的女兒……」
話未說完,火陽真人已迷惑地問:「依裡維雄的女兒去天山派幹什麼?」
黑袍道人道:「據說是代替那位許格非前去探聽許格非的外祖父被劫的事!」
如此一說,大二觀主同時震驚地說:「天山派把許格非的外祖父給劫來啦?」
黑袍道人急忙道:「不是天山派,是瘦柳仙……」
玄婆婆立即不解地問:「既然知道是瘦柳仙,依裡維雄的女兒還去天山幹啥?」
黑袍道人正色道:「當時是依莉莎嬉姑娘判斷錯誤,以為瘦柳仙既然是仙,很可能與道
派有關,所以就去了天山派……」
話未說完,大觀主目光一亮,脫口急聲道:「貧道想起來了,那紅衣少女該不會因為我
們霹靂觀也是道,所以才前來本觀詐稱與瘦柳仙有淵源,企圖以此詐騙出瘦柳仙的行蹤消息
吧?」
銀叉聖手首先道:「很有可能,很有可能!」
就在這時,樓梯口又急奔上一個黑袍道人,急步向席前走去。
火陽真人等人紛紛轉望去,由大觀主關切地問:「有什麼事嗎?」
剛剛走至席前的黑袍道人,恭聲道:「回稟師父,前去雙叉會的師弟回來了!」
三個觀主—聽,目光同時—亮,脫口急聲道:「快叫他上來!」
黑袍道人恭聲應了個是,轉身奔到梯口,向著梯下一招手,接著走上來一個身穿藍道袍
的中年道人。
藍袍道人急步走至席前,先向三位觀主行禮,再向雙叉聖手和玄婆婆問好。
身穿深藍袍的二觀主立即關切地問:「見到雙叉會的龍頭紅飛虎了沒有?」
藍袍道人急忙恭聲道:「弟子見到了,並將午後發生的情形,也向他作了一個詳細報
告。」
火陽真人關切地問:「他怎麼說?」
藍袍道人道:「紅飛虎說,半個多月前,他確曾接到瘦柳仙的一封信……」
大、二觀主同時驚異地噢了一聲問:「信上可是說要來天山?」
藍袍道人回答道:「是的,信上還要紅飛虎馬上為他建築一座宅院,他們不準備轉回霍
尼台了……」
堯庭葦一聽,心中一暢,雖然還沒有找到許格非,但已聽到了瘦柳仙另在此地建立莊院
的消息。
當然,如果知道了瘦柳仙的莊院位置,前去營救長白上人就不難了。
心念間,卻聽大觀主關切地問:「莊院建好了沒有?」
藍袍道人立即搖頭道:「紅飛虎說,原來準備建的,後來又決定等瘦柳仙到達天山後.
再商議著建……」
二觀主立即望著銀叉聖手問:「這座莊院建了沒有?」
銀叉聖手見問,不由有些遲疑地說:「我下山辦事之時,總壇正在挑選水泥工和木匠,
有沒有建造,我就不知道!」
玄婆婆卻迷惑地問:「這麼說,瘦柳仙直到現在還沒有來?」
藍袍道人道:「是的,紅飛虎正在為此納悶,正準備派兩個人飛馬前去霍尼台探一探!」
火陽真人不由望著銀叉聖手,懷疑地問:「你看你們龍頭,會不會故意放出瘦柳仙沒有
前來天山的消息,而另有什麼打算?」
銀叉聖手被問得霜眉緊蹙。一陣支吾,似乎不敢遂下斷語。
堯庭葦看了這情形,心中更加焦急,心想,果真瘦柳仙沒有前來天山,那麼他和胖彌勒
逃到哪裡去了呢?
如果瘦柳仙使的是詐,他又何必在來天山之前,就先派人給雙叉會的龍頭紅飛虎送了封
先行建座莊院的信呢?
心念未完,已聽那藍袍道人揣測道:「根據弟子的看法,瘦柳仙確實沒有前來天山!」
二觀主立即問:「何以見得?」
藍袍道人道:「因為當時紅飛虎的神情也很惶急,當他聽說有位紅衣姑娘要找瘦柳仙時,
他立即就要隨弟子前來……」
如此一說,火陽真人等人俱都驚異地噢了一聲,彼此對了個眼神。
藍袍道人繼續說:「是弟子告訴他,那位紅衣姑娘已經離去,要到明天下午才來,他才
打消了前來的念頭。」
玄婆婆卻遊目看了大家一眼,遲疑地說:「這麼說,瘦柳仙真的沒有前來天山了?」
火陽真人等人尚未表示意見,藍袍道人已正色驚異地說:「據紅飛虎的揣測,瘦柳仙和
胖彌勒可能在來天山的途中就遭了毒手了。」
火陽真人等人一聽,再度吃驚的噢了一聲。
玄婆婆卻不解地問:「他們遭了誰的毒手?」
藍袍道人道:「據紅飛虎說,可能是一個中原極厲害的少年人物……」
大觀主急忙插言道:「可是叫許格非?」
藍袍道人立即頷首恍然道:「是是,是叫許格非,聽說瘦柳仙把許格非的師祖給劫來
了……」
大、二觀主和銀叉聖手不由迷惑地問:「方纔由天弓幫傳來的消息,被劫持的人不是許
格非的外祖父嗎?」
說罷,又轉首望著方才前來報告的黑袍道人,繼續問:「天弓幫的弟兄,是不是這麼說
的?」
藍袍道人卻正色道:「不,是許格非的師祖長白上人!」
堯庭葦一聽,心中更加暗恨瘦柳仙,因為他在胖彌勒上長白山將長白上人擄到霍尼台後,
便有了逃來天山的計劃。
更令她可恨的是,竟把長白上人的法號也告訴了天山的紅飛虎,這件事將來傳揚開來,
當然會損及長白上人的聲譽。
心念間,已聽玄婆婆吃驚失聲道:「長白上人,長白上人會是許格非的師祖?」
火陽真人一聽,紛紛轉首去看藍袍道人。
藍袍道人立即頷首道:「是的,紅飛虎說,瘦柳仙的信上是這麼說的,應該不會錯的。」
大觀主也緩緩頷首道:「可能是了,許格非在天弓幫說瘦柳仙劫走了他的外祖父,可能
是怕損及他師祖長白上人的聲譽,故意謊說是外祖父!」
如此一說,銀叉聖手等人紛紛說有道理。
玄婆婆則解釋道:「我是說,長白上人的武功只在我們伯仲之間,就算他武功獨到,也
不過略勝我們一籌.他的徒孫許格非的武功,又怎的能超凡人聖呢?」
銀叉聖手立即道:「就是呀,所以老朽就這一點不服氣。」
大觀主則客觀地說:「也許許格非天資絕佳,秉賦特高……」
銀叉聖手立即不以為然地說:「哎呀,高也高不了多少,低也低不了一截,差不到哪裡
去……」
火陽真人吃過堯庭葦的虧,心裡有數,他根據堯庭葦的身手,斷定許格非的武功倒真的
也差不到哪裡去。
是以,未待銀叉聖手話完,已望著藍袍道人,關切地問:「當時紅飛虎是怎麼說的?」
藍袍道人立即道:「紅飛虎似乎很擔心許格非找了去,據他說,許格非的武功奇高……」
銀叉聖手立即不服氣地問:「怎麼個高法?」
藍袍道人道:「聽說咱們天山神尼的首傳弟子玄令老怪,曾被他斬斷雙腕,天南秀士被
他一掌震傷嘔血,玄靈元君被他廢了一條胳臂,銀衫劍客也在他的劍下吃鱉……」
銀叉聖手立即輕蔑地問:「誰看到了?」
玄婆婆也是一個眼高於頂,非常自負的人物,但她經過了昨夜的交手,已經傲氣全逝。
這時一看,銀叉聖手的神氣,知道他還沒有碰到過真正厲害的人物,因而道:「如果許
格非確是長白上人的徒弟的徒弟,這些話聽來當然令人有些懷疑,怕的是這個許格非福緣極
厚,雖然小小年紀,但已有了許多奇遇……」
話未說完,藍袍道人似有所悟地說:「噢,還有一點,聽紅飛虎的口氣,瘦柳仙劫持許
格非的師祖長白上人,好像是為了要交換許格非身上的一部秘籍……」
火陽真人等人一聽,俱都興奮地瞪大了眼睛,齊聲問:「真的?」
由於這一消息的透露,堯庭葦不但大吃一驚,也更加為許格非和自己,以及丁倩文等人
的處境感到焦急。
因為,嗜武之人視秘籍如生命,甚至不惜犧性生命去得到它,像這等重大而秘密的消息,
紅飛虎或是瘦柳仙故意地洩露出來,顯然是一條絕毒之計,只是她這時,無法集中思維去整
理出個頭緒。
心念間,已聽那個藍袍道人頷首道:「是的,紅飛虎還說,不管是誰得到了那本蓋世武
學,便可縱橫天下,稱霸武林。」
如此一說,火陽真人等人個個動容,人人面帶驚喜,眼神中充滿了貪婪光芒。
堯庭葦一看,不由暗罵一聲紅飛虎狠毒。
但是,就在火陽道人等人神情興奮地一剎那,銀叉聖手竟然一拍桌面,脫口歡聲道:
「有了!」
銀叉聖手這突如其來的一拍桌面,不但把在座的人嚇了一跳,就是站在席外的大小道人,
也都嚇得渾身一哆嗦。
離著最近的玄婆婆當然更厲害,因而急忙一定心神,有些不高興地問:「你有了什麼?」
銀叉聖手有些神秘地歡聲道:「許格非那小子的身上不是有套蓋世武學秘籍嗎?咱們已
有了弄到手的把握……」
銀叉聖手頓了一頓,正色道:「明天午後前來聽消息的紅衣少女不是許格非的未婚妻子
嗎……」
玄婆婆立即不以為然地說:「那只是你們龍頭自己這麼說,至於是否真的這樣,誰又知
道?」
銀又聖手正色道:「至少她們是和許格非一起來的嗎!」
大觀主急忙頷首道:「根據本觀在天弓幫臥底的弟兄報告,那位紅衣姑娘的確是和許格
非一塊前來天山的!」
銀叉聖手正色道:「這就對了,不管那個紅衣少女正是許格非的老婆也好,一起前來的
也好,總之,我們把她們幾人統統逮起來,許格非知道了,他絕對不會不管。」
玄婆婆一聽,不由冷冷笑了。
銀叉聖手看得一愣,不由驚異地問:「玄婆婆,你笑啥?」
第 六 章 再次失蹤
火陽真人搶先膽怯地說:「莫說他們還有四五個不知武功底細,就是那個紅衣少女都不
是容易對付的人!」
銀叉聖手再度輕輕一拍桌面,不以為然地說:「噯,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嗎……」
堯庭葦一聽,立時暗泛殺機,她覺得這個姓皮的老頭子,不但態度狂傲,而且心腸狠毒,
這種人武功越高,越能害人,萬萬留他不得。
心念間,卻見那位二觀主關切地問:「你先把你的方法說出來讓大觀主和三觀主兩位聽
一聽。」
銀叉聖手立即正色道:「明天午後他們來時,由老朽扮貴觀的總執事,親自出觀歡迎她
們,然後請她們入觀待茶,茶中先放好了迷藥……」
玄婆婆首先搖頭道:「這是下五門的手法,堂堂出家人怎麼可以這麼做?再說,這霹靂
觀的名聲還要不要?」
銀叉聖手被說得老臉一陣青一陣白,頓時語塞,心裡當然恨透了玄婆婆,使他下不了台。
二觀主是皮老英雄的好朋友,為了圓場,只得道:「只是……這種下五門的迷藥……一
時也找不到呀!」
銀叉聖手立即道:「這東西老朽可以去找。」
那位大觀主卻凝重地說:「貧道認為,這種事不宜在此下手……」
話未說完,銀叉聖手突然道:「這樣好了,明天午後那個紅衣少女等人前來時,將他們
引到我那兒去好了,就說我知道瘦柳仙和胖彌勒的行蹤下落,甚至還可以對他們說,長白上
人就押在我們那兒!」
話聲甫落,大觀主和火陽真人正在遲疑之際,二觀主已望著銀叉聖手慨然道:「好,屆
時貧道來接待她們,根本不准她們入觀,就直接帶到你那兒去!」
銀叉聖手一聽,毅然稱好,同時笑對全桌道:「諸位放心,事成之後,咱們大家共同研
究,絕不食言背信。」
玄婆婆冷冷一笑道:「不是我老婆子掃你皮大堂主興頭,有的人就是為了蓋世秘籍,如
果沒有那個資質根基,同樣的無濟於事,說不定還把小命丟了……」
銀叉聖手這一次是幾乎無法忍耐,不由兩眼一瞪,沉聲道:「玄婆婆,你是三觀主的師
姐,也可以說是我們大家的老大姐……」
玄婆婆趕緊一笑道:「我老婆子可擔當不起。我玄婆婆就是脾氣怪一點,有時候也喜歡
得罪人,但我對人處世,自覺還知道什麼是正,什麼是直……」
堯庭葦一聽,不由贊服地點了點頭。
銀叉聖手卻生氣地說:「照你這麼說,老朽成了歪歪邪邪的小人了……」
一旁站立的黑道人突然插言道:「請恕弟子插言,就算咱們捉住了那位紅衣姑娘,但也
找不到許格非了!」
銀叉聖手急忙剎住話頭,關切地問:「對了,許格非到底是怎的失蹤了?」
黑袍道人道:「據天弓幫的那位弟兄說:許格非離開天弓幫大寨時,幫主的女兒依莉莎
嬉曾經送了一程……」
銀叉聖手似有所悟地說:「可是隨著許格非私奔了?」
黑袍道人搖頭道:「不,那只是依裡維雄自己的揣測,但他曾派人將許格非找瘦柳仙的
事通知了紅飛虎,紅飛虎大概將許格非身上的秘籍的事告訴了依裡維雄,現在依裡維雄親自
去追他的女兒去了……」
二觀主突然關切地問:「他追他女兒作什麼?」
銀叉聖手立即搶先道:「哎呀,這還用問,當然是想利用她女兒的色相,纏住許格非,
然後再騙那小子的秘籍!」
玄婆婆卻黯然一歎道:「平靜了七八年的天山,恐怕要因為貴龍頭這項消息,而掀起一
陣不大不小的腥風血雨!」
銀叉聖手突然道:「這也是無可奈何地事,誰不想自己的武功高人一等,稱霸武林呢?」
話聲甫落,樓梯又是一陣鼕鼕聲響,顯然有人飛步登上樓來。
堯庭葦當然也隨著火陽真人等人循聲向樓梯口望去。
只見樓梯口人影一閃,神情急切,飛步奔上來的正是玄婆婆的徒弟,堯庭葦昨天深夜碰
見的那個皮衣少年。
只見皮衣少年飛步奔上樓來,手中尚提了一柄黑絨纏柄黑絲穗的黑鞘寶劍。
堯庭葦一見那柄寶劍,非常眼熟!
繼而一想,心頭猛的一震,嬌軀猛的一晃,兩眼一眩,急忙伸爭扶住天窗頂框,險些一
頭栽在瓦面上。
因為,皮衣青年手裡提的那柄黑柄黑穗劍,正是楚金菊背在身上的防身寶劍。
就在她雙目一眩,伸手一扶天窗頂框的同時,已聽下面有人脫口道:「沙克多少俠回來
了!」
接著是玄婆婆急切地問:「多兒,怎麼樣了?」
堯庭葦一聽,急忙定神下看,只見那個被稱沙克多的皮衣少年向著席上持劍抱拳,躬身
道:「啟稟師父、師叔,兩位觀主,那位黑衣女子不見了,劍仍立在洞角……」
如此一說,玄婆婆同火陽真人同時啊下一聲,俱都迷惑地愣了!
銀叉聖手則驚異地問:「這是怎麼回事?」
二觀主是他好朋友,急忙解釋道:「是這樣的,昨天夜裡不是突然來了罡風嗎?玄婆婆
和我們三觀主暫在一個山洞裡避風,發現洞底有個黑衣女子……」
話未況完,銀叉聖手突然目光一亮,精神一振,脫口急聲問:「這個女子可是那個紅衣
少女他們的同伴?」
二觀主道:「現在還不敢肯定……」
話剛開口,銀叉聖手突然興奮地歡聲道:「好了,有了捉住紅衣少女等人的更好計謀
了……」
堯庭葦原就在心痛滴血之際,而且早就恨透了姓皮的老人,這時一聽,頓時大怒,不由
揭起一片殿瓦,同時怒叱道:「無恥狗賊,還不上來受死!」
怒叱聲中,伸手掀起天窗蓋頂,呼的一聲,手中殿瓦照准上座的銀叉聖手擲了下去。
火陽真人等人一聽,俱都大吃一驚,紛紛循聲仰頭上看。
一見殿瓦呼哨飛至,齊聲暴喝,紛紛疾退,嘩的一聲,杯盤瓦片橫飛,佳餚羹湯四濺,
不少人被濺了一身!
就在堯庭葦嬌叱喝罵之際,全觀各處的警戒也聞聲發現,立即發出吶喊叱喝。
全觀各處房舍內的道人,也紛紛聞聲奔出來東張西望地察看發生了什麼事情,觀中頓時
大亂。
就在這時,兩簷一陣人影閃動,風聲颯然中,火陽真人十多人已紛紛縱上殿瓦房面。
堯庭葦為了觀察全觀動靜,早巳縱立在中央殿脊上,以防對方居高之勢。
這時一見銀叉聖手也隨在玄婆婆身後縱上殿來,立即戟指一指,怒斥道:「你這人面獸
心,白披了一張人皮的老狗,你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吧,姑娘今天絕不會讓你再活著害
人!」
銀叉聖手霜眉微蹙,嘴曬冷笑,一句話不答,先望著火陽真人,傲慢地問:「這丫頭,
可就是今天午後前來找人的那個丫頭?」
堯庭葦搶先怒聲道:「不錯,我不但是前來找人的姑娘,還可以告訴你,我就是許格非
的未婚妻子,你能捉住,保你可以換一部蓋世武學的秘籍。」
銀叉聖手聽了,先望著堯庭葦冷冷一笑,緩步移上另一端的殿脊,接著仰面哈哈笑了。
堯庭葦冷哼一聲道:「能笑現在就盡快笑,一交手你就笑不出來了。」
銀叉聖手立即斂笑沉聲道:「老夫闖蕩江湖數十年,向來不帶兵刃……」
堯庭葦立即道:「姑娘今天殺你也用不著掣劍!」
銀叉聖手傲然喝了個好,兩手一探,立即在腰間撤出來兩個巴掌大的三股銀叉頭。
三股銀叉,寒光閃閃,看來非常鋒利,剛好托在銀叉聖手的掌心中,每一個叉頭的尾部,
尚繫了一塊小手帕大小的鮮紅絲綢,看來十分醒目。
銀叉聖手將手中的銀叉頭掂了又掂,舉目望著堯庭葦,傲然哂笑道:「老夫的綽號,人
稱銀叉聖手,那是因為老夫數十年來尚未虛發過……」
堯庭葦立即嬌哼一聲,憤聲道:「那是你遇到的都是飯桶。」
銀叉聖手一聽,頓時大怒,雙目突然冷芒閃射,咬牙切齒,目注堯庭葦,渾身微微顫抖,
嘴唇牽動,似乎想說什麼,但又不想說出來。
火陽真人和玄婆婆,以及大二、觀主和其他幾名中年道人與皮衣青年沙克多,俱都分別
立在遠遠四角翹起的飛簷上觀看,沒有一個人敢移身形,也沒有一個人敢出聲阻攔。
殿閣下面的四周,早巳圍滿了觀中的數百道人,個個神情緊張,俱都鴉雀無聲地仰首向
上觀看。
銀叉聖手在西域,尤其在天山一帶,是出了名的飛叉高手,傳說他一生中,一雙銀叉,
百發百中,從沒有一次失手過,所以才得了一個銀叉聖手的美名。
但是,從他被雙叉會的龍頭紅飛虎網羅在手下當了堂主後,更是身價百倍,不可一世,
而他也表現得更狂妄了,天山一帶的武林同道,俱都禮讓他三分。
像今夜的宴會,本來是歡迎火陽真人的師姐玄婆婆的,但他恰巧落日前趕到,反而後來
居上,成了主賓了。
當然,大觀主有幾分禮讓,而銀叉聖手,是二觀主的要好朋友也是原因之一。
雖然傳說銀叉聖手的銀叉,百發百中,但在場的人還沒有哪個親眼見過,這當然也包括
銀叉聖手的好友二觀主在內。
正因為這樣,三個觀主和玄婆婆,以及霹靂觀所有的三觀道人,俱都瞪大了兩眼,一眨
不眨地注視著銀叉聖手和堯庭葦。
大、二觀主兩人雖然曾聽火陽真人和玄婆婆述說過堯庭葦的身手,兩人到底是耳聞未曾
親見。
但是,堯庭葦能在觀中這麼多道人釣走動中,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登上燈光通明的殿
閣瓦面,她的武功之高,也可見一般了。
尤其,聽說她在罡風中前去天弓幫大寨,如今,隻身單劍來闖他們的霹靂觀,僅就她這
份膽識,已非常人所及了。
但是,銀叉聖手也非等閒之輩,沒有一套真本事硬功夫,也闖不出銀叉聖手這個美名來。
現在,他們不加阻止有他們自己的打算,他們不和堯庭葦發生敵對,是為了自身的安全。
他們以為,如果銀叉聖手一叉打死了堯庭葦,將來許格非來理論時,自會推給雙叉會。
假設,堯庭葦打傷了銀叉聖手,將來自有雙叉會找她算帳,而他們霹靂觀的人因為本身利益,
不曾參與打鬥,對紅飛虎,也可冠冕堂皇地有個交代。
當然,他們真正懼怕的,還是堯庭葦的武功高強,全觀無人是她的敵手,那時就要吃不
了兜著走了。
這時,殿閣下,瓦面上,雖然圍立了數百人之多,除了輕微的松濤嗚咽聲,聽不見任何
聲音。
但是,渾身微抖,咬牙切齒,看來似乎氣極的銀叉聖手,突然又恨聲無奈地說:「可是,
老夫如果將雙叉打在你的身上,你勢必當場氣絕身亡,那樣一來,老夫便沒有人質可以向許
格非換那本蓋世武學秘籍了!」
堯庭葦冷哼一聲道:「你不必為那本秘籍擔心,那本秘籍就在我的錦囊內,你殺了我,
你同樣的可以拿去!」
說著,尚拍了拍腰側的紅絨錦囊。
如此一說,不少人發出輕啊!
但是,大觀主、火陽真人以及玄婆婆卻立即為銀叉聖手的老命擔了一份心。
因為,他們已經清楚地看出來,堯庭葦已經動了殺機,而在堯庭葦的話意裡,也暗示了
在場雖然有數百人之多,卻對她絲毫奈何不得。
否則,練武之人,人人視秘籍如生命,她焉敢如此大膽地公然說出來。
當然,一般人也都會聯想到,秘籍根本沒有在她身上,她這麼說的目的,只是在諷刺銀
叉聖手,秘籍雖在我身上只怕你沒本事取。
但是,聽得老眼一亮,精神一振的銀叉聖手,卻關切認真地沉聲問:「你這話當真?」
堯庭葦立即斥聲道:「你這是廢話多問,是真是假,到時候你打開錦囊一看就知道了!」
銀叉聖手兩眼一瞪,朗聲喝了個好,立即吸腹提氣,兩臂扇動,作著運勁雙臂,準備翻
掌一擊的架勢。
這時,剛剛有一些議論聲音的地面,突然再度靜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只見數百道目光,齊向殿閣瓦面來望著,有的已緊張得張大了嘴巴。
堯庭葦依然傲然卓立,嬌靨罩煞,這時卻冷冷一笑,道:「這是你一生中最後的一次了,
你必須慎重其事,如果你一擊不中,中叉的可不是姑娘我了!」
銀叉聖手一聽,氣得全身再度微抖起來,兩手一陣輕微擺動,突然大喝一聲,直奔堯庭
葦的面門和胸前。
地面上的群道一見,不少人脫口發出一聲驚啊!
但是,堯庭葦身形略微側轉,出手如電,玉腕一繞,立即將兩柄雪亮的銀叉頭接住。
地面上的群道先是一呆,接著不少人發出失意的輕啊,似乎為沒有看到叉穿美人而失望。
但是,接叉在手的堯庭葦,卻一正身形,立即將兩柄叉頭同時捏在右手,並望著神情惱
怒發愣的銀叉聖手沉聲道:「你是有名銀叉聖手,接叉當然也是必練的功夫,現在本姑娘就
以你自己的兩柄叉頭回敬……」
話未說完,銀叉聖手已羞怒懊惱地用力頷首,恨聲應了個好!
當然?任何人也看得出銀又聖手在憤怒羞惱中,眼神眉宇間也透著惶急緊張!
但是,堯庭葦卻繼續鎮定地說:「不過,如果你能接住本姑娘手中的任何一隻銀叉,我
錦囊中的秘籍仍是你的……」
玄婆婆聽得面色一變,知道銀叉聖手今夜是死定了,因而脫口急呼道:「姑娘請……」
請字方自出口,住手尚未說出來,堯庭葦已一聲嬌叱,玉臂一甩,兩隻銀叉已在她玉手
中飛出!
幾乎在她甩臂捻指,飛叉離手的同時,拉架作勢,雙手準備接叉的銀叉聖手已慘嗥一聲,
雙手猛的向面門掩住,鮮血立時激射出來,同時,他的心窩上也多了一方紅綢。
所有在場的人都驚呆了,因為,堯庭葦的手法太快了,快得很少人能看到銀叉和紅綢的
飛射影像,大家只看到銀花一閃,幻成一道紅線,隨著堯庭葦的甩手,銀叉聖手已慘嗥掩面。
就是立在飛簷角的火陽真人和玄婆婆等人雖然立得近,也只看到一隻銀叉頭射進銀叉聖
手的心窩,另一隻射中了面門。
銀叉聖手僅慘嗥了一聲,兩腿一軟,身形一旋,冬的一聲栽下殿脊,沿著瓦面向殿閣下
滾去。
地面的群道一見,這才紛紛發出驚呼,就近的三個中年道人,急忙一定心神,飛身過去
將銀叉聖手的屍體擋住。
堯庭葦卻看也不看,一翻玉腕,鏘的一聲將背後的長劍掣出來。
這一掣劍,火陽真人等人俱都暗吃一驚,地面上的數百道人也再度發出一片驚呼!
堯庭葦卻用劍一指老臉蒼白,一身醬紫道袍的二觀主,沉聲道:「你!還有你!」
如此一說,大觀主和火陽真人都愣了。
二觀主的老臉上,驟然滲出了油油冷汗,但他身為二觀主,又當著全觀的弟子,只得強
自挺身,道:「貧道已數十年不動器械了……」
堯庭葦雖然也氣二觀主心術不正,但她身在霹靂觀,下面尚有數百道人徒眾;她也不敢
就這樣揮劍殺了二觀主。
但是,她還有許多事要辦,也不能不為自己的退路打算,因而才毅然掣劍向二觀主挑戰。
這時一見二觀主措詞推拖,立即冷冷一笑道:「如果你要和本姑娘徒手肉搏,哼,你死
得更快,本姑娘取你性命,尤勝探囊取物!」
說話之間,已自然地將劍交至左手,把話說完,右手已屈指疾彈!
只見一縷指風直奔殿脊左端的龍頭,叭的一聲裂響,龍頭的獨角,立被震得粉碎!
霹靂觀所有的道人一看,俱都嚇呆了。
因為,龍脊琉瓦燒成的龍角,尚在屈指一彈之下震碎,這要彈在人的腦袋上,那還得了?
二觀主傻啦,面色蒼白,目瞪口呆,巨大的汗珠也跟著滾下來。
玄婆婆雖然已經知道了堯庭葦的身手不凡,但卻也沒想到武功高得如此駭人。
這時一看全場俱被震住了,只得首先輕咳一聲,正色鎮定地說:「姑娘前來霹靂觀,想
必是為了急切知道另一位失蹤姑娘的下落……」
堯庭葦見已收了震嚇作用,立即望著玄婆婆,微一欠身,謙聲道:「玄前輩說得不錯,
晚輩正是為此事而來!」
玄婆婆見堯庭葦尊稱她前輩,而自己又以晚輩自居,不但使她受寵若驚,就是火陽真人
和大、二觀主也自感意外。
二觀主聽了不啻領了一份大赦聖旨,知道自己這條老命今晚算是保住了。
只見玄婆婆慌得趕緊道:「不敢當,姑娘你太客氣了!」
說此一頓,特又側身一指皮衣青年沙克多手中的黑穗劍,道:「姑娘可認得此劍?」
堯庭葦見問,心中一陣難過,立即頷首道:「認得,它就是我們那位同行姐妹的防身寶
劍!」
玄婆婆立即道:「好,那麼她現在不在洞內了,不知姑娘現在要不要前去實地堪察一
下?」
堯庭葦知道玄婆婆想趁機將地引離霹靂觀,而保住二觀主的一條老命,而她堯庭葦自己,
也正急於前去看個究竟!
是以,急忙頷首,同時收劍,道:「是的,晚輩急切想看一看……」
話未完,玄婆婆已坦誠地說:「好,老身這就帶你們前去!」
說此一頓,特地又遊目看了一眼全觀四周,繼續問:「還有五位呢?他們……」
堯庭葦不答反問道:「不知前輩準備由哪邊前去?」
玄婆婆毫不遲疑地轉身一指半嶺下,同時自然地說:「當然是由觀前下嶺最近!」
堯庭葦一看,斷定隱身在數十丈外的丁倩文等人必然看到了,因而拱手合聲道:「前輩
請頭前帶路,她們已經到嶺下恭候了!」
玄婆婆一聽,立即望著手中仍提著楚金菊佩劍的皮衣青年沙克多,吩咐道:「多兒,我
們再陪這位姑娘去一趟!」
說罷閃身,身形緊臨飛簷邊緣縱下,當肩部到達與緣邊平齊時,右手尚輕巧地帶了一下
瓦緣。
這個動作,就是她要降到閣前欄台上,然後再縱落地面,雖然未曾一落殿下,但也難能
可貴了。
堯庭葦一俟皮衣青年沙克多,也依樣葫蘆畫瓢縱下瓦面後,才向著大觀主和火陽真人拱
手歉聲道:「一日兩次相擾,小女子甚感不安,不過,小女子有一事坦誠相告,傳說許格非
身上懷有一部蓋世武學秘籍的事,完全是紅飛虎的詭謀,不過有一點請兩位觀主記住,許格
非的武功高我數倍,但他絕不和俠義道的正直人士為敵!再見了,珍重!」
重字出口,身形已到了飛簷邊緣,身形一閃,疾瀉而下。
但在她足點緣邊,疾瀉而下的同時,也聽到大觀主和火陽真人同時謙聲說:「姑娘慢走,
請恕貧道不送了!」
堯庭葦身形疾瀉中,發現殿閣欄台上並無一人,而地面上的高階前,已站著玄婆婆和沙
克多了。
玄婆婆一俟堯庭葦縱落地面,立即望著沙克多說:「多兒,把寶劍還給這位姑娘!」
沙克多一聽,應是,雙手恭聲將劍捧至堯庭葦的面前。
堯庭葦也雙手將劍接過,並謙和地說:「謝謝玄前輩,謝謝沙克多少俠。」
玄婆婆沒有再客套,立即吩咐道:「多兒,你頭前帶路!」
沙克多恭聲應了個是,轉身向前快步走去。
玄婆婆這才向著堯庭葦說了聲請,兩人也急步向觀前走去。
一出觀門,玄婆婆立即遊目關切地問:「他們那五位呢?」
堯庭葦知道丁倩文等人不會在此地等候,因而道:「他們都在嶺下面!」
如此一說,三人立即展開輕功,飛騰縱躍,直向嶺下馳去。
尚未到達嶺下,堯庭葦已看到白天進餐的那道小溪邊立著五道人影。
於是,急忙一指,急聲道:「玄前輩,她們在那兒!」
玄婆婆聞聲一看,她看了半天才發現一身雪白的雪燕兒,因而對堯庭葦的目力更加欽佩。
三人一到嶺下,立即飛身過溪。丁倩文、鄔麗珠,以及雪燕兒和古老頭、單姑婆五人,
紛紛急切地迎過來。
急步迎過來的雪燕兒第一眼就發現了堯庭葦手中提著的黑穗劍,因而脫口戚聲道:「這
不是菊姐姐的劍嗎?」
堯庭葦也不由難過地說:「正是菊姐姐的劍……」
雪燕兒一聽,立即哭了,同時哭聲道:「菊姐姐可是遇害了?」
堯庭葦立即寬慰說:「這件事我還沒有向玄前輩請教,你先不要哭,你們先來見過玄前
輩!」
說罷,肅手指了指玄婆婆。
丁倩文五人一聽,紛紛行禮恭聲道:「玄前輩您好!」
玄婆婆立即謙遜道:「不敢當,不敢當,你們今後還是直呼我玄婆婆好了!」
堯庭葦一俟玄婆婆話落,立即又把丁倩文五人一一介紹。
最後才肅手一指沙克多說:「這位是沙克多少俠,劍就是他剛剛由那座洞府裡撿回來
的。」
如此一說,丁倩文、鄔麗珠,以及雪燕兒三人,不由齊聲關切地問:「請問沙克多少俠,
你……」
沙克多見這麼多美麗的少女齊聲詢問他,頓時有些慌了,不但臉現蒼白,渾身有些顫抖,
而緊張的竟上下牙齒打起架來。
堯庭葦誤以為沙克多賦性內向,較為靦腆,只得急忙道:「我看,我們還是向玄前輩請
教好了。」
玄婆婆雖然也不解自己的愛徒見了女孩子何以會緊張成這副樣子,但她也沒想到其他。
這時一聽堯庭葦說要問她,而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集中在她老臉上,只得謙和地咳了一聲
說:「這件事說來湊巧,昨夜罡風來襲時,我和多兒,還有他師叔火陽真人,三人準備盡快
趕回霹靂觀去,但是,行至前面的多巖峰下,風勢實在太大了,我們只得找了山洞避風……」
雪燕兒不由關切地問:「那個洞裡可是捆著兩個人?」
玄婆婆被問的突然一愣,不由驚異地說:「裡面沒有人被捆著呀!」
雪燕兒立即不解地問:「那我菊姐姐…」
話剛開口,丁倩文已寬慰地說:「雪妹妹,你先請玄前輩說完,然後我們再撿不明白的
地方請問。」
玄婆婆立即頷首一笑,繼續說:「當時是這樣的,我們三人一進山洞,即見深處洞角已
盤膝坐著一人……」
雪燕兒又不自覺地問:「只有一個人?」
玄婆婆再度微一頷首道:「是的,只有一個人,而且是面向著洞角,只看出她是位女子,
看不清她的面目!」
說著,舉手一指堯庭葦仍提在手中的黑穗劍,繼續說:「當時這柄劍就立在她身邊的洞
角里……」
雪燕兒不由關切地問:「前輩當時有沒有和她談話?」
玄婆婆立即正色道:「不可以小妹,這是武林的禁忌……」
如此一說,單姑婆也忍不住問了:「照前輩這麼說,你們一句話也沒和楚姑娘說,風息
了就離開了?」
玄婆婆只得頷首道:「是的,風一弱我們就離開那個山洞了!」
說此一頓,特地又解釋說:「當時看那位楚姑娘樣子,似是在行功打坐,這個時候去打
擾她,一個不小心很可能走火入魔!」
古老頭卻望著沙克多問:「沙克多少俠去時為何人不見了?」
沙克多被問的渾身一哆嗦,正待說什麼,玄婆婆已搶先解釋說:「今天午後再回到霹靂
觀,才知道諸位前去找我老婆子探聽瘦柳仙和失蹤同伴的事,當時我們就曾想到了山洞裡遇
到的那位黑衣女子!」
說此一頓,轉身一指沙克多,繼續說:「多兒原就覺得那位黑衣女子是中原人,衣著款
式幾乎和這位堯姑娘的完全相同……」
說著,又指了指堯庭葦,繼續說:「當時多兒也說,那位姑娘可能遇到了什麼麻煩,因
為我們在山洞中待了那麼久,她竟連頭也沒有轉一轉,遑論回頭察看了……」
雪燕兒突然憤聲道:「那一定是被白素貞點了穴道了!」
玄婆婆聽了神色一驚,立即驚異地去看堯庭葦和丁倩文。
由於堯庭葦和丁倩文都沒有要表示意見的樣子,只得識趣地繼續說:「正因為這樣,我
們就讓多兒又去了一趟那個山洞,看一看究竟!」
古老頭立即望著沙克多,關切地問:「少俠去時,這姑娘就不見了?」
沙克多立即緊張地點點頭,同時應了個是,說:「就只剩下這柄劍了!」
單姑婆卻迷惑地說:「照說她在山洞裡已待了三天三夜了,為什麼這幾個時辰就不見了
呢?」
玄婆婆卻揣測道:「也許多兒去時她正出去方便!」
丁倩文立即肯定地說:「如果她能行動,她早就回我們的住處了。」
玄婆婆一聽,知道這其中還有其他原因,自己不便過問,只得道:「現在我們最好到現
場勘察一下,然後再判斷那位楚姑娘去了哪裡。」
堯庭葦等人紛紛頷首稱有理,依然由沙克多在前引路,大家展開輕功,直向正西如飛馳
去。
這些路徑是堯庭葦等人曾經走過的,因為矗立半空的騰木峰.就在正西的數里之外。
但是,前進二三里,也就是昨晚堯庭葦遇見火陽真人和玄婆婆打鬥的地方,沙克多突然
轉身奔向了西南。
玄婆婆卻舉手一指西南一座高峰道:「喏,諸位看,那就是多巖峰!」
堯庭葦等人舉目一看,只見西南二三堅外的面一座高峰,峰頂高低參差,樹木茂盛,像
一串向上生長的葡萄珠。
玄婆婆繼續說:「那裡有好幾個山洞;只有我們避風的山洞較為乾淨!」
堯庭葦等人不便說什麼,也沒有什麼好問的,只是隨聲應著是。
到達多巖峰下,果然是亂石雜樹叢生,而這地方,鄔麗珠和單姑婆都曾經來找過,因而
兩人不自覺地說:「這地方我們來找過呀!」
玄婆婆一聽,立即舉手一指峰南角問:「那個東南角下有沒有找過?」
鄔麗珠看了看,不由遲疑地說:「我們對此地地形不熟,不知道有沒有找過。」
說話之間,已到了一道山澗前,而附近的澗寬僅有兩丈多一點,沙克多機警地騰身一躍,
立即縱了過去。
鄔麗珠和單姑婆一看,不由驚異地說:「這道山澗不是很寬嗎?」
玄婆婆立即道:「這一面只有這一個地方最窄,其他地方均在十丈以上,另一個地方就
是向前一里多地的松林前了。」
說話之間,大家已紛紛經過了山澗。
沙克多過了山澗並未向右轉,繼續向正南如馳飛去,直到一座松林前,再縱過一道山澗,
才踅向多巖峰下馳去。
堯庭葦等人—看,不由慨歎這件不幸事件的發生,也許有幾分天意。
由於大家的不熟悉地形,找不到過澗的地點,只有多巖峰東南角下的一隅沒有找到,而
楚金菊偏偏被困在這個山洞裡。
大家心念間,前面的沙克多舉手一指峰下亂石間,脫口急聲道:「洞府就在那幾座大石
後面!」
堯庭葦等人一聽,心情頓時激動,雪燕兒卻忍不住戚聲哭喊道:「菊姐姐,菊姐姐!」
哭喊聲中,越過玄婆婆和沙克多飛身縱上眼前亂石,直向峰下撲去。
大家到達峰下,發現雪燕兒早已撲進洞內。
堯庭葦等人舉目一看,山洞並不深長,但略有弧度,如果不進入洞內,看不見底部。
大家一進山洞,已經東張西望一陣的雪燕兒,突然哭聲道:「菊姐姐為什麼不見了?菊
姐姐為什麼不見了?」
玄婆婆則急步走至洞角,舉手一指腳下道:「那位楚姑娘就盤膝坐在這兒。」
說罷,又指著洞壁,繼續說:「她的劍就立在牆邊,那樣子如果遇到意外,她伸手即可
掣劍,不知為何劍在人不在了?」
堯庭葦只得凝重地說:「不瞞玄前輩說,楚姐姐是被人欺騙來此,她是被人點了穴道的,
而且已經三天四夜沒有進食,她絕不可能自己離開此地……」
鄔麗珠突然道:「楚姐姐會不會被巨蟒猛獸……」
話剛開口,玄婆婆已凝重地說:「此地已達天山絕巔,說來應該是鳥獸絕跡,但也不敢
說絕對沒有……」
話未說完,古老頭已不以為然地說:「如果若是被猛獸叼走,附近至少應該留下血漬,
尤其猛獸叼人,必須先在原地蹂躪一陣,直到確定已無抵抗力時,它才肯食或拖回穴去……」
如此一說,大家紛紛稱有道理。
鄔麗珠突然道:「會不會被好人救走了?」
單姑婆卻不以為然地況:「救得了一個人,難道帶不動一把劍?」
雪燕兒卻焦急地說:「可是,菊姐姐為什麼不見了呢?」
丁倩文只得道:「方纔玄前輩說,附近還有幾個洞府,那我們現在就分頭找一找吧!」
話聲甫落,沙克多已急解釋說:「當時我們已拿著火把找過了!」
古老頭一聽,不由關切地問:「少伙一共帶了幾個人來?」
玄婆婆立即道:「我叫他帶了三個人來!」
古老頭一聽,立時沒話好說了。
玄婆婆是久歷江湖的人,當然知直堯庭葦等人還有好多事當著他們師徒不便商議。
是以,轉首望著堯庭葦謙聲道:「我離開霹靂觀已經很長一會兒了,為了免使他們懸念,
我和多兒先走一步……」
堯庭葦等人一聽,紛紛行禮道:「前輩有事請便!」
玄婆婆卻又正色認真地說:「如果堯姑娘有什麼事需要老婆婆幫忙,只要派個人去講一
聲,我老婆子很願意為渚位效勞,這一兩天我還不會離開霹靂觀!」
堯庭葦等人一聽,紛紛恭聲稱謝,並道前輩珍重,同時將玄婆婆和沙克多送至洞口。
玄婆婆再度叮矚幾句,才和沙克多雙雙展開身法!直向正南馳去。
堯庭葦一俟玄婆婆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立即望著丁倩文等人,焦急地說:「現在
楚姐姐的下落雖然發現了,可是,現在又不知道哪裡去了!」
古老頭鎮定地說:「據玄婆婆方才說,此地只有牛夫人一人,這可以斷定少主人並沒有
落在白索貞手裡!」
單姑婆卻懊惱地說:「這是兩道山澗之間的死角,如果我們能發現那兩處狹窄處,也許
兩天前我們就發現牛夫人了!」
丁倩文接著說:「現在我們根據玄婆婆方纔的敘述,我們可以斷定白素貞那天離開騰木
峰後,在楚姐姐一時大意之下,點了楚姐姐的穴道……」
話未說完,雪燕兒已切齒恨聲道:「這個狠毒的白素貞,如果她沒有被跌下懸崖,我真
想一刀一刀剮了她!」
丁倩文卻迷惑地說:「想此地這麼隱蔽的地方,除了本山區的武林人物外,誰會知道
呢?」
單姑婆立即沉聲道:「就是有人知道,好端端地也沒有人跑來!」
鄔麗珠不由正色道:「就是跑了來,看到楚姐姐萎縮臥倒在地上,如果好心救人,也不
會不把她的劍帶走!」
單姑婆立即正色道:「就是嘛!」
古老頭這時才遲疑地說:「老奴原先頗對那位沙克多懷疑……」
單姑婆立即沉聲問:「你懷疑他什麼?」 古老頭立即改口道:「不過,既然他們一
共來了四個人,這情形就不大可能發生了!」
單姑婆立即不耐煩地說:「哎呀,你這糟老頭子今天怎麼了?你一向說話不是最爽快干
脆的嗎?」
丁倩文卻似有所悟地說:「你可是懷疑沙克多把楚姐姐隱藏起來了……」
話未說完,堯庭葦已有些遲疑地譏:「這恐怕不大可能吧?」
古老頭蹙眉道:「老奴是擔心他一個人前來,現在當然就不同了……」
單姑婆突然正色道:「很有可能喲!你們看那小子的緊張相……」
堯庭葦立即道:「他也許是個內向青年,愛靦腆,就是昨天晚上我和他師父師叔交手,
他談到洞中發生的事時,也是面孔通紅,顯得緊張不安!」
說此一頓,特地又憂慮地說:「我擔心的是,他們事先有計劃地先把楚姐姐收藏起來
了!」
丁倩文等人一聽,俱都吃驚地噢了一聲。
堯庭葦卻遲疑地說:「可是,按照當時的時情判斷,他們似乎還不知道許哥哥身上有秘
籍的事。」
如此一說,丁倩文才恍然道:「你進入那座殿閣時……」
話剛開口,堯庭葦已抱歉道:「光談論楚姐姐的事,倒把我進入霹靂觀的情形給忘了!」
說罷,立即將進入觀內,登上殿閣,以及看到聽到的經過說了一遍。
把話說完,古老頭首先凝重地說:「根據這情形看,他們事先將牛夫人收藏起來可能性
就小了!」
堯庭葦立即道:「我也是這樣想!」
古老頭繼續道:「根據葦姑娘聽到的全部經過,我們可以得到幾個結論……」
丁倩文凝重地說:「你先說說看!」
古老頭正色道:「首先是天弓幫的消息……」
堯庭葦急忙解釋說:「那是霹靂觀派去臥底的人透出來的!」
古老頭頷首道:「但我們可以由這個消息,知道少主人已確確實實不在天弓幫內,而依
裡維雄可能已中了雙叉會老龍頭紅飛虎的計,當真去追他的女兒依莉莎嬉去了……」
鄔麗珠立即不高興地說:「他追去又有什麼用?許哥哥又沒有跟著他的女兒私奔!」
古老頭解釋說:「那是當然,而且依裡維雄他自己也許知道少主人根本沒有跟他女兒
去……」
單姑婆立即沒好氣地說:「那他追了去幹啥?」
古老頭正然道:「當然是追了去告訴他女兒,少主人身上有秘籍,必要的時候纏過來。」
單姑婆不由哼了一聲道:「我看他這一次很可能賠了夫人又折兵,說不定他女兒的小命
兒都丟在了天山派!」
丁倩文卻望著堯庭葦道:「我覺得雙叉會的老龍頭紅飛虎故意把這種身懷秘籍的消息傳
揚出來,不但居心狠毒,企圖引起天山英豪的覬覦爭奪,而其中也必然另有陰謀!」
堯庭葦立即道:「據小妹揣測紅飛虎如果不是斷定瘦柳仙等人可能已中途遇害,便是瘦
柳仙等人故意放出消息以圖報復!」
雪燕兒不由生氣地說:「瘦柳仙和胖彌勒這兩個老賊到底來了沒有?」
古老頭立即凝重地說:「這件事老奴已有了兩個想法……」
丁倩文急忙道:「你是說瘦柳仙兩人果真被屠龍老魔掌斃了!」
古老頭頷首道:「是的,因為,瘦柳仙在信上既然已把其中詳情告訴了紅飛虎,很可能
也會預先想到,假設他不能前來,即是已被殺害,而後應該如何如何!」
丁倩文和鄔麗珠、單姑婆俱都贊同地頷首道:「很有這個可能!」
堯庭葦立即關切地問:「那麼另一個想法呢?」
古老頭道:「另一個想法就是瘦柳仙和胖彌勒已經來了……」
如此一說堯庭葦等人不由齊聲道:「既然來了,他們就該先派出人來和我們聯絡呀!」
古老頭淡然道:「只怕他們已沒有人質了……」
堯庭葦等人驚得神色一變,脫口驚啊,不由齊聲問:「那師祖呢?」
雪燕兒則哭聲問:「那我爺爺呢?」
古老頭則寬慰地說:「當然已被人救走了……」
雪燕兒繼續哭聲問:「你怎的知道被人救走了呢?說不定被他們害了也說不定!」
古老頭不由歎口氣道:「這也不過是老奴的兩種想法罷了,也許什麼都不是,而瘦柳仙
另外有了其他想法也未可知。」
雪燕兒立即關切地問:「他又有了什麼想法呢?」
古老頭只得說:「那老奴怎麼知道?」
雪燕兒還待再問什麼,堯庭葦已決定道:「現在我們先回騰木峰,明天一早即去雙叉會,
不管他們使用什麼計,用什麼謀,一定要他們徹底的交代清楚!」
丁倩文也急忙道:「是的,葦妹妹說的不錯,我們應該馬上趕回騰木峰去,說不定楚姐
姐或許弟弟已經轉回騰木峰去了!」
堯庭葦不由歎道:「我早沒有這種想法了,我們還是回去商量著如何去救師祖長白上人
吧!」
丁倩文一聽,不由有些生氣地說:「葦妹,你可是不信許弟弟對你的一片心意?」
堯庭葦一聽,淒然一笑急忙道:「姐姐你想到哪裡去了,我是說,許哥哥如果能脫身回
來早就回來子,現在已經是四夜三天了……」
單姑婆立即道:「那可說不定喲,不管是少主人,還是牛夫人,只要他們有脫身的機會,
隨時都會回去。」
鄔麗珠卻憂慮地說:「只怕他們兩人回去後,一見我們不在,又下峰來找我們……」
古老頭立即道:「這倒不會,因為我們的留條上寫得清清楚楚,回來後務必在峰上等
候……」
鄔麗珠卻焦急地解釋說:「怕咱的是許哥哥擔心我們大家的安危,不按照我們說的去做,
立即趕往天弓幫或霹靂觀去找我們呀!」
如此一說,古老頭和單姑婆不由同時凝重地說:「這倒是很可能的事!」
堯庭葦立即催促道:「那我們趕快回去吧!」
於是,大家出了山洞,立即展開身法,繞過兩道山澗窄處,直向騰木峰前馳去。
飛馳中,每人想著每人的心事,當然是個個暗暗祈禱上蒼,保佑許哥哥早日歸來,保佑
楚金菊平安無事。
馳至騰木峰下,堯庭葦六人的心情更加急切激動起來。
他們恨不得呼的一聲就飛到了峰上中心的茅屋前,激動的是許格非果然已經回來,正在
茅屋內焦急地等候她們回來。
幻想是幻想,希望是希望,待等她們急急登上峰巔,飛身撲向中央,遠遠看到反閂的茅
屋房門,以及死般的岑寂氣氛,每個人的心都涼了半戳。
大家馳至屋前,古老頭首先向前撤閂推門,每人的目光,都急切地看雲床桌上的那張留
箋。
只見那張素箋,依然端端正正地壓在兩塊小石下,顯然沒有任何人取起來觀看過。
堯庭葦一見,只得強抑內心的難過,鎮定地說:「大家休息吧,我先來守夜!」
古老頭急忙歎聲道:「四位姑娘請先休息,老奴還不覺得累!」
說罷,即和單姑婆雙雙退了出去,並順手將房門拉上。
堯庭葦、丁倩文、鄔麗珠.以及雪燕兒四人,分別卸下身上的刀劍和鏢囊,各自倚在床
前的厚厚白毯上,默默地沉思起來。
但是,任何人都知道她們心裡想的是什麼,那就是許格非現在到底在哪裡?
這時已經是三更過後了,而許格非卻和她們四人一樣,正呆呆地坐在朱漆小樓的南窗前,
兩手放在桌上,目光一直望著繁星滿天的夜空發愣。
在他身後的小圓桌上,有菜有酒,他和麗姬妲妮似乎一直在以酒消愁。
麗姬妲妮似乎已經醉了,她這時正倚在羅床帳內的床欄上,微閉雙目,似是睡著了。
她嬌美的面龐上,浮著兩片紅霞,長長的睫毛,輕壓在下眼瞼上,櫻口微牽,顯示出她
內心的寂莫和哀怨。
她真的睡著了嗎?沒有,因為她癡戀熱愛的許格非,仍坐在窗前發愣發呆!
許格非思前想後,越想越氣,越想越懊惱,他在心裡埋怨自己,為什麼要追兩個白猿,
為什麼在追兩個白猿時忘了通知堯庭葦他們一聲?
想至痛悔懊惱處,他不由重重地歎了口氣,輕輕地捶了一下桌面。
麗姬妲妮一聽,立即睜開了—雙明目,深情關切地看了一眼,緩緩起身,哀怨的走至許
格非的背後,一雙玉手,輕輕的放在許格非的肩頭上,輕柔寬慰地說:「許格非,你必須保
重自己,如果你這樣子折磨下去,等到玄令老怪捉到老鷹來,你不但已不是他的敵手,恐怕
你連飛索也渡不過去了!」
許格非卻懊惱地說:「我現在不是擔心玄令老怪能不能捉老鷹來,而是葦妹妹她們現在
怎麼樣!」
麗姬妲妮卻不以為然地說:「我覺得你這些焦急都是無渭的,想一想,不管她們現在怎
麼樣,你又能怎樣呢?」
許格非不由懊惱地說:「話雖然這麼說,但我總不能不想呀!」
麗姬妲妮道:「我若是你,我就不是你這樣的!」
許格非不由回頭望著麗姬妲妮問:「你的意思是……」
麗姬妲妮道:「我的意思是,趁我們兩人在一起的這幾天,觀觀花,賞賞月,研究研究
武功……」
許格非一聽,不由生氣地說:「我這裡都快焦急死了,哪裡還有這份心情?」
麗姬妲妮正色道:「你焦急又有什麼用?萬一玄令老怪一輩子捉不了老鷹來,你就得一
輩子和我生活在一起,那我們兩人總不能就這樣子一個睡在床上,一個躺在地上呀!」
許格非一聽一輩子生活在孤峰上,不由倏然火起,立即怒聲道:「不行,我不能在這上
面待一輩子,我一定要想辦法過去,我一定要想辦法過去。」
麗姬妲妮立即幽怨地說:「可是,你現在還沒有辦法過去呀!」
許格非一聽,不由懊惱地搖搖頭,恨恨地捶了一下桌面,同時歎了口氣。
麗姬妲妮一見,立即深情愛憐而又痛心地說:「你不要這樣嘛!」
說話之間,竟一雙玉手,順勢下滑,直垂許格非的胸前,而螓首也順之抵在許格非的後
腦上,火熱的香腮,輕輕貼在許格非的後頸上。
許格非本待掙脫.但他卻在意念之初停止了。
因為他覺得他的前來,也的確害苦了麗姬妲妮。
麗姬妲妮是個能吃苦耐勞而又溫順熱情的女孩子,一個妻子應該做的,除了沒有同床外,
她都做到了。
這幾天他經常因心情不好而呵叱她,她都會逆來順受,毫無怨言。
當然,他知道麗姬妲妮熱愛著他,但他欽佩麗姬妲妮的地方是她一直在想辦法讓他渡過
崖去。
她也曾不止一次地向他表白過,不管他們之間發生什麼也不管將來會有怎樣的結果,她
都不會離開天山神尼苦心經營的這聖潔之地。
心念間,驀聞麗姬妲妮幽幽地問:「許格非……」
許格非覺得一股由麗姬妲妮櫻口裡噴出來的暖氣,薰得他癢癢的,不由唔了一聲!
麗姬妲妮繼續幽幽地問:「你的心裡可是一直都想著你的幾位未婚妻子們?」
許格非只得道:「我當然想念她們,不過,我也只是為她們的安全擔心……」
麗姬妲妮突然問:「你有沒有也想到我?」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自覺地說:「你一直在我的身邊,從來沒有離開我的視線,我當然
不會想到你!」
麗姬妲妮突然認真地問:「你是說,一旦你隔開了我,也會想我?」
許格非毫不遲疑地說:「我想一定會的!」
麗姬妲妮立即問:「你想我什麼?」
許格非似乎沒想到麗姬妲妮有此一問,只得含糊地說:「想你的一切!」
麗姬妲妮卻不高興地哼了一聲,輕柔地嗔聲道:「可是,你並沒有得到我的一切!」
許格非聽得俊面一熱,心跳怦怦,只得改口說:「妲妮,你真的一輩子留在這孤峰上
嗎?」
麗姬妲妮不答反問道:「你說呢?」
許格非被問得劍眉—蹙道:「這要看你自己對人生的看法和想法了!」
麗姬妲妮道:「我不喜歡塵囂,我不願意離開此地,當然,我也更不願離開你!」
許格非立刻道:「可是我非離開此地不可的,因為我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我回去辦理。」
麗姬妲妮幽幽地道:「我知道,到了那時候,你要和你的那幾位未婚妻子舉行結婚大禮,
終朝至暮和她們相處在一起,那時你還會想到我麗姬妲妮?」
許格非只得坦白地說:「和她們在一起時,或者白天工作忙,也許想不到你,但到深更
半夜,萬籟俱寂時,我一定想到你一個人寂寞地生活在這裡!」
麗姬妲妮立即道:「我不是一個人生活在這,因為我的心裡有你永遠和我在一起!」
許可非聽得一陣感動,不自覺地將麗姬妲妮的嬌軀摟坐在他的膝上,緊緊地攔在懷裡。
麗姬妲妮一聲嚶嚀,嬌靨緋紅,但並不忸怩,反而深情地注視著許格非的俊面,羞澀深
情地輕聲說:「今天我們兩個都睡在床上!」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劍眉緊蹙。
麗姬妲妮一見,立即堅定地說:「要不就你睡在床上,我睡在地上!」
許格非立即為難地說:「床是木板做的,地上也是木板做的,睡在床上和地板上還不都
是一樣?」
麗姬妲妮立即道:「既然都一樣,如果你睡在地上,我也陪你睡在地上!」
許格非一聽,只得認真地說:「妲妮,你可曾想到我們兩人睡在一起的後果是多麼的嚴
重?」
麗姬妲妮聽得一愣,不由驚異地問:「有什麼嚴重?」
許格非正色道:「不但我們現在不能睡在一起,如果玄令老怪一輩子捉不了老鷹來,我
們一輩子都不睡在一起……」
麗姬妲妮一聽,氣得突然坐直了上身,怒聲問:「為什麼?」
許格非正色問:「你可知道我們兩人睡在一起就會有孩子……」
麗姬妲妮一聽,明目倏然一亮,立即無限希冀興奮地說:「我就是要為你生個兒子,生
個女兒,男孩子像你,女孩子就像我,比我還漂亮!」
許格非輕哼一聲道:「你可知道生小孩子的痛苦和危險?」
麗姬妲妮立即不以為然地說:「這有什麼危險的?看看山上的那些婦人們,哪一個不是
懷裡抱著,手裡領著……」
許格非立即道:「你和他們不同!」
麗姬妲妮一聽,再度生氣地嗔聲問:「我和她們有什麼兩樣?」
許格非正色道:「我不是指的身體有什麼不同,我是指你的環境不同,因為她們到了臨
盆分娩的時候,她們有產婆,而你呢?」
麗姬妲妮被問得一愣,道:「我……我也可以下山去找產婆……」
許格非立即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道:「四周深澗,你怎麼下山……」
麗姬妲妮急忙正色道:「明天玄令老怪捉了老鷹來,我們不是都可以過去了嗎?」
許格非只得道:「咱們等飛索拉好後再同床也不遲!」
麗姬妲妮一聽,不由又黯然幽怨地說:「等飛索拉好後,你又要走了!」
許格非一聽飛索拉好後,精神不由一振,想到玄令老怪一捉老鷹來就可以過崖了,心裡
當然高興,因而也不自覺地說:「我說了還會再來呀!」
麗姬妲妮卻黯然歎了口氣。
第 七 章 初露端倪
許格非為了使麗姬妲妮高興起來,故意以興奮地口吻問:「妲妮,你看玄令老怪最快什
麼時候回來?」
麗姬妲妮似乎不願掃許格非的興頭,只得淡然道:「如果他肯辦事,明天一早就可回
來!」
許格非聽得精神再度一振,不由看了一眼窗外夜空,急聲道:「這麼說,不是最多再有
個把時辰他就捉老鷹來了嗎?」
麗姬妲妮也黯然看了一眼窗外夜空,同時點了點頭。
許格非一見,更加興奮地說:「那我們現在就要計劃一下,待會兒玄令老怪來了,我們
怎麼應付他!」
麗姬妲妮立即黯然道:「這點小事還用計劃?他來了你就躲在暗處,拉好了線索他會先
過來,那時我命令他先到小閣上叩謁師父的靈體,那時你就可以過崖了!」
許格非一聽,不由感激地說:「我過了崖立即轉回騰木峰,我要葦妹妹、文姐姐她們馬
上親自前來向你問好,感激你這幾天對我的照顧!」
麗姬妲妮一聽美目中立時湧滿了淚水,不由黯然一歎道:「她們前來不抓我的臉,不罵
我害臊,我已經謝天謝地了,我哪裡還敢奢望她們感激我?」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你放心,她們絕對不會懷疑我們什麼……」
麗姬妲妮反問道:「她們絕對相信,你僅在憐惜我的時候抱過我,從來沒有親過我?」
許格非被說得俊面微微一紅,只得正色道:「你什麼話都不對他們說,更用不著向她們
解釋什麼!」
麗姬妲妮突然認真地問:「你和她們幾個每天生活在一起,到了夜晚,也是各人睡各人
的?」
許格非立刻正色道:「那是當然!」
麗姬妲妮十分不解地問:「為什麼她們不輪流地在晚上服侍你呢?」
許格非正色解釋道:「因為我們還沒有舉行婚禮,是不可以睡在一起的……」
麗姬妲妮問:「可也是為了怕行道江湖不便生孩子?」
許格非斷然道:「不是,絕對不是,我們舉行過了婚禮才被公認是夫妻,才可以名正言
順地睡在一起……」
麗姬妲妮不由幽幽地問:「像我們兩個人被困在這個孤峰頂上,根本無法舉行婚禮,那
麼就是在一起一輩子,也不能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
許格非毫未思索地脫口道:「那也未必,我們可以跪拜天地,讓日月為媒,神為證……」
麗姬妲妮一聽,立即愉快地笑了,同時興奮地說:「我總算又有一線希望了,我們不舉
行婚禮,同樣的可以成為名正言順的夫妻!」
許格非聽得一愣,心中多少有些後悔,但想到天光一亮玄令老怪就捉著老鷹來了,因而
也未介意。
豈知麗姬妲妮突然興奮地說:「許格非,我們應該在玄令老怪來到以前,先拜過天地,
成為夫妻!」
許格非聽得大吃一驚,不自覺地站起身來,麗姬妲妮神色一驚,也急忙離開了許格非的
胸懷,同時驚異地問:「許格非,你……」
許格非急忙一定心神,立即解釋道:「妲妮,我曾向你解釋過,真正和我有婚約的女孩
子只有堯庭葦一個,在我未和她舉行婚禮前,我不能先和任何女孩子結婚,那時,我們兩人
即使相愛,也得要得到她的允許才可結為夫妻!」
麗姬妲妮不由驚異地問:「如果你我兩人在此被困一輩子,也必須得到她的允許才能成
為正式夫妻嗎?」
許格非被問得語塞,只好支吾道:「玄令老怪不是馬上就來了嗎?我們又怎的能在這上
面困一輩子呢?」
麗姬妲妮哦了一聲,正待說什麼,許格非已愉快地說:「玄令老怪也許心急過來學神尼
的絕學,到半山買一兩隻老鷹就趕回來,我們現在就到崖邊等他去吧?」
麗姬妲妮黛眉一蹙道:「這麼早?」
許格非這時心情急切地恨不得玄令老怪馬上趕到,馬上拉好飛索,他一步登上騰木峰看
到堯庭葦她們,因而道:「你不是要研究劍術和掌法嗎?我們可以坐在崖邊的岩石上,一面
演練一面等老怪前來!」
麗姬妲妮一聽,只得道:「好吧,不過,你必須憑良心說話,到了騰木峰,馬上就轉回
來。」
許格非毫不遲疑地說:「那是當然,我不但要馬上趕回來,還要求你和我們一塊兒去救
師祖。」
麗姬妲妮一聽,心裡當然也高興,一面起身走向欄台,一面憂慮地問:「她們會歡迎我
去嗎?」
許格非毫不遲疑地正色道:「當然歡迎,何況你對她們也有恩情。」
剛剛邁出樓門的麗姬妲妮聽得一愣,不由剎住了步子,脫口驚異地問:「什麼?我對她
們有恩情?」
許格非正色道:「是呀,你辛辛苦苦照顧了我好幾天!」
麗姬妲妮認真地問:「她們不怨恨我?」
許格非驚異不解地問:「為什麼?」
麗姬妲妮道:「她們不怨恨我把你困在這兒好幾天,害得她們不安心焦,到處尋找。」
許格非立即正色道:「怎麼怨你?這完全是白素貞一個人的罪惡傑作。」
一提到白素貞,麗姬妲妮不由憂慮地說:「不知道玄令老怪找到了白素貞沒有?如果被
他找到了……」
許格非立即有信心地說:「你放心,玄令老怪這時一心想過來學習神尼的武功找我報仇,
絕對不會去找白素貞……」
麗姬妲妮卻正色道:「可是?白素貞會去找他呀!」
許格非正色道:「等白素貞回去找他,他正在半山下找獵戶買老鷹呢,再說,白素貞解
開了飛索,她也不敢再到這兒來?這樣陰錯陽差地一錯開,至少在這三四天他們師徒碰不上
面!」
把話說完,伸手一拉麗姬妲妮,雙雙飛身縱下小樓,直向崖逾馳去。
到達崖邊,兩人飛身縱上那座較大的怪石,雙雙盤膝坐下來。
這時。東天已升起了又大又亮的曉星,再有半個多時辰太陽就要升起來了。
許格非舉目望向遠處一望無際的坪嶺盡頭,希望玄令會突然在遠處的崖邊出現。
麗姬妲妮深深體會許格非這時的心情,立即引開他的注意力,在懷中拿出一份秘籍,並
謹慎地鋪放在膝上,道:「玄令老怪一直想學的武功,都在這本秘籍上。」
許格非關切地噢了一聲,立即移至麗姬妲妮身邊並肩同看。
只見秘籍是以絲絹裝成,上面不但寫著字,而且繪得有圖形、人形,人物大都畫的是光
頭僧衣的尼姑。
第一篇是吐吶氣功,第二篇是掌,掌名飛花手,適合女子學習,第三篇是天山神尼仗以
成名的天山劍法。
許格非略為翻了翻,立即望著麗姬妲妮,關切地問:「這些掌法劍法你都學習過了沒
有?」
麗姬妲妮立即搖頭道:「沒有,我自己只研悟出其中幾招較簡易的掌招和劍式……」
許格非不由驚異地問:「神尼沒有親自傳授給你?」
麗姬妲妮黯然搖頭道:「師父老人家去得太倉促了,沒有來得及……」
許格非不由驚異地問:「神尼只授了你弓法?」
麗姬妲妮道:「她老人家主張我先把掌法學精,然後再學劍法,所以掌法我已有了七成
火候,只有劍法,自己才摸索了幾式!」
許格非一聽,立即欣然道:「好,我現在來指點你!」
說話之間,已起身縱至石下!
麗姬妲妮一見,當然高興,因為她下山幾次,雖然以弓法制服了不少武林豪傑,但真的
與人動起手來,還是寶劍趁手管用。因而,她早有要苦學師父天山神尼這套仗以成名的劍法
的決心,只是有些地方,她一直無法參悟出個中精義之處,往往不能把劍法發揮得淋漓盡至。
這時見武功絕高,劍法驚人的許格非要親自指點她,不由歡呼一聲,飛身縱下石來。
許格非立即一指不遠處的一株花樹,道:「妲妮,你去折一條花枝來。」
麗姬妲妮立即愉快地應了一聲,縱身至花樹前,伸手折了一根細長花枝,去掉了枝葉又
縱了回來。
於是,許格非先要麗姬妲妮自己先演練一遍,然後再一招一式,細心地教導和指點。
麗姬妲妮本就是一個秉賦極高的少女,再加上原就苦研了一兩年,這時再經許格非指導,
可說是一點即破!
最後,她就借用許格非的赤焰屠龍劍,從頭到尾一式一式地演練起來,那真是紅焰翻滾,
赤芒暴射,咻咻嘯聲中,劍氣襲人。
麗姬妲妮越舞越興奮,越練越起勁,而許格非看了也極為高興。
一兩遍演練下來,已是紅日昇上東天峰頂了。
許格非悚然一驚,脫口驚啊,急忙轉首看向對崖遠處的盡頭。
正舞得興起的麗姬妲妮心中一驚,急忙收住了身勢,這才發現已是早晨時分了。
她一看許格非俊面上的失望懊惱神色,知道是因為玄令老怪沒有捉到老鷹趕回來,因而
愉快地一笑,寬慰道:「沒有那麼快,我們先回去準備早飯吧,也許我們的早飯還沒吃完,
老怪已經到了。」
許格非沒有理她,因為他正運集目力注視著正東方的騰木峰頂上。
由於今天早晨天氣特別睛朗,不但天空澄藍如洗,就是遠近峰嶺,也顯得格外鮮練翠碧,
明麗清新。
正因為這樣,許格非隱約已能看見騰木峰中央的一點焦黃,顯然,那裡就是堯庭葦等人
居住的茅屋。
許格非心情一陣激動,再也忍不住氣納丹田,雙手攏在口上,大呼道:「單姑婆——古
老頭——」
麗姬妲妮一見,立即不以為然地說:「這麼遠他們怎麼聽得到?」
但是,許格非的呼聲,卻引起了谷峰共鳴,遠近回應,歷久不絕。
許格非一聽,信心大增,再度運功朗呼:「古——老——頭……單——姑——婆……」
麗姬妲妮緊張地站在許格非的身後,她的心裡是矛盾的。
因為她既希望堯庭葦等人聽到了找來,又怕許格非就此離地而去。
根據遠近谷峰的回應,尤其在如此寧靜清新的早晨,堯庭葦等人一定能聽得到。
但是,許格非失望了,因為正東方的騰木峰上,沒有任何反應和動靜!
就在這時,他的手臂已被麗姬妲妮的玉手抱住,同時響起了深情關切地輕柔聲音:「回
樓去吧,我先為你燒水沐浴!」
許格非懊惱絕望地收回視線,同時黯然低頭,痛心地說:「她們已經走了!」
麗姬妲妮一面攬著許格非走向小樓。一面輕柔寬慰地說:「他們不是走了,他們可能是
暫時離開了騰木峰……」
木然前進的許格非,突然生氣地說:「可是,我回去到哪裡去找她們呢?」
麗姬妲妮立即道:「你放心,你回去時,她們自然會有留言給你,告訴你是在峰上等她
們,還是去某處找她們!」
麗姬妲妮完全說對了,堯庭葦等人休息了半夜,今天一早就離開了騰木峰。
他們經過了慎重的考慮,在沒有找到許格非和楚金菊前,決定先去雙叉會找紅飛虎,要
他交出瘦柳仙,並說出長白上人現在的下落來。
因為他們判斷的結果,瘦柳仙和胖彌勒很可能已經來到了天山,只是沒有人質而不敢派
人與許格非接頭。
正因為這樣,許格非一天不除掉,他們便得永遠到處躲藏,永遠不敢公然現身。是以,
他們才狠毒地將許格非懷有秘籍的事到處洩露,以引起別人的注意。
這是一條非常陰狠毒辣的詭計,他們相信,不出半個月,整個天山地區的武林英豪,必
然紛紛離開他們的住處,到處尋找許格非。
到了那時候,許格非勢必無法應付,只得被逼離開天山,轉回中原去。
但是,回到中原是否就安定無事了呢?絕對不會,因為武林,中,覬覦許格非秘籍的人,
比天山的還多得多。
這是一個循環不息,永無休止的事,即使許格非不在這個人世上,堯庭葦和丁倩文等人
也得不到安寧,甚至禍延他們的子孫。
堯庭葦等人覺得雙叉會的老龍頭紅飛虎太狠毒了,決心前去挑掉雙叉會。
現在,她們離開了騰木峰將近兩個時辰了,遠近幾座高峰都很崎險,只是還不敢肯定哪
一座是克喀什爾峰。
雖然她們並不認得路徑,但雙叉會的大寨是位於峰下的一座廣峰上,房舍必然眾多,只
要在前面幾座崎峰間尋找,當然不難發現。
堯庭葦等人絕早下峰,六人先跑到多巖峰下的幾個山洞中又仔細地找了一遍,直到確定
楚金菊已不在那附近後,才趕來此地。
這時,她們正走到一座圓峰下,前面不遠即是一道闊澗,這道闊澗很可能是由多巖峰下
延伸過來。
丁倩文一看,只得轉首望著一臉慼然的雪燕兒,關切地問:「雪燕妹,你看我們應該向
哪邊找才有窄處過去?」
雪燕兒毫不遲疑地舉手向東北較高處一指道:「那地方可能會窄一些。要不,就得繞過
這座圓峰到西邊看看了。」
堯庭葦立即舉手一指東方較高處:「那我們先到那邊看看吧!」說罷,當先向前馳去。
丁倩文等人紛紛起步緊跟。
隨著大家的前進,闊澗果然漸漸變窄。
但是,就在大家馳上高處的同時,目光不由倏然一亮,俱都急忙剎住身勢。
因為他們突然發現東北數十丈外的亂石小樹間,一藍一紅兩道身影,正以風馳電掣般的
身法,飛騰縱躍,正急急地向這邊馳來。
丁倩文首先急聲道:「那不是火陽真人和玄婆婆嗎?」
古老頭揣測道:「恐怕也是去雙叉會吧?」
鄔麗珠立即憤聲道:「葦姐姐昨天晚上殺了銀叉聖手,他們今天可能是前去通報消息!」
堯庭葦立即搖頭道:「不,火陽真人我雖不清楚,至少我知道玄婆婆的心地不壞,再說,
二觀主是銀叉聖手的好朋友,要通報消息該由他去……」
話未說完,如飛馳來的玄婆婆向著這面揮手,興奮地說:「姑娘們,真巧,在這兒碰見
了你們!」
堯庭葦一聽,即和丁倩文同時抱拳含笑,恭聲道:「道長和玄前輩早!」
說話之間,火陽真人和玄婆婆已來至近前。
火陽真人先稽首說了聲早,玄婆婆則繼續揮動著手掌,欣慰地說:「在這兒碰見你們六
位再好也不過了!」
鄔麗珠見玄婆婆似無惡意,也和雪燕兒、古老頭,以及乎姑婆上前見禮。
玄婆婆一一還禮後,立即關切地問:「你們四位姑娘可是要去雙叉會?」
堯庭葦急忙頷首道:「是的,我們想找紅飛虎要他交出瘦柳仙和胖彌勒來。」
玄婆婆立即道:「你們去找紅飛虎究竟為了什麼事,我和我師弟都不過問,我們師姐弟
追來的目的,只是想告訴你們一些情況,免得去了吃虧。」
堯庭葦聽得柳眉一蹙道:「不知是一些什麼情況?」
玄婆婆道:「首先是堯姑娘殺了銀叉聖手的事,紅飛虎已經知道了……」
堯庭葦一笑道:「晚輩想他早晚總會知道的!」
玄婆婆繼續說:「昨晚我回到觀裡,聽說二觀主已離觀他去,我們都斷定他去了雙叉
會……」
堯庭葦一笑道:「他們是好朋友,這報喪的差事,理當落在他的身上!」
玄婆婆正色道:「可是,這樣一來,你們現在去就必須多加小心啦,因為他們已有了准
備!」
堯庭葦立即感激地說:「謝謝玄前輩和真人,晚輩也早已斷定紅飛虎早已有了準備!」
玄婆婆立即寬心地說:「那就好,這樣老身也就放心了!」
堯庭葦和丁倩文一聽,再度說了聲謝謝!
玄婆婆突然又一整臉色,關切地問:「今天早晨,你們有沒有再去多巖峰下找一找那位
楚姑娘?」
堯庭葦和丁倩文聽得心中一動,不由同時道:「找過了!」
說此一頓,堯庭葦又突然問:「前輩也去找過了?」
玄婆婆急忙搖頭道:「還沒有,如果你們六位沒有去,我和我師弟準備代你們去找一找,
既然你們找過了,我們也就不去了。」
堯庭葦一聽,再度說了聲謝謝!
玄婆婆突然刻意地看了堯庭葦四女一眼,感慨羨慕地說:「你們四位姑娘,個個如花似
玉,都長得這麼年輕,武功卻都有了;驚人根基,老身實在羨慕你們父母的福氣!」
說此一頓,突然又轉口問:「還有,你們那位楚姑娘,也是那位許格非少俠的……」
堯庭葦一聽急忙解釋道:「不,楚姐姐和許少俠只是世交……」
玄婆婆突然又認真地問:「這麼說,她不是許少俠的未婚妻子?」
堯庭葦急忙謙和地搖搖頭。
嘴快的雪燕兒卻開口道:「楚姐姐早巳……」
早已有了防範的單姑婆,突然道:「燕姑娘!」
雪燕兒一聽,頓時驚覺,因為她知道為了她的嘴快,好幾次險些誤了大事。
玄婆婆卻不放過這個機會,立即望著雪燕兒,含笑關切地問:「你說那位楚姑娘怎樣來
著?」
雪燕兒一見玄婆婆特別關切,心裡更加提高了警覺,但乍間又不知如何回答。
堯庭葦只得道:「楚姐姐是我們這些姐妹的大姐姐,她的年齡最長……」
玄婆婆噢了一聲,立即關切地問道:「她今年是幾歲了?」
堯庭葦道:「二十四五歲!」
玄婆婆一聽,不由歎了口氣道:「唉,年輕輕的姑娘家,竟碰上了這件事……」
古老頭突然鎮定地說:「我們方才在多巖峰下,察看的結果,不可能是自己離去,也不
可能被巨蟒猛獸吞食,我們一致認定是被人劫走了!」
玄婆婆神色微微一變,道:「老身昨晚想了一夜,我也是這樣斷定的!」
古老頭繼續道:「現在我們必須先趕往雙叉會,等事畢回來再繼續尋找……」
玄婆婆目光微微一亮,立即頷首道:「應該繼續尋找,應該繼續尋找,老身也會隨時代
諸位注意……」
話未說完,火陽真人突然關叨地問:「萬一我們找到了那位楚姑娘,或發現了她在什麼
地方……」
古老頭立即正色道:「那就煩清真人和玄前輩送往中原秦皇島,交於……」
一說秦皇島,玄婆婆的目光倏然一亮.脫口急聲道:「交給楚天霸,是不是?」
如此一說,堯庭葦六人俱都精神一振,不由同時頷首驚異地問:「前輩可是認得楚老島
主?」
玄婆婆一聽,立即高興地說:「我何止認識,我們可稱得上是好朋友,七八年前我還在
他家裡住過幾天呢!」
雪燕兒脫口急聲道:「楚姐姐就是老島主的大女兒……」
玄婆婆聽得目光一亮道:「這麼說,她就是楚金菊了?」
堯庭葦等人一聽,俱都悲慼中有興奮之感,因而頷首急聲道:「是的,就是她!」
玄婆婆一聽,立即寬慰地說:「諸位請放心,以前我們是主客之誼,現在我們都有世誼
淵源的關係了,我回去會發動霹靂觀的道人,大家分頭去找,我想準能找到!」
堯庭葦等人覺得玄婆婆既和秦皇島主是老友,找楚金菊的事必然會盡全力,因而俱都感
激地說:「那真是謝謝您了玄前輩。」
玄婆婆立即爽快地說:「這是我份內之事,我也有這個責任,你們用不著謝我。」
火陽真人突然問:「那位楚姑娘怎的會遇到壞人,可知那個壞人是誰?」
堯庭葦只得道:「就是玄令老怪的女弟子白素貞!」
玄婆婆立即道:「玄令老怪的住處我知道,我們回頭可去找他的女徒弟理論……」
如此一說,單姑婆突然望著堯庭葦問:「葦姑娘,你看我們要不要現在就去玄令老怪的
住處搜一搜……」
堯庭葦知道單姑婆指的是去搜許格非,但她根據白素貞的述說,以及玄令老怪不知她們
就住在騰木峰上來判斷,立即搖了搖頭道:「不必了!」
玄婆婆以為去找楚金菊,因而義氣地說:「沒關係,你們去你們的雙叉會,回頭我找那
老東西!」
說此一頓,不由感慨地繼續說:「唉,這個老東西不知上進,他本來可以繼承天山神尼
的衣缽的……」
如此一說,堯庭葦六人俱都吃了一驚,不由驚異地問:「他是天山神尼的徒弟?」
玄婆婆不由驚異地問:「你們都不知道哇?後來他偷走了神尼一本歹毒功夫的秘籍,被
神尼逐出了門牆。」
說此一頓,突又關切地問:「你們知道神尼的清修地方嗎?」
堯庭葦等人同時搖頭道:「我們都不太清楚。」
玄婆婆一聽,不由有些遺憾地說:「唉,她老人家的清修之所,就在騰木峰廣崖上,中
央有個孤峰,峰頂略微突出崖頂,四周有闊澗,要用飛索才能渡過去!」
雪燕兒不由嚮往地說:「那一定是片與世隔絕的仙境桃源。」
玄婆婆一聽,立即爽快地說:「好,等你們此地事畢,老身帶你們前去見識見識,神尼
的關門女弟子也很看得起我老婆子!」
雪燕兒是在長白山長大的,非常喜愛美景如畫,富有仙境的地方,她當然很希望看一看。
但是,她也知道,堯庭葦等人這時的心情,沒有哪個會願意前去。
是以,只得把希望移到將來找到許哥哥之後了,因而感激地說:「等我們此地的事辦完
了,我們一定請前輩帶我們去!」
玄婆婆正待說什麼,火陽真人已提醒道:「師姐,堯姑娘她們……」
話剛開口,玄婆婆已恍然似有所悟道:「噢,還有,你們這次前去雙叉會,最好能直接
見列紅飛虎,如果要想深入,也必須等到三更以後!」
堯庭葦一聽,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玄婆婆繼續爽快地說:「不要把雙叉會看在眼裡,他們就仗著人多勢眾,如果能控制住
紅飛虎,那就予取予求,要他們怎樣他們就怎樣了!」
堯庭葦一聽,再度恭聲應了個是!
丁倩文突然關切地問:「請問前輩,雙叉會的確實位置……」
玄婆婆一聽,立即舉手,一指正南幾座高峰中一座崎險高峰道:「喏,看到了沒有,那
就是克喀什爾峰,雙叉會就在峰下的廣崖上,說來地勢也稱得上相當險峻了!」
丁倩文一聽,即和堯庭葦兩人同時稱了聲謝!
玄婆婆繼續爽朗地說:「好了,老身先走一步了,祝你們馬到成功,諸事順遂,後會,
後會!」
說罷揮了揮手,即和火陽真人展開輕功,直向來時的方向,如飛馳去。
堯庭葦等人也同時朗聲道:「請恕晚輩不送了!」
玄婆婆一聽,飛馳中再度回頭揮了揮手。
鄔麗珠首先忍不住低聲道:「這個玄婆婆,先前說話吞吞吐吐,含含糊糊,直到聽說楚
姐姐是秦皇島主的大女兒,她才真正地爽朗起來。」
古老頭立即道:「這也就是他們真正前來的目的!」
丁倩文不解地問:「你是說,玄婆婆此番前來的目的,完全是為了打聽楚姐姐的身世和
底細?」
古老頭頷首道:「不錯,老奴曾經注意到了,當玄婆婆聽說牛夫人不是少主人的未婚妻
時,她和火陽真人的神色眉宇,立時舒暢多了!」
雪燕兒也不解地問:「這是為什麼?」
古老頭立即解釋道:「這當然使他們去卻了一項大顧慮!」
堯庭葦突然似有所悟地說:「你是說,玄婆婆他們已經找到了楚姐姐了?」
古老頭立即道:「可能還沒找到,但他們已經有所發現了……」
雪燕兒一聽,不由脫口憤聲道:「那他們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古老頭急忙解釋道:「老奴不是說了嗎!他們只是有所發現,甚或有所懷疑,這樣不切
實際的事,在未證實前,他們怎好說出來呢?」
雪燕兒不由倔強地問:「他們有什麼發現嘛?」
古老頭見堯庭葦和丁倩文都目光不移地望著他,知道大家都想知道他的看法,因而道:
「老奴以為他們有兩點發現,第一點就是斷定牛失人不可能離奇失蹤……」
堯庭葦立即道:「我們也一直以為是被人擄走的嘛!」
古老頭繼續說:「第二點就是他們發現了那位沙克多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丁倩文突然震驚地說:「你是說,楚姐姐可能被沙克多移到別處藏起來了?」
古老頭道:「老奴一直持這個看法,究竟如何,還要等以後來證實了。」
雪燕兒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道:「走,我們去找他們把楚姐姐要回來!」說罷就
待飛身向前追去!
堯庭葦立即斥聲道:「站住!」
這種命令呵斥的口氣,堯庭葦對雪燕兒來說,這還是第一次,也是對所有姐妹中的第一
次。
是以,剛待起步的雪燕兒聽得嬌軀一戰,急忙驚異而又膽怯地望著堯庭葦!
堯庭葦因為心急,怕雪燕兒的任性又懷了事情,說話的語氣因而急促了些,話一出口,
心裡當然有些後悔。
這時一見,只得放緩聲音,認真地問:「你要去做什麼?」
雪燕兒生氣地說:「要他們把楚姐姐交出來!」
神色雖然氣憤,但語氣卻緩和多了!
堯庭葦立即道:「現在他們可能只是這樣判斷,還沒有發現事實,萬一你去了鬧僵了,
他們索性不管了,那時候怎麼辦?」
丁倩文接口道:「現在玄婆婆已一口答應為我們尋找,而且又有她和楚老島主的關係,
她一定會竭盡全力……」
單姑婆也接著說:「我們由玄婆婆的口氣可聽得出來,她們最怕的是牛夫人是少主人的
什麼人,惹下滔天大禍來,現在他們回去,可能另有什麼計劃了!」
雪燕兒立即問:「有什麼計劃?」
單姑婆立即無可奈何地說:「那我老婆子怎麼知道?實在說,我們現在就是找到了牛夫
人,也得要地休息個十天半月的才能跟我們大家一起折騰!」
雪燕兒不由傷心地說:「難道我們就要他們一直控制著楚姐姐不成?」
堯庭葦立即寬慰地說:「楚姐姐是個活人,而且身具武功,誰也控制不住她,等她的體
力恢復後,她自會轉回騰木峰。」
雪燕兒卻依然不解地說:「那個沙克多為什麼要把楚姐姐藏起來呢?」
如此一問,堯庭葦和丁倩文俱都不知怎樣解釋才好!
單姑婆卻無可奈何地含笑道:「唉,你沒注意玄婆婆向我們打聽牛夫人的年齡今年是多
少歲了嗎?」
古老頭一聽,立即不耐煩地說:「現在談這些尚早,玄婆婆也只是這樣揣測罷了,說不
定沙克多去時,牛夫人已經奄奄一息了……」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怒斥道:「你就是愛說掃人興頭的話!」
雪燕兒卻黯然道:「我寧願楚姐姐和那個沙克多生活在一起,也不願意楚姐姐死掉!」
堯庭葦和丁倩文一聽,立即同時說:「這就對了,假設楚姐姐真的被沙克多救走了,將
來的結果就要看楚姐姐自己了。」
雪燕兒不由驚異地說:「姐姐是說,楚姐姐會和沙克多共同生活在天山?」
丁倩文正色道:「並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呀?」
堯庭葦一聽,立即不耐煩地說:「好啦好啦,這個問題不要多討論了,到時我們就會知
道了。我們走吧!」
說罷,轉身徑向澗間奔去,接著一點足尖,嬌軀凌空而起,飛身向澗對崖縱去。
丁倩文等人一見,也紛紛飛身向澗對崖縱去。
一縱過山澗,大家立即展開輕功,逕向玄婆婆指示的高峰前飛身馳去。
又越過一片平原淺谷,接著是一道橫嶺。
大家—登上橫嶺,目光不由同時一亮,只見前面數里外的克喀什爾峰下,一座數十丈高
的畸形廣峰,峰上果然有一座巨木大寨。
大寨建在廣崖的西端,寨牆緊臨崖邊建立,下面崖勢內傾,要想由西面登上大寨,非有
超凡人聖的絕頂輕功才行。
廣崖的東端是一片平坦廣場,一道半人工半天然彎曲斜道直達峰麓山谷,看來長度至少
數百丈。
寨牆以巨木建成,非常高大,看不見寨內的建築和情形。
塞牆上裝了一排三股鋼又,個個叉頭向上,在將近正午的強烈陽光照射下,閃閃發光,
十分明亮。
整座大寨似乎只有朝東一座大寨門。
寨門的中央,以及左右兩角,各有一座碉樓,卻在左右碉樓的頂端各豎一根數丈高的大
旗桿,旗桿的頂端也分別裝著一個叉頭。
每根旗桿上各系一個大錦旗,一面上寫天山雙叉會,另一面上則繡著一隻背生雙翅的血
紅怒虎,雖然隔著一座乾涸大峽谷,依然能看得清楚,這兩錦旗之大,可想而知。
寨牆上似乎有人走動,而也以靠近寨門的一面最多,看樣子似乎已有了準備。
單姑婆看罷首先道:「葦姑娘,這種形勢的大寨,我們最好不要輕易進入!」
古老頭接口道:「我們不但不可進入,而且登上崖口就得停止……」
單姑婆立即不以為然地問:「為什麼?」
古老頭立即正色道:「龍虎寺的番和尚就是一個教訓,難道我們還再叫他們圍上?」
說此一頓,舉手一指崖東那條彎曲山道上,繼續道:「看到了沒有,退路就那麼一條,
如果被他們堵住了,跑都沒地方跑,那麼高的崖,你敢往下跳?」
單姑婆一聽,不由氣得一愣道:「還沒有打,你先想到跑?」
古老頭立即正色道:「這叫計劃周詳,進如何攻,退如何走,對方人多如何個打法,對
方有備,我們如何應付……」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氣得連聲道:「好了好了,沒人聽你這些,這又不是拉開陣勢打仗,
打頭尾動,打尾頭動,打中央兩翼動………」
古老頭一聽,也不由哎喲一聲,笑著說:「老虔婆,看你不出,你還真有一套,你硬是
要充現代的女諸葛亮呀……」
單姑婆立即瞪眼道:「什麼是硬充,本來就是!」
古老頭立即不服地問:「那你說咱們待會兒到了應該怎麼著?」
單姑婆瞪眼正色道:「怎麼著?簡單得很,到那兒就把紅飛虎給吼出來!」
古老頭又問道:「若是紅飛虎不出來怎麼辦呢?」
單姑婆被問得一愣,不由生氣地說:「怎麼辦,我知道怎麼辦?你說怎麼辦?」
堯庭葦一聽,也不由望著大家,說:「這倒是一個問題了,萬一紅飛虎不和咱們照面,
那該怎麼辦?」
古老頭立即道:「那咱們就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單姑婆一聽,立即讚聲道:「對,咱們去了就這麼辦了!」
堯庭葦和丁倩文卻有些遲疑地說:「這樣不太好吧?」
單姑婆立即正色道:「姑娘,你對這幫子匪類還講什麼道義,顧什麼江湖規矩!」
鄔麗珠和雪燕兒則齊聲道:「小妹認為古老頭的方法很好,霹靂觀的二觀主實在太壞
了。」
堯庭葦一聽,只得道:「好吧,到時候咱們就照古老頭說的方法辦。」
於是,大家展開身法,馳下橫嶺,直向廣崖東端的山道盡頭馳去。
也就在堯庭葦六人馳向嶺下的同時,克喀什爾峰下的廣崖上,突然響起一聲號角聲。
這種號角顯然是用牛角或大山羊的角製成,嗚嗚之聲,低沉宏亮,不但傳出極遠,同時
也谷峰共鳴。
堯庭葦等人一聽號角發自廣崖大寨的寨牆上,知道他們的行動已被發現!
六人飛馳中,凝目一看,只見雙叉會的大寨寨牆,人影閃動,警衛突然增多起來。
單姑婆首先道:「玄婆婆說的沒錯,他們果然早巳有了準備!」
大峽谷原是洩洪的河道,極為寬闊,儘是大小不一的灰白卵石,在如此明亮的天氣下,
堯庭葦等人飛馳在河床上,當然極易被發現。
通過大峽谷河床即是彎曲上升廣崖的山道。
堯庭葦等人先看了一眼附近,確定沒有可疑之處,才展開身法,沿著山道斜坡向廣崖上
馳去。
看看到達廣崖前緣,隨著大家的視線前看,俱都神色微微一變!
因為,就在他們到達山道起頭點,飛身馳上崖來的一瞬間,雙叉會的大寨前,已經半圓
形地站四五百人了!
只見那些高大壯漢,個個黑巾包頭,一身烏黑勁衣,每個人的頭上束個金箍,腰裡繫條
巴掌寬的皮帶,俱都挺胸凹肚地站在那兒。
他們每個人手裡持著一根齊肩鋼叉,兩端均有叉頭,這就是所謂的雙叉會。
正中站著三個中年壯漢,同樣的以雙叉頭作為兵刃,三人大都四十餘歲。
這三個人的地位分界,可能在於他們金銀袖口,和他們胸前的護心銅鏡。
但三人中有兩人的銅鏡和袖口是黃的,只有最左邊一人的護心鏡和袖口是銀的。
其餘最近的幾人,想必也是香主或壇主級的人物,因為他們的袖口上也分別飾著寬窄不
一的金銀絲帶。
堯庭葦等人見那些人中沒有頦生紅須的人,知道紅飛虎沒有出來。
由於那些人中沒有人著道裝,霹靂觀的二觀主當然也沒有在內。
由於大家事先已有了計劃,是以,大家一登上崖口深入不遠停止了腳步。
古老頭一手策劃,立即向前數步,逕向二十丈外的中央三人,抱拳朗聲道:「中原堯庭
葦姑娘,夥同知友數人,前來貴天山遊歷,途中不幸遇一惡道,出言不遜,有失玄門弟子身
份,經查為霹靂觀二觀主……」
話未說完,中央蓄虯鬚的一人,立即沉聲道:「老小子少廢話,用不著拐彎抹角,你們
前來為了啥,說清楚,本堂主也好為轉達!」
古老頭立即道:「那樣最好,就請你去請你家龍頭出來答話!」
左邊黑衣銀袖的中年人突然怒聲道:「你先說明你們的來意,然後再為你們通報我們龍
頭,我們龍頭也是你們要見就見的嗎?」
單姑婆一聽,不由自語怒罵道:「死在臨頭,還在那裡作威作福!」
話聲雖然說的低,但對方三人卻聽了個清楚,不由同時嗔目怒聲問:「你說什麼?」
單姑婆本來就有意將對方激怒,因而突然大聲道:「我說你們死在臨頭,還在那裡作威
作福。」
如此一說,對方三人頓時大怒,數百持叉嘍囉,也突然提起兩頭鋼叉,晃了晃,同時吶
喊了一聲。
由於兩頭鋼叉的頭端俱都綴有鋼環,數百柄鋼叉猛的一搖之勢,的確有些駭人。
堯庭葦一見,脫口朗聲道:「慢著!」
由於堯庭葦的發話,全場頓時一靜,所有人的目光齊向堯庭葦望來。
堯庭葦急解釋說:「我們與貴會龍頭毫無嫌隙,與在場的各位更沒有任何仇恨,我們要
找的是霹靂觀的二觀主……」
右側另一個黑衣金袖中年人,立即怒聲問:「你們找霹靂觀的二觀主做甚?」
堯庭葦毫不遲疑地怒聲道:「殺了他!」
三個黑衣中年人一聽,俱都忍不住冷冷笑了。
單姑婆立即怒聲問:「你們笑什麼?」
三個中年人同時切齒怒聲道:「我笑你們六人,死在眼前尚逞口舌之能!」 說此一
句,其中一人突然回顧左右,怒喝道:「圍住他們。」
喝聲甫落,分列兩邊的數百嘍囉,轟雷般的一聲吶喊,紛紛高舉晃動的雙頭鋼叉,瘋狂
地向這面奔來。
堯庭葦等人本來就立在崖口不遠,對方的人再多也不能將他們圍起來。
但是,他們瘋狂地衝殺過來,卻不能不加防範,是以紛紛將兵刃掣出來。
堯庭葦則怒聲大喝道:「諸位站住!」
數百嘍囉哪裡肯聽,直到他們奔至近前三五丈處才將身形剎住。
堯庭葦不敢怠慢,急朗聲問:「諸位可知你們皮堂主銀叉聖手怎樣了?」
數百嘍囉竟同時怒聲道:「死在你們六人中的一人手裡!」
堯庭葦立即道:「你們完全中計被騙了,他是死在霹靂觀二觀主的手裡……」
話未說完,三個黑衣金袖中年人已怒喝道:「胡說,分明是你們殺的,還想抵賴?」
堯庭葦正色道:「既然你們這麼說,我們也有口莫辯,但我們可以提醒諸位,霹靂觀的
二觀主為什麼不敢出來見我們?」
站在中央的中年人怒聲道:「二觀主正在和老龍頭廳上飲酒,哪有閒工夫來會見你們?」
古老頭突然冷冷一笑道:「他在廳上飲酒讓你們諸位出來賣命姑且不說,但他真正不敢
出來的原因,還是怕我們當場戳破他殺了銀叉聖手的全般經過!」
如此一說,數百嘍囉中,立即有一部分人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議。
古老頭趁機繼續說:「諸位必須鬧明白,我們是冒九死一生的危險前來的……」
三個中年人同時怒聲道:「你們知道最好!」
古老頭繼續道:「但我們為什麼冒著生命危險前來呢?」
三個中年人同時怒聲道:「那是你們自己活得不耐煩了!」
古老頭正色道:「你們三位說錯了,那是因為我們與諸位無怨無仇,我們不怕諸位對我
們下手……」
左邊黑衣銀袖中年人哼了一聲道:「那是你們估計錯了吧!」
古老頭立即搖頭道:「沒有,絕對沒有,因為我們聽霹靂觀和火陽真人與玄婆婆,還有
天弓幫的老幫主依裡維雄,都說雙叉會的全體弟兄,個個都是明是非講義氣的朋友,所以我
們才敢來!」
如此一說,全體雙叉會的嘍囉個個動容,再度掀起一片騷動。
三個黑衣中年人一見,立即怒聲大喝道:「肅靜,肅靜!」
中央中年人一俟數百嘍囉靜下來,這才望著堯庭葦等人沉聲道:「你們認識火陽真人和
玄婆婆?」
古老頭正色道:「因為火陽真人是玄婆婆的師弟,我們是由玄婆婆介紹才認識的火陽真
人和霹靂觀的大觀主!」
右邊的黑衣金袖中年人,插言問:「你們怎麼認識玄婆婆?」
古老頭道:「那是經由中原秦皇島楚老莊主大函介紹,希望我們前來天山能得到玄婆婆
的照顧!」
說此一頓,特地故意壓低一些聲音,繼續說:「霹靂觀的觀主悄悄運屍前來貴寨的事,
也是經由玄婆婆親自告訴我們的。」
黑衣金袖中年人見中央中年人神情有些迷惑,立即沉聲道:「張堂主,不要聽他們的,
完全是胡說。」
古老頭一聽故意生氣地說:「你這位當家地說話就欠思考了,試問你們皮大堂主銀叉聖
手是什麼身手,他不但雙叉百發百中,就是接叉也是一流頂尖人物……」
黑衣銀袖中年人立即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這還用得著你瞎捧!」
古老頭立即正色道:「可是貴刑堂的皮堂主,卻是被自己的銀叉,一叉刺中了心口,一
叉刺中了眼睛,試問普天之下,誰有那麼準的神奇手法?除非貴會的皮堂主站在那兒不動!」
如此一說,數百嘍囉再度掀起一陣騷動和嗡嗡的議論聲!
中央黑衣金袖中年人一見.急將雙手高高舉起,一俟全場靜下來,才望著古老頭,沉聲
問:「你是說本會的皮堂主是被人在不備的情形下,遭了毒手?」
古老頭立即無可奈何地一搖頭,道:「三位當家的都是聰明人,想也想得出,這件事你
們三位最好去問霹靂觀的二觀主……」
話未說完,黑衣銀袖中年人已怒喝道:「胡說,二觀主與我們皮堂主是最要好的朋
友……」
古老頭立即哼聲道:「親密如夫妻父子有時為利益還會反目呢,何況只是朋友!」
如此一說,三個黑衣中年人俱都無話好說了。
古老頭趁機道:「據我們所知,皮堂主為人豪放,口快心直,在茶飯灑恭曾經說話得罪
了那位二觀主……」
那個黑衣銀袖中年人一聽,突然歷喝道:「一派胡言,用叉擲他!」
厲喝聲中,舉手一指古老頭,轉首卻望著左邊站立的持叉嘍囉們。
那些嘍囉一見,雖然紛紛將叉舉起來,但沒有馬上擲出的意思。
古老頭趕緊大喝道:「諸位朋友慢著,老朽還有話說!」
說話之間,中央站立的中年人已揮手示意左邊的嘍囉先將鋼叉放下去。
古老頭立即肅容沉聲道:「有關另一件秘密,我們必須見了貴會老龍頭才能說。」
如此一說,三個黑衣中年人俱都神情遲疑,彼此對個眼神,顯然不敢做主。
但是,大寨牆的門樓前,卻突然響起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傲然沉聲道:「老夫就在此地,
有什麼話你們說吧!」
堯庭葦等人一聽,急忙抬頭,循聲一看,只見一個身軀高大,黑巾包頭,額下生了一蓬
紅須的胖大老人,身上黑衣,綴滿了金光閃閃的金片子,在陽樂的映照下,耀眼眩目。
他的身旁站著一人,正是霹靂觀的二觀主。
只見霹靂觀的二觀主,神情驚惶地舉手一指堯庭葦怒聲道:「老龍頭請看,用叉擲斃老
堂主的就是那個一身紅衣,背插紅劍穗的女人!」
堯庭葦一聽立即冷冷一笑道:「二觀主,你看我有那麼大的本事嗎?正好一叉插中了皮
堂主的心口,一叉插中了他的兩隻眼睛?」
霹靂觀的二觀主立即惶急地連聲說:「你能,你能,你有那個本事!」
堯庭葦立即問:「你是說,皮堂主站在那兒不動,等著我用銀叉插他的眼睛?」
二觀主惶急緊張地說:「那是因為你的手法太快了,太快了!」
古老頭突然道:「二觀主,老龍頭可是天山知名,閱歷淵博的大人物,你這麼說,老龍
頭會相信嗎?」
二觀主立即憤怒地惶聲道:「當然相信,當然相信!」
古老頭冷冷一笑道:「這得要有大觀主和三觀主以及玄婆婆三位的證明才行呢!」
雙叉會的老龍頭一聽,立即皺了皺濃濃的紅眉頭,顯然覺得有些道理!
二觀主卻惶急地大聲道:「因為當時你們要殺我,我不得不急急帶著皮堂主的靈體趕來
此地,我哪裡有時間要什麼信函?」
古老頭故意仰頭看了一眼將近正午的太陽,道:「現在將近正午啦,有信也該到啦?」
二觀主一聽,不由氣得一跺腳道:「我親自前來了,大觀主為什麼還要補送信函來,你
們這是有意挑撥!」
話聲甫落,紅飛虎已沉聲道:「你們不是有極密的事要告訴本龍頭嗎?」
古老頭立即道:「事情既屬極密?當然不便公開,我們希望老龍頭到下面來談話。」
二觀主一聽,未待紅飛虎開口,已惶得雙手連搖,同時急聲道:「老龍頭你千萬不能下
去,下去就沒命了……」
紅飛虎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得一掌將二觀主推開,同時怒斥道:「你今天才死定了
呢!」
二觀主一聽,口下得連連躬身應是。
第 八 章 天弓飛叉
紅飛虎再望著二觀主生氣地哼了一聲,這才望著堯庭葦等人,有些不耐煩地問:「聽說
你們是前來天山找瘦柳仙的?」
古老頭只得頷首道:「不錯!」
紅飛虎繼續問:「你們找他有什麼事?」
古老頭只得道:「這些事在此地不便公然說……」
話剛開口,紅飛虎己怒聲道:「什麼不便公然說出,分明是前來胡說,另有圖謀,我問
你們,許格非是你們的什麼人?」
古老頭知道無法再行隱瞞,只得沉聲道:「他是我們的少主人!」
紅飛虎一聽,頓時大怒,立即揮手怒吼道:「用叉擲他們!」
老龍頭的命令當然又自不同,只見數百嘍囉同時一聲震天吶喊,紛紛舉起鋼又向前奔來!
當前一排的嘍囉,先先扭腰斜步.呼的一聲,數十柄鋼叉齊向堯庭葦等人擲來。
堯庭葦等人早前登崖之時業已看好了退路,由於紅飛虎問起許袼非,大家立即有了準備!
是以,一見數百嘍囉吶喊前奔,立即紛紛掣劍後退,一俟對方飛叉擲出,迅即飛身下躍,
數十柄飛叉,逕由大家的頭上飛過。
堯庭葦等人早巳料定對方會擲飛叉,而且叉為重兵器,刀劍都不容易封撥一齊擲下來的
飛叉,只有迅即離開,和利用山勢死角!
是以,大家不走山道,直向山道外側的亂石斜坡上躍下,接著縱進廣崖的凹度處,迅即
向西北縱去。
這一招雙叉會的嘍囉們似乎沒有料到,第一排的嘍囉退後,第二排的舉叉嘍囉趕到崖邊
已經看不見人了。
於是,一陣吶喊,紛紛奔向下斜山道,低頭再向下看,堯庭葦等人早巳像星走丸瀉般縱
向了數十丈外,早已脫離了人力擲叉的距離。
雖然明知收不到效果,但為了做給紅飛虎看,一群嘍囉依然吶喊一聲,紛紛將又擲出。
頓時,叮噹連聲,火星四射,無數石屑橫飛,濺起縷縷青白石煙。
再看堯庭葦等人.早巳沿著廣崖低下的內凹部,馳向了廣崖的正西端。
堯庭葦等人直到超過廣崖一半,才飛身向大峽谷內面的橫嶺馳去。
當堯庭葦等人一馳出崖下時,崖上立時發出一陣示威似的震天歡呼。
單姑婆一聽,立即切齒恨聲道:「你們現在歡呼,下一次老奶奶來就要你們哭!」
丁倩文則慶幸地說:「所幸我們先已看好了地形,否則,至少也有一兩人傷在他們的飛
叉下。」
堯庭葦立即道:「這便是我一直要一個人夜間深入,直接捉拿紅飛虎的原因!」
鄔麗珠立即道:「姐姐一個人深入,我們大家一直都不安,倒不如大家一起共同擔當危
險!」
堯庭葦不便說什麼,只得道:「現在他們已經有了準備,至少在這兩三天內不能深夜前
來。」
單姑婆卻有些得意地說:「雖說沒有成功,但也不能說沒有收穫!」
古老頭一直為這一次的失敗而懊惱,這時一聽,不由沉聲問:「有什麼收穫的?」
單姑婆瞪眼正色道:「什麼收穫?至少紅飛虎對那個二觀主已起了疑心!」
堯庭葦和丁倩文不由同時道:「這話不錯,在沒有得到霹靂觀大觀主的證實前,紅飛虎
很難釋疑。」
雪燕兒卻憂急地問:「瘦柳仙不知道有沒有在那個門樓裡?」
堯庭葦則遲疑地說:「根據種種跡象看,我總覺得瘦柳仙和胖彌勒根本沒有到天山來!」
古老頭這時才說:「老奴也—直這樣想,就以方才紅飛虎突然在寨門樓上出現來講,如
果瘦柳仙在裡面,他會早巳告訴紅飛虎我們的底細和來歷了!」
堯庭葦立即道:「我也這麼想!」
說話之間,不覺已馳上了橫嶺。
大家剎住身勢回頭一看,只見雙叉會的大寨前,一個人影也沒有了。
古老頭立即問:「堯姑娘,咱們現在……」
堯庭葦立即道:「先回騰木峰。」
於是,大家展開輕功,逕向來時那道闊澗的狹窄處馳去。
一陣飛馳,驀見堯庭葦的柳眉一蹙,同時咦了一聲,道:「怎麼那兒又有幾個守著?」
如此一說,大傢俱都注意,凝目一看,不錯,共有五個人之多! 丁倩文首先驚異地
說:「好像是天弓幫的衣著!」
堯庭葦微一頷首道:「不錯,正是天弓幫的人!」
漸漸,大家都看清了那些人的面目。
單姑婆首先道:「那不是天弓幫的執事克裡薩姆嗎?」
鄔麗珠立即道:「正是他,瘦皮猴,說話吞吞吐吐,帶著一副不誠實的樣子!」
丁倩文則憂慮地說:「不知他們來這裡做什麼?」
話聲甫落,那邊的克裡薩姆五人已飛身縱過了山澗,正向這面迎來。
單姑婆立即道:「他們莫非是來找我們?」
堯庭葦頷首道:「很有可能!」
就在這時,縱過山澗急急迎來的克裡薩姆,已高高揮手招呼道:「堯姑娘,堯姑娘!」
堯庭葦等人一聽,首先剎住了身勢。
克裡薩姆五人一到近前,急忙抱拳行禮,由克裡薩姆一人恭聲道:「我們在此地恭候六
位很久了!」
單姑婆首先迷惑地問:「你們怎的知道我們去了雙又會?」
克裡薩姆神色有些焦急地說:「我們前去霹靂觀打聽六位的住處,正好碰見了火陽真人
和玄婆婆他們兩人……」
堯庭葦立即問:「是他們兩人告訴你們的?」
克裡薩姆急忙頷首道:「是的,他們那時剛好回去!」
堯庭葦不由關切地問:「你找我們有事嗎?」
克裡薩姆這才焦急地說:「跟隨我們幫主前去的人跑回來說,我們幫主被天山派扣住
了!」
堯庭葦聽得柳眉一蹙,問:「你們老幫主為什麼會被扣住?」
克裡薩姆道:「因為天山派的道人們說,我家小姐依莉莎嬉和女堂主麗娃美露,夜探他
們的總香堂,被他們雙雙給逮住了……」
丁倩文不由關切地問:「你們老幫主是向他們天山派詢問的嗎?」
克裡薩姆搖頭道:「不是,是他們天山派正派了兩個老道準備前來向我們老幫主送消息
的,恰巧在途中碰上!」
單姑婆卻插言道:「於是,他們就把老幫主給請去啦?」
克裡薩姆急頷首道:「是的,在那種情形下,我們老幫主關心我家小姐的安危,不得不
隨他們去!」
鄔麗珠突然道:「那也未必就是天山派把你們的老幫主給扣留起來呀?」
克裡薩姆一聽更加焦急地說:「是我們老幫主先告訴跟去的人說,如果他半天以上還不
回來,就要他趕快回來向我們老夫人報告!」
單姑婆問:「報告什麼?」
克世薩姆說:「要我們老夫人趕快派小的前來找堯姑娘,我們老幫主說,只有堯姑娘和
諸位,才能救他們父女和麗娃美露脫險!」
古老頭聽得目光一亮,就趁堯庭葦和丁倩文遲疑難決的一剎那,突然為難地說:「前去
天山派救老幫主和依莉莎嬉姑娘是義不容辭的事……」
克裡薩姆一聽,立即大喜過望地歡聲道:「那真是太好了,我們老夫人知道了一定會連
聲念佛……」
古老頭卻面現難色地說:「可是,我們也正在去雙叉會救人……」
克裡薩姆聽得目光一亮,脫口急聲道:「攻打雙叉會包在我們天弓幫身上,我們老夫人
曾有交代,在堯姑娘前去天山派救我家老幫主和小姐期間,堯姑娘就是我們幫主,可以指揮
幫中所有的人。」
堯庭葦不由遲疑地說:「這樣不太好吧!」
克裡薩姆卻斷然道:「請堯姑娘不要推辭了,今天午後我們就前去攻打雙叉會!」
堯庭葦等人一聽,俱都心中大喜,因為有天弓幫的支援去找紅飛虎,紅飛虎一定會屈服
就範。
到了那時,紅飛虎即使再想袒護瘦柳仙和胖彌勒,但為了他自己的千秋大業,他也不得
不把瘦柳仙交出來。
大家心裡雖然高興.但每個人都沒有表現在臉上,依然由堯庭葦遲疑地說:「為了我們
的事要你們幫中的弟兄出力賣命,只怕他們……」
話未說完,克裡薩姆已焦急地說:「堯姑娘請放心,全幫弟兄感激你還來不及呢,怎的
還會說閒話!」
古老頭一聽,特地向堯庭葦道:「只要我們答應天弓幫,雙叉會這邊的事情一完,我們
馬上去天山派救人,老奴以為,他們就不會說什麼了!」克裡薩姆一聽,忙不迭地連聲應是。
堯庭葦一聽,只得頷首道:「好吧,請你們回去報告老夫人,就說雙叉會的事情一完,
我們馬上就去救貴幫的老幫主!」
克裡薩姆一聽,忙不迭地連連恭聲應是,同時,關切地問:「請問堯姑娘,咱們是不是
下午去攻打雙叉會?」
堯庭葦謙和地一笑道:「用不著那麼急,你回去先準備一下出發的事情,我們明天早晨
再去也不遲!」
克裡薩姆連聲應是,同時關切地問:「堯姑娘,我們到什麼地方去請你們六位?」
古老頭怕堯庭葦說出騰木峰來,因而急忙面向堯庭葦恭聲道:「啟稟葦姑娘,老奴以為
我們去找克裡執事的好!」
堯庭葦立即道:「這樣好了,我們去找你們,或是你們去找我們,彼此雙方都費時費力,
我看,我們明天早晨就在此地碰頭好了!」
克裡薩姆一聽,忙不迭地頷首稱好。
丁倩文卻關切地問:「你們貴幫能派出多少人?」
克裡薩姆道:「至少四百人!」
堯庭葦立即警告提醒道:「大寨中至少要留足應付突發事件的人數!」
克裡薩姆立即恭聲道:「是是,小的曉得,堯姑娘如果再沒有什麼吩咐,小的們這就回
去準備了!」
堯庭葦立即道:「五位請回去吧!」
克裡薩姆五人同時抱拳應是,轉身越過山澗,立即展開身法向正北馳去。
單姑婆一俟克裡薩姆等人馳出五十丈外,立即興奮地說:「這下可好了,看看他們的飛
叉擲得遠,還是咱們的羽箭射得遠!」
堯庭葦也不由有些高興地說:「我正擔心今晚夜探能否順利進入雙叉會的大寨,他們就
來了!」
說此一頓,又略微振作一下精神道:「好啦,我們回去吧!」
說罷,當先縱過山澗,直向來時的方向飛身馳去。
丁倩文等人紛紛過澗緊跟.俱都懷著沉重的心情飛身向前馳去。
他們心裡真正關心的,當然還是許格非的下落和安危。
她們都會耐心地等候許格非回來,等到十年二十年,甚或一輩子。
但是,她們最擔心的還是許格非早在那天夜裡已被白素貞丟下騰木峰去了。
現在她們唯一的一線希望是麗姬妲妮同樣的失蹤,根據她們的經驗判斷,現過一次身,
為他們引道開路,並阻止番僧追擊的麗姬妲妮,絕不可能好端端銷聲匿跡,不再來糾纏許格
非了。
由於有了這一想法,大家都認定許格非是被麗姬妲妮誘走了,而這時,她正一步不離的
看守控制著許格非。
她們都有信心,許格非只要還活著,他一定會回來,一定會回到她們的身邊來。
不過,她們心中雖然這樣想,這樣期盼著。但她們在心裡深處都有吐不出來的一個大疙
瘩,那就是許格非和麗姬妲妮同床的問題。
這是一個既妒又氣又說不出口的問題,她們當然相信許格非不是那種見色忘義的人,但
是,在不可抵拒的情形下,那就很難說了。
惹起男人遐想綺念的方法和藥物很多,尤其一些下五門的藥物和春酒,一經服下神仙難
逃,何況血肉之軀的人。
當然,麗姬妲妮是不是這種人她們不敢肯定地說,如果那夜麗姬妲妮用藥物或迷香將許
格非擄走的,那就很難說了。
大家各人默默地想著各人的心事,不覺已馳到了騰木峰下。
像以前一樣,一到峰下,立即飛身而上,直向峰巔上升去。
一到峰巔上,峰上像平常一樣,一片死寂,靜得沒有一絲聲音。
大家穿過那片花圃,只見正屋和廚房的門,依然在外面反閂著。
堯庭葦等人每次回到峰巔來,總希望突然有奇跡出現,不是楚金菊站在門外,就是許格
非聞聲由屋小奔出來。
現在大家一看,知道再一次的失望了。
但是,剛剛通過花圃的古老頭,卻突然目光一亮,脫口急聲道:「大家不要動門,門和
我們走的時候有些不一樣了!」
如此一嚷,大家不由吃一驚,精神也同時一振。
單姑婆首先生氣地問:「有什麼不同,你快說嘛!」
說話之間,古老頭早已奔到了正屋門前,舉手一指外門閂道:「大家請看,老奴離去閂
門時,僅將閂頭露出了一點點兒,四位姑娘請看!」
說著,又用手指了指閂頭。
堯庭葦等人一看,心裡都不禁有些失望,但表面上卻不便說什麼。
因為門外閂的閂頭,已全部穿過了第一道豎鼻,閂尾已到了盡頭,也就是完全閂好的樣
子。
古老頭則繼續解釋說:「當時老奴順手一拴,門閂並沒有到底,老奴當時曾經遲了一下,
要不要再把它拴好,結果老奴一懶,也就沒管了!」
單姑婆立即沉聲問:「你記得清楚?」
古老頭毫不遲疑地正色道:「當然記得清楚,我還一直擔心突然起風吹久了會把門吹開
呢?」
丁倩文立即道:「有沒有人登上峰來,開門進去看一看不就明白了嗎?」
古老頭一聽,立即將門推開了。
堯庭葦等人雖然有些失望,但在開門的一剎那,也都忍不住一陣緊張激動,瞪大了眼睛
去看屋中雲床上的小桌上。
大家舉目一看,幾乎忍不住同時脫口驚呼道:「小桌上的留箋果然不見了!」
說話之間,大家紛紛奔進屋內。
只見壓著留言素箋上的四塊小卵石被散亂的置在小桌上,卻不見了素箋。
大家一陣驚慌,紛紛找向地面,看看素箋有沒有掉在地上,同時齊聲道:「登上峰來的
會是誰呢?」
由於大家在地上看不到素箋,不由紛紛抬起頭來對望著,驚急地問:「為什麼把素箋也
拿走了呢?」
堯庭葦急定一下心神,首先揮手示意大家靜下來,同時道:「大家再仔細看一看,可有
什麼蛛絲馬跡可循!」
雪燕兒不由焦急地說:「會不會是楚姐姐回來了?」
丁倩文立即正色道:「我們留言上—再強調,最遲天黑前我們一定回來,她和許哥哥回
來了,千萬不要再離開……」
單姑婆突然道:「那一定是少主人回來了!」
古老頭一直緊蹙著眉頭苦思,這時一聽,不由抬起頭來,沉聲問:「何以見得?」
單姑婆立即道:「只有少主人才沒有聽我們話的習慣,他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他一定
是不耐久等,又下峰去找我們去了。」
丁倩文認為有些道理,因而頷首道:「很有這個可能……」
堯庭葦卻焦急地說:「可是,我們在留言上也沒有說去哪裡,他到什麼地方去找我們
呢?」
丁倩文揣測道:「果真這樣,許弟弟一定在附近走一走!」
鄔麗珠和雪燕兒卻望著蹙眉苦思的古老頭,齊聲問:「古老頭,你看會不會是許哥哥回
來了嘛?」
古老頭也不敢肯定地說:「如照少主人的個性判斷,他很可能不耐久等,又急切地想看
到我們,所以又下峰去找我們去了。」
丁倩文一聽,只得說:「既然這樣,大家一面休息一面等吧,也許許弟弟就會回來了!」
如此一說,大家自然高興,立即紛紛卸下兵器和錦囊等物。
古老頭本待再說什麼,他似乎不願掃大家的興頭,只得和單姑婆雙雙走出正屋,逕向廚
房準備午飯去了。
大家吃過午飯,俱都焦急又興奮地期待著許格非回來。
隨著紅日的西斜,依然沒有看到許格非回來。
尤其鄔麗珠和雪燕兒,不時跑到屋外看一看,甚至有時跑到峰西南的峰邊向下張望。
但是,他們並沒有失望,因為距離天黑還有個把時辰,留言上既是說明天黑前大家一定
回來,許格非也許要等到天黑時才轉回來!
天黑了,而且已起了初更,大家再也忍不住焦急地議論起來。
單姑婆最為懊惱地說:「登上峰來,拿走素箋的人到底是誰呢?」
古老頭毫不遲疑地沉聲道:「當然是知道咱們住在騰木峰上的人!」
雪燕兒突然道:「會不會是楚姐姐派來的人呢?」
如此一說,大家都有同感,因而紛紛頷首道:「這也很有可能!」
堯庭葦立即道:「我一直在猜想,假設拿起留言素箋的人不是許格非,那就是楚姐姐派
人來察看動靜的,或者是前來報告我們,她現在何處,情況如何的事情!」
丁倩文接口道:「是的,根據楚姐姐現在的情形,她一定還不能飛馳行動,派來的人當
然就是將她藏起來的那人……」
單姑婆立即道:「那一定就是沙克多!」
鄔麗珠突然道:「會不會是偶爾登峰的人呢?」
堯庭葦搖首道:「不能說沒有,但沙克多的可能性最大!」
雪燕兒立即生氣地說:「那我們現在就去霹靂觀找他去!」
古老頭急忙搖頭道:「不可,現在最好不要去找,老奴以為,過幾天牛夫人的身體復原
了,她自會回來!」
丁倩文也急忙道:「古老頭說的不錯,如果是沙克多將素箋拿走了,他回去必然會拿給
楚姐姐看,楚姐姐看了素箋,知道我們仍在騰木峰上,她自然會回來!」
雪燕兒突然道:「明天我留在峰上好了。」
堯庭葦立即憂慮地說:「萬一前來的不是沙克多呢?」
雪燕兒憤聲道:「如果是麗姬妲妮來更好,我會悄悄地跟在她身後,看看她住在何處?」
堯庭葦立即正色道:「我們不可以再單獨留人在峰上,再說,不管拿走留言箋的是麗姬
妲妮還是沙克多,都不可能再回來了!」
古老頭立即頷首道:「是的,姑娘說的不錯,老奴也是這麼想,對方前來,只是虛應事
故,不得不來,來過了也就算了……」
單姑婆突然沒好氣地說:「這麼說,咱們是空歡喜一場了?」
如此一說.堯庭葦和丁倩文不由同時黯然歎了口氣。
鄔麗珠則憤恨聲道:「早知今天有人來,我們不去雙叉會就好了!」
雪燕兒也憤聲問:「這麼說,咱們就不去找沙克多了嗎?」
堯庭葦立即正色道:「當然要找,只是不要這麼急切……」
雪燕兒立即問:「那麼什麼時候才去嘛?」
堯庭葦解釋道:「再過兩三天如果楚姐姐還不回來,我們就去找玄婆婆,我想,那時總
該有個眉目了!」
雪燕兒也知道玄婆婆很注意這件事,再過幾天她一定能查出個水落石出來,因而便沒有
再說什麼。
堯庭葦又和大家商議了一陣明天前去雙叉會的事,不覺已是三更過後了。
丁倩文急忙催促道:「大家趕快安歇吧,明天一早還要趕往山澗前集合!」
於是,大家立即準備就寢,單姑婆和古老頭兩人依然睡在廚房內。
雖然夜已極深了,大家哪裡睡得著,又過了一陣,大家才恍光惚惚,昏昏沉沉地入夢。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傳來古老頭的惶急震驚大叫聲:「少主人!少主人!」
堯庭葦等人俱都在睡夢中被驚醒,一聽少主人,知道許格非回來了,紛紛尖叫驚呼,挺
身而起,奪門奔出屋外。
只見古老頭仍指著正西,慌張地大聲說:「少主人,少主人!」
單姑婆也睡眼惶松的由廚房內奔出來,遊目一看,立即沉聲問:「少主人呢?少主人呢?」
古老頭立即激動的大聲道:「少主人在喊我,少主人在喊我,少主人在喊我,少主
人……」
單姑婆一聽,不由哼了一聲,怒聲道:「你是在做夢!」
古老頭一聽,立即生氣地說:「我沒有在做夢,我聽得清清楚楚,少主人也在喊你!」
單姑婆卻哼了一聲道:「喊我,我為什麼沒有聽到?」
古老頭立即道:「那是因為你睡著了!」
堯庭葦看了丁倩文一眼,才望著古老頭,寬慰地說:「古老頭,這幾天你實在太辛苦
了……」
古老頭一聽,不由氣得跺腳道:「葦姑娘,你怎的也這樣說?老奴沒有睡著,老奴聽得
清清楚楚……」
堯庭葦一看古老頭的神情,只得關切地問:「你說一說當時的情形?」
古老頭立即鄭重地說:「老奴躺在地上,正瞪著兩眼望著前窗,突然隱約聽到有人喊:
「古老頭……」
丁倩文不由關切地問:「你只聽到了一聲?」
古老頭急忙搖頭道:「不,當時老奴心中一驚,倏然坐直了上身,立即屏息凝神,這一
次又聽到了呼聲,不但呼了老奴,也呼了單姑婆!」
堯庭葦立即凝重地看了一眼丁倩文,遲疑地說:「這麼說來,可能不會錯了!」
古老頭再度鄭重地說:「老奴當時一聽,正是少主人的聲音,所以一高興就嚷著奔出來
了!」
鄔麗珠關切地問:「你聽得哪個方向?」
古老頭一指正西道:「好像是西方!」
單姑婆立即道:「你在屋裡聽得像西方,實際上說不定是東方呢?」
古老頭立即贊成地頷首道:「你這話我贊成,但我聽到少主人的呼喚是千真萬確的事!」
堯庭葦立即道:「既然這樣.大家都不要講話,我們都靜靜地聽一聽!」
如此一說,大家都屏息側耳,凝神靜聽!
但是,大家聽了一會兒,一點動靜也沒聽到。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多少帶點懷疑詢問的意味看向古老頭。
古老頭一看立即認真焦急地解釋兌:「老奴絕對聽到少主人的呼喚了,沒有錯,我的確
聽到了!」
堯庭葦只得寬慰地說:「也許許哥哥真的喊了,只是喊了一兩聲就沒有再喊了!」
說此一頓,突然舉目看向東方,不由懷疑遲疑地說:「如果由東方傳來,東邊兒會是什
麼地方呢?」
如此一說,大家俱都舉目看向東方。
舉目一看,這才發現東方已現魚肚白,天馬上就要亮了。
大家都知道,東邊有龍虎寺和天弓幫,偏南些是霹靂觀,再往南就是雙叉會了。
由於都認為許格非不可能被這些幫會擄了去,因而都一致認為是古老頭在夢中聽到的。
雖然每一個人都這麼想,卻沒有哪一個人說得出來。
堯庭葦只得吩咐道:「天已經亮了,單姑婆請準備早飯吧,大家準備準備也該走了。」
單姑婆恭聲應了個是,轉身向廚房走去。
堯庭葦和丁倩文,以及鄔麗珠、雪燕兒進入正屋梳洗準備,古老頭卻氣得暗自歎了口氣。
他愣愣地站在院中,靜靜地回想著方才發生的經過,他想了想,依然斷定那呼聲,就是
許格非在呼喚他。
他知道這時大家都不會認真地去想這回事了,但是從現在起,他卻要隨時隨地注意,他
決不相信是聽覺的錯誤。
大家匆匆飯罷,東天已佈滿了朝霞,於是各自準備就緒,立即出發。
雲床的小桌上依然留上一張留言信箋,負責閂門的古老頭,同樣地在外門閂上留下了記
號。
大家對上下騰木峰已是輕車熟路,片刻工夫已到峰下,依然由堯庭葦和丁倩文在前,展
開輕功,直向昨天約定的山澗前飛馳而去。
一陣飛馳,不覺已繞過了多巖峰,只見前面一里外的山澗裡,一片黑壓壓的人群,俱都
整齊地站在那兒等候。
堯庭葦等人凝目一看,只見那些人個個手持長弓,俱都斜披箭壺,有的人身上也帶有兵
器。
單姑婆首先道:「看樣子他們來了一會兒了。」
丁倩文則應聲道:「那是當然,他們人多,行動不便,看樣子恐怕超過了四百人。」
說話間,天弓幫那邊已有了人聲,接著有三道人影向這邊飛身迎來!
堯庭葦等人凝目一看,正是昨天來此聯絡的總執事克裡薩姆和兩個總武師歸武吉和薩馬
蘇。
雙方一到近前,同時剎住身勢,克裡薩姆三人同時躬身行禮,但由克裡薩姆恭聲道:
「弟兄俱已到齊,恭請堯姑娘為他們講話。」
堯庭葦一笑道:「你不是已向他們解釋清楚了嗎?」
克裡薩姆恭聲道:「還是請堯姑娘為他們說幾句話好,這對他們的精神鼓舞有很大的作
用!」
堯庭葦一聽,只得一笑道:「好吧,成就報告他們一些應行注意的事項吧!」
於是,一行九人立即向隊伍前面的一個小丘上走去。
一到小丘上,立即有人高聲吆喝了一聲。四百多名持弓挎箭嘍囉,紛紛肅立行禮。
堯庭葦由克裡薩姆恭陪著站在小丘的正中央,並抱拳向下行了一個弧形禮,經由克裡薩
姆翻譯,說明了前去雙叉會應行注意的事項,並說明事情一完,馬上前去天山派救依裡維雄
和依莉莎嬉!
天弓幫的四百多名嘍囉一聽,立即發出一陣聲震山野,直衝蒼穹的熱烈歡呼。
由於不少人把手舉起來,堯庭葦這才發現最後面站立的百多人,每個人的手中似乎都拿
著一個未燃的火把!
堯庭葦雖然沒問,但斷定克裡薩姆可能準備用火攻,甚或持續到夜間照明。
歡呼之聲完畢,立即下令出發,堯庭葦向著丁倩文等人一揮手,當先向澗邊走去。
這時堯庭葦等人才發現,山澗上早已搭好了數道簡單木板索橋。
通過山澗,堯庭葦等人不便施展輕功,依然大步前進,因為四百多人通過山澗,雖然有
數道索橋,也需要一會兒工夫才能過來。
堯庭葦六人前進數十丈,回頭一看,發現克裡薩姆和兩位總武師正在澗邊照顧著各隊弟
兄迅速地通過索板橋。
那些已經通過索橋的弟兄們,並沒有急急跟進,依然整齊在澗這邊的空地上等候。
堯庭葦一見,知道天弓幫的弟兄要等全部過完後,再以整齊的隊形前進。是以,六人也
同時停下身來等候。
克裡薩姆等一共四百多名弟兄過完,立即一聲吆喝,全隊繼續前進。
這一次是橫隊前進,前後只有兩人,橫長拉了近一百五十丈,看來聲勢十分浩大。
堯庭葦等人一看,這才發現他們是每四人一夥。三個人持長弓,一個人持未燃的火把,
每兩人攜有兵器,一人攜有長盾。
古老頭接著說:「紅飛虎昨天一定十分得意,他做夢也沒想到今天大禍臨頭了。」
說話之間,堯庭葦已轉身當先向前走去。
於是,堯庭葦六人在前,數丈後跟著克裡薩姆和兩個總武師,再七八丈後即是橫長百五
六十丈的四百多弟兄。
這等多人浩浩蕩蕩地急步前進,立即掀起了陣陣塵煙,隨著山風吹揚開去。
堯庭葦和丁倩文一看這情勢,前進格外謹慎,深怕雙叉會的人在高處發現,先行出來截
擊或伏擊。
果然,就在大家到達橫嶺下,尚未登上嶺巔,遠處便傳來了雙叉會的嗚嗚號角響。
堯庭葦等人並不感到意外,因為數百人的大行列,塵煙飛騰,遠遠即被對方發現,乃是
意料中的事。
豈知,就在號角聲響的同時,克裡薩姆竟突然回身大聲吆喝了兩聲。
堯庭葦等人回頭一看,發現百名手持未燃火把的弟兄,這時已紛紛開始點燃火把。
不一會兒,火焰點點,濃煙飛騰,縷縷白煙飄上了半空。
由於近百弟兄將手中的火把高高地舉起來,不但陣勢看來壯大,就是氣勢也顯威風凜凜。
堯庭葦等人看了,也不由精神一振。
這時,大家才體會到,真正的兩國兵馬對陣,何以要盔甲明亮,旗幟鮮明,並且要吶喊
前進,擂鼓進攻的原因了。
堯庭葦等人登上嶺巔一看,目光俱都一亮。
只見嶺下大河谷的對面,雙叉會的高崖下,也正有數百雙叉會的嘍囉正在列隊集合。
天弓幫的四百持弓弟兄一到嶺巔上.立即由兩個總武師揮動著手勢,揮動著長弓和火把,
齊聲發出了震撼山野的怒吼和吶喊。
三聲怒吼完畢,對方雙叉會靜悄悄的沒有一聲回應,仍在那裡倉促地集合隊伍。
克裡薩姆急忙走至堯庭葦和丁倩文兩人身前,躬身恭聲道:「啟稟堯姑娘和丁姑娘,對
方懼怕我們攻過去用火箭射燒他們的大寨,所以他們先行離開大寨,準備和我們在河谷決
戰……
堯庭葦立即正色道:「你們不必為此憂慮,我們真正憂慮的是他們躲在大寨內不敢出
來……」
克裡薩姆道:「是……」
堯庭葦立即道:「只要他們出來了,這個仗就可很快的解決,也許用不著弟兄們拉一下
弓,射一支箭!」
克裡薩姆當然相信堯庭葦的話,應了聲是,繼續問:「堯姑娘如果決心活捉紅飛虎。小
的就分派兩百弟兄至左右,必要的時候,也好射住他們左右企圖衝過來的陣角!」
堯庭葦立即頷首道:「這樣也好!」
克裡薩姆一聽,恭聲應了個是,轉身望著兩個總武師,大聲吆喝了兩聲土語。
兩個總武師一聽.立即開始大聲指揮弓箭手。
隨著他們兩人的吆喝指揮,左右兩端的百名箭手,分別急步向左右前方的半嶺下奔去,
而兩個總武師也分別跟了過去。
就在調動弓箭手的同時,對方雙叉會的數人,也浩浩蕩蕩地向這邊奔來。
堯庭葦一見就待前進,但是被克裡薩姆躬身阻止。
克裡薩姆躬身道:「弓箭居高臨下,更具威力,我們讓他們先停止後,我們再前進不
遲。」
堯庭葦等人個個武藝出眾,對擒拿紅飛虎可以說是手到擒來之易。
但是,既然克裡薩姆已經說出口,不便過份自恃,那樣會顯示四百弓箭可有也可無,這
樣對他們的自尊心損傷就太大了。
有鑒於此,堯庭葦和丁倩文也就頷首未動。
只見雙叉會的數百人眾,個個手掣鋼叉,也氣勢洶洶地向這面奔來,看看就要到了河谷
中央了。
兩個總武師分別率領的百名弓箭手,也在左右擺好了陣勢,在整個隊形上看,形成一個
凹字。
就在左右兩邊的弓箭手擺勢的同時,雙叉會的數百人眾也停在河谷的中央了。 克裡
薩姆一見,立即恭聲道:「堯姑娘,我們可以前進了。」
堯庭葦等人一聽,立即向嶺下河谷中奔去。
四面弓箭手,在克裡薩姆的一聲吆喝下,也保持著整齊的隊形隨在身後跟進。
這邊的人一前進,雙叉會數百人,也立即高舉著鋼叉發威地吶喊起來。
堯庭葦等人前進在河谷中,腳下踏著大大小小的慘白卵石,同時也都覺得,在這種地形
上交手搏鬥,沒有輕靈的身法絕難取勝!
距離雙叉會陣前尚有一箭之地,克裡薩姆一聲吆喝,四百多名弓箭手,立時停止了前進。
堯庭葦等人知道天弓幫不能靠得太近,必須保持對方飛叉擲不到的距離。
但是,就在天弓幫停止前進的同時,雙叉會竟在紅飛虎一聲揮臂大喝下,吶喊震天,紛
紛高擎著鋼叉,勢如潮水般瘋狂地向這邊衝來。
堯庭葦等人一見.知道紅飛虎企圖拉近距離拼戰,為了防止對方亂擲飛叉,四女一聲嬌
叱,同時將刀劍掣出來。
也就在四女掣劍,單姑婆橫杖,古老頭分別撿起兩塊鵝石的同時,克裡薩姆已揮臂大聲
吆喝了兩聲。
也就在克裡薩姆吆喝的同時,左右兩翼的兩百弓箭手,早已搭箭上弦,一聲吶喊,百箭
齊發,左右兩百支箭,勢如飛蝗蔽日,挾著懾人的颼颼聲響,直向瘋狂奔來的數百嘍囉射去。
紅飛虎一見,再度一聲大喝,逕自飛舞著雙頭鋼叉,加速向這邊奔來。
但是,克裡薩姆所下的命令,也許是早已規定好了記號,左翼的弓箭手射向對方的上身,
右翼的弓箭手則射他們的腳下。
當天弓幫一聲令下之後,雙叉會的數百嘍囉,立刻飛舞著鋼叉格撥凌空射下的羽箭。
但是,他們絕沒想到,右翼的弓箭手則射他們的腳下,加之地面卵石的跳箭,立時一片
尖呼驚叫,有的人當場仆倒,後面的人為了閃避地上的同夥而跳躍中箭,有的不慎跌壓在地
上的嘍囉身上,你呼他叫,情勢頓時大亂。
但是,左右兩翼的羽箭並沒有停,一批一批不停地向他們射來。
紅飛虎一看這情形,只得大喝一聲發令後退,他一面揮舞著雙頭叉一面吆喝,他身後跟
隨著二十幾名香主壇主以及堂主級人物,也紛紛散開掩護雙叉會中嘍囉向後奔馳!
所謂兵敗如山倒,可能就是這個樣子的,驚呼慘叫,滾爬跌倒,丟甲卸盔,兵器滿地。
克裡薩姆一見紅飛虎率眾後退,中央隊的兩百弓箭手同時仰弓發箭。
這樣一來,雙叉會中箭的更多,由於為了逃離現場迅速,一陣吆喝,立時東逃西散起來。
堯庭葦前來的目的,旨在向紅飛虎逼出瘦柳仙和胖彌勒的行蹤,以及師祖長白上人的下
落,她並無意將雙叉會消滅。
這時一見,立即望著克裡薩姆揮了一個阻止發箭的手勢。
克裡薩姆一見,立即舉起雙手來大聲吆喝了兩聲,弓箭手立時停止了發箭。
弓箭一停,紅飛虎立即大聲吆喝,東逃西散的嘍囉也紛紛剎住身勢,驚惶地緩緩走回來。
一些中箭倒地的嘍囉除了幾個身中要害的,大都能一拐一拐地走回去,但是,整個大河
谷中,都響起了一片哎喲呼痛聲。
紅飛虎一看這情形,立即將二十幾名堂主壇主香主級的幹部二十幾人集合起來,同時憤
怒地望著堯庭葦等人,大吼道:「中原來的,請劃出道來大爺們和你們拼了,如果有真本事
就不要借用別人的勢力……」
堯庭葦立即舉手一指正東道:「很好,正東有片較平坦的卵石地,我們可以到那邊去
拼!」
紅飛虎一聽,毅然喝好,率領著二十幾名堂主壇主等人物,大步向正東那片卵石平地走
去。
堯庭葦先轉首望著克裡薩姆道:「如果他們的嘍囉不撲過去,你們就不要發箭阻止,不
管發生任伺情形,我們六人都可以應付。」
克裡薩姆一聽,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堯庭葦六人也急步向正東那片平坦卵石地走去。
古老頭這時已感到徒手沒有兵器的不方便,順手撿了一柄雙叉會丟棄的雙頭叉準備必要
的時候應用。
堯庭葦六人到達平坦卵石處,紅飛虎等人早在數丈外站好了位置。
只見紅飛虎等人,個個眼布紅絲,俱都面罩殺氣,每個人都在那裡咬牙切齒。
堯庭葦等人一看,知道今天無法在口頭上獲得所要知道的事情,只有動武功,論勝負,
然後再逼紅飛虎說出詳情。
也就在堯庭葦六人到達他們前面數丈處時,紅飛虎已再度怒吼道:「中原來的,快劃出
道來,你們說是單打還是群鬥,任由你們,大爺們陪著!」
堯庭葦正待開口,單姑婆已怒聲道:「你吼什麼?我們本來是向你們談事情的,是你們
自己先發動攻勢……」
話未說完,紅飛虎已怒吼道:「廢話少說,快劃出道來吧!」
說罷回頭,立即厲聲問:「你們誰先拚死這老太婆?」
話聲甫落,他身後二十幾人中,立有一個虯髯持叉大漢,飛身縱至他的身側,持叉抱拳
恭聲道;「卑職願拚死這老太婆!」
紅飛虎恨聲喝好,同時道:「本會的規矩你是知道的,用不著我多說,快去吧!」
虯髯大漢朗喝了一聲,轉身縱至了場中,一橫手中雙頭叉,就用叉頭一指單姑婆,嗔目
怒喝道:「老虔婆,快出來受死吧!」
單姑婆早已氣得渾身發抖,這時一聽,不由毅然頷首,「好,老奶奶今天就給你一些顏
色看!」
看字出口,也提著鐵鳩杖飛身縱了出去。
堯庭葦和丁倩文看出紅飛虎已抱了拚鬥死纏的決心,因而提醒道:「盡量施為,客氣不
得!」
話聲甫落,紅飛虎已怒吼道:「不錯,誰客氣誰就別想活,本會的規矩就是這樣,除非
你缺了胳膊斷了腿,別想好端端地退回去!」
說話之間,場中的虯髯大漢已大喝一聲,飛身前撲,手中鋼叉,連切帶掃地徑向單姑婆
的小腹刺去。
單姑婆本就抱著打趴下一個少一個的原則,是以,一俟對方招式用老,手中鳩頭杖橫撐
發出,逕向對方的叉頭下端撥去。
豈知,對方虯髯大漢,身手十分靈活,一見單姑婆重杖下撥,大喝一聲倏退半步,後叉
頭竟然一式劃地上跳,快如電光石火般,再挑單姑婆的小腹!
單姑婆本就沒有把虯髯大漢放在心上,加之再忽略了對方的鋼叉是雙頭的,是以一失先
機,頓時鬧了個手忙腳亂。
於是,心中一驚,疾喝一聲,雙足一蹬,身如脫箭般,閃電向後縱去。
虯髯大漢一見,再度大喝一聲,舉叉一揚,飛叉出手,竟然順勢向單姑婆擲去。 雪
燕兒和鄔麗珠一見,脫口尖呼道:「單姑婆小心!」
但是,單姑婆卻早在虯髯大漢舉叉的同時即已驚覺,是以,急忙沉氣,仰身後倒。
也就在單姑婆仰身後倒的同時,飛叉呼的一聲,就貼著她的胸部和面門飛過,實在驚險
只差毫分,就是堯庭葦和丁倩文也驚得險些脫口驚呼!
單姑婆一俟鋼叉飛過,立即旋身而起。
但是,也就在她旋身而起的同時,一叉擲空的虯髯大漢竟厲嗥一聲,飛身前撲,伸出雙
手,彎曲著十指,逕向單姑婆瘋狂抓來。
這一招的確大出單姑婆之意料,就是堯庭葦和丁倩文,以及古老頭五人,也沒想到虯髯
大漢竟徒手飛撲,彎曲著十指去抓單姑婆。
單姑婆究竟是久經戰陣,閱歷豐富的人,這時旋身立起,驀見人影一至面前,驚急間無
暇多想,哼了—聲,手中鳩頭杖,猛向撲來的人影戳去!
一聲淒厲刺耳的慘嗥,單姑婆的鐵鳩杖已噗的一聲刺進虯髯大漢的胸口內!
單姑婆深怕又有人再向她撲來,緊接著,大喝一聲,挑杖甩頭.企圖把虯髯大漢甩到數
丈以外去。
豈知,一聲慘嗥的虯髯大漢,竟猛的將杖身雙手緊緊握住。
終因杖身直透後背,鮮血如注,杖身血滑,他還是被單姑婆甩出了七八步,就地滾了兩
滾,登時氣絕身死。
紅飛虎一見,突然仰天發出一陣哈哈大笑,笑聲淒厲,入耳心驚,站在數十丈外觀看的
雙方數百人,俱都望著這面鴉雀無聲!
紅飛虎的笑聲未落,他身後二十人中,大喝一聲,飛身又縱出一人。
這人手持綴環鋼叉,身材較之方纔的虯髯壯漢尤為魁梧,生得虎頭燕額,環眼海口,一
望而知,這是一個天山土著!
古老頭一看對方這等聲勢,深怕單姑婆方才由於內心驟驚—而減低了功力,他很想飛身
縱出,將她替換下來休息。
但是,他也是久經戰陣的人,知道對方人多,一經出場接替,對方勢必即有人接下來。
這樣一來,便形成了兩對作戰,不但堯庭葦和丁倩文,照顧不便,也很容易形成混戰群
戰,到那時候,局勢就更不易收拾了。
也就在他心念方動的一剎那,飛身縱出的天山土著已大喝一聲,挺叉向單姑婆刺去。
單姑婆經過方纔的交手,已不敢再大意疏神,立即認真迎敵,立即揮杖和對方天山土著
打起來。
堯庭葦和丁倩文,以及鄔麗珠和雪燕兒都有和古老頭的相同想法,以這等情形下,對方
人多勢眾,就必須慢慢地一個一個吃下去,絕對不可躁急。
對面的紅飛虎已叫人把虯髯大漢的屍體抬至一側,同時和昨天接見她們的三個中年人低
聲交談起來。
堯庭葦一見,心知不妙,可能對方業已看出,這樣慢慢耗下去,可能對他們不利。
就在這時,驀聞場中土著大喝一聲,突然掄叉猛向單姑婆掃去!
單姑婆即也怒喝一聲,鐵鳩杖由上掄下,垂直格封,來個硬碰硬。
只聽錚的一聲,叉桿和鐵杖,猛的撞在一起,立即震得叉環發出了叮噹響聲。
叉桿是木製的,而單姑婆鳩頭枴杖是精鋼打成,重量已超過了叉桿的數倍!
緊接著,單姑婆再度一聲大喝,搶杖而起,進步欺身,鐵鳩杖呼的一聲,逕向對方的天
靈打去。
被鐵杖盪開鋼叉的天山土著,只覺虎口劇痛,雙臂酸麻,身形猛的一個搖晃。
正待蹲身拙勢,企圖奮力收回叉身之際,呼的一聲,對方老虔婆的鐵杖已到了頭頂上。
天山土著這一驚非同小可,再想閃避已來不及了,只得張口發出一聲淒厲慘叫。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紅飛虎身後的一人,竟一聲不吭地起臂揚叉,呼的一聲飛叉脫手,
徑向掄杖砸下的單姑婆擲去。
堯庭葦等人看得大吃一驚,紛紛脫口怒叱!
但是,撿了一柄鋼叉備用的古老頭,卻也一聲不吭的將鋼叉擲出,直向對方擲出的鋼叉
迎去。
錚的一聲,火花飛射,兩柄鋼又恰在單姑婆身前三尺處撞在了一起。
也就在兩柄鋼叉相撞在一起的同時,叭的一聲脆響,單姑婆一杖已把那個天山土著的大
頭砸得腦漿四射,蓋骨橫飛,當場倒地氣絕!
紅飛虎一見,再度哈哈一笑,厲聲怒極地笑道:「砸得好,砸得好,哪一個出去再把糟
老頭子給我斃了!」
話聲甫落,隨之暴起兩聲暴喝,其中一人徒手未攜兵刃,飛身進入場中,另一個手提多
環大鋼叉的人,則直奔單姑婆。
古老頭自從離開武夷山莊的東南總分舵,直到今天還沒有放手與人搏鬥過,而他的一雙
雄厚金掌,不知打敗過多少東南第一號的大人物。
這時一見對方出來的人黑面龐,虎眼睛,雙手長滿了黑毛,知道是一個在掌力上有很深
造詣的人,說不定還習有橫練功夫。
是以,哂然一笑道:「我古老頭這一雙手,差不多快兩年沒沾血了,看來,我這雙手今
天又要開市作孽了!」
說話之間,一旁的雪燕兒突然望著單姑婆道:「單姑婆你下來休息,我來……」
話剛開口,紅飛虎已怒聲道:「你既然想早死,那老夫就成全了你!」
說完,舉手一指一個紅面龐的中年人,繼續怒聲吩咐道:「你,你去!」
紅面龐的中年人,朗聲應了個是,毫不遲疑地提又飛身縱了出來!
雪燕兒沒想到自己的出場換人,反而又增多了一組交手的人,因而冷冷一笑道:「早死
的不是姑娘我,而是你……」
你字方自出口,紅面龐的中年人已大喝一聲,挺叉就刺向她的小腹!
雪燕兒一見,頓時大怒,早在方才紅飛虎率眾瘋狂飛撲時她就已將柳葉刀撤在手中,這
時一見對方挺叉刺來,一聲嬌叱,疾演梅樁步,小蠻靴一移動,立時變換了四五個大卵石。
紅面龐的中年人看得心中一驚,略為一旋身跨步,後叉頭已順勢刺向身後。
雪燕兒怒氣之下早動殺機,待等對方的後叉頭刺出,她的身形已變換到前頭。
緊接著,一聲嬌叱,手起刀落,慘叫聲中,一顆人頭已離頸而飛!
也就在這個人頭飛起的同時,早已和黑面龐大漢動手的古老頭,也大喝一聲,乘隙劈出
一掌,彭的一聲,一掌劈在黑漢的前胸上。
黑漢一聲悶哼,身形搖晃,由於腳下俱是大小卵石,沒退兩步,便咚的一聲一屁股徑坐
在地上,哇的一聲,張口噴出一道血箭,上身一旋,頓時暈死了過去。
但是,那邊的單姑婆卻和一個持叉大漢,依然激烈地打在一起。
堯庭葦和丁倩文看得出,單姑婆一方面是連斃兩人,而在第一人時曾經驟吃驚,另一方
面是出場的人武功越來越高,越來越深厚了。
最主要的還是紅飛虎人多勢眾,只要這邊一有出場接替,他們便立即派出一人纏住。
這時場上一死一重傷,紅飛虎依然淒厲地哈哈一笑,轉身準備再叫人。
堯庭葦一見,脫口怒叱道:「慢著!」
紅飛虎倏然回身,嗔目望著堯庭葦,卻咬牙切齒地恨聲問:「你又待怎樣?」
堯庭葦怒聲道:「想和你談話!」
紅飛虎依然咬牙切齒,斬釘截鐵地恨聲說:「除非老夫的人死光了,別想談!」
說罷回身,立即向著昨天在半崖上撞見的三個中年人,沉聲道:「你們三個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