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勇攀靈霄
說罷回頭,厲聲道:「把牛鼻子給拉過來!」
如此一說,一豐和一靜等人俱都大吃一驚,本能地剎住前進的腳步。
許格非等人等一聽老牛鼻子,當然也是心頭一震,因為這關係著他們七人和依莉莎嬉的
生命安危至大。
金鶴說的老牛鼻子,顯然指的是天山派的掌門人玄辛道長。
果真是玄辛道長,當他在脅迫之下命令一靜、一豐等人攻擊他們七人,一靜等人是無法
抗命而不動手的!
是以,許格非等人循聲向金鶴、木鶴身後閃開的二十幾名道裝大漢—看,俱都神色一變。
只見兩個道裝大漢,正挾持著一個白髮銀鬚的老道人,逕由樹林內走出來。
許格非等人凝目一看,發現銀鬚老道人年約七旬,身體孱瘦,一雙大眼睛也顯得黯淡無
神,在兩個道裝大漢的挾持攙扶下,步履仍顯得有些顫顫巍巍。
正在打量間,一靜等人已同時戚聲呼了聲「師叔祖!」
戚呼聲中,紛紛跪了下去。
許格非原以為是天山派的掌門人玄辛道長,這時一聽稱呼,才知道是天山派的上代長老,
玄辛道長的師叔。
只見那位顫顫巍巍的老道人,一見—靜等人紛紛跪在地上。不由突然睜大了雙目,竭盡
所能地怒喝道:「沒用的東西,都滾起來!」
一靜道人等人聽得一愣,卻沒有哪—個敢站起來。
老道人一見,再度憤怒地大喝道:「都給我滾起來!」
一靜道人一聽,這一次卻毫不遲疑地紛紛由地上站起來!
老道人卻立即悲壯沉痛地說:「我已半身入木,風燭殘年,我還能活多久?這等大好機
會,你們還不覺醒大悟,還為了我一個快死的人而受制……」
金鶴、木鶴突然發覺情勢不妙,未待老人說完,立即沉聲道:「老道宜,你可是活得不
耐煩了?」
老道人道宜立即厲聲道:「不錯,我早巳活得不耐煩了,我早就過夠了這種階下囚的日
子,我早就想死了!」
金鶴冷冷一笑道:「要想死還不簡單!」
單字出口.立即向著挾持老道宜的兩個道裝大漢,甩了甩頭,施了個眼神。
兩個道裝大漢一見,同時探手腰間,沙的一聲,寒光一閃,每個人的手裡已多了一柄鋒
利雪亮的匕首。
一靜等人一見,面色頓時大變,不由驚得同時怒喝道:「住手,住手!」
兩個道裝大漢一聽,故意轉首去看金鶴和木鶴兩人。
金鶴和木鶴一看,故意哼了一聲,轉首望著一靜等人,冷冷一笑問:「怎麼,可是要通
力合作,共殲這個毛頭小子和這四個丫頭?」
一靜等人見問,頓時面現難色,神情遲疑,又惱又恨又氣憤,不少人暗暗咬牙切齒。
單姑婆卻冷冷一笑道:「兩個假老道,你們也別在那裡裝腔作勢,嚇唬天山派的道長們,
我問你,你們真的敢殺那位道宜仙長嗎?」
金鶴被問得一愣,立即色厲內荏地說:「只要他們違抗我的命令,我馬上就命令他們殺
了他!」
單姑婆冷冷一笑道:「你也馬上步上銀鶴的途徑,萬劍齊剁下,變成一堆爛泥巴!」
金鶴、木鶴和二十幾名道裝大漢一聽,個個神色一驚,面露怯意,俱都暗自遊目看一眼
仗劍圍立四周的天山道人。
老道宜卻厲聲嘶喊道:「一靜,你們還等什麼?你們既然已殺了千鶴、太鶴和銀鶴,他
們還會放過你們嗎?好,你們這些蠢材,我先和他們拼了!」
了字出口,倏然旋身,雙掌揮處,逕向挾持他的兩個道裝大漢的面門分別拍去。
事出突然,距離又近,兩個道裝大漢雖然偏頭閃躲,依然被道宜拍在肩上。
老道宜雖然年逾九旬,體弱多病,但他的雙掌仍將兩個道裝大漢震得各自退後了兩步。
天山群道一見,頓時揮舞著寶劍發出一聲憤怒吶喊。
金鶴、木鶴看得大驚失色.急忙吆喝道:「快將道宜捉住!」
一靜等人雖然憤怒地示威吶喊,卻無一人敢向金鶴和木鶴等人攻擊。
這時四個撲過去地道裝大漢已再度將老道宜挾持起來,這使得一豐、一靜等人,更不敢
魯莽行事。
金鶴、木鶴嘿嘿冷笑一聲,突然嗔目望著一靜等人,舉手一指許格非,厲聲道:「一靜、
一豐、一心,爾等還不下手拿下這幾個入侵的男女亂賊,等待何時……」
話未說完,不遠處的老道宜,突然抬起頭來,神情淒厲地嗔目瞪著金鶴和木鶴兩人,呸
的一聲,噴吐出一蓬血肉混合的東西!
天山群道一見,頓時大吃一驚.其中立即有人惶聲大呼道:「師叔祖把他的舌頭嚼爛
了!」
如此一呼,一靜等人頓時悲憤填胸,同時厲喝一聲,個個形如瘋狂地向金鶴、木鶴以及
二十幾名道裝大漢殺去。
雙方這一接觸,聲勢著實駭人,立時刀光劍影,喊殺連聲,金鐵交鳴,火星濺碰,慘呼
嗥叫之聲,此起彼落,剎那間便是一副慘不忍睹的場面。
依莉莎嬉說得不錯,金鶴、木鶴兩人的武功的確不俗,雖然一靜六人施展的可能是天山
派的劍陣,依然奈何他們兩人不得。
許格非一看,只得大喝一聲:「六位道長請退下來!」
一靜道人六人一聽,各自攻出一劍,飛身縱出了圈外。
金鶴和木鶴一見,立即目注許格非,咬牙切齒恨聲道:「你這小狗,膽敢協助天山派重
建門戶,想必自恃有一套真本事硬功夫……」
許格非手橫屠龍劍,緩步向前,冷冷一笑,淡然頷首道:「不錯!」
金鶴、木鶴一見,突然切齒恨道:「那你今天就死定了。」
了字出口,兩人各揮寶劍,搶先出手,分由左右向許格非夾攻過去。
許格非哂然一笑,揮劍斜走,準備先看一下對方兩人的劍—路,立即下手。
也就在許格非揮劍斜走的同時,一心道人竟脫口急聲道:「許少俠,他們施展的是本派
的兩儀陰陽分合劍法……」
法自方自出口,場上情勢已變,只見揮劍斜走的許格非突然一聲輕嘯,劍化一連數圈的
翻滾紅練,同時響起兩聲慘叫聲。
一靜等人定睛一看,金鶴和木鶴業已雙雙倒臥在血泊中。
金鶴由肋至肩被斬為兩段,木鶴則由頂至股被劈為兩片!
一靜、一豐和一心等人俱都感到有些難堪和臉紅,因為,他們天山派的兩儀陽陰分合劍
法,竟是如此的不管用!
一心更是暗自懊惱,後悔自己嘴巴太快,不該承認金鶴兩人施展的是自己天山派的劍法。
但是,他也暗自慶幸,有了許格非等人的協助,天山派重建門戶,更加有前途有希望了!
就在這時,單姑婆和古老頭已在混戰中,將倒在地上的老道宜抬了過來。
其他數十天山道人,仍圍著剩下的十一二個道裝大漢在那裡拚死廝殺。
許格非和丁倩文等人沒有去阻止,因為天山派必然和那些歹徒死拼到底,而那些歹徒也
自知活命無望,只有拼到最後嚥氣為止了。
單姑婆和古老頭一將老道宜抬過來,大家立即湧了上去。
一靜、一如和一豐等人,對古老頭和單姑婆在如此混亂的危險情況中將他們的師叔祖救
出來,內心十分感激。
但是,古老頭和單姑婆將老道宜一放下,立即焦急地說:「老仙長不但嚼碎了自己的舌
頭,背後和肋下還分別挨了一尖刀!」
一靜等人一聽,俱都大吃一驚,啊了一聲,立即蹲下身去。
許格非見老道宜兩眼無光,老臉慘白,嘴角鬍鬚上都是血,而肋下背後的血仍不停地汩
汩流出來,知道他活命已經無望。
由於一靜等人惶急地蹲身圍在四周,因而也不便向前,但對老道宜比劃的手勢卻很注意。
因為,根據金鶴和木鶴的口氣,老法鶴似乎已經出關了,這消息的確與否,也關係著天
山派的重建門戶至巨。
只見張著血肉模糊的嘴直喘氣的老道宜,舉直激動的手,不停地撫在胸上,似乎想說什
麼,但又苦於沒有了舌頭。
一靜等人一見,誤以為老道宜呼吸困難,心口發悶,不停地用手撫摸。
但是,不能說話,舉手又乏力的老道宜,反而更顯得情焦急和痛苦。
站在一旁觀看的雪燕兒,突然似有聽悟地說:「你們不要光在那裡撫摸啦,說不定老仙
長心裡有什麼話說不出來.還是懷裡有什麼東西要留給你們……」
一句話提醒一靜等人,一豐道人立即將手探進了老道宜的懷內。。
老道宜一見,立即竭盡所能地翹了一翹頭,但也僅是一翹,立即將頭偏了過去。
一靜等人看得大吃一驚.不由齊聲哭喊;:「師叔祖!師叔祖!」
但是,老道宜已閉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一動也不動了。
恰在這時,一豐道人也在老道宜的懷裡取出一張黃色的皮紙。
一靜等人一看,只得停止了悲呼,俱都看向那張黃色皮紙。
一豐道入神情悲憤急切地將一疊三折的皮紙展開,只見上面寫滿了字體潦草的硃砂紅字。
細看上面的大意,本要一靜等人,爭脫枷鎖,盡快剷除老法鶴等人,千萬不能等他們依
序坐關,武功強大,那時天山派永無再見青天之日了。
其次是要一靜等人.萬勿因玄辛被制而不敢行動,必須犧牲玄辛,重建門戶,另立掌門
人。
最後是有關另立掌門人的事,可請回天山派俗家弟子,上兩代的唯一輩尊的曾俊德回山
主持,一切聽從曾俊德的安排,決不可有異議!
一靜等人看罷,俱都伏跪在老道宜的屍體四周,哭聲道:「師叔祖,弟子等一定遵照您
老人家遺囑去為重建門戶而奮鬥,不達目的誓不終止。」
恰在這時,二十幾名道裝大漢,悉數被殲,天山道人紛紛提劍奔了過來。
當大家看到—靜等人跪在地上圍著老道宜痛哭時,立即明白了是怎麼回事,紛紛跪下來
放聲痛哭。
由於道宜死了,天山弟子伏地痛哭是理所當然的事,許格非幾人當然不便說什麼。
但是,古老頭卻不客氣地說:「諸位道長,現在不是哭盡心中悲痛的時候,你們應該盡
快去救貴派的掌門人,爭取時間,盡快找到老法鶴的坐關之地,盡在這兒哭,非但無益,很
可能害了你們自己……」
許格非怕古老頭說得太過份了,因而低叱道:「古老頭!」
但是,一靜等人卻紛紛稱是,隨之命令天山群道站起來,堯庭葦卻急忙道:「諸位道長,
請先各回各的崗位,由於大家都來了此地,所以才有方纔的事情發生!」
一靜等人一聽,認為非常有道理,立即由一豐分配任務和清理屍體的工作。
依莉莎嬉這時才望著許格非和堯庭葦幾人,擒淚道:「小女子本來是應該留下和諸位共
同剷除歹徒為家父報仇,可是……」
許格非立即道:「不,姑娘還是盡快趕回天弓幫,將老幫主入土,並侍奉高堂為急要,
至於為老幫主報仇的事,包在我們大家的身上!」
依莉莎嬉卻流淚哭聲道:「可是,我一個人怎能照顧得了我爹和麗娃美露兩人……」
話未說完,一如、一心已齊聲道:「姑娘盡請放心,現在本派雖然正是需要人手之際,
但也總要分出三兩人幫姑娘將老幫主和美露姑娘的靈體運回!」
依莉莎嬉立即擒淚感激地說:「那真是謝謝道長了!」
於是,一如和一心立即派了兩名松聲觀的忠厚老誠道人,負責協助依莉莎嬉將老幫主和
麗娃美露的屍體運回,並另派兩名道人幫著運下峰去。
當四名道人將依裡維雄的屍體抬起來向前走去時,依莉莎嬉除了向一如和一心擒淚道謝
外,僅幽怨地看了許格非一眼,當熱淚奪眶而出時,毅然轉身向前走去。
許格非神色黯然,默默地望著低頭拭淚,急步走出的依莉莎嬉,心裡卻立時浮上他們剛
剛登上北天山,錯闖天弓幫一幕!
那時的依莉莎嬉活潑天真,刁鑽嬌縱,尤其一手出神人化的彈弓,更是令人叫絕!
老幫主依裡維雄更是視她如掌上明珠,百般疼愛,有求必應。
如今,幾曾何時,依裡維雄魂歸地府,父女永隔,就是俏麗的麗娃美露也香消玉殞,悲
慘地離開了這個人世。
他們何以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和結局?他們為什麼有此劇變,這完全肇因於他許格非。
當然,他許格非並沒有要依莉莎嬉前來探聽瘦柳仙的消息和長白上人的下落,但他許格
非如果不去天弓幫,不對她提到師祖被劫的事,她會來天山派嗎?
換句話說,如果依莉莎嬉不是前來天山派,依裡維雄又何以要離開從未遠離的天弓幫?
歸根究底,依裡維雄的死,麗娃美露的死,都是由於他許格非的前來天山而引起的,他
在良心上,他在道義上,都應負著愧疚與責任。
依莉莎嬉的背影早巳消失在黑暗的茂林裡,但是許格非的思維卻依然沒有收回。
堯庭葦、丁倩文幾人當然知道許格非為什麼傷感,但是天山派和一靜等人卻不知道。
只見一靜和一凡凡人一到近前,立即齊聲恭謹地說:「許少俠,四周警戒業已派好,紫
竹松聲兩峰也派人回去重新佈置,少俠看,現在我們應該如何繼續進行!」
許格非急忙收回心神,強自一笑道:「諸位道長可以自行決定……」
一靜等人一聽,面色俱都為之一變,他們誤以為依裡維雄已死,依莉莎嬉也已脫險,許
格非因而撒手不管了。
是以,幾人同時驚異地瞪大眼睛,惶恐地望著許格非,急聲問:「許少俠你……你……」
許格非知道一靜等人誤會了,因而一笑急忙解釋道:「諸位道長請寬心,即使依莉莎嬉
未曾前來貴派,如在下等確知貴派遭遇之厄難,在下七八人也義不容辭,為貴派重建門戶,
驅逐惡徒,為憑幸行險者戒!」
一靜等人一聽,俱都激動地恭聲道:「本派果真仰仗少俠與四位姑娘兩位老當家之助,
得以光復門戶,本派將銘志兩代祖譜以為千年後世各代弟子之崇敬與緬懷,並建佛堂祭
祀……」
話未說完,許格非七人已同時抱拳,謙聲道:「諸位道長言重了,除暴鏟強,扶危濟弱,
乃我輩份內之事,諸位道長千萬不可有此想法!」
許格非則繼續說:「現在九鶴已除其五,但貴掌門人仍在他們掌握之中,如今如果進行
救援,請渚位道長提出寶貴意見。」
一靜道人則凝重地說:「九頭梟中,以老法鶴武功最高,根據方才金鶴、木鶴所露出的
口風,老法鶴可能已提前出關了……」 古老頭立即遲疑地說:「提前出關的武林高手不
能說沒有,但大都依時遵限,隆重出關……」
一靜、—心幾人也急忙頷首附和著說:「古老當家地說得不錯,當年老師祖對我們也是
這樣述說的!」
丁倩文則凝重地說:「怕的是老法鶴聽到竹笛聲響或吶喊聲,心知派中事變已起,特地
提前出關,也是有可能的事!」
堯庭葦道:「果真那樣,老法鶴的坐關位置可能就在附近……」
話未說完,一個中年道人已由觀門內奔了出來,同時急聲道:「銀鶴的一桌豐盛酒席廚
下早巳準備好直到現在置在那兒……」
話末說完,一豐已接口道:「那太好了,許少俠等奮戰半夜,想必餓了,就清渚位人觀
就席……」
許格非立即謙遜道:「現在極需爭取時效之際……」
話剛開口,一靜道人已正色道:「現在已深夜子時,而且,其他諸峰遠在二十里地之外,
就算爭取時間,也不在乎這片刻工夫,再說,有很多事還要向少俠報告,以及商量後才可進
行……」
看了—眼夜空的古老頭,立即面向許格非,頷首恭聲道:「對方已有防範,進行可能更
難,萬一沒有喘息的機會,可能一直奮戰到天明,而那時距離老法鶴的啟關時限,愈來愈近,
自然處境愈來愈險,一有機會,稍事休息,不但有商議的時間,也可恢復體力!」
一靜等人一聽,紛紛稱讚有道理。
於是,在一豐的引導下,進入圓聲觀的左廂客房內坐上,立即擺上一桌葷素兼備的豐盛
酒席。
賓主就位,一靜首先舉杯,並再度說了一些感激之辭。
酒過三巡之後,許格非首先關切地問:「請問諸位道長,現在九鶴已除其五,除老法鶴
位於靈霄峰外,其餘三鶴……」
一靜立即道:「除靈霄峰外,尚有觀音峰的星鶴,希海峰的翔鶴,以及方泉峰的景鶴三
人!」
許格非繼續關切地問:「道長方才說,距此最近的峰尚有二十里地,那麼靈霄峰呢?」
一靜回答道:「最近的就是靈霄峰,其他三峰均在嶺兩端,最遠的要在四十里以上。」
鄔麗珠突然道:「要照金鶴和木鶴地說法,老法鶴已經出關了,而且命令這邊的銀鶴將
貴派掌門人玄辛道長請去,他現在很可能就在這附近的幾座峰上!」
一豐道人也急頷首道:「鄔姑娘說的不錯,而金鶴、木鶴又說是奉了老法鶴的命令率眾
前來察看,老法鶴會不會就在他們兩個人的峰上坐關?」
許格非立即緩緩頷首—而沉思一面道:「這當然有些可能,只不知金鶴、木鶴兩人的峰
上,有沒有特別幽靜雅致之處……」
話未說完,一心道人的目光突然一亮,脫口急聲道:「貧道想起來了,在金鶴的祥柏峰
上有—處精緻的小花園,那地方很幽雅清靜,且建有數間精緻的房屋!」
如此一說,一靜、一如幾人也不由同時望著許格非,頷首正色道:「不錯,貧道等也曾
聽說過。」
單姑婆突然道:「現在暫時假設老法鶴正在祥柏峰上,我們飯後應如何前去,上面除了
老法鶴外,不知可有其他人?」
一豐首先道:「根據金鶴和木鶴帶來的歹徒人數,兩座峰上的歹徒可能也沒有凡人了!」
雪燕兒突然問:「木鶴住在哪個峰上?」
一靜道人道:「他住在距離祥柏峰不遠的龍脊峰上,他們兩人的感情似乎也最要好!」
堯庭葦突然道:「果真這樣,老法鶴的坐關位置,未必就在祥柏峰上。」
如此一說,大家的目光俱都移向了堯庭葦。
堯庭葦繼續說:「我認為,由於金鶴、木鶴的感情最好,雙方的距離又近,很可能經常
聚會……」
話未說完,一心道人突然似有所悟地頷首正色道:「不錯,堯姑娘猜得一點也不錯,這
兩個歹徒,雖然瘦如排骨,卻非常好吃,經常大魚大肉地猛吃……」
如此一說,古老頭突然凝重地說:「如照一心道長這麼說,金鶴和木鶴很可能正在聚會,
突然聽到這面峰上的吶喊喝殺聲,特地率眾趕來察看,順便支援!」
一如則望著許格非,遲疑地問:「許少俠以為,我們還去不去祥柏峰呢?」
許格非不答反問道:「諸位道長是否確定老法鶴坐關不在他的靈霄峰上?」
如此一問,一靜等人俱都遲疑地彼此對看一眼,沒有一個人敢肯定地說老法鶴坐關不在
靈霄峰上。
一如則凝重地說:「不過,我們根據靈霄峰上師弟們的暗中報告,老法鶴似乎並不在峰
上。」
許格非不以為然地說:「在下認為僅憑判斷是不太正確的,應該憑一些特異跡象……」
一豐突然似有所悟地問:「許少俠指的特異跡象,可是指的反常現象或是突然與往日不
同的事!」
許格非立即道:「也可以這麼說。」
一豐精神一振道:「十多天前,我在峰下巡邏時,與對方歹徒率領的師弟們相遇,其中
一位師弟趁機擲給我一個紙條……」
話未說完,一靜也似有所悟地說:「你說的可是後觀獨院的事?」
一豐見問,立即頷首應了個是!
一靜一見,急忙面向許格非,解釋道:「十多天前靈霄峰的歹徒突然命令觀中的師弟們,
任何人不准走近觀後的一座精舍獨院附近。」
許格非聽罷,立即驚異地噢了一聲,同時揣測道:「這麼說老法鶴也許就在那座獨院坐
關苦修了?」
如此一說,一靜等人也紛紛頷首道:「貧道們也一直如此揣測,因為老法鶴關期將滿,
正在緊要時候,深怕萬一受到驚擾,極易走火入魔,所以才特地提出警告!」
堯庭葦和丁倩文同時道:「既然這樣,我們現在馬上趕往靈霄峰,先把老法鶴給拿下,
不怕其他歹徒不將貴派的掌門人請出來!」
一靜等人一聽,也同時讚聲道:「靈霄觀本來就是本派總堂,理應先將總堂收復回來!」
許格非見大家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立即起身,正色道:「現在我們可以走了!」
一靜等人一聽,立即紛紛起身稱是。
一豐道人已將峰上應當注意的事項交代了一番,立即在前引導,急急走向觀外。
這時子時已過,夜空高遠,繁星萬點,山風透衣生寒,整個九天嶺一片寂靜,除了松濤
風鳴,聽不到任何響聲。
許格非等人在一豐道人的引導下,到達東峰崖,依序攀繩而下。
一到峰下,一豐一指西南,立即展開身法,直向西南飛身馳去。
一行人眾,除許格非、堯庭葦七人,便是在前引導的一豐和緊跟在後的一靜、一如、一
心、一天、一凡等人。
大家一陣默默飛馳,不覺已進入九天嶺的最高脊巔。
在前引導的一豐道人,這時才回過頭來。望著許格非,低聲道:「許少俠,前面就是靈
霄峰了!」
許格非在沉思之際,目光已本能地看到聳立嶺脊上的一座奇峰。
靈霄峰不但在九天嶺上的九峰中最高最大最雄奇,就是在附近百里內的群峰中,也顯得
嵯峨崢嶸,氣勢不凡。
看看到達靈霄峰前,緊跟在後的一靜、一凡兩人同時凝重地說:「許少俠,看情形,靈
霄峰上也已有了準備了!」
許格非立即似有所悟地說:「可是至今沒有碰到峰上派出的巡邏人員。」
一靜立即頷首道:「是的,老法鶴的規定極嚴,除非發生重大事端,峰下至少要有兩組
巡邏人員!」
說話之間,大家已不自覺地停止了前進。
許格非抬頭看了一眼聳立半空的靈霄峰,立即似有所悟地問:「請問峰上的靈霄峰觀是
在哪個方向?」
一靜急忙一指峰南崖,道:「朝向正南!」
許格非立即問:「那麼老法鶴坐關的那座精舍獨院是在崖的北面了?」
一靜、一如等人立即恭應了個是。
許格非卻突然轉變話題問:「諸位道長能否由觀前進去?」
話聲甫落,一靜等人竟同時搖頭道:「不能,如果沒有老法鶴的簽令及他們峰上歹徒的
引導,根本進不了觀去。」
許格非繼續問:「峰上的歹徒多不多?」
一靜立即憂慮地說:「很多,至少有四十多人!」
堯庭葦關切地問:「貴派的道長們呢?」
一如和一心想了想才說:「大概不超過三十人,而且大都負責巡邏警戒和做一些粗活!」
許格非聽罷,只得問:「假設上面發生了動靜,你們是否就由此觀前門進入了呢?」
一靜等人立即豪氣地說:「到了那時候,只有拚死搶攻,哪裡還顧到能不能進去呢?」
許格非一聽,頷首讚好道:「現在我想經由後峰崖登上去,直接進入老法鶴的坐關獨
院……」
話未說完,口快心直的一心已興奮地脫口讚聲道:「對,擒賊先擒王,少俠這一招是上
招!」
一靜和一豐卻同時蹙眉遲疑地說:「可是,後峰不但峰勢奇險,而崖下也都是他們的歹
徒把守……」
許格非只得道:「峰勢雖然險,總有可攀之處,諸位道長有願意由後峰上去的,可以隨
同在下前去,如果為了集中實力,也可全部到前峰伺機行事。」
一靜等人知道許格非為了怕他們難堪,特地婉轉用辭,但他們自己也知道,要想由後峰
崖上去,也的確不是一件易事。
是以,幾人同時謙恭地說:「貧道就依少俠指示,齊集峰前崖,一聽觀中發生動亂,馬
上搶攻登崖,也好和上面的師弟們配合支援,共殲歹徒,希望就此一舉將總堂拿下來。」
許格非一俟一靜說完,立即道:「好,我們分頭行事,各祝彼此好運。」
一靜等人一聽,紛紛謙恭地稽首宣了聲佛號,道:「祖師有靈,必佑少俠與貧道等成
功。」
許格非急忙拱一拱手,即和堯庭葦、丁倩文等人,轉身徑向峰北崖馳去。
七八人飛身繞過峰角,紛紛仰首察看峰勢,只見峰北崖雖然壁如削,但仍有不少斜松突
石和山草籐蘿。
直繞到靈霄峰的北崖中央,許格非才揮手示意大家停下身來。
許格非一俟大家剎住身勢,立即壓低聲音,正色道:「現在峰上擔任警戒的都是歹徒,
絕不可能再像圓柱峰上的情形一樣,一上去就遇見一豐道長……」
古老頭卻似有所悟地低聲道:「少主人,根據老奴這半夜來的經驗,此地的警戒與巡邏,
大都是三個一組……」
許格非立即頷首道:「不錯,所以現在由我和文姐、葦妹先上,一經發現歹徒,立即彈
指將他們制服!」
丁倩文卻慎重地說:「我們上去總要看清楚了再下手,萬一其中有天山派的道人……」
古老頭立即道:「那也沒關係,為了全盤大局,總得犧牲一些人,何況一靜和一豐都異
口同聲地說,老法鶴的精舍附近,都是他們歹徒自己人!」
堯庭葦卻憂慮地說:「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法鶴果真已提前出關,或真的學成了御氣飛劍
術……」
話未說完,許格非已斷然道:「我認為老法鶴絕不可能在武功學成,提前出關之後,聽
了圓柱峰那邊發生事變而不前去察看!」
古老頭和單姑婆立即頷首贊同地說:「少主人說的不錯,再說,大凡一個練武的人,一
旦他新學成功,都急於一展所學,藉以炫露,如今有這麼好的機會,法鶴不可能如此鎮定,
保持緘默!」
許格非聽罷,贊同地微一頷首道:「好了,現在我們上去吧,不過,事常出人意外,我
們還是提高警惕的好!」
說罷,即和堯庭葦,雙雙一長身形,騰身而起,直向峰巔上升去。
丁倩文和鄔麗珠,以及雪燕兒也緊跟而上。
古老頭和單姑婆則稍落後才騰身躍起,藉著斜松突石或垂籐向上升去。
丁倩文雖然緊跟許格非和堯庭葦之後,但將到崖邊之際,她卻一個飛身升到了堯庭葦身
右。
三人到達崖邊,悄悄探首一看,發現崖上七八丈內一片平坦,直到十丈以外才有矮樹和
岩石。
許格非三人一看這情形,斷定崖邊經過人工整修,便於警戒監視。
再向深處看,只見數十丈外,好大一片飛簷殿脊,那裡顯然就是天山派的總堂重地——
靈霄觀。
就在靈霄觀的後面,尚有十數丈距離,即是一處獨立的四合精舍獨院。
堯庭葦立即向著許格非努了努嘴,暗示許格非注意。
丁倩文也悄聲道:「可能就是那座獨院。」
許格非會意地點點頭,悄聲道:「正屋可能有燈光,只是圍牆擋住了後窗!」
堯庭葦和丁倩文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緊跟在後的鄔麗珠和雪燕兒,也悄悄地升至崖邊,探首向內觀看。
古老頭和單姑婆斷定上面戒備森嚴,許格非五人無法順利登上崖去,所以兩人也就在數
丈下的兩枝斜松上停了下來。
雪燕兒一到,立即發現了八九丈外的矮樹怪石後可能有人埋伏,或者隱身在石後。
是以,她先舉手指了指,接著撿起一塊小石,玉腕一揚,逕向那片亂石擲去。
只聽叭的一聲輕響,小石應聲擊中一株小樹,接著落在草叢中。
果然,就在小石落地的同時,三座怪石後,倏然翹起三顆挽著道髻的人頭。
許格非等人一見,急忙將頭隱在荒草後。
只見三顆人頭,目光炯炯,神情狐疑,不停地游月察看崖邊。
許格非、堯庭葦以及丁倩文三人,雖然俱都凝聚好了功力,隨時都可屈指彈出,但是,
由於對方三人都將頭低低地隱在石後,三人都不敢隨意出手。
因為,對方三人正機警地注視著崖邊,只要三人一舉手,不但驚動了對方發出喝聲,而
對方也會本能地將頭隱到石下去。
就在這時,左邊的一人則迷惑地說:「老劉,好像有人投了一塊小石頭?」
右邊的一人則晤了一聲道:「我也是聽到叭的一聲。」
中間的一人卻不以為然地說:「會不會是死鳥墜下來?」
右邊的—人立即哼了一聲道:「鳥一有病就不飛了,半空裡哪裡會有死鳥掉下來?」
中間的一人卻理直氣壯地說:「如果是小石頭,那會是誰擲上來的呢?誰有這麼大的功
力,由峰底下將小石頭直投到峰頂上來呢?」
右邊的一人則低聲道:「說不定他爬列半峰腰哇?」
中間的一人則立即道:「老鐘,你到崖邊去看看。」
左邊一人聽了一愣,但終於頷首應了聲好,同時起身,逕向崖邊走來。
許格非哪敢怠慢,立即將手伸出草叢,屈指彈出一縷指風,直奔那人的膝蓋。
只見那人輕哼一聲,右腿向前一屈,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其餘兩人一見,本能地急由石後站起身來,同時急切地問:「老鍾你……」
你字方自出口,堯庭葦和丁倩文兩人彈出的指風已到。
只見兩人同時悶哼一聲,身形一旋,立時栽倒在地上,登時氣絕。
也就在石後兩人倒向地面的同時,許格非已飛身躍起,逕向崖邊下,直接躍至跪地道裝
大漢的身邊。
跪地道裝大漢一見,神色一驚,正待高呼,許格非的中食二指已點在他的喉結穴上。
道裝大漢張口無語,欲呼無聲,只是震驚地瞪視著許格非。
人影閃處,堯庭葦、丁倩文以及鄔麗珠和雪燕兒也飛身縱了過來。
道裝大漢一見許格非帶來了這麼多人,自知無力敵抗,只得將頭垂了下去,由於石後的
兩人沒有前來支援,他斷定也遭了和他相同的命運。
許格非遊目看了前面和左右一眼,發現一切如常,看來似乎並沒有驚動其他各地警戒的
人。
於是,就在原地蹲身下去,壓低聲音,正色道:「朋友,我們只想問你幾個問題,絕不
殺害你,請你對正確的問題點點頭,不對的搖搖頭!」
但是,道裝大漢頭也不抬,吭也不吭,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問話間,古老頭和單姑婆兩人也悄悄地走了過來。
古老頭一看對方道裝大漢的神情,知道對方不會合作,因而蹲下身去,特地正色道:
「朋友,我們知道老法鶴的冷酷無情,對於你們更為嚴厲,現在你用不著擔心另外兩個夥伴
前去告密,他們已被點了黑憩穴,不管你做什麼動作,說什麼話,他們都已聽不到了!」
道裝大漢依然沒將頭抬起來,不過,當古老頭說到兩個夥伴被點了黑憩穴時,他曾偷偷
地看了一眼石後。
古老頭一見,立即看了許格非一眼,許格非則示意他問下去。
為了爭取時間,古老頭立即開門見山地問:「請問你,前面觀後的那座精舍獨院?可是
老法鶴住的?」
道裝大漢神情遲疑,似乎有意說出,似乎又有所顧忌,因而單姑婆急忙低聲道:「只要
你和我們合作,喏,這兒是兩個金元寶你就拿去逃命去,也沒有人知道是你說的。」
說話之間,經由腰裡取出兩錠黃澄澄的金元寶來。
道裝大漢一見金元寶,雙目中立時充滿了貪婪之色,同時抬頭看了一眼單姑婆。
古老頭立即把握住機會,問:「那座獨院可是老法鶴住的?」
道裝大漢見問,毫不遲疑地點了點頭。
古老頭繼續問:「他現在出關了沒有?」
道裝大漢又立即搖了搖頭。
單姑婆覺得古老頭問得籠統,急忙正色道:「你的搖頭是表示還沒出關?還是表示不知
道?」
道裝大漢這次卻竟點了點頭。
許格非和堯庭葦一看,斷定老法鶴仍在獨院坐關中。
就在這時,正西方向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道裝大漢一聽,面色頓時大變,立即以驚急的目光望著許格非等人。
許格非等人斷定有人來了,紛紛飛身縱至前面怪石後。
七人探首向西一看,只見正西另一片亂石矮樹,正有數名道裝人影,站在那裡,似乎對
另一組人影交代或盤問什麼。
許格非幾人斷定那些人必會到這邊來。但是,那些人說了幾句話後,竟徑向正西走去。
一看這情形,許格非不敢怠慢,向著大家一揮手勢,立即展開輕功,直向觀後的精舍獨
脘前飛身馳去。
堯庭葦六人當然不敢怠慢,也紛紛展開身法,緊緊跟在許格非身後。
許格非前進中,凝目細看那座獨院,發現院牆不高,且用花孔圓磚砌成,由於屋後牆上
無窗,所以看不見屋內燈光。
但是,許格非根據他這幾年夜行的經驗,他知道上房裡仍有燈光。
看了夜空,子時已過,照常規說,老法鶴這時該早睡了。
根據院中的寂靜,裡面不可能有太多的人,也許老法鶴明天出關,正在做最後圓滿修為。
看看將到獨院後,這才發現朝東的院牆上有個月形圓門。
許格非看得心中一動,立即踅身向圓門前縱去。
到達門前,門有一半開著,而且並無警衛把守。
許格非看得劍眉一蹙,不由停身看了一眼緊跟身後的堯庭葦和丁倩文。
丁倩文早巳一個飛身縱落在圓門的另一邊,悄悄探首向內一看,門內是一片修剪整齊的
花圃,花圃間鋪著細小卵石,一道較寬的人工花徑,直通東廂房的後門。
東廂房廣窗花門,紅漆畫棟,由於四扇通天落地雕花屏門關著,看不見房內的陳設和布
置。
但是,由於廣窗俱用白紙精糊,因而由廣窗的窗紙上,可以看出正中上房依然亮著燈火。
丁倩文看罷,立即望著許格非六人,悄聲道:「裡面沒有警衛,上房可能有人。」
古老頭卻悄聲道:「老法鶴坐關之地,應該是警衛森嚴,以防有人擾亂而走火入魔,何
以如此鬆懈?」 雪燕兒悄聲道:「可能是老法鶴已經離開了。」
堯庭葦則不以為然地說:「果真是老法鶴的住處,就算他出關已經離開,也不可能連個
側門警衛也不留下。」
許格非道:「也許老法鶴自以為後崖派了不少人,此地已用不著警衛了,我們先進去看
看再說!」
說罷,再度探首看了一眼院內,閃身走了進去,一個飛縱已到了東廂房的後廊下。
老法鶴的這座精舍獨院,四周前後都有迴廊相通,而且一明兩暗的廂房,前後都有通天
落地的雕花屏和廣窗,看來氣派,而內部的裝飾必也豪華。
許格非不在意地輕輕一推屏門,一聲輕響,門竟開了一條縫。
隨後跟至的堯庭葦等人看得心中一驚,紛紛閃身避在左右。
但是,沒有燈光的廂房內並沒有任何動靜。
許格非斷定房內無人,立即輕輕將門推開,閃身走了進去。
藉著上房的燈光反映,發現房中漆椅亮桌,壁懸字畫,布設果然不俗。
緊跟著進入的單姑婆和古老頭知道堯、丁、鄔、雪四女子不便察看左右內室,是以,兩
人分別向左右室門躡步走去。
左右室門均懸有水藍色的門簾,古老頭和單姑婆悄悄掀簾一看,兩人幾乎是同時回頭過
來,悄聲道:「少主人,床上曾有人睡過,被褥零亂,似乎剛剛起床出去不久。」
許格非噢了一聲,立即迷惑地向前面屏門走去。因為前面屏門的門紙上,光線特別強亮,
似乎不是由房斜射過來的燈光。
走至屏門前,發現門依然虛掩著,但許格非等人卻在門紙上戳一個小洞。
七人覷目向外一看,發現上房一片漆黑,而西廂房卻燈光大亮。
西廂房的屏門中間兩扇門大開著,房中有兩個白髮蒼蒼的勁衣老人坐在一側茶几上。
右側老人著灰勁衣,黃臉、獅鼻,腰間掛著一對香瓜鏈子錘,正在那裡愁眉苦臉地想著
心事。
左側老人著黃色勁衣,濃眉環眼大嘴,茶几旁立著一對寒光閃閃的護手鋼鉤,同樣地呆
坐椅上,神情凝重。
許格非看罷,立即轉首去看堯庭葦六人,似乎在迷惑地問:「奇怪,這兩個老人為何不
著道裝?」
丁倩文卻悄聲道:「這兩人可能就是老法鶴的親信,正在那裡護法守關。」
古老頭和單姑婆立即贊同地點了點頭。
許格非卻迷惑地悄聲問:「你是說,老法鶴就在那間房子內?」
古老頭卻立即搖搖頭道:「坐關力求安靜,最好與外界隔絕,老法鶴如果就在對面,房
下必然另有秘道或地下人工洞府……」
話未說完,丁倩文、堯庭葦以及單姑婆三人已贊同的連連點了點頭。
古老頭正待繼續說下,方才七人登上峰來的後崖方向,突然傳來了一陣驚惶呼叫和怒喝!
許格非等人一聽,知道他們方才點死的兩人和點了黑憩穴的一人,已被他們巡邏人員發
現了。
就在大家心念方動間,對方西廂房的兩個老人聞聲一驚,飛身縱出房門外。
兩個老人神色震驚,目光炯炯,仰臉望著正北的夜空凝聽,顯然在聽動靜。
驀見腰間懸香瓜鏈子錘的灰衣老人,轉首望著提鉤老人,凝重地低聲道:「張老,你看
會不會是點子找上門來了?」
手提—對護手鉤,身穿黑勁裝的老人見問,立即由夜空收回視線,遲疑地說:「照說沒
人知道咱們老大躲在這兒……」
話未說完,卻突然住口不說了。
許格非七人這一聽老大,心中大喜,斷定老法鶴就在對面廚房內或地下室內。
但是,就在黑衣提鉤老人話聲甫落的同時,古老頭的目光一亮面色突然一變,立即向著
許格非施了一個眼神,並指了指院中。
許格非不敢開口,即使用悄聲問話,也有被對方兩人聽見的可能,因為距離太近了。
不過,他沒有想到古老頭為什麼那麼焦急和吃驚,斷定古老頭也是認為老法鶴就在對面
廂房中。
由於後面崖邊的驚呼吆喝聲變成了嘈雜聲,身穿黑衣的老人立即安心一指廂房,低聲道:
「沒有什麼事了,進去吧,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喊醒老大,鬧不好又是一頓臭罵。」
說罷雙雙轉身,逕向西廂房走去。
但是,那個身穿灰衣的老人卻搖了搖頭道:「他最近的脾氣愈來愈壞,悔不該聽了二爺
的話鬧得有家歸不得……」
話未說完.已走進了西廂房內,再度坐在原來的位置上。
這時,古老頭才慌張地走到許格非的身側,驚異地悄聲道:「少主人,穿黑衣的那個老
人聲音聽來有些耳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堯庭葦幾人一見古老頭的緊張神情,心知有異,俱都圍攏了過來。
鄔麗珠則關切地問:「你見過他?」
古老頭立即搖搖頭迷惑地說:「我雖然沒有見過他,但我對他嗓音和說話的餘韻卻聽來
非常耳熟。」
單姑婆立即不以為然地說:「一個地方一個口音,只聽嗓音怎麼能對準兒?」
丁倩文卻迷惑地說:「可是,聽他們兩人的對話,好像老法鶴的脾氣最近很壞,莫非老
法鶴早已出關了?」
雪燕兒卻不解地問:「可是,他們說,有家歸不得是什麼意思呢?難道老法鶴的老巢被
別人佔據了不成?」
鄔麗珠也說:「是呀,他們的二爺又是誰呢?」
許格非幾人迷惑地對著一眼,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但有捏不到的不對勁的地方。
就在這時,院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衣袂破風聲和交談聲。
許格非七人心中一動,知道有人慌裡慌張地匆匆趕來了。
也就在大家心念方動的同時,對方廂房的兩個老人也神色一驚,同時由椅上站起來。
黑衣老人急忙提起護手鉤,驚異地說:「李老,好像有人來了。」
說話間,兩人雙雙奔了出來。
也就在兩人奔出廂房的同時,院門口的屏門處,人影一連數閃,匆匆奔進來六七人。
當前一人是個身著天藍水火道袍的老道人,方臉、癟嘴、獨眼睛,手中拿著一柄金如意。
其餘人等則是一式地道裝衣飾,俱是九頭梟一夥的歹徒。
被稱為李老的灰衣老人,一見獨眼藍袍,手持金如意的老道人,立即抱拳,謙聲問:
「星鶴道長辛苦了!」
許格非等人一聽,更加迷惑了,根據一般常理來判斷,對房的兩個老人,很可能是外地
來的客人。
只見星鶴道人急忙還禮,急聲道:「你們這邊一切安好,貧道總算放心了。」
兩個老人一聽,同時驚疑地問:「道長,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星鶴立即懊惱地歎了口氣,感慨地說:「也許真的是劫數到了,紫竹、祥柏五峰似乎都
已罷手,前去聯絡的人至今沒有回來……」
兩個人聽得神色再度一驚,不由震驚地問:「那麼千鶴、太鶴、金鶴、銀鶴諸位道長
呢?」
星鶴立即憂慮地點然道:「看來他們可能已凶多吉少了!」
兩個老人聽得渾身—戰,面色大變,脫口一聲驚呼,頓時呆了。
星鶴一見只得強自提—提精神,故作鎮定地問:「你們老莊主呢?」
許格非七人一聽老莊主,不由迅即遞了—個迷惑眼神,因而也明白了,對面西廂房裡住
著的不是老法鶴,但卻不知老莊主是誰?
心念間,已聽兩個老人齊急地說:「我們老莊主近來心情很不好,晚餐時酒喝得很多,
方才聽到圓柱峰方向傳來的殺聲,曾經醒了一下……」
話未說完,星鶴已寬慰地說:「好,那就讓他多睡一會兒好了,我還得趕快去查一查別
處,因為那個被點了黑憩穴的弟兄說,來人已向峰內馳來了!」
兩個老人聽得神色一驚,不由焦急地急聲問:「請問道長,對方來了多少人?」
星鶴強自鎮定寬慰地說:「沒關係,請你們盡放心,貧道自信還應付得了,他們都是些
後生晚輩,好像還有一個老叟老婆婆……」
話未說完,兩個老人已渾身一戰,面色大變,不由惶急地拉住星鶴,急切地問:「請問
道長,法鶴仙長還有多少時間坐關圓滿?」
星鶴看了兩個老人的震驚惶恐神色後,先是一愣,接著憂慮地說:「最快也得明天午時
過半!」
半字方自出口,觀前面突然傳來一片驚呼怒喝聲和喊殺聲。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暗呼不妙,知道一靜等人聽了方才後崖發出的吶喊和殺聲,誤以
為他們登上峰來已經得手了。
許格非正待詢問堯庭葦和丁倩文是否前去支援—靜道人等人,院中的星鶴已驚得面色一
變,脫口急聲道:「不好,那些人已經跑到觀前去了,我得趕快去應付……」
說話之間,有意將兩個老人的雙手掙脫。
但是,兩個老人卻緊緊地拉住他不放,同時惶恐焦急地說:「星鶴道長你千萬去不得,
最好能設法讓法鶴道長提前出關,否則,我們在今晚都死定了。」
第十四章 屠龍老魔
星鶴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嗔聲怒聲問:「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
兩個老人繼續惶聲道:「道長有所不知,這些人可能是前來追殺我們老莊主的呀,別看
他們年紀輕輕,老的老,小的小,個個武功了得,俱是當今武林中的頂尖高手……」
話未說完,星鶴已經冷冷一笑道:「我星鶴老三自出道以來除了我們老大,還沒有遇到
厲害人物……」
手提護手鋼鉤的黑衣老人也急忙道:「可是我們老大……可不是我們莊主一生中也鮮大
敵手呀,可是這一次……」
次字方自出口,兩廂房的黑暗內室中,突然傳出—個睡意仍濃的蒼勁聲音問:「外邊什
麼事吵吵鬧鬧的?」
星鶴一聽立即沉聲問:「你們老莊主醒了!」
說話的同時,張姓老人恭謹大聲道:「啟稟老莊主可能是碴找來了,天山的弟兄們說,
來人都是年青人,其中有個老叟和老婆婆,很可能就是古老頭和單姑婆!」
許格非等人聽得大吃一驚,俱都驚異地對了—個迷惑的眼神,每個人的想法都想到了一
件事,那就是裡面的莊主和院中的兩個老人,必然都是中原東南際雲關那方面的人物。
因為,古老頭和單姑婆都是屠堡龍東南總分舵,長春仙姑手下得力助手,震赫東南武林
的厲害人物。
由於對方提到了古老頭和單姑婆,因而使許格非、堯庭葦以及丁倩文三人的思維,一下
子飛回了際雲關和武夷山莊的往事裡。
他們的思維快,場中的變化更快,就在那個張姓老人話聲甫落的同時,對面廂房,人影
一閃,隻身縱出一個綠袍老人來。
綠袍老人黃面蒼發,零亂鬍鬚,身材瘦高,馬臉細長,一雙暴眼,閃亮如燈,根據那臉
上震驚的神色,他的酒顯然已嚇醒了一半。
但是,也就在綠袍老人飛身縱落院中同時,大感意外,神情激動的古老頭,已脫口興奮
地說:「少主人,他……他是瘦柳仙!」
也就在他仙字出口的同時,許格非已雙掌一推屏門,轟的一聲大響全倒.而他的人也同
時飛身縱落在廂房階前。
堯庭葦等人自是不敢怠慢.也緊跟著縱了出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星鶴一幫歹徒,以及瘦柳仙和張李兩個老人,俱都面色一變,愣在
了當場。
星鶴一見許格非七人,急定心神,就用手中的金如意一指,怒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單姑婆搶先怒聲道:「是什麼人你還沒有資格問,我可以告訴你,我就是方纔那糟老頭
子說的單姑婆!」
星鶴根本就沒聽說過單姑婆的名號,但他根據張李兩個老人方纔的報告,知道這個手持
鳩頭鐵枴杖老婆婆,想必是個扎手人物。
但他根據單姑婆站立的位置,顯然是這幾個少年男女的從僕,因而怒喝道:「道爺問的
不是你,你給我閉著你的嘴!」
單姑婆兩眼一瞪,正待說什麼,許格非已冷冷一笑道:「在下前來找的本是瘦柳仙,你
道長既然願意插手,在下就先打發了你,免得你在這兒打攪礙事。」
星鶴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喝道:「好個狂妄小輩,我身為主人,自然有維護客人的
責任……」
話未說完,瘦柳仙已沉聲道:「星鶴道長請息怒,當前少年叫許格非,我和他的過節別
人無法插手,你觀前有事,就請你快去料理去吧,這兒的事我自會擺平,請!」
請字出口,並連連以眼神示意,同時做了一個肅客請出的手勢。
但是,古老頭卻冷冷一笑道:「瘦柳仙你也別好心放生啦,告訴你,站在這個院子裡的
人,沒有我家少主人的命令,誰也別想移動一步!」
話聲甫落腰懸金瓜錘子的老者突然嗔目大喝道:「好個知恩不報的古老頭,你忘了你被
捆在霍尼台莊上大廳裡的時候,人人說先殺了你,只留那個小丫頭,只有我家老莊主揮手不
贊成……」
話未說完,古老頭早巳呸了一聲.怒聲道:「那是他老狗故意把我留下來傳話,並藉以
給我家少主人羞辱,告訴你們,今天我古老頭也要如法炮製,把你們一個一個地捆在門柱
上……」
星鶴突然怒喝道:「哪個敢,他們都是我們宮主的當年好友……」
單姑婆立即怒罵道:「你別在那兒臭美啦,今天晚上我們連你們的宮主一塊兒殺!」
星鶴一聽,突然兩手向外一展,急忙向前兩步,望著單姑婆惡狠狠喝了聲好,同時咬牙
切齒地說:「我倒要看看你們有何驚人的本事,居然大言不慚,說出要殺我們宮主的話來!」
說罷,就用手中金如意,隨意地一指許格非七人,繼續怒喝道:「來,不管你們中的哪
一個,甚至七人一起來,大爺我都接著!」
一旁的瘦柳仙似是想說什麼阻止話,但他卻暗自擺了一下頭,沒有說什麼。
許格非和堯庭葦以及丁倩文,都把全付精神放在瘦柳仙的身上。
他們看得出,瘦柳仙有恃無恐,毫不緊張,當然是他自有長白上人做人質。
但是,他許格非有了計劃,他要將瘦柳仙和張、李兩個老人全部捉活的,不怕胖彌勒不
拿師祖長白上人來換他們三個。
不過,這個意外的獲得,實在太突然,太令他們驚喜和感到意外了。
是以,許格非要慎重地處理這件事情,這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由於前面的靈霄觀中,殺聲震天,知道一靜等人配合了峰上的天山道人,正和歹徒們廝
殺得激烈。有鑒於此,他覺得絕不能讓星鶴回到前面觀中去,一旦讓他離去。一靜等人必然
要吃大虧。
這時一見星鶴自動出場交戰,知道單姑婆和古老頭不是他的對手,是以,半轉身軀,望
著鄔麗珠,淡然道:「珠妹,你去!」
鄔麗珠一聽,欣然應了聲是,玉腕一翻,刷刷兩聲,立即將兩柄短尾刀掣在手中!
許格非想到了要在星鶴的口中探出老法鶴的坐關位置,因而叮囑道:「珠妹不要殺他!」
星鶴一聽,頓時怒不可抑,不由仰天一聲厲笑,道:「莫說殺我,就是碰碰大爺我身上
的毫毛,大爺馬上就舉掌自斃,用不著你們動手。」
如此一說,許格非等人也不免心頭一震,因為星鶴如此自恃,必然自信武功有過人之處,
否則,決不敢亂發狂言。
鄔麗珠已見過金鶴、銀鶴、千鶴、大鶴四人的武功身手,自信勝過星鶴應該是毫無問題
的事。
是以.這時一聽星鶴的話,頓時大怒,一聲嬌叱,飛身前撲手中雙刀,幻起兩道翻滾匹
練,直向星鶴殺去。
星鶴依然嗔目厲色,一聲厲笑怪嗥,旋身斜走,舞起金如意疾迎。
由於院中範圍不大,加之三方面站了三十多人,打鬥場地就顯得小了些。
場地小,對使金如意的星鶴當然有利,何況鄔麗珠還有不能傷到星鶴的顧慮。
但是,鄔麗珠嬌軀小巧,身法靈活,而她的一對短尾刀更運用了詭異妙招!
是以,不出十招,自恃自大的星鶴已是守多於攻,左格右封漸漸險象環生了。
立在院門口屏門前的二十幾名道裝大漢一見,立即面現驚急,紛紛目光游移,顯然有什
麼意圖和歹念。
單姑婆立即冷冷一笑:「你們最好少打歪主意。」
意字方自出口,場中已有變化,只見鄔麗珠一聲嬌叱,疾旋嬌軀,手中短尾刀,一個反
臂斜抽,刀背閃電般砸向星鶴的肋肩。
星鶴由於招式用老,還手乏力,防避不及,只聽彭的一聲,悶哼一聲,身形一踉蹌,直
身斜橫裡衝去。
鄔麗珠恨星鶴自恃誇口,右手刀砸了一刀背後,一聲嬌叱左手刀再向星鶴的背上砸去。
又是彭的一聲,星鶴不由脫口慘叫,咚的一聲一頭栽倒!
星鶴栽倒的位置恰巧就在雙手提雙鉤的李老人身前不遠,他竟驀然一聲大喝,雙鉤一揮,
分襲鄔麗珠玉頸部和膝間。
許格非等人看得心中一驚,同時脫口怒喝道:「大膽!」
怒喝方自出口,場中已有了變化,早已有了防範的鄔麗珠,就在姓李的老人雙鉤一分的
同時,嬌軀一旋,脫口嬌叱道:「找死!」
死字出口,左手的短尾刀已拔開了對方的上挑鋼鉤,右手刀卻閃電斬向了李姓老人的頭
頸。
李姓老人自信他的武功應與星鶴在伯仲之間,他見鄔麗珠久戰不下,因而有了先傷鄔麗
珠再殺許格非等人的銳氣的念頭。
但是,他卻忽略了,鄔麗珠所以久戰不下,是因為她必須將星鶴制服捉活的。
這時趁機雙鉤一分,自信絕對能夠得手,沒想到鄔麗珠一聲嬌叱,身形電旋,寒光一閃,
冷焰已到了頸間。
李姓老人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得張口發出一聲惶急驚叫!
也就在他驚叫出口的同時,鄔麗珠的短尾刀已掃過了他的脖頸之間,一顆人頭也離肩而
飛。
瘦柳仙並不是站在那兒等死的人,他也趁鄔麗珠一刀斬斷李姓老人的同一剎那,突然厲
聲大喝道:「張護院,咱們和他們拼了!」
張姓老人一聽,大喝一聲,疾抖香瓜錘,流星一點,直奔丁倩文的面門。
但是,在喝聲中的瘦柳仙,卻猛的一個轉身,竟飛身向西廂房內縱去。
許格非早已凝神運功,蓄勢以待,這時一見瘦柳仙轉身逃走,立即大喝一聲站住,右手
中食兩指也猝然彈出。
二十幾名道裝大漢也突然同時大喝一聲,紛紛前撲,救人的救人,攻擊的攻擊。
丁倩文先閃身躲過了香瓜錘,右手屈指彈出,應指點倒了張姓老人,接著鏘的一聲,將
背後的寶劍掣出來,堯庭葦、鄔麗珠以及雪燕兒刀劍齊施,立即將當前的幾名道裝大漢斬在
地上。
古老頭和單姑婆則雙雙將仆跌在地上的星鶴挾持起來。
兩人一將星鶴架起,這才發現星鶴的頸部已無力地垂了下去。
古老頭和單姑婆神色一驚,低頭一看,只見星鶴的心口上已多了一把精緻的匕首。
原來星鶴就在他被第二刀背砸倒的同—剎那,自己已抽出匕首來自絕了。
跟來的道裝大漢們一見,大驚失色,加之已被斬殺了四五人,一聲吆喝,轉身狂奔。
只見十七八名道裝大漢,有的衝出屏門,有的飛身越牆,個個如喪家之犬。
雪燕兒、鄔麗珠,同時一聲嬌叱,正待飛身追去,驀聞許格非憤怒懊惱地說:「讓他們
去吧!」
鄔麗珠和雪燕兒轉首一看,發現堯庭葦和丁倩文正向西廂房前縱去。
再看許格非,正懊惱地站在西廂門前台階上,憤憤地低頭看著趴伏在台階上的瘦柳仙。
鄔麗珠和雪燕兒心知有異,兩人也飛身縱了過去。
兩人縱至近前一看,這才發現趴在台階上的瘦柳仙前額正好撞在階角破磚上,一灘腦漿
混合的紅白血水,已流滿了他的面頰、鬍鬚和左肩。
放下星鶴死體奔過來的古老頭和單姑婆一看,不由驚異地問:「少主人,他……」
許格非立即懊惱地說:「當時他企圖縱入屋內逃走時,我立即彈指點了他的膝窩,沒想
到他竟趁向前撲倒之勢,雙臂撐地,一頭撞在這個破磚角上。」
古老頭聽得神色一驚,不由吃驚地問:「他有人質在手,他為什麼要自殺呢?」
如此一說,堯庭葦和單姑婆.也不由齊聲不解地說:「是呀,至少他可以交出師祖來換
取他的老命呀?」
話聲甫落,驀聞那個被丁倩文點了「軟麻穴」的張姓老人黯然道:「如果他手裡還有長
白上人,他還會自絕身死嗎?」
許格非七人聞聽一驚,同時回頭,這才發現倒臥在院中的,除了張姓老人外,幾乎全都
是屍體。
古老頭心中一動,立即奔了過去,謙和地道:「噢,張老英雄,我是古老頭,我以前在
霍尼台時見過你,你還認得我吧?」
說話之間已到了張姓老人的近前,伏身舒展,立即為對方拍開了穴道。
張姓老人面帶羞慚,但卻強自一笑道:「古老當家的多謝你了!」
說罷揉了揉穴道外,立即站了起來。
古老頭趕緊趁機肅手一指許格非,介紹道:「這位就是我家少主人許少俠……」
張姓老人趕緊抱拳恭聲道:「老朽張善中參見許少俠!」
許格非也趕緊抱拳謙聲道:「老英雄你好……」
張姓老人一聽,趕緊羞慚地說:「不敢當,少俠還是稱呼老朽張護院好了!」
許格非笑一笑,尚未開口,古老頭又趁機把堯丁四女和單姑婆介紹給張姓老人。
堯庭葦幾人當然知道古老頭的目的,因為這時大家都已看出情勢有異,瘦柳仙的手中已
沒有了長白上人。
但是,這中間的變化,長白上人的下落,以及胖彌勒的行蹤,只有詢問這位張護院了。
為了求得他的合作,以及誠實坦白地說出全盤經過來。
堯庭葦等人都對他道了聲久仰。
單姑婆在道過了久仰後,卻立即迫不及待地問:「據我們少主人所知,你前來投奔天山
派,一行人眾不下二十多人,何以今夜只看到你和瘦柳仙三人?」
張姓老人見問,不由感慨的搖了搖頭,道:「說來話長,一言難盡……」
古老頭立即爽快地說:「既然說來話長.那我們索性到上房談!」
說話之時,當先向上房走去。
張姓老人一見,脫口惶急地說:「古老當家的,上房絕對去不得!」
如此一說,許格非七人俱都心中一動。
但是,古老頭卻故裝一愣,止步回身問:「為什麼去不得?」
張姓老人惶急地繼續說:「他們此地的道長們,一再警告我們,上房是他們掌門至尊法
鶴仙長的修真聖地,絕對不可進入!」
許格非立即問:「這麼說,老法鶴坐關,就在他自己的房子裡面了?」
張姓老人毫不遲疑地搖頭道:「人雖坐關,絕不可能不餓不渴不排泄,可是老朽和我們
莊主在此十數日,從未見有人在上房進出或送食物……」
鄔麗珠立即不屑地說:「既然他不在房中,那還有什麼顧忌的,再說,人家天山派已經
開始了重建門戶的大計劃,很多歹徒已經被殺,人家自己的掌門人,就要重掌大權了……」
但是,張姓老人卻搖搖頭慨歎地說:「不會成功的!」
許格非七人聽得神色一驚,不由急聲問,「何以見得?」
張姓老人道:「法鶴仙長出關在即,天山派無人能勝過他的飛劍武學……」
許格非一聽,不由冷冷笑了,同時不屑地說:「天山飛劍,傳聞已久,但都百年來尚無
一人苦練學成,再說,老法鶴即使天生異秉,要想出關還得等到午時以後,聽!」
說著,舉手一指正南靈霄觀方向,繼續沉聲道:「外面的殺聲愈來愈少,足證天山派的
道人正逐漸掌握大勢中,即使老鶴能夠順利出關,那時他也孤掌難鳴,何況他未必真的能夠
學習成功。」
張姓老人自覺已成階下之囚,哪裡還敢和許格非爭辯,只得連連恭應了兩個是。
許格非說罷,立即又望著古老頭,吩咐道:「古老頭,進去察看一下,說不定老法鶴就
在房裡的地下室或夾壁內!」
古老頭一聽,立即恭聲應了個是,轉身大步向上房門前走去。
單姑婆也一個箭步跟了上去。
許格非雖然知道,果真老法鶴就在屋中,在他最後修為之際,也不敢分心分神,運用真
力猝向古老頭攻去,但是,他和堯庭葦、丁倩文,依然跟著走了過去。
鄔麗珠和雪燕兒卻依然站在院中未動,當然是監視著張姓老人,以防他趁隙逃走。
古老頭和單姑婆雙雙登階走至上房門前,就用手中的鐵鳩杖一推,呀的一聲門開了。
接著推開另一扇房門向內一看,桌椅器皿上,俱都落了一屋薄薄的塵土。
古老頭和單姑婆一看這情形,斷定張姓老人沒有撒謊,但是,兩人依然謹慎地走了進去。
許格非和堯庭葦,就站在門外面向內仔細察看。
古老頭和單姑婆,就用他們的雲龍單刀和鐵鳩杖,在房內各處敲敲搗搗,發現任何處都
是實心的,不可能有機關或地下室。
單姑婆順手拿起一個雞毛撣子,一面撣掃桌椅,一面爽朗地說:「少主人可以進來啦!」
許格非當先舉步進入,而丁倩文和堯庭葦卻向院中的雪燕兒兩人招了個手勢,才走進房
內。
一俟單姑婆將桌椅一一擦淨,鄔麗珠和雪燕兒也押著張姓老人走了進來。
許格非發現老法鶴住的這間上房,一明一暗,一間書房,除桌椅,便是內室的寢具和牆
上的字畫,倒也清雅。
張姓老人一進門,許格非一面坐在椅子上,一面也肅手示意張姓老人就座。
許格非當然希望能在這間房子內或地下找到老法鶴,既然沒有收穫,最重要的當然是問
出師祖長白上人的現在下落。
因而,一整臉色,和聲問:「請問張護院,在下的師祖長白上人現在什麼地方?」
張姓老人趕緊欠身歉然道:「薛老前輩現在究竟在何處.莫說老朽,就是我家莊主活著,
他也不知道……」
許格非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聲問:「我師祖不是被你們由霍尼台請到此地來了嗎?」
張姓老人趕緊解釋說:「那是我們二爺被殺以前的事……」
許格非立即怒聲問:「你們二爺是誰?」
張姓老人道:「我們二爺就是胖彌勒!」
雪燕兒不由急切地問:「胖彌勒怎樣了?」
張姓老人見問,不由黯然道:「他在離開霍尼台的不久,就被屠龍堡主屠龍天王給殺
了!」
如此一說,許格非七人雖然也在白素貞的口裡聽見了這件事,這時再由張姓老人的口裡
加以證實,也不由心頭同時一震。
因為,他們一聽屠龍老魔的出現,同時也斷定長白上人結果還是落入了屠龍老魔的手裡
了。
古老頭不由關切地問:「這麼說病頭陀也沒有命了?」
張姓老人毫不遲疑地說:「那是當然,據說居龍天王早在離開東北總分舵,被迫燒了大
寨,便懷疑病頭陀有了叛離企圖……」
堯庭葦卻關切地問:「屠龍老魔是在什麼時候才正式向病頭陀下手的?」
張姓老人道:「據說,離開東北總分舵的大寨第三天,屠龍老魔見前去長白山飛鯨崖的
四個香主,並未配合胖彌勒將長白上人押到,便開始追問病頭陀失敗的原因……」
丁倩文突然問:「病頭陀怎麼說?」
張姓老人道:「原先他還可以說四個香主和胖彌勒可能事敗被殺了,但是,由於許少俠
的前去東北總分舵找他要人,他便不敢說被殺了,只能說他也鬧不清楚。」
鄔麗珠問:「他這樣說,屠龍老魔相信嗎?」
張姓老人正色道:「當然不相信,所以,就在那天晚上,屠龍老魔便在他不注意的情形
下,廢了他的武功,並逼他說出長白上人的下落!」
堯庭葦問:「病頭陀說了沒有?」
張姓老人道:「他本來就對屠龍天王畏之如閻羅,何況他又失去了功力……」
話未說完,單姑婆已冷冷地說:「這話就不對了,病頭陀既然對老魔畏之如閻羅,何以
還敢做這種傻事?」
張姓老人一聽,不由歎了口氣道:「他也是受了我家二爺的害……」 古老頭脫口問:
「你家二爺是誰?」
張姓老人見問,立即恍然道:「噢,我家二爺就是胖彌勒,因為他原本就是我們莊上的
二莊主……」
對這些事許格非並不感興趣,但他尚未拉回正題,雪燕兒已正色道:「這就不對了呀,
胖彌勒很多年前就已隱居在長白山上了呀,而且一直和我爺爺處得很好,也很喜歡我……」
張姓老人黯然看了雪燕兒一眼,謙和地解釋道:「姑娘有所不知,胖彌勒早在十多年前
便下定決心要學到長白上人的全部武學,甚至伺機偷到長白上人的秘籍,誰知,長白上人只
和他談古論今,品茗弈棋,絕口不談武功的事,遑淪教他幾招絕學了……」
雪燕兒一聽,不由望著許格非,恍然似有所悟地說:「許哥哥,難怪爺爺平素不和他談
武學,原來爺爺早已對他有了戒心!」
許格非僅頷首會意地唔了一聲,立即望著張姓老人,拉回正題問:「你說病頭陀是受了
胖彌勒的害是什麼意思?」
張姓老人立即凝重地解釋道:「因為病頭陀曾命令那四個香主,將屠龍天王要劫持長白
上人的企圖告訴了胖彌勒,而且要胖彌勒速作決定取捨,而胖彌勒就選擇自己挾持上人前去
霍尼台,和我家莊主共同要許少俠交出秘籍了!」
單姑婆哼了一聲道:「難道你們莊主瘦柳仙,就沒有聽說過我家少主人的厲害?」
張姓老人黯然一歎,搖了搖頭道:「我家老莊主久處塞外,對中原的事幾乎隔絕,根本
不知道武林又崛起了許少俠這麼一位新秀人物,而且,當時他連屠龍天王都沒看在眼裡,哪
裡會將屠龍天王的徒弟放在心上……」
古老頭立即道:「這完全是外界的誤會和傳說,我家少主人和屠龍老魔根本沒有師徒關
系……」
話未說完,許格非已向他揮了個手勢,似乎覺得沒有向張姓老人解釋這些事的必要。
古老頭一看,也就急忙住口不說了。
堯庭葦卻急忙問:「屠龍老魔是什麼時候找到你們莊主的?」
張姓老人立即正色搖頭道:「屠龍天王一直沒有找到我們莊主,他也沒和我們莊主碰過
面……」
許格非突然似有所悟地問:「你是說,你們莊主根本沒和胖彌勒在一起?」
張姓老人正色道:「在一起,但那天我們莊主正巧帶著老朽和李老去拜望附近的一位友
人,回去時,恰好看到了那幕慘劇……」
許格非不由驚異地噢了一聲,急聲問:「你快說說當時的情形?」
張姓老人想到當時的情形,似乎仍餘悸在心,不禁略帶緊張的聲調說:「老莊主,李老
我們三人回去時,遠遠地便聽到驚呼慘叫和厲喝聲,於是,悄悄向院中探首一看,這才發現
一個獨眼黑袍老人,神色淒厲,有如瘋狂,在許多護院和武師中,雙手彎曲如鉤地亂抓,只
要被他的雙手鐵指抓到,不是腦漿進裂,便是血肉開花,實在駭人可怕……」
單姑婆突然問:「那麼你們老莊主呢?」
張姓老人正色道;「莊主也看傻啦!他不敢露面.我們也兩腿發軟,因而就看那些護院
和武師們,腿快的逃命,腿慢的遭殃……」
許格非立即問:「當時胖彌勒可是不在?還是已被老魔殺了?」
張姓老人急忙搖頭道:「沒有,他一出面就被屠龍天王點了穴道,交給一位極美麗的白
衣姑娘看守著……」
堯庭葦幾人聽得目光一亮,不由同時望著許格非,脫口道:「白素貞?」
張姓老人立即頷首道:「不錯,屠龍天王曾呼他白丫頭……」
許格非似乎不願扯到白素貞身上,是以未等張姓老人話完,立即問:「後來呢?」
張姓老人繼續說:「後來人跑光了,屠龍天王才罷手,但卻只望著胖彌勒不停地嘿嘿冷
笑!」
許格非冷哼了—聲道:「這是老魔折磨人的慣技……」
話未說完,張姓老人已緊張地連連頷首道:「少俠說的不錯,當時胖彌勒一見,立即嚇
得惶聲哀告,請求饒命,並說這主意都是病頭陀出的……」
雪燕兒和胖彌勒相處了許多年,在她的印象中,胖彌勒是個豪放風趣的人。是以,這時
一聽,不自覺地沉聲道:「我不相信他那麼懦弱……」
張姓老人當然不便說什麼,鄔麗珠卻脫口正色道:「傻妹妹,他怎麼不會?他的穴道已
經被制,再看了老魔以鐵爪功殺了那麼多人,老魔馬上就要殺他了,你說他會不會?」
許格非立即沉聲道:「你們兩個都沒說對,胖彌勒本身就是個貪生怕死的奸邪小人,既
無正義,也無恩情……」
話未說完,張姓老人已讚聲道:「好,許少俠這才真是一針見血之語,因為在那種情形
下,莫說沒看到病頭陀跟來,已經斷定他早巳不在人世了,就是他仍活著,胖彌勒也不該為
了保命,倒打一釘耙,事實上,在那種情形下,屠龍天王絕對不會再放過他……」
雪燕兒不由焦急地問:「那我爺爺呢?」
張姓老人道:「上人那時就在上房的暗室內!」
雪燕兒心中一驚,不自覺地脫口急聲問:「胖彌勒可曾說出來?」
張姓老人淡淡一笑道:「姑娘?你想他會不說出來嗎?」
雪燕兒十分失望地一驚,惶急地問:「那我爺爺……」
張姓老人道:「上人被那位白姑娘由上房中請出來,屠龍老魔立即望著胖彌勒聲色俱厲
地大罵道:『你知道你這麼一來,毀掉了我所有的心血和成就,敗壞了我所有的圓滿計劃,
而且使我險些喪命在大寨的地道外,我恨透了你,我恨透了你……」
說至此處,張姓老人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顫,繼續道:「當屠龍天王說到最後一個你字
時,他的一雙鐵鉤般的雙手,突然抱住了胖彌勒的大頭,只聽叭的一聲脆響,接著鮮血腦漿
進出,立時濺了屠龍天王滿頭滿臉和滿身,當時不但我和莊主嚇呆了,就是長白上人和那位
白姑娘,以及東北總分舵上的幾位堂主、香主也無不神色大驚,愣在當場!
古老頭卻冷冷一笑道:「屠龍老魔本來是十拿九穩的大勝仗,結果被胖彌勒這麼一搞,
不但忍痛燒了東北大寨,還要被迫由地道中逃命,使他多年來建立的屠龍堡勢力徹底地崩潰
瓦解,而且還要提心吊膽地到處躲避,惟恐碰上了我家少主人,你說他怎麼不恨透了胖彌
勒?」
張姓老人不由感慨地說:「這也是我們老莊主深悔鑄錯的原因,同時也知道了許少俠必
是一位身懷絕學的人物,否則,屠龍天王也不會非要以人質來要挾許少俠了!」
許格非哪裡有心情聽這些,因而急切地問:「後來呢?」
張姓老人繼續道:「後來屠龍天王要帶走長白上人,但上人厲聲斥責屠龍天王,誓死不
走,後來還是那位白姑娘獻了一計……」
許格非幾人一聽,白姑娘獻了一計,俱都面色一變,一個不祥預兆,同時掠過七人的心
頭。 是以,七人也幾乎是同時急切地問:「白素貞獻了什麼計?」
張姓老人立即蹙肩道:「什麼計老朽不知道,但當時那位白姑娘向屠龍天王說,她願意
到房裡說服上人跟隨屠龍老魔轉回中原去……」
許格非聽得噢了一聲,不由關切地問:「屠龍老魔可曾答應?」
張姓老人不答反而望著許格非神色遲疑,似乎有話礙難出口。
聰明的堯庭葦一看,立即和聲道:「我們以前和白姑娘也很熟識,珠妹妹就和她一直姐
妹稱呼。」
張姓老人一聽,立即寬心地噢了一聲道:「難怪屠龍天王向她保證,只要那位白姑娘和
他合作,事情成功後,一定讓她宿願得償……」
單姑婆立即冷冷地問:「得什麼償?」
張姓老人毫不遲疑地說:「和許少俠結為夫婦呀!」
單姑婆冷哼一聲,哂然一笑,正待說什麼,堯庭葦已沉聲阻止道:「單姑婆!」
單姑婆一聽,立時住口不說了。
丁倩文則趁機問;「後來呢?」
張姓老人繼續說:「那位白姑娘欣然答應,並自願追蹤許少俠到天山來,並告訴你們諸
位,她把長白上人請到什麼地方去了……」
許格非聽得神色一驚,俊面立變,不由關切急聲問:「你是說,她把我師祖請走了?」
張姓老人正色道:「是呀,要不長白上人薛前輩,他寧願死也不離開那兒……」
堯庭葦和丁倩文這時候也嬌靨大變,知道不妙了,因而同時急切地問:「後來是在什麼
情形下,我師祖他老人家才跟他們走的呢?」
張姓老人道:「後來那位白姑娘把長白上人單獨請進上房內,談了片刻工夫,上人才答
應只和白姑娘離去……」
如此一說,許格非七人俱都渾身一戰,面色大變,同時脫口驚啊,齊聲急切地問:「只
跟著白素貞一個人離去?」
張姓老人看得一愣道:「是呀,想必是那位白姑娘將她與許少俠的親密關係告訴了長白
上人,所以薛前輩才答應和她離去。」
許格非一聽,不由懊惱地用拳一捶桌面,同時跺腳痛心地說:「白素貞的師父玄令老怪
和胞弟白俊峰,都是死在我們的手裡,我們哪裡還有親密關係,哪裡還能結為夫妻?」
豈知,張姓老人卻正色驚異地說:「不對呀!」
如此一說,許格非七人都愣了。
單姑婆首先問:「有什麼不對?」
張姓老人正色道:「當時那位姑娘還特地出來向屠龍老魔要求條件……」
許格非沉聲問:「什麼條件?」
張姓老人道:「那位白姑娘向屠龍天王保證她會和他合作,並將許少俠引導到他隱居的
新地方,但她發誓絕不洩露長白上人在她親戚處的位置……」
如此一說,堯丁四女早巳花容失色,鬢角滲汗,齊聲驚呼問:「你是說,只有白素貞才
知道師祖長白上人現在什麼地方?」
張姓老人見問,毫不遲疑地頷首應了個是道:「是的,所以現在你們諸位應該趕快去找
這位白姑娘,向她接頭,而且還可以由她的口裡知道屠龍天王現在什麼地方等候諸位前去!」
許格非七人這時個個呆若木雞,俱都愣愣地坐在那裡,似乎每個人都停止了呼吸。
張姓老人一看這情形也愣了,他鬧不清許格非七人的神情何以如此頹廢。
尤其古老頭和單姑婆,兩人的老臉上,神色灰敗,豆汗如珠,就像乍聆死刑的囚犯一樣。
張姓老人哪裡知道,唯一知道長白上人下落,如何與屠龍老魔聯絡的白素貞,早巳在北
天山騰木峰上,被他們兩個人施以恫嚇時拋到百丈以下的深淵裡去了呢?
就在這時,院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人聲!
許格非和丁堯四女立即懶懶地收回心神,但是,古老頭和單姑婆卻依然在那兒,連眼珠
兒都沒動一動!
看了一眼院門的許格非,緩緩站起身來,黯然神傷地淡然道:「聽動靜好似一靜等人已
經收復了靈霄觀了,我們也出去看看罷!」
堯庭葦早巳雙目濕潤,這時立即問:「可是,師祖……」
許格非立即道:「屠龍老魔一定知道……」
話剛開口,張姓老人已正色鄭重地說:「屠龍老魔絕對不知道!」
許格非聽得劍眉一蹙,不由有些生氣地說:「你怎的這麼肯定?」
張姓老人道:「方纔我不是對您說那位白姑娘曾向屠龍天王談條件嗎?當時的條件就是
要屠龍天王絕對不能在後跟蹤,而且,要等屠龍天王將許少俠交回給她之後,她才說出長白
上人的位置……」
許格非立即沉聲問:「這是什麼意思?」
張姓老人道:「當然是怕屠龍天王加害你許少俠!」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把我已經交給了屠龍老魔,老魔隨時可以將我置死……」
話未說完,張姓老人已搖頭道:「不,那位白姑娘還有一套殺手鑭。」
許格非迷惑而又生氣地問:「什麼殺手鑭?」
張姓老人一笑道:「那就是,許少俠的後半部絕學秘籍,由那位白姑娘另外放一個秘密
位置,直到許少俠知道長白上人的下落離去後,她再親自領著屠龍天王去取秘籍。」
古老頭和單姑婆一聽,更加懊悔痛心地說:「她真的是這樣要求的嗎?」
張姓老人被問得一愣,對古老頭和單姑婆不信他說的話,顯然有此意外。
堯庭葦卻插言問:「她還要求了些什麼條件?」
如此一問,張姓老人突然又面現難色,神情遲疑,似乎又有什麼話不便出口了。
堯庭葦和丁倩文一見,立即齊聲道:「你用不著有什麼顧慮?白素貞今後不但不能危害
你,也不能危害任何人了。」
張姓老人一聽,只得勉強地說:「那位白姑娘的另一個條件,就是屠龍天王必須把許少
俠身邊的任何姑娘趕跑!」
堯庭葦冷冷一笑道:「張老英雄恐怕最後兩個字給改掉了吧?」
張姓老人被問得老臉一紅,只得歉聲道:「是的,她要求屠龍天王必須協助她把四位姑
娘給殺了……」
古老頭和單姑婆一聽,不由同時切齒恨聲道:「這個狠毒的女人,沒有冤死她!」
張姓老人一聽,不由神色一驚問:「那位白姑娘死啦?」
許格非立即冷冷地問:「你認為她不該死嗎?」
張姓老人不由蹙眉憂慮地說:「可是只有她一個人知道薛老前輩的下落呀!」
許格非再度冷冷一笑道:「以她白素貞的智慧和屠龍老魔鬥,那等於三歲的孩童斗老者,
吃虧上當的永遠是她!」
她字方自出口,院門屏風處突然悄悄探進一個道人頭來。
許格非一看,一個飛身縱了出去,立即和聲道:「一如道長!」
那道人抬頭一看,立即歡聲道:「許少俠,我們到處找你們!」
說罷,立即向著院門外,大呼道:「大師兄,許少俠他們在這裡。」
就在一如道人大呼的同時,堯庭葦等人已紛紛由上房內走出來,立即跟在許格非身後向
院門前迎去。
許格非七人到達—如立身之處,一靜也率領著一心、一凡、—天等道人興沖沖地由院外
奔了進來。
一靜一見許格非等人,立即興奮地說:「貧道等人真怕少俠和四位姑娘,不慎中了星鶴
的圈套……」
話未說完,另一個天山道人突然脫口驚異地說:「那不是,星鶴已經死了!」
如此一嘯,一如、一靜等人在七八具屍體中發現了身邊仍放著金如意的星鶴。
一如首先驚異地問:「這是怎麼回事?我們還一直認為他趁亂逃跑了呢?」
許格非淡然一笑道:「我們最先進入的就是這座獨院!」
說罷,立即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經過,簡扼地說了一遍。
一靜等人聽罷,不由同時望著西廂房台階上的瘦柳仙,驚異地問:「這個綠袍老人就是
劫持長白上人薛老前輩的瘦柳仙?」
許格非立即頷首道:「是的,就是他!」
一如卻回頭望著另一個道人,責問道:「老法鶴的黑道朋友住進了院子裡,你們居然一
個人也不知?」
那個道人立即面現難色地說:「他們究竟怎麼進來的,全觀弟子沒有哪一人知道,大家
都一致揣測,星鶴不准任何人接近這個獨院,可能是老法鶴快出關了。」
許格非立即道:「沒有那麼快,老法鶴最快也得明天中午才能功成圓滿。」
如此一說,一靜等人紛紛仰首不久,俱都憂慮地說:「現在天將拂曉,再有三四時辰老
法鶴就出關了,我們必須在他出關前將他找到。」
堯庭葦立即關切地問:「請問一靜道長,靈霄觀是否已經完全收復了?」
一靜道人立即謙聲道:「是的,姑娘,已經完全由本派弟子控制了。」
堯庭葦繼續問:「那些歹徒呢?」
一靜見問,面現羞漸之色地解釋說:「不是貧道等手辣心狠,不知上體天德,實在是他
們心地太惡,尤其不合作……」
許格非急忙頷首道:「這一點我們明白,道長不必為此不安!」
說此一頓,又關切地問:「你們可是已問過那些歹徒,有關老法鶴坐關的位置?」
一靜立即頷首道:「是的,他們沒有一個人肯吐實!」
許格非聽罷,突然轉首望著張姓老人,問:「張老英雄可曾聽到一些有關老法鶴坐關在
什麼地方的消息?」
張姓老人一見天山派的道人們到了,心裡再度開始緊張,但聽了許格非對他的稱呼,給
了他不少安定力量。
是以,這時見問,急忙坦誠地說:「據星鶴對瘦柳仙說,老法鶴好像不在這個峰上!」
許格非見張姓老人對瘦柳仙也改了稱呼,知道他也懼怕天山派的道人對他不利,是以,
再度關切地問:「星鶴曾說出那位置是在哪座峰上?」
張姓老人毫不遲疑地搖頭道:「沒有,他只說明天中午老法鶴就可功成圓滿,回到這座
峰上來了!」
說此一頓,突然又似有所悟地說:「噢,老朽想起來了,星鶴曾說,明天老法鶴出了關
就在大家面前表演他的御氣飛劍,百丈以外取人首級的絕技,到時還要請我們前去參觀……」
話未說完,驀見許格非和堯庭葦的目光同時一亮,兩人幾乎是同時脫口問:「請問一靜
道長,明天老法鶴出關時你們集合的場所在什麼地方?」
如此一問,一靜等人同時似所悟地精神一振,齊聲道:「在龍脊峰和祥柏峰之間的鞍部
平地上。」
許格非繼續急聲問:「那裡可是你們經常集會的場所?」
一靜立即道:「不,通常的集合場所,就在這靈霄峰下的草坪上!」
許格非立即斷然道:「好,現在我們可以斷定老法鶴的坐關位置,不是在龍脊峰上就是
在祥柏峰上!」
一靜道人也紛紛贊同地頷首道:「是,經過少俠方纔的提醒,貧道等也想起來了,老法
鶴坐關的關很可能就在龍脊峰或祥柏峰上!」
話聲甫落,西南方突然傳來一聲直上夜空的粗宏長嘯!
許格非和一靜等人同時一驚,俱都凝神靜聽,發現那聲長嘯,似是正向這邊馳來。
張姓老人首先神情緊張地說:「可以能是老法鶴提前出關了!」
許格非一搖首道:「如照大家所說的,這人的功力應該遠不如老法鶴!」
張姓老人卻焦急地說:「許少俠,老朽與老法鶴曾有過節,現在我不能見老法鶴!」
許格非一聽,知道瘦柳仙已死,張姓老人失去了維持關係的力量,正待說什麼,一靜和
一如已指著張姓老人,迷惑地問:「許少俠,這位老英雄是……」
許格非見問,只得說:「這位老英雄姓張,名善中,也是被瘦柳仙挾持前來的!」
一靜等人一聽,紛紛稽首見禮,張姓老人也急抱拳還禮,並道久仰!
當然,他內心對許格非的感激,是無法用筆墨可以形容的。
許格非立即望著一靜道人,和聲道:「張老英雄久別家人,必然歸心似箭,可否請道長
派兩位道長,護送張老英雄離開九天嶺?」
一靜一聽,滿口答應,立即望著方纔那位陌生道人,吩咐道:「快去觀中拿一面通行銀
牌來!」
那位道人應了聲是,轉身奔了出去。
一靜吩咐完了,卻立即望著張姓老人,關切地問:「張老英雄既然與老法鶴有過節,想
必清楚他的底細?」
如此一問,許格非七人才恍然想起,方才只顧向他打聽長白上人的下落,忘了向他探聽
老法鶴的來歷底細了。
心念間,已聽張姓老人道:「老法鶴等人原是離宮山的強盜,九人結為兄弟,到處打家
劫舍,武林豪俠也曾經多次剷除他們,但都被他們用狡計挫回,甚至令那些俠士撲空,因而
大家便送了他們一個綽號叫九頭梟……」
一靜等人一聽,立即有幾人道:「原來他們都是強盜。」
張姓老人正色道:「諸位道長可別小覷了他們都是強盜,但他們都有一身不凡的武
功……」
一位道人立即道:「那是當然,要不然他們也不敢前來竊據我們天山派了!」
張姓老人卻正色道:「不,據我所知,老法鶴九人有意前來竊據貴派,是在他們在離宮
山中得了一部武學秘籍之後,才起歹意的。」
古老頭卻不以為然地說:「在我們少主人和四位姑娘和他們交手看來,並看不出他們的
武功有何奇特驚人之處。」
張姓老人和一靜道人幾乎是同時正色道:「那是許少俠和四位姑娘武功已達化境之故,
所以不覺得他們的武功驚人,其實,他們九頭梟個個堪稱高手,尤其是老法鶴……」
古老頭立即不解地問:「九頭梟同時苦練一部秘籍,何以老法鶴的功力特高?」
一靜道人道:「想必是他的天賦高……」
張姓老人脫口道:「不,並不是老法鶴的天賦高。而是他在第一個翻閱秘籍時.悄悄把
其中一篇心法私自留下來了!」
一如和一心道人則懊惱地說:「這正是一個分離他們九頭梟的有利武器,張老英雄當初
知道,為何沒有向其他八梟金鶴他們透露呢?」
張姓老人立即道:「知道這個秘密的不止我一人,也有人向其他八梟透露過,其他八人
雖然心裡不滿,但他們也無辦法,因為老法鶴既是宮主,又是老大……」
單姑婆立即冷冷地問:「他是什麼宮主?」
張姓老人道:「老法鶴在離宮山建了一片宮殿,命名為離天宮,所以他就成了宮主。」
單姑婆不由哼了一聲,譏聲道:「他取了離天宮就注定了他的倒霉運,他要取個離地宮,
可能還會好一些……」
古老頭立即不解地沉聲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單姑婆立即正色道:「可不是嗎?神仙離了天,那不是被貶下凡當了凡夫俗子了嗎?要
是離了陰丁地府,豈不重新投胎,再世為人了……」
話未說完,堯庭葦四女早巳格格笑了,就是一靜等人也忍不住笑了。
張姓老人則笑著說:「妙喻,妙喻!」
就在這時,方才被一靜派去取銀牌的中年道人已匆匆地奔了進來。
那位中午道人一進屏門,立即將一面銀光閃閃的銀牌雙手捧至一靜面前。
一靜急接過,也雙手捧給張姓老人,謙聲含笑道:「這面銀牌是貴賓離山之用,請老英
雄收下,貧道再派兩名本派三代弟子恭送張老英雄下山,直到老英雄認為安全時為止,並請
將銀牌交由本派弟子攜回!」
張姓老人感激地雙手將銀牌接過,並連聲稱謝。
去取銀牌的中年道人,立即望著張姓老人,做一稽首道:「本派弟子業已等候在門外,
就請張老英雄馬上啟程。」
張姓老人恨不得馬上離開天山派,這時一聽馬上就要走,也不禁覺得快的有些意外。
是以,噢了一聲,急忙先向許格非等人告辭,再向一靜等稱謝,即和那位中年道人,匆
匆走了出去。
一靜道人似乎怕許格非發現了瘦柳仙沒找到長白上人,就此撒手不管了。是以,一俟張
姓老人走出院門,立即迫不及待地關切問:「許少俠,現在我們已斷定老法鶴不在龍脊峰上,
就在祥柏峰上,我們現在是否馬上趕到這兩座峰上查一查。」
許格非既然知道了師祖長白上人仍留在中原,當然急切地想盡快趕回中原去,但是,他
也不容老法鶴強行侵佔天山派,形成鵲巢鳩佔,而永遠地橫行下去。是以,這時一聽,立即
欣然頷首道:「好,現在天已拂曉,對我們尋找老法鶴助益不少,但是距離老法鶴的出關時
刻,也愈來愈近了……」
一靜道人急忙道:「所以貧道才請少俠和四位姑娘,馬上前去。」
許格非立即肅手道:「為了爭取時間,就請諸位道長帶路!」
一靜等人同時恭聲應了個是,轉身紛紛奔出院門去。
許格非七人也立即急步跟在一靜等人身後。
一出獨院門,即見晨曦中的後崖廣崖上,到處是天山派的道人在收拾屍體和清理現場。
看情形,靈霄峰上的歹徒,大部份都集中在靈霄觀後。
許格非覺得十分不解,何以九頭梟帶來的強盜歹徒都集中觀後。
只是他根據一般常理判斷,覺得老法鶴很可能躲在祥柏峰後的這座獨院,只是老法鶴住
過的房舍,星鶴何以要派這麼多歹徒把守著?
在前引導的一靜一聽,首先剎住了腳步,回身和聲道:「據貧道得到的報告,增加歹徒
只是近十幾天的事,往日沒有這麼多……」
堯庭葦關切地問:「你認為他們是為了保護瘦柳仙。」
一如插言道:「今夜歹徒警戒特別森嚴,可能是聽了圓柱峰上的多人喊殺之故……」
話未說完,靈霄峰的後觀門方向,突然傳來了急切惶急地高呼聲,道:「大師弟,大師
兄,大師兄在哪裡……」
許格非等人聞聲一驚,紛紛轉首循聲望去。
只見後觀門方向,正有一個中年道人一面東張西望地看著那些清理屍體的道人,一面惶
聲急向著這面奔來。
只見六七名道人中的一人,立即向著他指了指這一邊。
一靜道人心知有異,立即大聲道:「一行師弟,我們都在這裡!」
那位被稱為一行的中年道人一聽,立即飛步奔了過來。
尚未到達近前,一行道人已焦急地說:「大師兄快去,翔鶴和景鶴兩人,已率領著他們
的手下歹徒分別往祥柏峰去了。
如此一說,一靜道人立即望著許格非惶聲道:「許少俠.不會錯了,老法鶴一定是在祥
柏峰上,翔鶴、景鶴已看出情勢不妙,特地趕去保護老法鶴去了!」
許格非立即催促道:「那我們也馬上趕去吧!」
第十五章 血染天山
一靜一聽,立即頷首道:「好,我們為了爭取時間,就在東峰崖下去好了!」
於是,大家同時展開身法,直向一片蒼翠的正東峰崖前馳去。
由於距離老法鶴功成出關的時限愈來愈近了,一靜等人顯得非常焦急,是以,他們在前
引導著許格非七人,俱都盡展輕功,個個加速疾馳。
看看到達崖邊,又是一聲劃破晨空的高吭長嘯,突然徑由東南傳來。
在前引導的一靜等人一聽,驚得紛紛在崖邊剎住身勢,同時回身望著許格非,憂急地說:
「這一次發嘯的人很可能是老法鶴!」
許格非和堯庭葦七人也在一靜等人停止時剎住了身勢。
這時一聽,立即關切地問:「發現的方向可是祥柏峰?」
一如急忙頷首道:「不錯,正是祥柏峰的方向!」
許格非立即寬慰地說:「諸位放心,這個發嘯老人的功力和方纔那人的功力在伯仲之間,
絕不會是老法鶴!」
一靜等人一聽,寬心不少,立即一指峰下,急聲道:「許少俠,這面峰崖雖然也極陡險,
但比起北峰崖來,容易下降多了!」
許格非立即謙和地一肅手道:「諸位道長請先下!」
一靜等人一聽、再不遲疑,紛紛施展靈巧的輕身功夫,直向峰下降去。
許格非等人不便超越,就在一靜等人身後七八丈的距離向峰下降去。
依然是一靜等人在前引導,一行人眾加速飛行,直向祥柏峰前馳去。
不一會兒,前面已現出兩座中間相連的畸形山峰。在半天朝霞的映照下,顯得特別雄奇。
一凡道人舉手一指道:「許少俠,像龍頭的峰是祥柏峰,另一連環隆起的峰則是龍脊
峰!」
許格非仔細打量,果然不錯,祥柏峰上端橫廣,靠向龍脊峰的一邊,峰崖特別斜伸凸出,
乍看之下確像龍角。
再看龍脊峰東邊與祥柏峰相連,迤遞向西,連環凸起,以中間最高,形成一峰,故而命
名為龍脊峰。
仔細也看了一遍的雪燕兒,突然天真地問:「既然像龍頭,為什麼不叫它龍頭峰呢?」
一靜道人一笑道:「姑娘說的很有道理,只是龍頭在武林中代著一派一門一幫一會的領
袖,本派當初沒有這樣命名,老法鶴來了以後,也避免用這個峰名,所以就改為祥柏峰……」
峰字方自出口,龍脊峰上突然傳來了陣怒喝喊殺和慘叫。
一靜、一如等人一聽,頓時面色大變,不由同時惶急怒聲道:「少俠不好,歹徒們開始
殺戮本派的弟子們了……」
話未說完,龍脊峰上的淒呼慘叫之聲更加繁多慘烈了。
許格非一聽,不由望著一靜等人,怒聲道:「在下先去,諸位隨後跟來。」
來字出口,身形已如箭般向前射去,直撲一里以外的龍脊峰前。
堯丁四女和古老頭、單姑婆哪敢怠慢,立即盡展輕功在後追趕。
一靜等人更是竭盡全力飛奔緊追,但是,許格非等人的身法太快了,眨眼之間,已把他
們拋在數十丈外。
一如一看,更加焦急,他深怕許格非一登上龍脊峰,天山派的道人們不知,因而也將他
們視為歹徒攻擊起來。是以,一面加速追趕,一面氣納丹田大喝道:「許少俠,別忘了呼應
暗號,無量佛,太上老君顯靈了!」 ;
也就在他大喝甫落的同時,許格非已身如電般到了龍脊峰下,昂然一聲嗡然震耳怒嘯,
直向龍脊峰上馳去。
古老頭與單姑婆已落後在數十丈外,但他倆為了增加聲勢,也同時發出一聲高亢蒼勁長
嘯。
一靜等人尚在古老頭和單姑婆身後數十丈處,他們聽了許格非和古老頭三人的長嘯,心
中一動,也紛紛吭嘯起來!
因為,他們都知道,龍脊峰上的天山道人,俱都知道九頭梟所帶來的歹徒並不多,而他
們這麼多人嘯,顯然能讓峰上的天山道人知道,他們就去支援去了。
許格非發嘯的原因,一方面是舒散心中的氣憤,一方面也是向僅剩下的翔鶴和景鶴發出
警告。
當然,最大的作用還是希望能因他的發嘯,而使天山道人奮死抵抗,拚力支持下去。
許格非一聲嘯罷,身形已登上半峰,同時也發現峰頂最高處的一座小道觀外,正有數組
天山道人似在圍攻追殺三五名道裝大漢。
道觀的東邊是一片平坦的菜圃田園,方才在峰下雖然聽到慘烈的驚喝慘叫,卻沒看到地
上有倒臥血泊中的屍體。
許格非打量間,被追殺的幾名道裝大漢已發現他和緊跟身後的堯庭葦和丁倩文。
幾個道裝大漢一看許格非三人以及數丈後的鄔麗珠和雪燕兒的神色,頓感不妙,同時厲
喝一聲,猛地反撲疾攻數招。
其中一人並震耳大喝道:「我們老宮主的朋友趕來了。」
天山群道不知是詐,當然嚇了一跳,由於歹徒的反撲,以及心中的焦急和怯意,俱都被
迫得退了數步。
就在這時,許格非想起了一靜的交代,立即大聲道:「無量佛,太上老君顯靈了!」
但是,那幾名道裝歹徒,卻在猛攻兩招之後,趁著壓力稍減的一瞬間,倏然轉身,拔腿
就跑。
天山群道一聽許格非的暗號,心中俱都大喜如狂,這時再看了幾名歹徒轉身狂逃,立即
大喝一聲.紛紛仗劍追去。
也就在天山群道猛追的同時,藍影一閃,快如輕煙,許格非一個猛撲已到了數名道裝大
漢的身前。
幾名歹徒一見,個個大驚失色,心知活命無望,不由心頭一橫,同時厲喝一聲,各舉兵
刃,齊向許格非撲去。
也就在他們飛身前撲的同時,紅綠纖影一閃,同時響起兩聲嬌叱,寒光閃處,最後的兩
人已慘叫一聲,旋身栽倒。
前面的兩人卻彭彭聲中,雙雙中掌,分別被許格非震飛到三丈以外。
另兩三人則被迫至的天山群道亂劍斬於地下,登時氣絕。
就在這時,鄔麗珠和雪燕兒,以及古老頭和單姑婆也相繼趕到!
天山群道一見,俱都神情興奮,紛紛叩劍稽首,恭聲道:「多謝諸位男女施主,義伸援
手,貧道等有禮了!」
許格非七人只得急忙還禮,並由許格非謙聲道:「諸位道長請免禮,現在貴觀……」
話剛開口,其中一個中年道人立即悲憤地說:「死傷慘重,多虧諸位男女施主遠在峰下
發嘯,景鶴才率眾倉皇逃下峰去了。」
許格非一聽立即關切地問:「景鶴向哪個方向逃了?」
中年道人正待舉手,其他道人中已有人高聲道:「大師兄他們來了!」
許格非聞聲轉首,發現一靜、一如等十數人個個面孔漲紅,俱都張口有些氣喘,顯然是
在心情焦慮下再盡展輕功飛馳之故。
一靜等人早已看到了地上散亂倒臥的六七具屍體,是以,一到近前,立即有些喘息地說:
「多謝許少俠和四位姑娘!」
許格非尚未開口,峰上的群道已同口子焦急地說:「大師兄,觀中師弟們傷亡慘重……」
話未說完,一靜卻一面喘息,一面揮手阻止問:「現在峰上還有他們的什麼人?」
中年道人急忙道:「景鶴聽到嘯聲就率眾逃走了,我們追出來時,正好這幾位男女施主
趕到……」
一靜一聽,急忙似有所悟地噢了一聲,肅手一指許格非介紹道:「這位是許少俠.其餘
四位姑娘是……」
話未說完,古老頭已提示道:「一靜道長,據這位道長說景鶴剛剛逃下峰去,現在追
擊……」
一靜也未待古老頭說完,已急忙搖頭道:「不瞞古老當家的說,現在再追去,貧道等必
然個個都成了無用之人……」
單姑婆立即道:「請你告訴我們一條捷徑,我們少主人先行前去截擊……」
一靜、一如和一心,則同時正色搖頭道:「不行,龍脊峰南麓,俱是插天古木,雖然在
這時太陽已經升起,下面依然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一個不慎,很可能中了他們的埋
伏!」
單姑婆卻不以為然地說:「可是,放虎歸山,再擒就難了。」
一靜道人則堅絕地說:「不,我們寧願再趕回祥柏峰和他們捉對廝殺,也不能冒險進入
南麓追擊!」
雪燕兒立即催促道:「既然這樣,那我們現在就去吧,說不定我們還能在祥柏峰下將他
們截獲呢!」
一靜雖然仍有些喘息,但卻毫不遲疑地頷首道:「好,我們馬上就去。」
許格非看出一靜等人必須稍息片刻再奔馳才不至過份損傷元氣,因而道:「既然登上峰
來,總該詢問一下這邊的情形……」
話未說完,一靜已恍然噢了一聲問:「木鶴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被留下來的中年道人回答道:「大概三更左右,好像有人悄悄前來送什麼消息,木鶴聽
了後立即率領了他的幾個歹徒離去!」
一如在旁插言問:「方纔是怎麼回事?」
中年道人道:「方纔突然聽到觀前有人驚呼慘叫,大家心知有變,紛紛提劍迎出去,但
是,景鶴已率領二十幾名歹徒殺進來了!」
一如立即埋怨道:「你們既然聽到圓柱峰和靈霄峰有吶喊和殺聲就該隨時提高警覺……」
中年道人急忙解釋說:「木鶴等人一走,我們即分頭搜索觀中和峰上隱秘的位置……」
許格非心中一動,不由關切地問:「可發現有什麼可疑之處?」
中年道人回答道:「峰上原無可疑的人和事物,只是木鶴走後,我們想看一看他們可有
留下來的歹徒,結果發現木鶴全部帶走了!」
一心一俟中年道人話完,立即把金鶴、木鶴和一批歹徒喪命,在圓柱峰上的事說了一遍。
古老頭一俟一心話完,立即催促道:「現在我們必須盡快趕往祥柏峰,要趁他們佈置尚
未就緒之前登上峰去。」
一靜等經過了片刻休息,已恢復了—些體力,雖然仍有些喘息,但因事體嚴重,有關本
派生死絕續,只得頷首應好,交待了中年道人幾句,立即轉身向正東馳去。
由於龍脊峰與祥柏峰相連,大家不必再降到峰下去,就沿著龍脊稜線,飛身向前疾馳。
這時太陽已經升上峰嶺,而且已能清晰地看到一道蜿蜒石階,由龍脊盡頭,經由龍頭頸,
直達祥柏峰的頂嶺。
祥柏峰上一片死寂,除了晨風吹動的樹枝及隱隱的松濤聲,聽不到任何動靜,也看不見
有任何人影活動。
古老頭首先轉首望著許格非,憂急地說:「少主人,他們顯然已準備就緒了!」
許格非頷首道:「那是意料中的事!」
話聲甫落,在前引導的一靜等人紛紛剎住了身勢,並隱身在兩株茂盛的古柏下。
許格非一面剎住身勢,一面關切地問:「我們可是就沿前面的石階上去?」
一天突然緊張地說:「貧道方才看到峰嶺盡頭好像有人探頭……」
一靜鄭重地問:「你方纔的確看清楚了?」
一天毫不遲疑地斷然道:「很清楚?因為那人的肩後有亮光閃爍……」
許格非立即道:「此時此刻有人把守盡頭階口那是必然的事,閃爍亮光,適時暗號呼
應……」
一凡、一心則立即道:「貧道先上。」
說話之間,兩人已飛身向數十丈外的峰腳石階前奔去。
一靜道人並沒有阻止,僅說了聲小心即和許格非等人飛步跟在一凡兩人身後。
將到石階近前,一靜立即示意大家停止,俱都目注一凡、一心兩人飛步向峰嶺上奔去。
一凡兩人上升三十餘級,峰上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一靜擔心一凡兩人有失,立即又向一天和一行兩人揮了個手勢!
一天和一行一見,立即應了一聲,也飛步向石階上奔去。
也就在一天、一行兩人奔向石階的同時,峰上沙的—聲輕響,一塊人頭大的圓石徑山峰
崖草叢中滾了下來!
只見那塊圓石,直墜石階的中央,但距離上升至三十餘級的一心、—凡兩人尚遠。
那塊圓石在錚的—聲大響後,立即墜落在峰角下,同時發出咚的一聲大響。
也就在那塊圓石墜落在地上的同時,峰上突然響起一聲暴喝,接著是一聲淒厲慘叫!
古老頭脫口急聲道:「是貴派道長示警,那位道長已被歹徒殺了……」
話未說完,一靜已悲憤地大喝道:「師弟們,殺上去!」
大喝聲中,率領著一如等人飛步向石階前瘋狂撲去。
許格非一見,立即阻止道:「諸位道長請回來!」
來字方自出口,峰崖上突然一陣吆喝,無數人頭大的圓石,經由峰崖上擲下來!
一靜等人一見,急忙飛身後退,剛剛到達石階前的一行、一天也慌忙奔了回來。 但
是,已經登至三十餘級的一心和一凡卻只能就地伏在原處!
數聲彭彭聲響,接著是兩聲慘叫,一心和一凡分別被圓石砸中兩人的身體,隨著下滾的
圓石,翻身跌下峰腳來,立被繼續擲下的圓石壓在下面。
一靜一見,飛身就待撲過去,但是,恰被退回來的一行和一天拉住。
內心悲憤,神情如狂的—靜卻仰天厲吼道:「無量壽佛,太上老君顯靈了?師弟們,我
們為了天山派的千秋大業,不再為掌門師尊的性命而毀了重建門戶的大好機會……」
一行也仰面望首峰上,悲憤地大聲道:「峰上師兄弟們,所有的都授首了,所有的道觀
都是我們的人控制,現在只有你們祥柏峰了,不要再顧慮掌門人的生命,不要再受九頭梟的
要挾與強制……」
一如也在旁厲聲道:「殺他們,殺死他們,錯過這一兩個時辰,我們天山派的弟子就將
永遠淪為別入的奴隸了!」
了字方自出口,峰崖上突然暴起一片淒厲喊殺聲。
緊接著,人影縱躍,寒光閃動,立即石近百人晰殺起來。
由於殺聲一起,雙方力拼,擲石立時停止。
許格菲一見,低聲喝了聲「快」,—個飛身已到了峰腳下,接著一長身形,騰空而起,
就在削壁處,直問峰上升去。
堯庭葦和丁倩文以及鄔麗珠和雪燕兒,立即跟著許格非徑向峰上升去。
一靜等人一見,紛紛掣劍在手,一面吆喝著,一面沿著石階向峰上縱去。
許格非和堯庭葦五人一登上峰頂,俱都看得一愣!
因為近百道人,捉對廝殺,除了三五個用錘用棍的道裝大漢外,其餘人等,俱是道裝用
劍,五人根本分不出哪些人是天山派的道人,哪些人是歹徒。
由於近百人在一片不算太大的崖邊混戰,兵刃相擊聲,慘叫喊殺聲,不但令人看了悚目
驚心,而且也有些眼花繚亂!
就在這時,驀然傳來一聲憤怒大喝:「住手!住手!」
許格非五人循聲一看,只見正北松柏中的一座道觀前,正有六七名道裝大漢,押著三名
老道人,沿著一條卵石鋪成的通道,正匆匆地向這邊走來。
三個老道人,年齡約在七旬以上,卻充滿了悲憤激昂之情。
方纔的兩聲大喝,顯然是七名道裝大漢中的一人所發出。
但是,彼此混戰的道人與歹徒,並沒有因為大喝而停止。
相反的,神情如狂,拚殺得愈來愈厲害了,而且不少人已倒在地上。
許格非五人一看,實在無法下手,一旦出手,勢必造成天山道人的無辜死傷。
五人不下手的主要原因,還是其中沒有景鶴和翔鶴在內,雙方功力都在伯仲之間。
是以,許格非一指匆匆奔來的七名道裝大漢,沉聲道:「我們先把這三個老道人救下
來!」
就在這時,一靜等人已飛身奔上峰來。
一看場中拚殺的情形,立即望著奔向觀前的許格非五人,惶聲大聲道:「許少俠,本派
弟子俱著雲屐白襪……」
許格非和堯庭葦四女一聽,急忙翻腕掣劍,立即飛身殺進了鬥場中。
古老頭和單姑婆本來也看愣了,這時一聽,才發現九頭梟屬下的歹徒大都穿緊綁布靴或
抓地虎。
是以,兩人同時大喝一聲,也殺進了鬥場中。
但是,兩人深怕天山派的道人誤把他們兩人當作了歹徒,因而兩人一面揮舞著刀杖,一
面嚷著太上老君顯靈了。
也就在許格非與一靜、古老頭等人加入廝殺的同一剎那,七個道裝大漢,紛紛憤怒地大
喝道:「住手,住手,再不住手我們就要殺你們的長老了……」
許格非聞聲一驚,打鬥中揮劍殺了一人,趁勢轉首一看,只見七個道裝大漢的一人在前,
正怒目瞪著這邊,而其餘六人,則俱都將他們的尖刀抵在三個老道人的腋下面。
也就在許格非轉首察看的一剎那,當前站著的道裝大漢,竟然舉起手臂厲喝道:「殺!」
殺字出口,架著中間老道人的兩個道裝大漢竟一聲不吭,尖刀一挺?雙雙刺進了老道人
的胸腔中。
只見老道人,牙齒猛的一咬,瞪大了兩隻眼睛將胸一挺,張口噴出一道鮮血,逕向身後
倒去。
許格非一見,頓時不由一聲厲喝,身形如電,挺劍直撲了過去。
當前道裝大漢也剛剛再度喝了聲「再不住手就……」鮮紅耀眼的匹練已到了他的面前,
哼都沒哼,頭顱已飛上了半空。
也就在許格非一怒之下殺了當前道裝大漢的同時,紅綠纖影一閃,堯庭葦和丁倩文也飛
身撲到了近前。
只見堯丁二女,一聲嬌叱,指劍同施,架著左右兩位老道人的四名道裝大漢,一面身首
異處,一邊哼聲斃命!
而許格非卻在斬了當前道裝大漢的同時,身形不停,劍勢不變,就像順水推舟般,又連
斬了中間的兩個道裝大漢!
許格非和堯庭葦、丁倩文三人的動作,雖然快如閃電,但是,依然沒有救下另兩位老道
人。
只見左右兩位老道人,同樣地瞪眼咧嘴,搖晃著身體,緩緩向地上萎縮下去。
也就在這時,一靜和一如等人也趕了過來,立即將兩位老道人扶住,紛紛驚呼道:「師
叔祖,師叔祖!」
但是兩個老道人的左右肋,俱都深深地插著一柄鋒利尖刀。
左邊的老道人,就在一靜等人攙扶的同時,已兩眼一闔,斷了呼吸。
右邊的老道人則面色如土,冷汗淋淋,卻強制支撐著衰弱的身體,乏力地喘聲道:
「寧……願……戰死……不做……奴隸……」
隸字出口,突然吐出一口濁氣,頭一偏,眼一閉,也跟著停止了呼吸!
一靜等人悲憤痛心地淒呼了聲師叔祖,含著滿眶的熱淚將兩位老道人緩緩地平放在地上。
這邊的事雖已結束,但峰崖邊上仍有七八名道裝歹徒在那裡作困獸之鬥。
一靜等人一見,嗔目一聲厲喝,正待瘋狂地飛撲過去加入戰鬥,觀門上突然傳來一聲得
意的哈哈大笑。
許格非和一靜等人聞聲一看,只見一個身穿烏黑道袍的灰髮灰須老道人,正立在觀門上
望著這面哈哈大笑。
一靜一見,立即舉手一指,憤怒的大聲道:「許少俠,這老狗就是景鶴!」
鶴字方自出口,傲然立在觀門上的景鶴,已大袖一揮,大喝道:「射!」
喝聲甫落,觀牆上突然站起數十人,個個張弓拉箭,一聲吆喝,亂箭齊發,挾破風嘯聲,
直向這面射來。
許格非等人各自飛舞著寶劍,一面找石樹遮身,一面設法撲進觀前林內。 但是,仍
在打鬥中的天山道人和道裝歹徒,卻立即有兩三人發出中箭後的驚呼慘叫聲。
對方歹徒果然剽悍狠毒,他們似乎知道今天必死無疑,他們有的雖然身中數箭,但依然
趁天山道人揮劍格箭之際,奮力將人刺死!
一陣驟雨般的羽箭,射死了所有的道裝歹徒,也傷了不少天山派的道人,無暇搶救的那
些傷者,再經亂箭—射,紛紛蹬腿氣絕!
觀門上的景鶴,依然在那裡不時發出得意大笑,羽箭也依然不斷的射來。
隱身樹後的古老頭一看,立即大聲道:「少主人,對方可能在拖延時間,我們要盡快攻
進觀內,不要中了他們的奸計!」
一靜和一如等人也紛紛附聲道:「許少俠,我們必須衝進觀去,時間已很迫切了,而且
進觀還要搜索老法鶴……」
話未說完,崖邊亂石中突然有人惶急大呼道:「大師兄,不好了,我們得趕快回龍脊峰
去,那面著火了!」
如此一嚷,懼都大吃一驚,轉首一看,只見龍脊峰上,濃煙滾滾,直升半空,似乎有火
苗躥出。
一靜看罷,首先懊惱地跺腳道:「我們中了對方的詭計了,他們預留了歹徒,趁機放火,
企圖引誘我們再趕回去!」
古老頭立即鄭重地說:「一靜道長,如果我們趕回去,正中對方拖延時間的詭計,我們
不但疲於奔命,而且一事無成,如果圓柱峰上也起火燒觀,你是否又由龍脊峰,趕往圓柱
峰?」
一靜道人一聽,立刻悲憤地斷然大聲道:「師弟們,這是我們唯一重建門戶的生機,為
了天山派的千秋大業,衝呀!」
「衝呀」兩字一出口,自己飛舞著寶劍瘋狂地向觀前衝去。
許格非和堯庭葦五人,也飛著刀劍向觀前衝去。
傲立觀門上的景鶴一見,立即停止了大笑,連聲怒喝著「射,射」。
由於大家的飛撲,羽箭再度如驟雨般地射下來。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就趁飛撲之際,抽隙撿起一支羽箭控在手中,五人一穿過觀前矮松
林,一聲吆喝,分別向牆上的箭手擲去。
只見五支羽箭擲中了五名道裝大漢,一連數聲慘叫,紛紛翻身栽下牆頭,登時氣絕。
景鶴—見,頓時大喝道:「集中射這個小子和四個丫頭……」
也就在他的丫頭兩字出口的同時,丁倩文已—聲嬌叱,一枚九孔梭已挾著一聲尖嘯,幻
成光影,直向景鶴的前胸射去。
景鶴—見光影,似乎並未放在心上,身形一斜,右手疾繞,五指徑向那道寒光捏去。
許格非等人一見,斷定景鶴顯然具有橫練功夫,這也是他傲然立在觀門上無畏無懼的原
因之一。
但是,這也是他狂妄失策的主因之一,他做夢也沒想到丁倩文不但武功精湛,而且具有
了奇異心法。
是以,就在他右手一繞,五指疾捏的同時,電光般快速的九孔梭已穿過了他的掌心,直
射他的體內。
景鶴大吃一驚,魂飛天外,一聲厲嗥,旋身準備閃躲。
但是,他的體內一涼,身體有如驟遭錘擊,四肢頓時乏力,厲嗥變成了慘叫,身形一翻,
一頭栽倒,接著滾落觀門外,立時氣絕。
尚餘的弓箭手們一見,當然大驚失色,但他們卻沒轉身狂逃,相反的,他們發箭的速度
更急更快了!
由於不少弓箭手將箭集中射向了許格非和堯庭葦五人,其他方面壓力大減,是以,一靜
等人當先奔至觀牆。 牆上的弓箭手一見,頓時慌了,紛紛吶喊著射向牆下。
但是,許格非和堯庭葦五人卻趁機一個飛縱,騰身飛上了牆頭,嬌叱連聲,揮劍如風,
慘呼厲叫,此起彼落,立有十數人被斬落牆下。
由於觀門兩邊的弓箭手被斬落牆下,以及一靜等人奮不顧身地搶攻,紛紛縱上了牆頭。
剩下的二十幾名弓箭手,被迫只得退縱到觀內院中,丟掉了長弓掣出自己的兵器來。
一如等人縱落院中,先將觀門大開,觀外的二十幾名天山道人也紛紛飛身縱了過來。
也就在這時,中央大殿階上,突然有一個粗獷洪亮聲音,厲喝道:「住手!你們真的膽
敢造反不成?」
混戰中的許格非等人循聲一看,俱都神色—驚,同時停下手來。
剩餘的十數歹徒一看,趁機倉皇地向殿前奔去。
只見十數丈外的大殿階前,方圓數丈之內,佈滿了雪亮鋒利的三股鋼叉。
鋼叉不高,光一個叉頭插在圓形石墩的圓孔中,行行並列,十分密集,看來至少有兩三
百支。
鋼叉中搭有迤個高高的木架,木架上空懸著一大包用麻袋包著的東西。
任何人看得出,那個大麻袋包裹包的是人,因為他仍在那裡不停地動,由於手腳都捆在
了一起,裡面的人只有用他的頭掙扎。
最絕的是經過木架鋼環的繩索,正拉在殿階上一個黑袍老道人的手裡。
黑袍老道人,灰髮灰須,馬臉瘦長,三角眼,掃帚眉,尖嘴勾鼻,一副險刁之相。
這時,也正得意地嘴哂冷笑,神色自若,手中拉著繩索,目注著懸在木架上的那個大麻
袋包。
最令人可恨的是,他不但手中拉著那個大麻袋包,而且還拉動繩索,使得麻袋包不停地
一上—下,製造恐怖,令人看得吊膽提心。
悲憤至極的一靜,不由戟指一指,怒吼道:「許少俠,他就是最惡毒最黑心的翔鶴!」
翔鶴雖然聽到了,卻充耳不聞,對許格非等人的進入院中,也視如未睹,依然嘴曬冷笑,
仰面望著麻袋包,不停地拉動著繩索。
許格非先向—靜等人揮了個鎮定手勢,他正在想,如何才能救下木架上大麻袋包裡的人。
當然,任何人都知道,大麻袋包裡的人,裝的一定是天山派的掌門人玄辛道長。
而翔鶴這一招,也可稱得上絕很絕毒。
因為,他雖然毫無防範地站在殿階上,卻沒有哪—個人敢殺他,甚至用暗器射殺。須知,
只要他的手一鬆,麻袋勢必跌墜在鋼叉上。試想,在那麼高的木架上,一個活生生的人跌在
鋒利的叉尖上,結果怎樣,也就用不著說了。
許格非雖然具有一身驚人的武功,乍然間卻也不知如何救下麻袋中的玄辛道長來。
但是,看了翔鶴那副有恃無恐,傲然自得的樣子,又恨不得飛身過去,一劍將他的頭顱
斬下來。
就在這時,仰首依然望著麻袋包的翔鶴,先哂然一笑,才慢條斯理地說:「一靜、一如,
你們的師父就在這麻袋裡……」
一靜等人一聽,立即悲憤地厲吼道:「惡賊,今天你是死定了……」
翔鶴看也不看一靜等人,依然在那堅一面一鬆一拉地拉著繩索,一面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你們看我還像要活下去的樣子嗎?」
一靜、一如等人一聽,只氣得渾身顫抖,咬牙切齒,卻又不知如何救下麻袋中的師父來。
古老頭立即走至許格非的身側,焦急地說:「少主人,這廝分明是在拖延時間,我們不
能為一個人的生死,而誤了大事,讓天山派歷歷代代淪為別人利用的工具!」
話聲甫落,殿階上的翔鶴,依然看也不看地漫聲問:「方纔說話的老狗是什麼人?」
古老頭一聽,頓時大怒,不由怒喝道:「你老爺爺古老頭!」
翔鶴曬然—笑,譏聲道:「原來是瘦柳仙的階下之囚。」
古老頭一聽,哪裡還能忍耐,不由一揮手中雲龍大砍刀,怒聲大喝道:「今天不殺你誓
不為人!」
大喝聲中,已飛身向殿階前撲去!
剛剛逃回殿階前的弓箭手們一見,立即紛紛揮動著手中兵器攔在翔鶴的身前。
翔鶴這時才突然一瞪雙眼,望著古老頭,大喝道:「你敢!」
大喝聲中,手中的麻繩突然鬆了三尺。
—靜等人一見,不自覺地同時驚呼了一聲。
但是,麻袋中的人僅掙扎了一下,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那人的嘴巴顯然已被東西塞住。
許格非早在翔鶴突然鬆了—下麻袋時,已大喝一聲,將古老頭喝住了。
這時,翔鶴才望著許格非,沉聲問:「你小子可就是許格非?」
許格非見對方老而無德,因而也頷首道:「不錯,正是小爺!」
翔鶴冷冷一笑道:「你可知道你師祖長白上人的下落?」
許格非淡然道:「已經知道了。」
翔鶴神情一愣道:「那你為什麼不把他請到此地來?」
許格非不由怒喝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翔鶴正色道:「長白上人就在靈霄觀後的獨院中,你為什麼不去請他來看一看這個鋼叉
穿人的場面呢?」
許格非一聽,不由冷冷一笑道:「你最好少費心機,希望你馬上把玄辛長好好地放下來,
少爺保證不殺你……」
翔鶴一聽,突然仰而發出一陣得意自恃的哈哈大笑道:「這話應該由道爺我來說,需知
你們幾人的小命都捏在我的手裡!」
許格非冷哼一聲道:「翔鶴,希望你放明白一點兒,玄辛道長並不是在下的什麼人,在
下怒極揮劍之時,是不會考慮到玄辛道長的死活的!」
翔鶴一聽,毫無所懼地問:「是嗎?那你小子為什麼不動手呢?」
許格非實在氣極恨極,這時一聽,不由一橫手中屠龍劍,怒聲道:「你道我不敢殺你
嗎?」
說話間就待飛身前撲,但是,卻被一側的堯庭葦伸手拉住了。
翔鶴一見,神色依舊,毫無懼色,反而自恃地望著許格非,譏聲道:「來呀!你來呀?
道爺手中既無兵刃也無暗器,斬劈刺挑,任憑由你……」
詐格非雖然氣,但也不能不顧忌麻袋中玄辛道長的性命。
是以,只氣得渾身顫抖,俊面鐵青,牙齒咬得咯咯的。
丁倩文卻在一旁悄聲道:「許弟弟,不要氣,現在只有我用九孔梭擊斷繩索,你飛身將
玄辛道長接住,葦妹妹再趁機以彈指神功將翔鶴彈斃……」 話未說完,翔鶴突然憤怒地
瞪著丁倩文,厲聲問:「那賤婢你在出什麼主意?」
古老頭和單姑婆幾乎是同時怒聲道:「我們在商議如何殺死你!」
翔鶴聽罷,突然仰面一笑,同時將繩索一收,又將麻袋拉至最高,道:「你們別想殺我,
想在該我攻殺你們了!」
說罷轉首,嗔目望著一靜等人,厲聲命令道:「一靜、一如,我命令你們,馬上把姓許
的小輩等人給我抓住……」
話未說完,一靜等人已同時悲憤恨恨地呸了一聲!
翔鶴一聽,突然恨聲喝了好,雙手一鬆,麻袋疾墜而下!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使得許格非和大山派的所有道人,俱都震驚地發出一聲驚啊!
但是,麻袋就距離地面叉尖上方一尺餘,突然滴溜溜轉地停了下來。
全場頓時一靜,在這剎那間,每個人都像窒息了般,沒有任何人發出一絲聲音。
古老頭和單姑婆卻看個清楚,翔鶴的腳上正套著繩索的頭,而在他的雙手部位,也打了
一個結,正好使麻袋降在距離又面一尺有餘之外。
翔鶴就趁麻袋一頓,一靜等人心膽俱裂一剎,再度厲聲命令道:「一靜、一如?爾等不
還不下手,更待何時?」
許格非一見,只得先穩住這種脅迫場面.立即怒聲道:「慢著!」
翔鶴立即怒聲問:「你還有何話說?」
許格非立即道:「在下已決定退出觀去……」
話未說完,翔鶴突然得意地仰面哈哈笑了,同時笑聲道:「現在已經由不得你了……」
了字方自出口,數聲弓弦繃響,接著颼颼連聲,六七羽箭,齊句仰面發笑的翔鶴胸前射
去。
事出突然,距隔又近,不要說仰面發笑的翔鶴閃避不及,就是面向這面,人人手中提著
兵器的十數名道裝大漢,也無法馬上揮動兵器將箭擊落在地。
只見仰面發笑說話的翔鶴,哦了一聲,立即怒目瞪向了一靜、一如方向,手一鬆,腳一
抬,麻袋刷的一聲落了下來。
許格非心中一驚,大喝一聲,身形快如電射般,直向疾墜而下的麻袋撲去。
十數道裝大漢一見,紛紛吶喊,各揮兵刃。
但是,堯丁四女和古老頭、單姑婆已各揮兵器,飛身向他們殺去。
一靜、一如則個個嘶聲吶喊,神情如狂,齊向殿階前殺去。
飛身前撲的許格非,毫髮之差沒有抓住麻袋包,卻急握住了下墜的繩索!
由於繩索的彎曲,許格非急挺身上飛企圖將麻包拉起之際,麻袋包已經有些許跌在又尖
上。但是,許格非依然飛身直縱上了大殿前簷的瓦面上,同時迅即把麻袋包拉上去。
也就在這時,殿階前已是怒喝連聲,慘叫不絕,不少人因縱躍閃避跌死在佈滿的鋼叉上。
由於對方只有十數道裝大漢,僅三五個回合,四五個照面,就悉數砍殺刺死在殿階前。
一靜、一如等人當然最關心的還是許格非提上殿簷的那個麻袋包。是以,一俟十數道裝
大漢被砍倒在地,紛紛緊張焦急地抬頭向上看去。
堯庭葦等人武功高強,身高伶俐,早巳解決了道裝大漢,飛身退回了原地。
這時抬頭一看,只見麻袋包的下面一片殷紅,鮮血正一滴接一滴地向下滴。
古老頭首先急聲道:「少主人請下來。」
許格非一聽,一個飛縱,提著麻袋包,飛身縱落在殿前的空地上。
一靜、一如等人一見,早已一窩蜂似地飛身湧了過去,有的人尚不停地哭聲喊著師父。
大家一俟許格非將麻袋放下,紛紛向前去解被繩索緊緊捆住的麻袋口。
許格非見一靜淚流滿面,臉如死灰,愣愣地望著麻袋包發呆,不由黯然歉聲道:「一靜
道長,非常抱歉……」
一靜道人急忙一定心神,立即含淚抬頭道:「少俠,這怎麼能怪你。」
單姑婆則埋怨道:「哎呀,不是我老婆子愛放馬後炮,道長在行動前應該先和我家少主
人打個招呼!」
一靜道人道:「能打招呼會不打嗎?在當時的情形,只要隨便施個眼神,都會被翔鶴老
賊發覺。」
說此一頓,突然堅毅地切齒恨聲道:「這一次只許成功,我們再不能因為一兩人的生命,
而毀了天山派歷代祖師辛辛苦苦建立的基業……」
話聲甫落,驀聞在地上解脫麻袋的天山群道,脫口急叫道:「啊,是二師叔!」
一靜神色一驚,急忙奔了過去。
許格非七人也感到意外地圍了過去。
只見麻袋中露出一個四馬倒拴蹄的老道人,面色如土,雙目緊閉,口中緊緊地塞著一塊
布,鼻孔中有血絲溢出。
其他兩名道人,一個將老道人口中的布拉出來,另一個則用尖刀迅即地將繩索割斷。
緊接著,幾個道人立即七手八腳地把老道人由麻袋中拖出,急忙將他倚坐在一個道人的
懷裡。
這時,大家才發現老道人的前胸和小腹上,共有三個數寸大的血窟窿,鮮血正在胸腹內
汩汩地流出來。
古老頭和單姑婆一看,立即向著許格非搖了搖頭。
一靜和—如兩人蹲在老道人的身前,擒淚關切地問:「師叔,您老人家……」
話剛開口,緩緩睜開眼睛,急烈喘息的老道人,已微微搖頭乏力地說:「你……師父……
在……觀後……亂石中……的洞……口……」
一靜等人聽得大吃一驚,不由同時震驚急切地問:「師叔,我師父可是和老法鶴在一
起?」
老道人看來失血過多,加之平素在牢中受盡折磨,看來已經極危險了。但是,他的聽覺
還好,一聽一靜問到老法鶴,立即睜開眼睛,搖了搖頭,同時乏力地說:「御氣……飛劍
的……忌諱……記住……它的……缺……失……」
一靜等人一聽,知道老法鶴雖然尚有個把時辰才能出關,可能已把天山派的絕頂劍術御
氣飛劍學成了。這時一聽老道人提到卸氣飛劍的缺點,紛紛震驚焦急地點頭應是!
老道人也特別顯得神情焦急激動,因而使他的出血加快,更加乏力。
只見他瞪大了眼睛,極吃力地說:「全……全……全……嶺……嶺……吶喊……」
喊字出口,突然閉上了眼睛!
一靜等人一見,紛紛悲聲戚呼:「師叔!師叔!」
但是,古老頭卻突然似有所悟地急聲道:「一靜道長,快通知貴派所有觀中的道長們,
大聲吶喊,敲鑼打鼓,盡量製造騷亂,甚至可以大喊捉法鶴呀……」
許格非和堯庭葦、丁倩文都細讀過後半部秘籍,而秘籍上也有御氣飛劍的絕頂劍術功夫,
而那上面當然也提到了坐關事項。
這時一聽,三人也恍然大悟地說:「對了,道長快設法通知各峰各觀!」
一靜、一如是大師兄和二師兄,當然對這些事也曾聽說過。
這時一聽,顧不得再照顧垂死的師叔,立即起身望著祥柏峰上的道人,大聲吩咐道:
「快撞鐘擊鼓吶喊捉老法鶴,同時派人飛步去通知就近的靈霄、圓柱、紫竹、松聲各峰,快,
要快……」
話未說完,立在殿前院小的數十道人,立即悲憤地吶喊起來。
有的人奔出了道觀,有的人自動地飛步去通知其他的峰上。
鄔麗珠和雪燕兒這時也明白了製造騷亂的原因,目的是造成急待圓滿功成的老法鶴,就
在他出關的個把時辰之前,迫使他心浮氣躁,怒火高燒,不得不功敗垂成而走火入魔。
就在這時,觀門外荒然一聲洪鐘大響,聲震山野,直上蒼穹,遠近立時響起回聲。
也就在荒然鐘響的同時,蹲在老道人身旁的幾個道人,突然回頭望著一靜、一如等人,
急切地大聲道:「大師兄,二師兄,師叔又睜開眼睛了。」
一靜、一如幾人一聽,急忙奔了過去。
許格非和堯丁四女也立即跟了過去。
走至近前一看,發現老道人睜大了兩眼,愣愣地望著天空,似是正在靜聽院中的群道吶
喊,和觀門外的鐘聲!
荒的一聲,第二擊鐘聲又響了!
老道人的眼珠動了動,看樣子,老道人的眼睛顯然已經瞎了。
蹲下身去的一靜,立即戚呼道:「師叔,弟子無力救治你老人家……」
話剛開口,老道人突然牽動苦幹枯無血的嘴唇,乏力無聲地說:「去……去……找……
師……叔……曾……俊……德……」
德字方自出口,正北,東北,以及西北方向。突然也響起了鐘聲和吶喊聲!
一靜等人聽得神色一驚,紛紛屏下呼吸來靜聽。
在院中悲憤吶喊的數十道人,也紛紛停止了吶喊來聽動靜。
一聽之下,果然不錯,幾乎是所有的峰頂上都在撞著巨鐘。
由於這一靜聽,大家才聽出其他各峰的天山道人不是吶喊,而在歡呼,鐘聲也撞得有次
序。
一聽這情形,大家頓時恍然大悟,其他峰上聽了這邊的鐘聲和吶喊,俱都誤會天山派已
經完全收復了所有觀院,歹徒悉數被殘,因而也藉歡呼撞鐘來慶祝。
院中的數十道人一鬧明白了這回事,也立時振奮地歡呼起來。
奄奄一息的老道人,瞪大著兩眼,突然笑了。
但是,他僅這麼一笑,立時閉上了兩眼,頭—偏,頓時停上了呼吸!
一靜等人一看,立時悲憤痛心地齊聲哭喊了聲「師叔」!
剛剛歡呼的數十道人一看,立即靜了下來,俱都望著已閉上眼睛的老人流汨。
但是,一發覺停止歡呼的一靜道人,卻突然悲憤地站起來,揮雲雙臂,哭聲怒吼道:
「歡呼,亂叫,不停地亂叫,直到我們叫死,直到把老法鶴叫出來。」
就在這時,大殿的角門處,突然慌裡慌張地奔來兩個道人,同時連聲高呼道:「大師兄,
我們在觀後亂石中已發現了掌門人了……」
一靜等人一聽,立即關切地急聲問:「掌門人怎樣了?可有歹徒看守?」
兩個道人已來至近前,同時喘息急聲道:「大師兄快去,只有掌門師尊一個人,他已經
被歹徒刺了三刀了……」
一靜等人大吃—驚,不少人同時啊了一聲!
一如立即吩咐了附近的人幾句,叫他們抬走了老道人的屍體,即清許格非等人同行奔向
殿後。
許格非一心急著尋找老法鶴的坐關位置,但是,偏偏一連發生了這麼些事情。
如今,人家發現了掌門人被殺,棄屍在觀後亂石中,怎能說丟下不管,不去看一看!
是以,匆匆跟在一靜和一如等人身後,飛步向觀後奔去。
由於有兩名發現的道人在前引導,穿過殿後的幾排房舍出了後觀門,即見十數丈外的孔
石矮松林中立著四五名道人。
許格非知道,這些人必是聽了老道人說他們的掌門人玄辛道長就在觀後亂石洞中,而立
即前來尋找察看。
心念間,大家已到了近前。
只見幾個道人立即望著—靜和一如,流淚道:「大師兄,掌門師尊已經仙逝了!」
說著,舉手指了指亂石後面的—個洞口。
許格非和堯庭葦,循著指向—看,發現那個洞口斜伸地下,不知有多深。
就在洞口的外面,端端正正地躺著一位白髮白胡的老道人,前胸三處刀口,染滿了血漬!
一靜、一如等人一見,立即撲過去伏屍大哭師父,其餘的人都跪了下去。
許格非等人雖然不是天山派的弟子,但對方是一派掌門至尊,且是年高的武林前輩,因
而也俱都抱拳躬身肅立。
古老頭卻不得不提醒道:「諸位道長,貴派掌門既已仙逝,諸位痛哭也不能使玄辛道長
復生,當前之際是趕快找到老法鶴……」
話未說完,一靜等人已毅然的悲憤站起身來。
早先守著屍體的幾名道人卻哭聲道:「掌門師尊仙逝,定然預先留有遺囑,愚弟等不敢
擅自翻閱,謹請大師兄搜身!」
一靜道人一聽,應了一聲,再度跪在玄辛道長的屍體前,將手伸進道袍的前襟內。
第十六章 御氣飛劍
一陣摸索,一靜道人的手一撤,果然掏出一封黃皮紅面的信封來。
一靜神情激動,熱淚流個不停,顫抖著雙手,久久才在信封中抽出一張黃紙來。
黃紙上僅寫著三行硃砂字,雖然廖廖幾字,但已交代清楚。尤其第一條上竟寫著老法鶴
的坐關位置,竟是靈霄觀後,精舍獨院的西廂房下面的地下室中。
一靜等人一看,幾乎是同時震驚地脫口大聲地叫起來,我們中計了,我們受騙了,快,
我們快趕回靈霄峰去……」
許格非立即道:「諸位道長請鎮定,諸位道長請鎮定!」
一靜等人雖然靜下來了,但是,仍有幾人悲憤地說:「這些歹徒太心黑手辣,太詭計多
端了!」
許格非卻望著一靜道人,繼續關切地問:「玄辛道長的遺囑上還說些什麼?」
一靜道人立即流著淚道:「他老人家說,要貧道等去請俗家師叔祖曾俊德來主持重建門
戶大計,並說他老人家愧對歷代祖師……」
許格非一聽沒有關於老法鶴等人的事,立即道:「現在時間無多,我們現在火速趕去,
仍可在老法鶴出關前的一剎那趕到……」
一靜一聽,立即迫不及待地催促道:「少俠說得對,我們走!」
於是,仍由原來的幾名道人照顧玄辛道長的屍體,大家立即飛步向觀前奔去。
古老頭提醒道:「事情完畢之後,仍請一靜道長檢查一下那個地下山洞.那個洞很可能
就是軟禁貴掌門的地牢!」
一靜聽罷,立即感激地應了是,同時,繼續懊惱後悔地說:「我們連番中計,他們實在
太狡猾了,我們一直被他們騙得到處亂跑,浪擲時間,卻不知老法鶴一直呆在靈霄峰上。」
許格非也不禁懊惱地說:「當時在靈霄峰我就覺得奇怪,我不相信星鶴為了瘦柳仙的安
全,在後峰上派了那麼多歹徒擔任警戒!」
一靜道人也連連頷首懊惱地說:「是是,少俠曉得不錯,貧道當時也有這個想法,只是
他們的詭計太狡黠了,以致我們都肯定老法鶴的關位在這裡!」
說話之間,大家已穿過前殿,飛身奔出了吉祥觀,幾個道人仍在那裡輪番擊撞著懸在一
株大松樹上的巨鐘。
就在大家飛身縱出觀門的同時,驀然傳來一聲嗡然貫耳,錚然有力的蒼勁憤怒長嘯!
憤怒長嘯一起,不但滿山滿谷齊鳴,就是荒荒的巨鐘聲也黯然失色不少!
許格非首先俊面一變,急忙剎住身勢,同時脫口急聲道:「不好,老法鶴提前出關了!」
一靜等人一聽,也紛紛驚得急忙剎住飛馳身勢,齊聲脫口道:「不會錯了,這一次一定
是老法鶴!」
古老頭仰首一看天空的紅日道:「時間尚早,還有個把時辰他才成功關滿,看來他是被
滿山滿峰的歡呼吶喊和鐘聲驚擾的無法再在關中坐下去了!」
單姑婆卻有些憂慮地說:「不過聽他錚然貫耳,直衝霄漢的雄厚嘯聲,他似乎不是走火
入魔!」
雪燕兒卻爽直地道:「管他有沒有走火入魔,咱們先馬上趕去再說……」
許格非立即揮手說:「慢著,既然老法鶴已經出關了,我們便用不著這麼急急趕去
了……」
古老頭立即頷首道:「少主人說得極是,在未明瞭老法鶴的武功進境究竟高到何種程度
前,我們不可貿然和他照面,最好能先暗中觀察一下他的舉止動靜,再決定用明攻還是暗
襲!」
如此一說,一靜等人紛紛頷首稱是,道:「古老當家地說得不錯!」
堯庭葦突然問:「這麼說,老法鶴現在是在靈霄觀後發的嘯了!」
如此一問,大家俱都凝神側耳去聽。
嘯聲已經停止了,但他錚然有力的嘯聲餘韻,以及滿峰滿谷的回音,依色響徹山中,繚
繞半空。
一靜回答道:「不錯,正是靈霄峰方向。」
堯庭葦繼續問:「你們認為老法鶴出關後,發現他的弟兄徒眾都不見了,他會怎樣?」
一靜和一如等人再毫不遲疑地說:「他必然十分震怒,很可能亂殺無辜……」
話未說完,靈霄峰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淒厲驚恐的慘叫!
許格非一聽,脫口急聲道:「我們快去!」
說罷轉身,當先向峰崖的石階口奔去。
大家一見,也急忙飛身緊跟。
到達峰邊階口,依然飛身而下。
而就在這時,靈霄峰方向,突然傳來一片驚恐惶叫和吶喊!
許格非等人—聽,知道這是靈霄觀的道人們的逃命呼聲,而老法鶴顯然已發覺了情形不
對,而在瘋狂地追殺道人。
靈霄峰上雖然慘叫連聲,驚呼不止,而其他峰上卻依然高聲吶喊,—下接一下地撞著巨
鐘,情勢十分混亂,好似大難臨頭,又像瘋狂慶祝。
一到峰下,許格非加速向前馳去。
堯庭節等人這時當然不敢離開許格非太遠,自然也不會等待一靜等人。
占老頭和單貼婆雖然武功較前進步了不少,但比起輕功來,兩人還差雪燕兒—籌,遑論
許格非和堯庭葦三女了。
是以,大家一經展開身法,便形成了最前面的是許格非和堯庭葦,丁倩文,後邊接著是
鄔麗珠和雪燕兒,再其次就是古老頭和單貼婆了。
一靜、—如等人自覺這是他們天山派的事,賣命送死是他們的份,絕不會讓別人送死,
是以,他們雖然輕功較遜—籌,但卻拚命疾追,也能和古老頭單貼婆跑了個不即不離。
一些較差的天山道人當然就愈拉愈遠,終於拋在身後。
全山九峰上,依然吶喊震天,鐘聲不停,但是,靈霄觀方向已再聽不到老法鶴的長嘯。
就在大家飛身疾馳,趕回靈霄峰前的同時,前面數百丈外的矮樹亂石斜坡上,突然現出
數道快速跳躍奔馳的身影。
丁倩文首先脫口急聲道:「許弟弟,前面有人!」
堯庭葦接口道:「可能是天山派的道長們!」
由於雙方相對飛馳,加之許格非等人的身法快如電掣,是以,許格非迅即看清下來人的
穿著面目。
許格非一看,立即放緩了身法,同時道:「是那位留守觀後的中年道人!」
堯庭葦和丁倩文這時也看清了,因而道:「我們還是等一靜道長他們一會兒吧!」
許格非一聽,立即剎住了身勢。
鄔麗珠和雪燕兒當然也發現了前面飛奔而來的數名天山道人。
接著緊跟而至的古老頭和一靜等人尚感到有些迷惑!
許格非急忙舉手一指道:「有幾位道長來了!」
一靜等人急忙循著指向一看,立即道:「是一豐他們來了,正好向他們問一問那邊的情
形。
說活之間,對方飛馳而來的數名道人,也發現了許格非和一靜等人。
只見神情慌張的數名道人,立即揮動著右手,惶聲道:「大師兄,不好了,老法鶴出關
了!」
說話之間,幾名道人已到了近前。
其中一人,依然惶恐驚懼地連聲說:「老法鶴出關了,見人就殺就……」
古老頭急忙寬慰地說:「道長請靜—靜,所有的歹徒都被除掉了,僅僅老法鶴—人,他
的功力就是比天高,也發揮不了效用!」
其餘幾名道人,面色蒼白,急劇喘息,不停地連連頷首應是!
一靜則望著年齡較長的中年道人,急切地問:「一豐師弟,現在那邊的情形怎樣了?」
一豐道人急聲道:「所有師兄師弟們俱都逃散了,我知道許少俠來了吉祥觀,所以就匆
匆趕來了!」
許格非立即道:「看情形老法鶴似乎不會追來了,你有話慢慢談,當時的情形是怎樣?」
一豐道人道:「當時全觀的師兄師弟們,一聽到吉祥觀又撞鐘又吶喊,都以為老法鶴已
經被殺,咱們天山派又重獲獨立自由了……」
說此一頓,突然又黯然道:「誰知,就在大家又高興,又蹦跳又撞鐘歡呼的時候,後觀
獨院內,突然響起一聲震人耳鼓、懾人心神的錚然怒嘯……」
一靜這時才黯然道:「我們都中了他們的陰謀狡計了,直到看了掌門師尊的遺書,才知
道老法鶴坐關的地方,就在他自己建造的精舍獨院內!」
聽得震驚—呆的一豐幾人,不由急定心神,惶急地問:「掌門師尊的遺書?」
一如道人急忙黯色道:「掌門師尊已經仙逝了,這件事我們回頭再說,現在,老法鶴已
經出關,我們必須請許少俠鼎力協助我們除此巨惡,你快把老法鶴出關的情形向許少俠報告
一遍……」
已經淚流滿面的一豐幾人—聽,立即恭聲應了個是,依然由一豐道人敘述說:「老法鶴
一看當時情形,自然知道情形不妙,憤怒地發嘯完了,立即向觀後幾個清理屍體同時嚇呆的
幾位師弟飛身撲去……」
單姑婆立即道:「嘯聲一起你們就知道是誰,就該盡快躲藏起來!」
一豐黯然道:「當時大家個個心神恍惚,人人都驚呆了,根本沒有人想到躲,直到老法
鶴飛身撲至,伸手抓住兩個師弟時,其餘師弟才恍然想起,紛紛拔劍向他攻去……」
一靜道人一聽,不由悲憤地切齒讚聲說了聲:「好。」
一豐繼續說:「當時老法鶴一見幾位師弟揮劍攻擊他,立即厲嗥一聲,就用手中的兩個
師弟作兵器,即向幾位師弟攻擊……」
一靜等人一聽,不由悲憤地搖了搖頭。
一豐繼續說:「兩位師弟當場死亡,其餘師弟也紛紛逃進觀內,但是,最後的一人,依
然被老法鶴捉住逼問原因……」
一如立即關切地問:「那位師弟怎麼說?」
一豐黯然悲憤地說:「那位師弟被老法鶴抓著脖子提離地面,雖然痛苦萬分,但仍憤怒
地對老法鶴說,他帶來的所有賊頭嘍囉,全部被中原各大門派的精英高手給殺光了……」
一靜不由問:「這樣說老法鶴相信嗎?」
一豐頷首道:「正當時又撞鐘又歡呼的情形下,老法鶴似乎相信了!」
一如插言道:「後來呢?」
一豐道人道:「老法鶴聽罷,十分驚怒,就把那位師弟,猛然摔出,可憐那位師弟被擲
在—座大石上,登時腦漿四射,蓋骨橫飛,慘烈身死……」
一靜一聽,不由痛苦地低頭揮手,流淚怒吼道:「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許格非只得問:「現在那邊的情形怎麼樣了。」
一豐黯然道:「後來所有師弟—看這情形,紛紛東逃四散,老法鶴則見人就殺,貧道等
離開時,老法鶴仍在觀內。」
許格非聽罷,立即望一靜道人,道:「一靜道長,我們走吧!」
一靜神色一驚道:「可是,我們現在還摸不清老法鶴的功力進境,萬一……」
許格非立即道:「不必了,如果我們驟然出現在老法鶴的面前,有我和丁姐、葦妹三人
立即攻擊他,即使他具有御氣飛劍的本事,也無法派上用場!」
一靜和—如兩人仍面現難色地遲疑說:「可是,這樣太冒險了……」
許格非淡然道:「如果處處瞻前顧後,事情就不好辦了!」
一靜和一如幾人的面孔同時一紅,立即解釋道:「我們覺得讓少俠和四位姑娘為本派逐
敵涉險……」
許格非立即一笑道:「道長們不必為此掛懷,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在下只知義之所在,
雖赴湯蹈火不辭……」
話未說完,一靜等人已感動地說:「少俠光臨天山,實上蒼恩賜,貧道等只有深銘在心
了,請少俠跟貧道等來!」
說罷,立即當先向前馳去。
許格非等人尚不明瞭登上靈霄峰的秘道或捷徑,只得跟在一靜等人的身後。
同時,許格非也看出來,一靜等人責任心重,自覺恢復基業,重建門戶,他們身為天山
弟子的,責無旁貸,所以要一切走在前頭。
當然他們真正的用意,還是不願許格非等人為他們天山派輕易地涉險喪命。
一陣飛馳,看看到達靈霄峰下,前面草叢矮樹中.突然站起兩個天山道人。
一靜等人一見.不由同時急聲道:「一明師弟.你們怎的躲在此地?」
兩名道人早已飛身迎了過來,同時惶急地說:「方纔老法鶴神情如狂,見人就殺,所有
的師兄弟都逃下峰來……」
一豐立即插言關切地問:「現在老法鶴呢?」
一明回芥道:「他一面以一雙鐵掌殺人,一面神情惶急地馳下峰去,直奔了正西……」
古老頭立即急切地問:「這麼說,老法鶴已經不在峰上了。」
一明兩人頷首道:「是的,不知他是聽了什麼話,還是自覺勢力孤單,他一個人直向正
西馳去了!」
古老頭聽罷,立即望著許格非,焦急地說:「少主人,老法鶴萬萬不能放他逃走,等到
他召集了昔年黨羽和好友再找回來,天山派那時就完了……」
一靜等人也急惶惶地說:「古老當家地說得極是,許少俠……」
話未說完,許格非已寬慰地說:「諸位道長請放心,做事要全始全終,你們放心,在下
一定協助貴派除此巨梟,咱們現在就追下去……」
一靜、一豐等人,紛紛感激地連連應是。
就在這時,正西方向突然再度傳來老法鶴的錚然貫耳嘯聲!
許格非等人聽得目光一亮,幾乎是同時興奮地脫口道:「老法鶴!」
鶴字出口,大家同時飛身向前馳去。
一靜則急聲道:「許少俠,前面澗淵絕隙特多,還是山貧道等在前引導!」
許格非不便堅持,應了—聲,即和堯庭葦、丁倩文等人將身形慢了下來。
老法鶴的厲嘯未停,正好給了一靜等人一個指引,他們在前直奔嘯聲馳去。
大家繞過靈霄峰,老法鶴的嘯聲也停止了。
但是,他那錚然貫耳的有力餘韻,仍在滿山和半空中繚繞不散,老法鶴的功力是如何的
驚人,也就可想而知了。
許格非根據自己的承受力,覺得老法鶴的功力可能仍要遜他一籌。
但是,如果老法鶴的確練成了御氣飛劍,那他們這些人悉數葬身在這座九天嶺也不無可
能。
他覺得,目前最重要的就是驟然與老法鶴近身交手,他深信,以他和堯丁三女的三支劍,
必可將老法鶴置死而使他無法施展他的御氣飛劍術。
心念間,舉目前看,發現前面山勢斜斜下傾,而且佈滿了各形各狀的怪石。
但是,下斜不足百數十丈,山勢再度斜斜上升,直到對面的數十丈外,才繼續崎嶇平行。
這是一片光禿無樹而僅有些荒草的崎形凹地,怪石棋布,地形尤為奇異,因為它的中央,
即是一道闊約七八丈的深澗山隙。
在前飛騰縱躍的一靜等人,突然有人輕啊一聲,急聲道:「不好,山隙上的鐵索吊橋不
見了!」
古老頭立即關切地問:「原來這兒有道吊橋嗎?」
一靜頷首急聲道:「是呀,現在不見了,必是被老法鶴飛過澗去斬斷了!」
說話之間,大家已到近前,紛紛探首一看,果然,一道木板鐵索吊橋已垂懸在澗下崖邊
上。
許格非立即關叨地問:「附近可有過澗的地方?」
一靜道人焦急地說:「此地澗隙最窄,愈向兩邊愈寬闊。」
話聲甫落,前面數十丈外的最高斜坡上,突然響起一陣錚然震耳,懾人心神的得意大笑。
許格非心頭一震,一靜等人俱都大吃一驚。
大家循聲一看,的確嚇了一跳,因為就隨著那聲得意的哈哈大笑,數十丈外的斜坡上,
緩緩站起一個紫袍老道人。
只見這個紫袍老道人,白髮蒼蒼,長鬚如銀,壽眉覆目,勾鼻薄唇,一雙三角睛,冷電
炯炯,背後有劍,手持拂塵,正在那裡得意大笑!
一靜等人一見,脫口驚叫道:「許少俠,他就是老法鶴!」
古老頭卻焦急地壓低聲音警告道:「大家小心,老法鶴故意選在這種地形,拉開這麼遠
的距離,顯然準備施展他的御氣飛劍術!」
一靜等人一聽,立即想起了御氣飛劍術的缺失和忌諱,因而急聲道:「許少俠,根據目
前情況,老法鶴可能已功成關滿……」
許格非卻冷冷一笑道:「他在如此騷亂的情形下,暴躁出關,即使功成圓滿,也未必能
達到至佳境界!」
一靜等人一聽,連連頷首應是。
其他散立附近的天山道人,則個個面現驚急,俱都惶惶不安,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
他們平素俱怕老法鶴之深,由此可知。
老怯鶴一陣笑罷,立即望著一靜等人,切齒沉聲問:「一靜、一如,聽說你們邀請了不
少人,為什麼只有這麼幾個毛頭小伙子和丫頭?」
一靜道人怒聲回答道:「老法鶴,我可以告訴你,天下武林高手都來了,並不是本派請
他們來的,而是他們聽說你們這批強盜九頭梟……」
梟字方自出口,老法鶴已厲喝道:「閉嘴,老夫只問你,其他各派的人呢?」
一靜更加提高聲音,怒聲道:「其他各派俠士高手,分別佔有了其他各峰,盡屠你的嘍
羅頭目,告訴你,你在此發嘯大笑,不出片刻,觀星峰和望海峰的各派高手就會前來攻擊你
的背後!」
老法鶴的目光略微一移動,同時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再度一聲厲聲大笑道:「一靜、一
如,莫說中原各派的精英高手老夫不懼,就是所有天下各派的掌門人前來,老夫也馬上要他
們當場頭落做鬼!」
一靜立即呸了一聲,怒聲道:「你這老狗,死在眼前,尚敢口出大言,有本事你過來,
只要你老狗能勝了貧道一招半式,天山派永遠由你驅使,若是你這老狗……」
老法鶴見一靜道人一口一個老狗,頓時大怒,不由嗔目厲喝道:「閉嘴,老夫本無殺你
之心,今天萬萬饒你不得……」
得字出口,右手已揚,一道耀眼寒光,挾著咻咻懾人嘯聲,快如閃電般向這邊射來,可
說是一閃已至。
但是,就在老法鶴右手上舉的同時,一靜和一如已同時急呼道:「快站到石下!」
急呼聲中,俱都閃身躍至石下。
但是,就在大家躍至石下的同時,刺目寒光已射過了大家的頭上,—聲淒厲慘叫,一名
道人立即被射過的劍光斬掉了只胳膊。
許格非—見,頓時大怒,怒喝一聲,飛身縱上了怪石,怒聲道:「老法鶴所學的並非御
氣飛劍,只是以氣擲劍,僅靠他的雄厚功力和特殊心法,諸位道長都上來,用不著怕,由我
來對付他!」
但是,一靜等人卻沒有哪—個敢登上岩石去,而堯庭葦和丁倩文,以及古老頭卻堅持請
許格非下來!
許格非鏘的一聲將屠龍赤焰劍掣出來,立即怒聲道:「你們不必多說了,在—下決心過
澗立斬此獠!」
對面斜坡上的老法鶴一聽,再度發出一陣哈哈厲笑道:「你小子是哪一個門派?能識破
老夫絕學的人,普天之下,你可說是第一人,你必然是高人門下的弟子,快快報上你的師承
門派來!」
許格非卻哼了一聲,沉聲道:「你不配知道在下的師承門派,在下也不屑告訴你……」
你字方自出口,對面的老法鶴已厲聲大喝道:「孺子找死!」
死字出口,一道寒光挾著咻咻聲,快如閃電般直向許格非射來。
堯丁四女和古老頭以及一靜等人一見,只嚇得紛紛尖聲驚叫道:「快下來,快下來!」
但是,早已有了準備,蓄滿功力的許格非,卻一揮手中赤焰暴漲的屠龍劍,運足全力向
射來的寒光擊去!
只聽滋啦一聲輕響,耀眼光芒突然爆炸,不少人脫口發出尖呼驚啊。
隨著那聲滋啦,無數小金屬碎片濺射在附近的岩石上!
顯然,老法鶴擲過來的刀或劍,已被許格非剛猛雄厚的內力,加上劍芒的四射,已擊成
細片紛碎!
心神一震的許格非,猛的一凝真氣,立即哈哈笑了,因為,老法鶴這一次擲出的—劍,
並沒有能收回去。
震驚發愣的老法鶴,久久才吃驚地厲聲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許格非再度一笑道:「在下許格非!」
老法鶴聽得一愣,神情有些迷惑,顯然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當然,根據老法鶴的神情,他顯然還不知道瘦柳仙前來投他,以及瘦柳仙早巳被殺的事。
但是,老法鶴卻突然—聲怒吼道:「原來是無名小輩,氣死我也!」
也字出口.右手再揚,這一次竟是—道耀眼藍光,閃電般一閃即至。
就在老法鶴右臂一揚,一道藍光一閃而至的一剎那,澗邊石後的一如道人,突然飛躍上
岩石,一聲慘叫,身體立被斬為兩截,扶著血雨墜下澗去!
但是,那道寬約近尺的藍光,就在穿過一如道人一剎那,突然變得細小不足一寸。
早巳揮劍迎擊的許格非雖然神色—驚,但手中的劍卻沙的一聲將老法鶴擲來的小劍擊為
兩斷,掉在亂石中。
許格非一定心神,不由望著目中噙淚的一靜道人,怒極大聲問:「為什麼要這樣?為什
麼要這樣?」
一靜悲痛地流著淚說:「只有這樣才能保住少俠你的體內真力,否則,你的真力消耗過
巨,是無法再迎擊老法鶴第三擊的!」
許格非聽罷,內心非常感動,天山派能有這樣肯壯烈犧牲的門人弟子,天山派何愁基業
不能復興?
心念及此,急忙抬頭,發現對面積線上的老法鶴不但神情震驚,目閃驚急,完全愣在了
那兒,而且渾身微微顫抖,顯然也怒極恨極!
就在許格非抬頭察看間,石下的一靜道人已繼續說:「許少俠,老法鶴只剩下一支小劍,
您必須小心應付他!」
許格非一聽,頷首應了一聲,立即望著老法鶴,怒聲道:「老法鶴,我知道你身上只剩
下一支可擲的小劍了,想一想,你坐關半年,受了那麼多苦,到頭來卻一支一支地被我劍氣
震碎,值得嗎……」
話未說完,老法鶴已全身顫抖著,切齒瞪眼恨聲道:「無名小輩,我恨不得食你的肉,
寢你的皮,一劍一劍地剮了你……」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很好,很好,如果你真的想一劍一劍剮了我,那你就讓我一個人
過去,你我兩人各憑手中劍,勝者生存,敗則死……」
死字方自出口,老法鶴已恨聲喝了個好,同時毅然道:「你過來吧,我要把你小子一劍
一劍地剁成血泥肉醬,方消我心頭之恨!」
許格非也毅然喝了個好,同時道:「你等著,我馬上過去。」
說話之間,立即向身後縱去。
一靜等天山道人急忙上前阻止,但是,許格非視如未睹,聽如未聞,繼續向身後奔去。
一靜等人見堯丁四女和古老頭單姑婆六人,雖然面現憂急,卻沒人出聲阻止,必然是自
知沒有人能阻止得了許格非。
但是,一靜等人卻不明白,許格非只縱過七八丈寬的山澗,何以要後退那麼遠!
只見許格非後退至十丈距離,才停身站好,橫劍沉聲道:「老法鶴,在下就要過去了,
如果你確認自己是位有道德有涵養的老輩人物,你就該珍惜你的清譽,不要趁在下飛渡山澗
之際擲出你最後,也是唯一的一支小劍來……」
一靜等人一聽,不由急得暗自跺腳,同時焦急地說:「我們最怕的就是這一招,許少俠
偏偏提醒此獠!」
只見對崖山坡上的老法鶴,冷冷一笑道:「你放心,老夫身為一宮之主,一派之尊,我
還要繼續領袖西域武林,豈肯做出這種有欠光明令人不齒的事來!」
一靜等人卻紛紛焦急地說:「許少俠千萬不要聽信他的鬼話……」
話字方自出口,許格非已大喝道:「在下來了!」
大喝聲中,仗劍疾馳,直向山澗崖邊馳來,身法之快,實屬罕見。
但是,就在眼看到達山澗崖邊的一剎那,對面山坡上的老法鶴,竟然一聲不響地倏然揚
臂抖腕,—道刺目電光應手向這面射來!
一靜等人大驚失色,紛紛驚得脫口驚啊!
堯庭葦等人當然也驚得紛紛疾呼道:「小心!小心!」
但是,也就在老法鶴揚腕,大家驚叫的同一剎那,電掣飛馳的許格非,突然變成了一道
血紅耀眼,寬約近丈的刺目匹練,挾著轟轟如雷的嘯聲,越過山澗上空,恰與老法鶴擲來的
劍光相撞!
兩道不同寬度的刺目劍光一接觸,竟沒有發出任何異樣的聲響,而老法鶴的劍光驟然不
見了,就像泥牛入了大海。
但是,直射過澗的許格非,卻又繼續前進了十數丈,突然停了下來。
只見許格非橫劍立在對崖十數丈外的一座大石上,屠龍劍光芒盡失,僅僅是它一身的自
然光華,許格非顯然已收了真力。
再看對面積線上的老法鶴,早巳跑得不見了蹤影!
堯庭葦和丁倩文看得大吃一驚,知道許格非真力消耗過巨,很可能在他方才施展身劍合
一絕技時與老法鶴的劍光相撞而受了震傷。
是以,兩人一聲驚呼,嬌軀同時凌空縱起,接著在半空中雙足一點,再升三丈。
一靜等人看了許格非的身劍合一原就驚呆了。經過堯丁二女的嬌叱,方自收回心神,這
時再看了二女的梯雲縱絕頂輕功,再度愣了。
只見堯丁二女身在半空,突然蜷腿躬身,立變頭下足上,直向對崖撲去。
也就在這時,急忙退至十數丈外的鄔麗珠和雪燕兒,卻已飛馳而至,呼的一聲騰身而起,
直向對崖飛去。
丁倩文和堯庭葦飄身縱落在對崖的同一剎那,鄔麗珠和雪燕兒也縱落在對崖上。
四女一到對崖,立即將許格非扶住,同時齊聲惶急地說:「許哥哥你覺得怎樣?許弟弟
你怎樣了?」
許格非顯然是消耗真力過巨,這時一見四女縱過澗,強自屏息低聲道:「追,不能讓他
跑了。」
堯庭葦和丁倩文一聽,立即齊聲道:「珠妹燕妹,你倆好好照顧著,我倆去追老法
鶴……」
話未說完,業已雙雙飛身向山坡上撲去。
堯丁二女一到山坡上,遊目一看,發現西北斜嶺盡頭,正有一點人影,倉皇向西急馳。
丁倩文首先舉手一指道:「葦妹,在那裡了。」
說話之間,兩人已飛身向斜嶺下追去。
堯庭葦和丁倩文這時是何等功力,一經展開身法,真是快如飄風,疾如電擊。
在前狂逃的老法鶴,似是也不清楚九天嶺上的地形,因為,他在那裡,跑跑停停,東張
西望,顯然也在找出路。
丁倩文一看,立即道:「葦妹,據一靜道長說,九天嶺的西半部,深澗山隙特別多,看
樣老法鶴也遇到難題了。」
堯庭葦卻凝重地說:「倩文姐,稍時迫至數十丈內,由小妹在前追,說不定老法鶴還有
劍擲出來。」
丁倩文一聽,內心非常感動,但卻寬慰地說:「不礙事,老法鶴只有三支小劍,如果還
有的話,他不會倉皇逃命了。」
堯庭葦卻慎重地說:「話雖是這麼說,但我們還是小心點兒好。」
丁倩文立即道;「那是當然。」
說話之間,距離前面的老法鶴愈來逾近了,而老法鶴頻頻回頭,當然也發現了堯庭葦兩
人。
堯庭葦和丁倩文飛馳中已能看前面的山勢地形,果然有一道盤腸似的寬大山澗橫在前面。
九天嶺是天山中的山中之山,其中的山澗深度何止萬仞?
是以,除非狹窄之處搭有索橋或蕩纜,沒有辦法由絕壁下去,再由對面的絕壁爬上來。
看看追至老法鶴已不足四十丈了,堯庭葦和丁倩文更加大膽。
因為,這距離早已超過了老法鶴擲劍的距離,因而也斷定老法鶴的確沒劍了。
距離愈來愈近了,前面惶張找尋出路的老法鶴,突然剎住了身勢,怒目向這邊望來。
丁倩文和堯庭葦一見,立即提高了警惕,同時急翻玉腕,鏘嗆連聲中,寒光電閃,兩人
寶劍已應聲掣出鞘外。
老法鶴一見,竟離開了生滿了巨松的山澗崖邊,大喝一聲,飛身向這邊撲來。
飛撲中,突然也舉臂翻腕,寒光如電,龍吟聲中掣出了背後寶劍。
老法鶴的寶劍一出鞘,頓時如地面多了一個太陽,不但光華耀眼,劍芒也把老法鶴的身
形給遮住了一半。
丁倩文和堯庭葦一見,同時暗吃一驚,知道老法鶴手中的劍是一柄寶刃。
當然,遇到對方功力深厚,而又手持寶刃的高手,任何人都會特別提高成心,堯庭葦和
丁倩文也不會例外。
是以,兩人一俟老法鶴飛身撲到,一聲嬌叱,逕分左右,接著一個回身,齊向老法鶴夾
攻而下。
老法鶴只見只有兩個少女,哪裡放在心上,是以,這時一見二女分攻夾擊,一聲蒼勁大
喝,疾演「左右逢源」,左手拂塵掃向丁倩文,右手則刺向了堯庭葦。
堯庭葦和丁倩文同時冷冷一笑,各演絕學,分擊向老法鶴的腰際和肋肩。
老法鶴看得大吃一驚,急忙回招自保。
但是,已經遲了,只聽沙的一響,哧的一聲,左手拂塵應聲被丁倩文斬為兩段,堯庭葦
也一劍將他的後肩道袍劃破了一道,鮮血立時滲出來。
老法鶴這一驚非同小可,一聲厲叫,飛身暴退五丈,一看自己的肩頭和拂塵,頓時愣了。
也就在這時,高處百丈外的嶺脊上,突然傳來了一靜等人的大聲警告道:「兩位姑娘小
心,老法鶴手中的寶劍是本派的師門重寶,鎮山的寶劍,千萬別讓他的劍給碰上……」
話未說完,發現許格非和一靜等人趕到,老法鶴一聲不吭,轉身向正西數十丈外的山澗
崖邊倉皇奔去。
高處的許格非等人一見,齊聲呼道:「注意,老法鶴跑了。」
堯庭葦和丁倩文俱都沒想到,老法鶴就在她倆抬頭轉首一剎那,轉身跑了。
二女一聽大家驚呼,立即加速向前追去。
只見在前飛逃的老法鶴神色倉皇,頻頻回頭,不時看一眼嶺脊高處,顯然對許格非的再
度追來,給了他極大的震撼。
堯庭葦和丁倩文都知道前面有道極闊的山澗阻攔著,諒他老法鶴插翅難飛,是以也不怕
他能飛上天去。
豈知,高處的一靜等人卻焦急地繼續道:「兩位姑娘要快追,澗邊幾株古木上有蕩纜吊
索。」
堯庭葦和丁倩文一聽,同時一驚,一聲矯叱,盡展輕功,但是,已經遲了。
只見老法鶴已到了澗邊,身形一縱,似是已握起了蕩纜,身形正墜向澗下,直向對澗蕩
去。
堯庭葦一見,脫口急呼道:「倩文姐快,九孔梭。」
丁倩文根本沒想到要用九孔梭,何況距離已被老法鶴搶先拉遠。
這時一聽堯庭葦急呼,只得急忙探手錦囊內取出一枚九孔梭來。
但是,身一蕩的老法鶴,已經上飄蕩起,正飛身縱上了對崖。
堯庭葦一看,不自覺地說:「已經來不及了。」
說話之間,兩人已距離崖邊不遠,而嶺脊上的許格非和一靜等人也急急地飛身趕到了。
老法鶴的身形一在對崖上落穩,立即望著這邊得意地哈哈笑了。
單姑婆一見,不由氣得譏聲道:「老法鶴,看你笑得這麼開心,你肩後的劍傷可是不痛
了?」
老法鶴一聽,頓時大怒,倏然厲聲道:「你這老太婆休在那裡徒逞口舌,不出三年,老
夫不但要把天山派殺絕滅光,就是你們這些小輩丫頭老狗們,也—個不能讓你們活下去……」
古老頭立即哈哈一笑道:「老法鶴,要動手你就快動手,等到三年以後你再下手,那時
我古老頭早巳入土了。」
老法鶴一聽,不由氣得厲聲大喝道:「到了那時候,老夫就是不能親手宰了你,也要把
你由棺材裡拖出來鞭死……」
說此一頓,突然又用劍一指許格非,厲聲問:「姓許的小輩,有種的報出你的家鄉地址,
世居的縣治來。」
許格非在老法鶴與古老頭單姑婆相譏鬥嘴之際,業已看了一眼山澗崖邊的形勢。
澗寬約十丈以上,兩崖的古木上共繫著三根蕩索,有兩根在對崖,而唯一的一根也被老
法鶴蕩過去。
澗氣萬仞,數十丈下雲氣迷濛,探首一看,深不見底,也聽不隆隆水聲。
他知道,老法鶴萬萬不能放他逃走,否則,不但天山派永無安枕之日,就是自己也留下
一個陰狠狡詐,武功高強的頑敵。
這時一聽老法鶴要他報出家鄉的住處,心中一動,決心用九孔梭殺他。
是以,一面用手暗向丁倩文捻動,一面冷冷一笑道:「老法鶴,你想知道在下的家鄉何
處嗎?我可告訴你……」
說話之間,丁倩文已會意地把才纔取出的九孔梭交在了許格非的手裡。
老法鶴輕輕喝了個好,道:「你說吧,老夫在這兒聽著呢……」
話未說完,突然發現丁倩文似乎悄悄遞給許格非一樣東西。
只見他神色一驚,面色大變,目光—陣閃爍,急忙躲至一株古木後,同時惶急震驚地厲
聲問:「你要做什麼?」
許格非冷冷一笑道:「你心裡比誰都清楚,你今天是死定了。」
老法鶴一聽,突然神情淒厲地哈哈笑了。
也就在這時,對崖百數丈以外,突然現出一道纖細人影,正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向這邊
馳來。
許格非凝目一看,目光倏然一亮,立即低聲道:「任何人不要發話。」
一靜等人一聽,立時注意,因而也發現了百十丈外飛身馳來的纖細人影。
老法鶴只顧仰面哈哈大笑,因而錯過了觀察許格非和一靜等人的神情變化,以致還不知
背後來了別人。
但是,凝目一看的堯丁四女,卻個個嬌靨深沉,俱都柳眉緊蹙,突然胸腔裡充滿了心事。
仰面厲笑的老法鶴,緩緩收住笑聲,目注著許格非,得意地怒聲道:「姓許的小輩,你
的身劍合一,雖然比我的御氣飛劍級高一等,但我卻不信你能用劍氣傷得了我……」
許格非立即沉聲道:「我不是傷了你,我是要殺你。」
你字出口,振腕一抖,一道寒光,直向老法鶴立身的大樹樹身上方射去。
老法鶴一見寒光,早巳嚇得蹲身在樹身後,幾乎嚇得沒有趴下。
但是,當他發現寒光是射向兩丈以上的樹身時,不由意外的一愣。
也就在他抬頭一愣的同一剎那,高達十數丈的高大樹頂,突然克嚓一聲,挾著呼呼勁風
直栽下來。
老法鶴這一驚非同小可,嚇得驚呼一聲,飛身暴退,接著震驚惶恐地直奔到十數丈外,
才神情驚急的剎住身勢。
只聽轟然一聲震動山野的驚人大響,塵煙飛揚中,枝幹四濺,一顆七八丈寬廣的大樹頭,
立時跌了個粉碎。
老法鶴看得暗暗心驚,不停地直呼好險。
但他自覺脫過這一劫就算平安了,因而一俟塵煙飛過,立即冷冷一笑道:「姓許的小輩,
老夫失陪了,只有等著我去中原殺你了,你這一輩子也別想殺我了。」
許格非冷哼一聲道:「你已惡貫滿盈,劫數已到,我說過,你今天是死定了。」
老法鶴雖然怒極慨極,但也駭極驚極,而且早巳失去信心鬥智,是以冷冷一笑道:「老
夫將要壽登百齡,屠盡天下與我為敵之人,你要想殺我,只有等到來世了……」
了字方自出口,他的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嬌滴滴的少女聲音,慢條斯理地說:「末必是他
吧,只怕等到來世的是你喲!」
老法鶴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由驚得渾身一戰,脫口驚啊,張大了嘴巴,倏然轉過身來。
當他突然聽到少女聲音,而以為是堯丁四女中的一人偷偷過來時,舉目一看他竟然愣住
了。
只見站在他面前數十丈外的,竟是一位身穿皮衣,綴滿了皮穗,戴著扁形帽,後面拖了
一個柔軟光滑貂尾的絕美少女。
這位少女大大的眼睛,濃濃的眼眉,挺直的鼻子菱形嘴,唇角哂著一絲刁鑽的微笑,在
她像牙色皮膚的面龐上,充滿了野性美。
尤其,她背後押著寶劍,手中提金弓,腰胯間尚佩著一個大鏢囊,這的確讓老法鶴看愣
了。
老法鶴見對方皮衣金弓少女一直含笑不語,只得緊張地沉聲問:「你……你是什麼人?」
皮衣少女見問,這才哂然一笑道:「我是天山神尼的女徒弟。」
老法鶴—聽,神色再度一驚,不由吃驚地說:「你,你是麗姬妲妮姑娘?」
麗姬妲妮一笑,頷首道:「不錯,我正是麗姬妲妮,你是拔劍自刎呢?還是要我動手殺
了你?」
老法鶴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嗔目怒聲道:「老夫與你何仇何恨,你一定要置老夫死
地。」
麗姬妲妮毫不羞澀毫不避諱地說:「因為我最喜歡的人說要殺你。」
說罷,尚抿嘴一笑,看了一眼對崖的許格非。
堯丁四女面無表情,神色冰冷,她當然也看到了,但她依然向著她們四人遙遙地點了點
頭。
她身前的老法鶴卻厲喝道:「你憑什麼置死老夫?」
麗姬妲妮一笑道:「憑神尼老人家門聲譽,與她老人家傳給我的全部武功。」
老法鶴聽得目光一陣閃爍,立即冷冷一笑道:「老夫我還不想死,要想要老夫的命,也
得有人陪上一條。」
說話之間,立即將手中的天山鎮山寶劍掂了一掂。
麗姬妲妮哂然一笑道:「你用的是天山的祖師劍暈日,我用的是神尼的成名劍寶霜,劍
利雖然相等,但我的劍術卻比你強。」
說此一頓,瞟眼看了一眼對崖許格非等人,繼續慢條斯理地說:「我希望你趕快自刎,
否則,少時他們過來了,你想痛快地一死了之也由不得你了。」
老法鶴早在麗姬妲妮看對崖的時候,也緊張地轉首看去,當他看到一靜等人正解下每個
人的繫腰絲繩接在一起,立即緊張地準備逃去。
就在他一心準備逃走,緊張地緩緩向後退去的同時,麗姬妲妮已冷冷一笑道:「你的輕
功雖然西域第一,恐怕也快不過姑娘我的銀彈子。」
老法鶴只顧看著對崖的許格非等人,心裡打算著逃走的主意,乍然間他竟忘了數丈外還
站著一位美麗的麗姬妲妮。
這時一聽麗姬妲妮發話,悚然一驚,突然惡向膽邊生,厲嗥一聲:「老夫和你這賤婢拚
了。」
厲啤聲中,飛身前撲,一至近前,手中劍照准麗姬妲妮的咽喉就挺直刺去。
麗姬妲妮冷冷一笑,一俟老法鶴的招式用老,一聲嬌叱,身形閃電一旋,倩影頓時不見。
她這驟然施展的一招,不但老法鶴一劍刺空,大吃一驚,就是堯丁四女也都柳眉一蹙。
因為她們都心裡明白,麗姬妲妮的這一招迷蹤步,必是許格非教給她的。
也就在老法鶴大吃一驚,正待揮劍向身後的同時,彭的一聲輕響,麗姬妲妮的金弓已敲
在他的道髻上。
老法鶴這一驚非同小可,一聲驚恐厲嗥,趁勢向前斜倒,就地一連七八個翻滾,接著騰
身躍起,直向嶺下瘋狂逃去。
麗姬妲妮一見,立即含笑道:「老法鶴你小心了,姑娘我可要發彈了。」
老法鶴一聽,再度一陣心驚,身形突然一斜,再向地上倒去。
麗姬妲妮突然虛拉一下空弦,嗡然聲響中,同時警告道:「老法鶴,姑娘我要發彈了。
姑娘我袖筒裡共有九發銀彈,如果你能全部躲過去,姑娘我今天就饒了你。」
說話之間,老法鶴已連聲驚叫著東—翻身,西一斜滾,一下騰躍,一下伏臥,總之,盡
量快速移動身法,企圖閃避麗姬妲妮百發百中的銀彈。
但是,老法鶴做夢也沒想到,他的身剛要翻向東邊,而嗡然弦響中,一顆銀彈已到了他
的身東邊。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一聲厲嗥,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只有急忙再向右滾翻。
但是,說也奇怪,就在他的心念方動,身形滾翻的一剎那,叭的一聲,一顆銀彈又射在
了他的身右邊。
老法鶴久聞麗姬妲妮彈無虛發,這時卻兩彈俱都沒有打中,而且,恰到好處射在他的將
要滾動的方向,顯然意在捉弄。
心念及此,突然火起,一聲厲嗥,騰身而起,一個飛撲,再向嶺中縱去。
也就在他起身飛縱的同時,弓弦響處,叟叟兩聲,老法鶴突然覺得兩雙足踝一陣透肺穿
心的震痛。
真氣一洩,雙足落地,哪裡還能站得住,一聲厲叫,翻身栽倒,索性飛快地向嶺下滾去。
接著又是兩聲弦響,他翻滾中亂動的兩個手腕也像被錘擊的一般疼痛。
老法鶴知道他的兩腕也被擊斷了,不由驚得厲嗥連聲,魂飛天外,繼續加速向嶺下滾去。
叭的一聲,他的椎脊骨上又挨了一彈。
這一次老法鶴悶哼了一聲,突然停止了滾動,但他卻面色慘白,神情淒厲,咬著牙切著
齒,怒目圓睜,一眨不眨的瞪著手持金弓,手持銀彈的麗姬妲妮。
麗姬妲妮依然站在原地沒動。
她見老法鶴道袍滾爛,老臉上滲血,神情是那麼猙獰可怖,不由冷冷—笑道:「老宮主,
想想你當初佔山為王,殺人越貨,別人被你斬斷手足,丟人山澗的情景是什麼樣子的?」
老法鶴一聽,不由渾身顫抖著厲聲道:「你殺了我吧,你趕快殺了我吧!」
麗姬妲妮冷冷一笑道:「你想得太便宜了吧,我還要你也嘗一嘗由萬丈高崖丟下深澗的
感受呢!」
老法鶴一聽,突然厲聲大喝道:「賤婢,你這尼姑子生出來的賤婢,你知道嗎?你是老
尼婆晚年和人家通姦才生的你……」
麗姬妲妮一聽,頓時大怒,倏起殺機,不由嗔目嬌叱道:「老賊找死!」
死字出口,金弓一舉,弦已拉滿,但是她的身後卻傳來了許格非的阻止聲:「妲妮住
手!」
但是,她太恨老法鶴的辱蔑神尼了,是以,她雖然聽到了許格非的阻止,依然纖指一鬆,
嗡然弦響,叭的一聲,銀彈不偏不正地打在老法鶴的下巴上。
只見老法鶴一聲慘叫,頭顱一偏,鮮血立時濺了一臉,前胸和兩臂兩肩也染紅了一片。
老法鶴的身體一斜,頭一垂,頓時痛得暈死了過去。
人影閃處,許格非已飛身縱了過來,立即解釋道:「天山派的秘籍可能還在老法鶴的身
上。」
麗姬妲妮一見心上人奔了過來,一陣暖流立時升了起來,她幾乎忍不住撲進許格非的懷
裡,說出她實在不能離開他許格非。
但是,舉目一看,發現堯庭葦和丁悄文也都蕩過山澗馳過來了,只得強自一笑說:「這
老賊實在太可惡了。」
許格非何嘗看不出麗姬妲妮的炙熱目光,和激動的表情,只是他知道堯丁四人都在遠處
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使他不敢有親熱的動作表示出來。
這時一聽麗姬妲妮發話,也趁機沉聲道:「天山派可被他們這幫子強盜害慘了,走,我
們到澗邊去吧。」
麗姬妲妮卻一笑道:「用不著了,四位尊夫人都過來了。」
許格非當然聽出麗姬妲妮的話意小有些酸意,因而趕緊悄聲道:「唯天可表,我們是清
白的。」
把話說完,故意綻出愉快的微笑,轉身去看奔過來的丁倩文和堯庭葦。
丁倩文的堯庭葦也早已靨綻嬌笑,望著麗姬妲妮親熱地招呼道:「妲妮姑娘,我們又見
面了,你好。」
說話之間.已到近前。
麗姬妲妮立即親熱的迎過去,一面擁抱堯庭葦和丁倩文,一面歡聲笑著說:「堯姑娘好,
丁姑娘好。」
剛剛擁抱了堯庭葦和丁倩文,鄔麗珠和雪燕兒也趕到了。
雙方又是一陣寒暄擁抱,單姑婆和古老頭也趕到了。
古老頭和單姑婆則雙雙向前見禮,並恭聲稱呼麗姬妲妮姑娘你好。
刁鑽的鄔麗珠一俟麗姬妲妮還過禮後,立即笑著問:「妲妮姑娘不是說,你一輩子也不
離開天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