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金斗萬艷杯系列第二部(魔掌佛心)》第0章
第 一 章 群英薈萃

  晴空澄澈如海,藍天萬里無雲,一輪暖洋洋的艷陽,照耀著峰巒峻秀,蒼鬱翠黛的星子

山。

  驀然一聲驚天動地的歡呼,逕由群峰拱圍的金盆谷中暴響起來,聲如春雷,直衝霄漢,

使風景清幽的星子山,萬谷齊嗚,群峰震撼,餘音歷久不絕。

  只見橢圓形的金盆谷中,人面閃閃,萬頭動,東西兩面和南面劍門的兩邊谷嶺斜坡上,

早已坐滿了各地前來參觀龍首大會的天下英豪,一望之下,至少有三萬多人。

  群豪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也有僧道丐尼,他們穿著五顏六色的衣服,佩著各形各狀

的兵器,俱都神情興奮,議論紛紛,指點著眼前谷底的較技場。

  方圓數十丈的較技場,平坦廣闊,細草如茵,場中置有箭靶、懸錘、洪鼎、大石、高桿、

雲斗、沙包、巨碑,以及十八般兵器,俱是較技比武用的設施。

  這時,由南面斜嶺下的高大隧道劍門內,正依序走進各大門派幫會,各大武林世家代表

數百人,方纔那聲直衝霄漢的如雷采聲,正是群豪為他們的入場而歡呼。

  走在當前的三組人最為天下英豪所注目,一是領袖武林數百年的少林寺,一是以劍術著

名的武當道人,另一組即是人盡皆知,名滿天下的武林第一世家——九宮堡。

  其次是就峨嵋、邛崍、雪山、長白、龍刀會、飛鳳谷,湖濱山莊,洪澤湖……等,共計

三十二個門派.

  這一行數百人眾,在滿谷群豪的議論聲中,逕向北面嶺坡上的數十座綵棚前走了過去。

  只見北嶺坡上,共分六等三十三級,搭建著三十三座各種不同顏色的綵棚。

  最高的第一層,共有綵棚三座,正中為金色,上書少林寺,左右為金紅,上書武當派和

九宮堡。

  三座綵棚中央各有一把金紅錦帔大椅,椅後各置十數金紅色的高腳圓凳,以供隨行高手

使用。

  第二層共有綵棚四座,一律黃色,棚中各有一把淡黃錦帔大椅。

  第三層有五座綵棚,一律藍色,第四層有六座綵棚,一律銀灰色,五層七座深紫色,六

層八座水綠色。

  這上下六層三十三座綵棚,在艷麗的陽光照耀下,閃閃生輝,十分壯麗,但是,看在天

下群豪的眼裡,除了嚮往外,已不覺得稀奇。

  因為,每屆龍首大會,正北嶺坡上都照樣搭建三十三座綵棚,而最末尾的第三十三座彩

棚上,也永遠沒有門派名號,沒有任何標誌。

  根據龍首大會的規矩,任何新興門派組織,要想加入龍首大會,必須在休會的五年中先

奪下最末尾的綵棚椅位,才有資格在大會上向其他較高級的門派挑戰。

  因此,奪得第三十三把交椅的門派,經常受到新興幫派的爭位挑戰,鬧得終日席不暇暖,

隨時準備有人前來挑戰,是以這座綵棚內的大椅子,因而永遠空閒著。

  大會有鑒於此,才有本屆大會的會前爭位技賽,各地新興的組織和門派,要在大會開始

的前一天,先當著天下英豪,把最末的龍首椅位奪下來。

  是以,穿過較技場中走向北面三十三座綵棚的各派代表數百人中,並沒有任何一派的掌

門人在內。

  少林寺的代表是嵩山二老,武當派的代表是武當二塵,九宮堡的代表則是齊魯大俠金劍

英,小李廣鍾清和金頭鰲寧道通三人,堡主江天濤和他的八位美艷夫人並沒有前來。

  各門各派的代表們依序登階進入綵棚後,少林寺的綵棚中,立即走出一個手持大紅紙單

的高大僧人來。

  只見高大僧人,年約三十餘歲,身穿灰僧袍,斜披黃袈裟,生得肥頭大耳,環眼有神,

一望而知是位中氣充足,膂力驚人的猛和尚。

  滿谷三萬多英豪,有的天還沒亮,就前來佔了位置,這時一見高大僧人走出棚來,知道

龍首大會的會前爭位較技賽就要開始了,是以,一陣興奮,再度暴起一陣聲如春雷的采聲。

  因為,這一次的會前爭位較技賽,參加入會的新興組織,竟有七、八個門派之多。

  尤其是「冷香谷」新任女谷主雲飛燕,更是早已揚言要鬥鬥轟動大江南北震驚了天下的

「遊俠同盟」,同時,第三十三把龍首大椅,絕不能讓「遊俠同盟」的少年盟主江玉帆在她

的手裡奪去。

  五台山的一群和尚,慶陽山莊的新任莊主,以及盧家寨,寶靈山,清風樓主八卦派等,

更是紛紛發出豪語,第三十三把龍首大椅,一定是他們的。

  雖然,早在半個月前,丐幫各地的弟子便傳出了「遊俠同盟」遠征西域,殺了乾坤四邪,

說服了雪山聖母,但是,以上七個新興門派,毫不氣餒,他們俱說丐幫為了報恩,大放謠言,

企圖嚇阻他們爭奪入會。

  因為,「遊俠同盟」在火燒黑虎嶺,殺了「甘陝雙殘」的同時,曾殺了惡丐馬臉無常,

奪回了丐幫之寶——萬年青竹打狗棒。

  不管冷香谷和五台山等派怎樣想法,但滿谷的天下英雄,俱都深信即將開始的會前爭位

賽,較之明天正式的龍首晉級賽尤為精彩。

  因為,「遊俠同盟」的少年盟主江玉帆,即是「九宮堡」江老堡主陸地神龍的愛孫,已

經是人盡皆知的秘密,而江玉帆的武功高絕,也是大家公認的事實。

  滿谷英豪一想到陸地神龍江老英雄,目光紛紛望向「九宮堡」的金紅大綵棚。

  一望之下,不少人看得一楞,

  因為齊魯大俠金劍英,小李廣鍾清,和金頭鰲寧道通三位時下著名的高手,個個眉頭緊

蹙,俱都神情凝重,即使立在他們三人身後的十數掌院和堡丁,也個個顯得滿腹心事。

  滿谷英豪看了這情形,個個迷惑不解,無不心中嘀咕,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

  敏感的人便立即聯想到,「冷香谷」女谷主雲飛燕和五台山的一群莽和尚,很可能都是

難惹人物,「遊俠同盟」要想在他們手裡奪得龍首的名位,恐怕沒有大家想的那麼容易。

  就在這時,匡然一聲巨鐘大響,接著是「轟」的一聲震耳欲聾的炮聲。

  滿谷英豪聽得精神一振,發出一聲直衝霄漢的如雷歡呼。

  因為,龍首大會的會前爭位較技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只見中央金色綵棚下,端坐在金漆大椅兩邊金紅圓凳上的嵩山二老,分別向著武當派和

九宮堡的綵棚內,轉首詢問了幾句。

  一俟武當二塵和齊魯大俠金劍英頷首同意,嵩山二老中的洪善大師,立即向站在棚外的

高大和尚揮了一個開始手勢。

  高大和尚一見,微一躬身,立即面向滿谷英豪,氣納丹田,運功高呼:「四方新興門派,

會前爭位賽,開始——」

  這聲高呼,聲沉氣足,滿谷英豪,個個耳聞,是以,呼聲甫落,滿谷立即暴起一陣震天

掌聲。

  高大和尚一俟掌聲稍歇,繼續朗聲高呼道:「四方新興門派,請按申請順序,入——場

——」

  呼聲甫落,群豪再度暴起一陣掌聲和歡呼,同時,紛紛轉首向南斜嶺下的高大劍門望去。

  這時,正北嶺崖上,在少林的綵棚後,已響起一陣緩慢有制,深沉有力的「咚咚」鼓響。

  鼓聲一響,高大和尚看了一眼大紅紙單,便再度運功朗聲高呼:「冷香谷主入場——」

  呼聲甫落,隨著滿谷英豪的掌聲和歡呼,逕由直通谷外的隧道劍門內,步伐一致的走進

一隊女多男少,衣著不一的人眾來。

  滿谷英豪一見,不少人目光一亮,掌聲和歡呼聲更熱烈了。

  只見當前一人,是一位身穿碧綠勁衣黑絨短劍氅,背括雙劍的英挺美艷少女。

  綠衣少女看來年約十七八歲,秀髮高挽,緊束綠巾,前系蒺藜花,後留蝴蝶結,馬尾型

的柔細長髮,直拖肩後。

  在她鵝蛋形的白嫩嬌靨上,柳眉微剔,杏目合威,緊閉著薄而下彎的鮮紅櫻唇,眉宇間

充滿了煞氣。

  滿谷英豪不必詢問別人,僅根據少林寺的高大和尚的唱名,便已知道了走在當前的美麗

綠衣少女,正是「冷香谷」的新任女谷主——雲飛燕。

  緊跟在雲飛燕身後的,是一位一身紅衣,背括雙刀的美麗少婦。

  美麗少婦年約二十八九歲,白白的皮膚,一雙玉手,高舉著一面錦緞大旗。

  只見錦旗上繡著一隻振翅穿雲飛向青天的輕靈燕子。

  這面錦旗,顯然代表著雲飛燕本人。

  跟在紅衣少婦身後的是一位雞皮鶴髮,手持金蓮鉤的藍衣老婆婆,和數名年齡不一的少

婦少女,以及老人、壯漢二三十人。

  群豪正在打量,北崖上的高大和尚,再度朗聲高呼道:「八卦門入場——」

  呼聲甫落,在隧道劍門內,立即走出十數身穿八卦繡金道袍的老道,和十數年齡不等的

壯漢來。

  當前一人,竟是一名高擎著一面繡有八卦旗的青年道人。

  其次,是一位年約七旬白髮銀鬢的老道人,「八卦門」中的道俗弟子和門人,一律背插

長劍。

  緊接著,高大和尚再度高聲朗呼:「五台派,入場——」

  呼聲甫落,劍門內立即湧出來百多名一式身穿杏黃僧衣的高大和尚。

  群豪一見,掌聲和歡呼更熱烈了。

  只見這百多名高大和尚,個個身軀魁梧,俱都肩闊背厚,手中的兵器,均是禪杖、戒刀,

降魔杵,一望而知,都是孔武有力的高手。

  尤其走在當前的十數名高大和尚,更是濃眉鈴眼,獅鼻海口,頦下青青的落腮鬍須,個

個刮得精光乾淨,這些和尚,個個如大羅金剛,顯然都是塞外人氏。

  五台山的錦旗標誌,是五株古老的松樹,上繡一個金絲「佛」字。

  這百多名黃衣高大和尚,在黃緞錦旗的前導下,雄赳赳,氣昂昂,踏著咚咚鼓聲,無視

滿谷三萬多英豪的熱烈掌聲和歡呼,大步向前走去,奪盡了「冷香谷」方才入場時的風采。

  滿谷英豪看了這等情形,俱都恍然大悟,難怪「九宮堡」的齊魯大俠金劍英等人,個個

愁眉不展,俱都神情凝重,原來是擔心他們的少堡主江玉帆,都轉臉瞧向第三十三座綵棚中

的那張大椅子。

  就在群豪議論紛紛之際,少林寺的高大和尚,再度朗聲高呼:「遊俠同盟,入場——」

  這個響徹了半邊天的名一經呼出來,采聲如雷,掌聲熱烈,所有觀看的三萬多英豪,紛

紛由看臺上站起來所有的目光,一致向著南面斜嶺下的劍門內張望。

  「冷香谷」、「八卦門」,以及五台山的百多名高大和尚,看情形,個個怒容滿面,無

不摩拳擦掌,愈增他們誓死爭奪入會權益的決心。

  正北各大綵棚內的代表們,看了這等滿谷英豪興奮歡呼的情況,俱都覺得「遊俠同盟」

的赫赫聲望,畢竟不同凡響。

  但是,滿谷英豪目光一致張望的隧道劍門內,卻久久未見有人走出來。

  群豪翹首張望,伸長了脖子向「劍門」內看,俱都停止了呼聲和鼓掌,每個人的臉上都

充滿了驚異,迷惑和失望!

  就在這時,少林寺的高大和尚,也有些減低了興致的朗聲高呼:「清風樓主,入場——」

  群豪一聽,喧聲大嘩,滿谷滿嶺,議論紛紛,失望、迷惑、驚異、惋惜之聲四起,滿谷

的英豪,似乎失去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趣。

  大家都揣不出「遊俠同盟」既然報了名,為何至今未曾到場。

  於是,紛紛揣測「遊俠同盟」為何沒有到會的原因。有的說西域大雪封山,被困在青藏

山區內無法趕來,有的說「遊俠同盟」戰五邪,傷亡慘重,行動遲緩,不能如期到達。

  另一種說法是火燒黑虎嶺時,江玉帆中了「獨腿飛鈸活閻羅」的一掌,暗傷突發,正臥

病在青海。

  而又另一種說法是,當初「遊俠同盟」大戰毒鬼谷時,江玉帆盟主中了「七陰叟」的劇

毒,現在毒性發作,無法前來參加。

  於是,滿谷英豪,胡揣亂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談論「遊俠同盟」沒有到會的問

題上,即使北面綵棚中的各派代表們,也在交頭接耳,相互討論,鬧不清「遊俠同盟」發生

了什麼意外事情。

  是以,滿谷三萬英豪,再也沒有人去看一個乾癟老頭,帶著七八個門人入場的「清風樓

主」,當然,也沒有人為他們鼓掌歡呼!

  於是,整個「金盆谷」中,喧聲如沸,嗡聲不絕,人面閃閃,萬頭鑽動,有的彼此爭論,

有的相互打聽,剎那間變得滿谷亂哄哄。

  不少人都揣出,必是九宮堡代「遊俠同盟」報的名,是以,紛紛轉首向九宮堡的綵棚直

望過去。

  一看之下,只見齊魯大俠金劍英等人,正神情焦急,坐立不安,不停地舉袖拭著滿頭大

汗。

  一身銀緞錦袍,白面黑鬚,腰佩銀鞘劍的小李廣鍾清,緊蹙虎眉,神情大為焦急,但是,

真正焦急得神情如狂的,還是等候在劍門外面的飛蛟鄧正桐。

  只見高大劍門外的廣場,仍有四、五個門派尚在聽候唱名入場!

  高大的劍門上,高搭著松竹牌坊,懸滿了紅、綠、黃、藍彩綢和綵球,隨著徐徐山風,

擺動飄揚,在綵牌的橫楣中央,書著五個金漆大字「龍首大會場」。

  劍門的綵牌下,一併擺著三張方桌,上覆紅桌布,擺設著筆墨紙張。

  桌後坐著幾名少林寺的中年僧人,和武當派的幾名灰袍老道人,還有九宮堡的副總管陳

振鐸與醫道通神的賽扁鵲等人。

  一身月白團花錦袍年高九旬,光頭銀髯,手提百斤大鐵槳的飛蛟鄧正桐,遠遠的等候在

廣場盡頭,不停地來回踱步,不時停下來,看一眼遠處谷峰間的人工山道上,也不時的跺一

下腳,歎一口氣。

  這時,他已焦急得滿面漲紅,汗下如雨,不時用手中百斤大鐵槳搗一下石地。

  谷內雖然沒有再暴起如雷般的歡呼,但卻傳出漲潮般的嗡嗡聲。

  等候「劍門」外的幾個新興門派,正依著唱名的順序走進谷內!

  飛蛟鄧正桐回頭一看,不由氣得怒哼一聲,同時恨聲道:「這真是一群老少混球,雜毛

禿頭,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簡直把我老人家給氣死了!」

  坐在方桌後的少林寺和武當派的僧人和道人,雖然知道在罵他的外甥孫江玉帆和「遊俠

同盟」,但他不停的大罵「雜毛禿頭」,聽在耳裡總覺得有些不是滋味。

  賽扁鵲謝感恩一看,立即神情凝重地起身走了過去。

  飛蛟鄧正桐一見賽扁鵲走過來,立即忿忿地恨聲道:「老小子你看怎麼辦?第一次唱名

快完了,三次唱名不到,就不准進谷了呀!」

  賽扁鵲謝感恩,一捻花白鬍鬚,凝重的看了一眼遠處谷峰間的人工山道,兩道霜眉立即

蹙在了一起。

  飛蛟鄧正桐忿忿地一指嶺下遠處的數條山道,繼續怒聲道:「你看,每條山道上都是靜

悄悄的,不要說人了,就是鬼影子也看不到一個!」

  賽扁鵲蹙眉望著嶺下遠方,也不由自語似的焦急說:「說也奇怪,西域莫非發生了什麼

大事變?」

  話未說完,飛蛟鄧正桐已肯定的一搖光頭,道:「絕對沒有,我已問過了丐幫幫主『四

眼盲丐』,他說西域沒有任何變故,也沒聽說『遊俠同盟』途中發生了什麼意外!」

  賽扁鵲立即不以為然的道:「可是天山派和崑崙派也沒有趕來呀?」

  飛蛟鄧正桐立即沒好氣的道:「他們兩派的中原弟子已向大會報過了到,明天辰時以前

趕來仍來得及,可是,混蛋小子他們再唱兩次名不能入場,就得再等五年後的下一屆了呀!」

  話未說完,劍門內的金盆谷中,轟隆一聲震天炮響,再度響起一聲匡然鐘聲!

  炮聲震耳,鐘聲嗡嗡,響徹雲霄,萬峰迥應,餘音歷久不歇!

  「金盆谷」沒有傳出震天歡呼,相反的,較之方才更多了如沸的議論聲。

  飛蛟鄧正桐一聽鐘聲、炮響,知道第二次唱名就要開始了,不由氣得一跺腳,恨聲道:

「他小子就是這時由天上掉下來,我禿頭也要狠狠的打他一頓屁股!」

  「股」字出口,手中的百斤大鐵槳,再度向地上搗去,同時,仍忍不住看一眼嶺下谷峰

間蜿蜒通向山外的山道上!

  就在鄧正桐百斤大鐵槳錚然一聲搗在地面上的同時,他的兩眼冷電一閃,不由脫口驚呼:

「老小子,他們來啦!」

  驚呼聲中,似乎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趕緊舉起大袖子揉了揉!

  賽扁鵲謝感恩一聽,凝目向嶺下一看,只見第二座高峰下的蜿蜒山道上,正有十數匹疾

馳如飛,勢如奔雷的快馬,沿著寬大人工山道,向這面馳來!

  看了這情形,賽扁鵲也忍不住神情激動地高聲嚷著道:「不錯,正是孫少爺他們!」

  如此一嚷,「九宮堡」的副總管陳振鐸,和少林武當的僧道等人,也聞聲紛紛奔了過來。

  就這說話之間的工夫,嶺下山道上的十數匹如飛快馬,已越過了峰下廣谷,正沿著斜斜

上升的筆直山道,逕向廣場前馳來。

  由於谷峰間的炮聲迥響,直到這時才聽到急如悶雷的馬蹄聲音。

  少林寺的僧眾和武當派的道人等凝目一看,只見當前白馬上的銀衫少年,劍眉飛剔,朗

目如星,朱唇緊閉成一個下彎的弧形,一張如滿月般的俊面上,充滿了焦燥和煞氣,正是

「遊俠同盟」的英俊盟主,響遍了大江南北的少年英雄人物——江玉帆。

  緊緊跟在江玉帆馬後的是一身紫緞勁衣短劍氅,背插長劍,麗質天生,素有武林第一美

人之稱的飛鳳谷女谷主陸貞娘,和一身銀緞勁裝短劍氅,身材美好,充滿了青春活力的健美

少女佟玉清。

  其次是一身鮮紅勁衣暗藏騰龍劍,生得柳眉杏眼,美艷逼人的韓筱莉,和一身黑絨勁衣,

背插鸞鳳雙刀,柳眉如劍,嬌靨帶煞的朱擎珠。

  再其次是洪澤湖老湖主金杖追魂阮公亮的唯一愛女,一身黃絨勁衣短劍氅,背插朱雀劍

的朱雀玉女阮媛玲,和憨姑沈寶琴,與腰胯一對九環厚背鬼頭刀的鬼刀母夜叉薛金花。

  之後,依序是悟空、一塵、風雷拐,銅人判官、黑煞神。

  最後的四匹馬上禿子,啞巴,獨臂虎,還有一個身高不足四尺,屁股上掛著一對大環錘

的鐵羅漢。

  這些人中,除江玉帆和佟玉清外,每個人的額頭鬢角上都已見汗,胯下馬匹,更是個個

有如水洗!

  就在眾人打量間,江玉帆等人已飛馬馳至七八丈外了。

  憂心如焚的江玉帆,一見飛蛟鄧正桐和賽扁鵲等人,不由揮動著手中馬鞭,焦急地大聲

問:「外公,謝前輩,陳前輩,還來得及嗎?」

  飛蛟鄧正桐一聽,立即揮舞著百斤大鐵槳,跳著雙腳興奮的嚷著說:「混蛋小子來得及,

來得及……」

  話未說完,勁風襲面,馬嘶蹄亂,江玉帆等人挾著呼呼風響,縱馬已馳到了近前!

  正待飛身下馬,金盆谷中轟隆一聲,再度傳出了巨炮聲響。

  賽扁鵲聽得面色一變,脫口急聲道:「來不及了,不要下馬了!第三次唱名已經開始

啦!」

  鄧正桐一聽,也慌了手腳,不由舉手一指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大罵道:「你們這

些老少混球,雜毛禿頭,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

  話未說完,又一聲,匡然鐘聲,逕由金盆谷中傳出來!

  賽扁鵲一聽,立即望著鄧正桐,焦急的大聲說:「別罵啦!快把他們『遊俠同盟』的錦

旗拿出來!」

  話聲甫落,鄧正桐已在懷裡急忙取出一疊天藍錦緞金絲穗的東西來,同時,沒好氣的大

聲說:「這不是拿出來了嘛!」

  說話之間,順手一抖,竟是一面天藍色的錦旗,上面繡著日、月、白雲。

  九宮堡的副總管陳振鐸一見,不由焦急地說:「旗桿呢?」

  如此一問,飛蛟鄧正桐的老臉不由一愣!

  悟空和尚一見,縱馬奔了過來,同時,洪聲道:「來不及了,就繫在俺的日月雙鏟鐵禪

杖上吧!」

  鄧正桐朗聲喝「好」,同時自我解嘲的說:「我禿頭一生做事,向來是面面俱到,沒想

到這一次竟忘了準備旗桿子,完全是被你們氣糊塗了。」

  說話之間,和賽扁鵲兩人將錦旗繫在悟空和尚的鐵鏟杖上。

  賽扁鵲系結旗帶剛剛放下雙手,鄧正桐已大聲催促道:「快進去吧!」

  「吧」字方自出口,悟空和尚已縱馬向「劍門」內如飛衝去!

  江玉帆等人哪敢怠慢,紛紛抖韁縱馬,緊緊跟在悟空和尚馬後。

  飛蛟鄧正桐一見,不由望著陸貞娘和阮媛玲,焦急的嚷道:「嗨嗨,陸丫頭,阮丫頭,

你們兩人不能去,一個是飛鳳谷,一個是洪澤湖……」

  縱馬前進的陸貞娘和阮媛玲,兩人嬌靨微微一紅,僅回頭看了一眼鄧正桐,繼續飛馬馳

進了「劍門」內。

  飛蛟鄧正桐看得一楞,不由感慨的搖搖頭,同時自語似的道:「這真應了那句話,女大

不中留了!」說罷抬頭,悚然一驚,發現賽扁鵲和陳振鐸等人,早已奔進了「劍門」去看熱

鬧了。

  鄧正桐人老氣盛,哪甘落後,一提百斤大鐵槳,飛身向前追去。

  只見身高馬大的悟空和尚,一手高舉著日月雙鏟鐵禪杖,一手領韁,兩腿不停的催著馬

腹,勢如奔雷般,沿著數十丈深長的劍門隧道,直向入口處縱馬馳去。

  就在悟空和尚即將奔至出口的同時,正北斜嶺綵棚前的少林高大和尚,恰好第三次高呼:

「『遊俠同盟』入場——」

  悟空和尚一聽,即在馬上,震耳一聲大喝道:「來了——」

  這聲大喝,聲如洪鐘,人也縱馬馳入了高大劍門。

  滿谷英豪一見,「轟」的一聲站起來,歡聲雷動,神情如狂,紛紛興奮地跳起來,呼聲

驚天動地,群峰震撼,直衝雲霄,一致向劍門望來。

  滿谷英豪中,有不少人認得當前縱馬入場的威猛大和尚,正是十一凶煞中殺人不眨眼的

酒肉和尚悟空。

  但是,絕少有人見過頭戴公子帽,身穿銀緞衫,縱騎白馬,腰佩金劍的少年盟主江玉帆。

  滿谷英豪雖然俱是久走江湖的風塵俠士,但何曾見過江玉帆這等俊逸如潘安,英挺似子

都的少年人物,是以,滿谷英豪看得一愣,掌聲和歡呼之聲更熱烈了。

  緊接著,陸貞娘,佟玉清,韓筱莉,朱擎珠,以及阮媛玲五女,也飛馬衝出了劍門。

  滿谷英豪一見,有的歡呼鼓掌,有的驚異詢問,鬧不清武林第一美人飛鳳谷的陸姑娘何

以也在「遊俠同盟」的行列中?

  但不少人看了一身銀緞亮花勁裝短劍氅,背插青虹劍的佟玉清,神情一呆,嚇得一哆嗦。

  因為這位十一凶煞中出了名的一枝花,也是一位柳眉一剔,手起劍落人頭飛的女羅剎。

  韓筱莉和朱擎珠並馬縱出劍門的同時,群豪又是一驚,大家雖然不認識背括鸞鳳雙刀的

朱擎珠,但卻第一眼就看出劍殺武當第三劍客,斬了玄洪道人的道髻,削了地癸劍吳德性一

雙耳朵的韓筱莉。

  因為韓筱莉暗藏騰龍劍,看來好似徒手未攜兵器,在「遊俠同盟」中,只有她一人是身

穿一身鮮紅勁衣的美麗少女。

  武當綵棚上的武當二塵和十數道人一見,俱都面色一變,個個微泛怒容,崆峒和邛崍兩

派的代表更是恨透了「遊俠同盟」。

  但是,當他們看到了洪澤湖老湖主 金杖追魂阮公亮的唯一掌珠愛女。阮媛玲也在「游

俠同盟」的行列中,又不由個個神情一驚。

  場中一陣馬嘶蹄亂,揚起一陣飛騰塵煙,緊隨五女身後入場的一塵道人,風雷拐,以及

鬼刀母夜叉等人,也隨著前面翻身下馬的江玉帆等人,飛身躍下馬來。

  黑煞神、獨臂虎,以及啞巴,禿子,鐵羅漢五人,揮臂一聲吆喝,所有馬匹,一聲怒嘶

紛紛奔去。

  由於黑煞神的揮臂趕馬,滿谷英豪這才發現,原本使用飛抓練子錘的黑煞神,不知何時

換了一對虎頭護手精鋼鉤。

  江玉帆一俟黑煞神等人追上來,立即由悟空拿著日月白雲藍天旗在前引導,率領著「游

俠同盟」在滿谷英豪的熱烈掌聲歡呼下,逕向正北三十三座綵棚前,大步走去。

  冷香谷、八卦門、五台山,以及清風樓主,盧家寨等門派的高手人傑,早已在場中排列

等待,是以,悟空和尚不必詢問位置,逕向五台派與清風樓主之間的空地上走去。

  滿谷英豪見走在當前的江玉帆英俊如宋玉,而跟在最後的鐵羅漢,卻活像個跟隨唐僧取

經的豬八戒。

  尤其他的生像,頭如麥鬥,腹大如鼓,一雙籮筐腿,身高不足四尺,吊睛眉,大環眼,

整天裂著一張大嘴,最令人捧腹的,還是他屁股後頭掛著一對大鐵錘。

  只見他走在最後,挺胸抬頭,昂首闊步,神氣十足,惹得滿谷英豪,發出愉快的大笑。

  五台山的一群渾猛和尚,早已等得不耐,這時一見江玉帆等人走進行列,個個豎眉瞪眼,

紛紛以卑視輕蔑地目光望來。

  江玉帆和陸佟韓朱阮五女佯裝未見,一塵道人和風雷拐以及鬼刀母夜又幾人也竭力忍耐。

  但是,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鐵羅漢豈是忍受別人白眼的人物?

  只見黑煞神怒目橫了五台山的群僧一眼,哼了一聲,輕蔑的低罵道:「三分不像人,七

分倒像鬼,一窩子他娘的蛤蟆老鼠大煙賊……」

  既好奇又愛多事的鐵羅漢,一見到黑煞神的嘴動,趕緊一扭一拐的向前走了兩步,望著

黑煞神關切地壓低聲音問:「黑大哥,你在罵誰?」

  黑煞神立即沒好氣地回答道:「罵那些酒肉吃多了,撐出毛病來的龜孫子!」

  鐵羅漢一聽,不由愁眉苦臉的用手一摸大肚皮,裂著大嘴擔憂說:「怎麼著?酒肉吃多

了還會撐出毛病來?」

  獨臂虎立即冷冷地道:「你沒看到?眼前就有一窩子陰陽怪氣地狗養的……」

  話未說完,就近的十數高大威猛僧人,已紛紛提動兵器,做著怒極欲撲之勢。

  禿子王永青一見,故意望著黑煞神幾人,以威脅的口吻,譏聲道:「弄清楚,這裡可不

是隨便動粗耍野的地方……」

  話未說完,黑煞神瞪眼低叱道:「要你禿頭多嘴?」

  五台山的一群高大渾猛和尚一聽禿頭,頓時大怒,正待發作,「噹」的一聲銅鑼聲響,

逕由少林寺的綵棚前響起來。

  鑼聲一響,滿谷三萬多英豪,立即停止了議論喧嘩。

  少林寺嵩山二老中的洪善大師,也由金紅大椅左側的金紅圓凳上站起來。

  五台山的一群猛和尚一見,只得把滿腹的怒火忍下去,決心在爭位較技賽時暗動手腳,

給這幾個傢伙些苦頭吃。

  只見少林寺的洪善大師,先向武當二塵和齊魯大俠,金劍英等人,微一頷首致意,接著

面向滿谷英豪,合什宣了聲佛號,朗聲道:「諸位來自四海的男女施主道友們,老衲僅代表

本派掌門元台大師,衷誠感謝諸位風塵僕僕,遠涉山關,前來參觀由本派主辦的第七屆龍首

大會,如有不周之處,尚請諸位多予海涵……」

  話未說完,滿谷英豪已暴起一陣如雷掌聲。

  洪善大師躬身合什,再施一禮,繼續朗聲道:「有關龍首大會的宗旨,明天龍首大會開

始時本派掌門人元台大師,自會與諸位詳細說明,老衲在此不作贅述!」

  說此一頓,看了一眼肅立場中的入選新興門派,繼續朗聲道:「今天會前爭位較技賽,

共有『冷香谷』等八個門派參加,上屆三十二門派的龍首代表也已到達,而在場的諸位男女

施主道友們也均是大會的義務公證人……」

  話未說完,滿谷英豪,再度報以熱烈掌聲!

  洪善大師說完,再向群豪合什躬身,緩緩坐了下去,並向立在綵棚前的高大和尚揮了一

個手勢。

  高大和尚一見,立即望著場中肅立的八個門派,朗聲高呼道:「爭位門派請歸位!」

  江玉帆等人匆匆趕來,慌張入場,一切均未進入狀況,這時一聽,只得左右張望。

  大家遊目一看,這才發現較技場的中央左右兩方,分別擺了四張大桌子,均覆紅布桌幃,

每張桌幃上,均寫有各新興門派的名號。

  每桌相隔約五丈,每張桌後僅置一把大椅,其餘均為圓凳。

  悟空和尚早已看到「遊俠同盟」的位置是在西邊的第二桌,是以,高擎著日月白雲藍天

旗,當先向西走去。

  江玉帆和陸貞娘等人業已看清了各派的位置,和他們「遊俠同盟」在一起的是「八卦

門」,寶靈山和盧家寨,對面的四桌是,慶陽山莊,清風樓主,「冷香谷」和五台山。

  各派依序就位後,江玉帆等人這才發現五台派的和尚們聲勢最浩大,看來俱是身強力猛,

驍勇善戰的驃悍人物。

  再看「冷香谷」,只見美艷英姿的女谷主雲飛燕,早已傲然坐在桌後大椅上,正目不轉

睛的望著他江玉帆看。

  那位身穿藍衣,手拿金蓮鉤的老婆婆,正將一張鬥雞嘴,湊近雲飛燕的秀髮耳畔,小眼

閃光,嘴巴咭咕,左手尚不停的向著這面指指點點。

  一身鮮紅勁衣,背插雙刀的美麗少婦,靜靜的立在雲飛燕身後,閃動著一雙明媚大眼睛,

微蹙著柳眉,含有一絲幽怨地望著江玉帆。

  其餘十數少婦少女,也是在那裡望著江玉帆和陸佟韓朱阮五女,交頭接耳,評頭論足。

  只有那位灰衣老人,和七八名勁衣壯漢,慎重地察眼全場,似在綜觀形勢。

  陸貞娘五女看了這情形,芳心自然有氣,覺得「冷香谷」的每個少婦和少女,都在目不

轉睛的盯著他們的玉弟弟。

  但是,當她們就位以後,這才發現新興門派,龍首代表,以及滿嶺滿谷的三萬多英豪,

幾乎是目光一致的望著他們「遊俠同盟」的位置瞧。

  這時,陸佟韓朱阮五女才知道,「遊俠同盟」在天下群豪的心目中,太響亮,太令人注

目了。

  端坐大椅上的江玉帆看得出,「冷香谷」的女谷主,和那位藍衣老婆婆,以及背插雙刀

的紅衣少婦,才是真正的扎手人物。

  當然,五台山的百多名渾猛和尚,清癟的清風樓主,以及「八卦門」的數十背劍道人,

自然也都不是易予之輩。

  是以,他神情肅穆地轉首望著一塵道人吩咐道:「告訴芮壇主幾人,肚子餓了趕快吃東

西。」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又已譏聲道:「那幾個餓死鬼投胎的,還用得著盟主您提醒他們?

看吧,沒有一個嘴巴在閒著。」

  江玉帆和陸貞娘等回頭一看,俱都忍不住笑了。

  只見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鐵羅漢五人,每人拿著一個大麵饃,正比賽著看誰

吃得快呢!

  獨臂虎自覺五人中他的職位最高,這時經大家一笑,不由深紅著一張紫膛臉,理直氣壯

地說:「人是鐵,飯是鋼,空著肚子怎能掄得動傢伙?這是玩命的呀!」

  黑煞神猛地嚥下一口麵饃,也漲紅著一張大黑臉,瞪眼沉聲道:「玩命事小,砸了『游

俠同盟』的金招牌那才事大呢!」

  鬼刀母夜叉沒想到她的一句話,惹得兩個渾人說了一大套,不由沒好氣地沉聲道:「快

吃吧!當心一上場就被人家打趴下!」

  黑煞神一聽,立即哼了一聲,不服氣地道:「笑話,上場不出十招,不把他們的腦袋勾

下來也得把他們的肚子刨開花……」

  話未說完,少林寺的綵棚前,「噹」的一聲鑼響,滿谷嗡嗡議論的群豪,立時靜了下來!

  嵩山二老的洪善大師,再度由圓凳站起來,望著場中八個爭位的新興門派,朗聲道:

「新進門派會前爭位賽,規則禁律早已通知各門各派,並同時公告天下英豪知曉,諸位新進

龍首可有異議?」

  江玉帆和陸貞娘,以及風雷拐等人聽得一愣,因為他們一路趕來,匆匆入場,一切都還

摸不清頭緒,到現在還不知道比賽規矩!

  高坐九宮堡綵棚內的齊魯大夫金劍英,一看孫少爺和陸姑娘等人的茫然神情,趕緊地起

身,面向洪善大師,拱手和聲道:「龍首大會會前爭位較技賽的規則和禁律,雖然業已公告

天下,在下謹代表本堡江堡主天濤,恭請大師特再當眾宣佈,以示慎重。」

  洪善大師聽罷,躬身頷首,表示接受,再向滿谷英豪合什朗聲道:「諸位施主道友們,

龍首大會每五年舉行一次的宗旨和目的,在於砥礪各門各派,圖上進,在彼此切磋中求進步,

期使我國武學更博大,更精深……」

  話未說完,全場已暴起一陣熱烈掌聲!

  洪善大師一俟掌聲稍歇,繼續朗聲道:「因此,在交手過招時,點到為止,並定有極嚴

厲的禁律和規則,會前爭位賽,不分報名次序,可以自由挑戰,也可以當場棄權,三場兩勝

者晉級,兩負者離場,逾百招者為和局,殺人者償命,傷人者被逐,希望諸位參加爭位賽的

施主道友們,務必牢牢記住,切勿犯律……」

  鬼刀母夜又一聽,不由望著黑煞神,提醒似地輕聲道:「黑大個兒,聽到了沒有,千萬

不能任性胡為,這是普天下的龍首大會!」

  黑煞神和獨臂虎一聽,兩人幾乎是同時不高興地道:「處處束手縛腳,不能隨心所欲,

那多沒意思……」

  話未說完,禿子已得意地說:「這就要看你有沒有真本事了,如果你的護手鋼鉤夠火候,

說削對方的耳朵,就不能去割對方的鼻子……」

  風雷拐一聽,立即正色警告說:「你們幾個如果出場時,應當特別注意,傷人後的被逐

出場,不是只把你一個人趕出場去,而是命令咱們『遊俠同盟』全體都要離去……」

  黑煞神等人一聽,俱都面色一變,不由同時神情凝重地低聲道:「有這麼嚴重嗎?」

  一塵道人哼了一聲,正色接口道:「有的幫派以暗施苦肉計,來達到晉級的目的,故意

要你劃破他的大腿,或是割破他的手臂,所以交手時不但要注意不可傷到別人,還要特別小

心別人拿身體撞你的兵器!」

  獨臂虎立即懊惱地道:「他自己要找苦頭吃,俺有啥辦法?」

  悟空和尚立即沉聲道:「這就要看你的臨戰經驗和功力火候啦!」

  話聲甫落,已聽高立崖上的少林和尚,朗聲高呼道:「爭位賽開始——」

  「始」字方自出口,轟隆一聲震天炮響,巨鼓咚咚雷嗚,滿谷三萬多英豪也興奮地暴起

一陣衝霄歡呼!

第 二 章 美艷少婦

  江玉帆根據途中十分不利的傳言,以及與「遊俠同盟」有嫌隙門派放出的狠毒豪語——

定要將「遊俠同盟」在龍首大會上斬盡殺絕的事,是以,一聽轟隆炮響,立即回頭示意風雷

拐等人準備接受挑戰。

  悟空和尚一見,立即把繫在日月雙鏟鐵禪杖的錦旗解下來放在桌上,準備隨時奉命入場。

  就在這時,對面慶陽山莊席上,一聲清喝,飛身縱出一個藍衫背劍的清秀少年來。

  江玉帆和陸貞娘等人聞聲一驚,不由暗呼好快,因為其他新進門派,正在緊衣束帶,低

聲商議,而對面的慶陽山莊卻已派人出場了。

  只見飛身縱落於場中的藍衫背劍少年,年約二十二歲,生得眉清目秀,唇紅齒白,頭上

束著一方淡藍方巾,看來倒有幾分書卷氣。

  再看慶陽山莊的席位大椅上,傲然地坐著一位身穿灰緞銀花錦袍,蓄有五綹銀鬚,精神

奕奕的瘦小老人。

  灰袍老人的目光炯炯,徒手未攜兵刃。雖然面露傲態,但唇角仍掛著微笑,顯示他對爭

位獲勝具有無比的信心和把握。這位老人,顯然就是慶陽山莊的老主人。

  坐在灰袍老人身後的,尚有年齡不等,身材不一,攜有刀劍棍棒的男女人眾十數人。

  年齡較長的一人年約四十與歲,修眉細目,五綹長鬚,身著一襲月白長衫,手持一柄漆

鐵骨褶扇,也是一副儒士打扮。

  其次是一個虯髯橫生,虎目濃眉的紫緞勁衣大漢,手持齊眉鑌鐵棍,虎目閃動間,炯炯

生輝,一望而知是個渾猛人物。

  緊臨渾猛大漢端坐的,是一位身穿一身杏紅勁衣的背劍少婦,遠遠看來,十分標緻,生

得柳眉杏眼,絳唇瓏鼻,看年齡最多二十五六歲。

  打量未完,已見縱落場中的藍衫背劍少年,向著正北三十二座綵棚一拱手,提氣朗聲道:

「慶陽山莊老莊主門下孫楚雄,參見三十二位龍首代表,並請俯允本莊謹向寶靈山的諸位寨

主大王請教……」

  話未說完,滿谷英豪早已鼓掌喝好!

  江玉帆等人一聽,這才知道寶靈山的一夥人眾,竟是落草為寇的山大王。

  轉首一看,只見排在最末位的寶靈山席位上,人約數十之眾,但並非個個均是豎眉瞪眼

之輩,由於一側尚有八卦門隔在中門,無法看清每個人的衣著相貌。

  就在江玉帆等人轉首察看的一瞬間,寶靈山的席位上,一聲沉喝,飛身縱出一人,直向

場中落去。

  江玉帆等人凝目一看,竟是一個身穿黑緞勁衣,頭戴壯士帽,手持方天短戟的青年人。

  黑緞勁衣青年,生得虎眉朗目,頦下無須,年約二十八九歲,目光精銳,眉宇間透著煞

氣。

  卓立場中的藍衫少年,一見到寶靈山派出人來,立即含笑拱手問:「在下孫楚雄,乃慶

陽山莊老莊主……」

  話未說完,縱落場中的使戟青年已怒聲道:「勝了的晉級,敗了的離去,用不著當著天

下英雄賣字號!」

  藍衫少年劍眉一蹙,迷惑地問:「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豈知,黑緞勁衣青年,一橫手中短戟,怒聲道:「你未免有些囉嗦了,半日時間,八個

門派爭位,如果人人像你這樣公子哥兒似地通名道姓,三天之後也開不完龍首大會!」

  說此一頓,舉手一指慶陽山莊的席位,繼續怒喝道:「要想知本寨主的姓名匪號,回去

可問那姓萬的老東西,他自會告訴你……」

  話未說完,全場立即掀起一陣喧嘩聲,不知是對黑緞青年人的傲態表示不滿,抑或是在

揣測雙方誰勝誰負。

  只見藍衫少年孫楚雄,雙眉一剔,白面鐵青,急忙舉臂翻腕,「嗆」的一聲將背後的長

劍撤出來,同時怒聲道:「廢話少說,快請賜招吧!」

  黑緞勁衣青年冷冷一笑,道:「早該如此,請恕本寨主有僭了。」

  說話之間,飛身前撲,手中短戟,一式銀龍戲珠,幻出三五戟影,直向藍衫少年刺去。

  藍衫少年一見,怒哼一聲,跨步旋身,疾演大鵬展翅,逕向對方的右腕斬去。

  風雷拐一見,不自覺地惋惜道:「慶陽山莊這一場,恐怕很難旗開得勝……」

  鬼刀母夜又立即贊同地接口道:「小伙子年輕氣盛,經驗不足,對方一罵,立即動了真

氣,哪有不輸的道理……」

  一旁的鐵羅漢一聽,立即不解地憨聲問:「薛大姊,你說人家動了真氣,你和別人交手

時,不是也常常瞪著大眼,氣得大罵人家放狗屁?」

  黑煞神和禿子幾人一聽,俱都笑了,同時有些幸災樂禍的向著鐵羅漢一豎大拇指,讚聲

道:「大聰弟,你問得最有道理。」

  鬼刀母夜叉氣得鈴眼一瞪,正待大罵禿子幾人,場中「錚」的一聲金鐵交鳴,滿谷英豪

頓時暴起一陣震驚啊聲。

  顧不得再罵人的鬼刀母夜叉轉首一看場中,只見黑緞勁衣青年,已用手中的方天短戟將

對方藍衫少年的長劍鎖住。

  藍衫少年孫楚雄,又驚又怒,滿面通紅,連聲怒喝,緊握劍柄不放,雙方一時用腿用掌

相互踢打對方。

  鬼刀母夜叉和禿子啞巴等人看了,都忍不住笑了,由於大會的嚴厲規定傷人者被逐,殺

人者償命,所以才會造成這種尷尬狼狽的場面。

  就在這時,北面斜嶺上,「噹」的一聲銅鑼聲響,黑緞勁衣青年一扭腕,鬆了對方的長

劍,飛身退開了。

  只見少林寺綵棚外的高大和尚,朗呼道:「第一場,和局——」

  呼聲甫落,黑緞勁衣青年和藍衫少年孫楚雄,在滿谷三萬多英豪的采聲下,雙雙拱手為

禮,俱都神情尷尬地飛身縱了回去。

  就在藍衫少年縱回去的同時,慶陽山莊的老莊主,已滿面怒容的向著一身杏紅勁衣,背

括長劍的美艷少婦,使了一個眼神。

  美艷少婦一見,立即會意,略微一整衣衫,飛身縱了出來,姿勢優美,身法輕靈,頓時

獲得滿谷英豪的掌聲和讚美聲。

  美艷少婦一經出場,寶靈山這面也飛身縱出一個背插寶劍,一身粉紅亮緞勁衣的青年人。

  身著粉紅亮緞勁衣的青年人一落場中,立即滿面綻笑,向著美艷少婦略顯輕浮地抱拳當

胸,含笑道:「在下花西峰,乃寶靈山銀鵬寨寨主,現年二十九歲,敢問姑娘的高姓芳名,

青春幾許……」

  話未說完,美艷少婦已剔眉怒叱:「輕浮無恥之徒,你勝了少奶奶的手中劍,自會告訴

你!」

  怒聲說罷,舉臂翻腕,「嗆啷」一聲清越龍吟,寒光如電一閃,背後長劍已撤出鞘外。

  粉衣青年花西峰,淡然一笑,毫不生氣,貪婪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凝著美艷少婦,以自

覺優美的姿態翻腕將背後的長劍撤出來。

  滿谷英豪一見,嘩聲四起,有的忿聲評論,有的高聲喝好,有的大罵花西峰無恥。

  美艷少婦一見花西峰將劍撤出來,立即怒叱:「劍既出鞘,為何還不遞招?」

  花西峰輕蔑地一笑道:「在下與人交手,向來是女先男後,老先幼後,以示禮數!」

  美艷少婦卻冷冷一笑道:「本少奶奶與奸邪無恥之徒交手,向不搶先出招!」

  花西峰一聽,頓時大怒,瞠目大喝一聲:「如此在下有僭了!」

  大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長劍,寒光電閃,一式寒梅吐蕊,劍尖綻出三朵銀花,逕向

美艷少婦的雙肩和酥胸刺去。

  美艷少婦嬌哼一聲,跨步閃身,長劍一式孔雀開屏幻起一輪寒光劍影,逕斬花西峰的右

腕和劍身,劍法輕靈,迅快無匹。

  花西峰身為寶靈山一寨之主,自然不是平庸凡手,這時一見美艷少婦長劍疾斬而來,大

喝一聲來得好,身形一閃,匹練如電,長劍一式撥草尋蛇逕掃美艷少婦的雙股和下盤。

  但是,就在他招式即將用老的同時,劍勢倏變,下揮的劍身一反,幻成一道弧形匹練,

劍尖突然上挑,逕點美艷少婦的兩股之間!

  由於這招變化奇速,而且十分驚險,滿谷三萬多英豪,紛紛脫口驚啊,不少人驚得站起

身來。

  江玉帆等人看得心頭一震,同時也暗罵一聲無恥。

  就在滿谷暴起一片啊聲的同時,美艷少婦已一式橫斷江河,「錚」的一聲金鐵交嗚,濺

起數點飛射火星,她的寶劍竟猛的將花西峰的上挑劍身壓得一頓——

  也就在花西峰的長劍被壓的同時,驀聽美艷少婦一聲怒極嬌叱:「小心了!」

  「了」字出口,長劍已閃電掃向花西峰的咽喉。

  花西峰作夢也沒想到美艷少婦身形不但不退,反而硬壓他的長劍!

  尤令他大驚失色,魂飛天外的是美艷少婦變招奇快,只聽「嗖」的一聲,寒光耀眼,冷

焰已經撲面。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厲嗥一聲,飛身暴退三丈。

  也就在他飛身暴退的同時,「嗤」的一聲輕響,美艷少婦的劍尖已在他的胸前劃了一下。

  飛身暴退的花西峰,心中一驚,停身低頭一看,只見由頸下的領襟直到左肩,業已應聲

被劃開了一道六七寸長的裂縫!

  於是,驚急抬頭,以極怨毒的目光瞪視著美艷少婦,鐵青著一張臉,氣得渾身直抖。

  美艷少婦冷冷一笑,沉聲道:「下次再遇到你家少奶奶,劍尖掃過的就是你的腦袋……」

  話未說完,少林綵棚前的高大和尚已朗聲高唱:「第二場,慶陽山莊勝——」

  美艷少婦一聽,在滿谷英豪的熱烈掌聲中,抱拳謝過全場,並向北崖三十二派的代表們

微一躬身,一個箭步縱回了本席。

  也就在美艷少婦縱回本席的同時,寶靈山方面,一聲震耳大喝,飛身縱出一個綠袍褐須,

手提一對鋸齒大砍刀的中年人來。

  綠袍褐須中年人,濃眉環眼,獅鼻海口,身軀高大,孔武有力,年齡約五旬有餘,尤其

那兩柄鋸齒刀,寒光耀眼,至少六七十斤。

  只見綠袍褐須人一落場中,立即用手一指慶陽山莊的老莊主,瞠目洪聲道:「嘯音劍,

快些出來,本山主此番前來,斗的就是你這老狗……」滿谷英豪一聽,立即掀起一陣議論聲。

  只見被稱為嘯音劍的瘦小老人,依然端坐椅上,淡然一笑道:「包山主,三場兩勝者晉

級,並未硬性規定第一場必須由老朽與你交手,而且不管老朽派出的是什麼人,只要你勝了,

你仍有爭位的機會!」

  說罷轉首,望著手持齊眉鑌鐵棍的虯髯大漢,鎮定地吩咐道:「你去會會包山主!」

  紫衣虯髯大漢一聽,暴喏一聲,提棍就向場中縱去,人雖長得渾猛,身法卻極輕靈。

  被稱為包山主的綠袍褐須中年人,一見紫衣虯鬚大漢縱進場來,也不答話,大喝一聲,

飛身前撲,手中一對鋸齒刀,迎空一揮,右手刀呼地一聲,猛向紫衣虯髯大漢砍去!

  紫衣虯髯大漢見對方趁著他身形尚未立穩之際便飛身攻擊,頓時大怒,怪吼一聲,跨步

旋身,手中齊眉鑌鐵棍,雙手一掄,挾著呼呼風聲,逕向包山主迎去。

  兩人都是渾猛人物,俱都使的是重兵器,雙方這一展開身法,只見刀鋒如林,棍影如山,

灰塵飛揚,勁風激旋,呼呼風聲中,不時傳出彼此兵器相撞的叮噹聲響,這兩人完全是硬碰

硬的蠻牛打法。

  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和憨姑,看到別人在場中鬥,滿谷的天下英豪為他們鼓掌喝

采,五人早已技癢難耐,屁股底下如坐針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輪到他們親自下場。

  鐵羅漢楞楞的望著激烈打鬥的鬥場,不時咧一下大嘴眨一下環眼,看到緊張高興處,也

隨著群豪拍兩下生滿了黑毛的手掌。

  只見他看得神色一動,突然望著黑煞神,迷惑不解的問:「黑大哥,他們這樣打來打去,

到底是爭什麼位嘛?」

  黑煞神被問得一楞,不由驚異的道:「嗨,俺說大聰弟,鬧了半天,你還不知道咱們是

幹啥來的呀?」

  說此一頓,不待鐵羅漢回答,舉手一指北崖最末的第三十三座綵棚,沒好氣的道:「喏,

看到了沒有?就是那個位!」

  鐵羅漢循著指向一看,發現每一座綵棚內都坐著有人,只有那座綵棚的大椅子空閒著。

是以,一咧大嘴,眨著大眼憨聲道:「何必爭呢,根本沒人坐嘛!」

  獨臂虎自覺懂得多,立即接口道:「正因為沒人坐才爭奪嘛!告訴你大聰弟,待會兒咱

們大伙就坐在那兒去!」

  豈知鐵羅漢兩眼一翻,立即不屑的哼了一聲道:「俺才不要坐呢?尾巴屁股的椅子白送

給俺坐,俺也不坐……」

  黑煞神和獨臂虎聽得一楞,不由同聲問:「那你要坐在那裡?」

  鐵羅漢毫不遲疑的舉手一指少林寺的大綵棚,沉聲說:「俺要坐那兩個老和尚的金色

的……」

  朱擎珠聽得大吃一驚,玉手一揮,「叭」的一聲打了一下大聰弟的手背,焦急的壓低聲

音,嬌叱道:「大聰弟,不要胡說!」

  豈知鐵羅漢毫不認輸的正色道:「本來嘛,居高臨下看打架,才有意思,才神氣嘛……」

  話未說完,鬥場中突然暴起一聲怒喝道:「去你的吧!」

  怒喝聲中,金鐵交嗚,滿谷英豪同時暴起一陣如雷歡呼!

  正待阻止鐵羅漢繼續說話的朱擎珠一聽,急忙轉首看向場中,只見一道寒光,直奔半空,

綠袍褐須包山主的左手鋸齒刀,已被慶陽山莊的紫衣虯髯大漢的鐵棍擊飛了。

  只見飛身暴退的包山主,滿面鐵青,一臉的怨毒,狠狠地瞪了紫衣蚪髯大漢一眼,回身

望著他寶靈山的一群人眾,怒喝了聲「咱們走」,展開身法,當先向劍門前如飛馳去。

  滿谷英豪的掌聲采聲略微稍歇,少林寺的高大和尚,朗聲高呼:「慶陽山莊,一和兩勝,

晉級一等——」

  呼聲甫落,剛剛稍歇的群豪歡呼,再度熱烈起來。

  慶陽山莊的老莊主嘯音劍,滿面展笑,傲然由椅上站起來,就在原地,給群豪拱了一個

羅圈揖。

  但是,就在紫衣虯髯大漢飛身縱回的同時,那個身穿儒衫,手拿鐵骨褶扇的中年人,竟

急忙離位,匆匆向場中走來。

  五台山一群渾猛和尚一見,頓時大怒,突然暴起一聲洪聲大喝:「且慢——」

  大喝聲中,一個手持金瓜鐵禪杖的魁梧和尚,閃身而出,手中金瓜杖,一式橫掃五嶽,

挾著一團勁風,「呼」的一聲,逕向儒衫中年人攔去!

  儒衫中年人驟吃一驚,身形一閃,飛身橫躍三丈,滿谷英豪也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看得

一愣。

  只見儒衫中年人,身形落地,望著魁偉和尚,立即瞠目怒聲喝問道:「你待怎樣?」

  手持金瓜杖的魁偉和尚,立即剔眉怒聲道:「你們風頭出足,噱頭耍盡,采頭也被你們

搶光了,本派要觸你們的霉頭,特的挑戰你們慶陽山莊!」

  仍然立在桌後的嘯音劍一聽,立時怒聲喝道:「你們五台派膽敢擾亂龍首大會場?」

  魁偉和尚未待嘯音劍話完,呸了一聲,怒斥道:「大會明文規定,自由挑戰,入場為先,

咱家覺非先行到場,有權挑戰你慶陽山莊!」

  說此一頓,索性橫杖一指嘯音劍,繼續譏聲道:「有本事有膽量的下來與咱家一戰,勝

了咱家的金瓜鐵禪杖,新進龍首算是你的了……」

  話未說完,滿谷群豪早已掀起一陣如潮如沸的議論喧嘩聲。

  只見嘯音劍滿面鐵青,渾身微抖,正待說什麼,立身場中的儒衫中年人,已雙眉一剔,

大喝一聲道:「在下先來會你!」

  大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鐵骨褶扇,「唰」的一聲幻起一片連綿扇影,逕向覺非和尚

切去。

  覺非和尚濃眉一軒,環眼如燈,傲然哈哈一笑,極自負的沉聲道:「即使你父子同時上

場,也非咱家的對手,」

  「手」字出口,禪杖疾掄,逕向儒衫中年人威猛揮去。

  兩人一交上手,火候立現,覺非和尚的金瓜杖,施展得威風八面,杖影如山,方圓數丈

之內,均是他禪杖的威力範圍,禪杖過處,呼呼風響,塵土飛揚,聲勢著實驚人。

  手揮鐵骨褶扇的儒衫中年人,無法趁隙進逼,只能在如山的杖影外飛身遊走,要想近身

遞招,談何容易?

  是以,形成了覺非和尚進攻,中年人便退,覺非和尚轉移,中年人便跟進的局面。

  由於大會嚴格規定傷人者被逐,致使雙方打鬥之人束手縛腳,最後,不敢盡情施展,無

法將招遞滿、屆滿百招後離場完事。

  江玉帆和陸貞娘等人看得很清楚,覺非和尚礙於大會規定,不敢施展煞手,怕傷了中年

人全派被逐,而中年人也怕自己受傷損了慶陽山莊的名譽,是以,久久分不出勝負。

  就在這時,驀聞場中的覺非和尚大喝一聲,杖法立變,如山的杖影,突然變成剪影,恰

巧把儒衫中年人困住。

  儒衫中年人一見,既無法進攻,也無法遊走,驚急之下,只得小步後退,但他手中的鐵

骨大褶扇,仍不時抽隙攻擊。

  但是,雖有攻擊,卻不能擊退覺非,在這樣進少退多的情形下,漸漸離開了鬥場中心。

  就在這時,北崖上「噹」的一聲銅鑼聲響,覺非和尚立即收杖,當先飛身退回了鬥場中。

  少林寺的高大和尚,立即朗聲宣佈道:「無力進招,節節後退,大會裁定,五台派勝!」

  宣佈完畢,群豪並無熱烈反應,僅有些許稀落掌聲,這場打鬥,顯然不夠緊張刺激,引

不起群豪的興趣。

  手橫金瓜杖,傲然立在場中的覺非和尚,並無退場之意,繼續望著慶陽山莊的席位,十

分得意地沉聲道:「嘯音劍,如果你能勝了咱家的金瓜鐵禪杖,你仍有晉級一等的機會,否

則,嘿哼,只有請你讓賢了……」

  話未說完,灰袍瘦小老人嘯音劍,滿面鐵青,一臉的怨毒,猛的一拍桌面,憤然立起,

瞠目厲聲道:「覺非和尚,欺人大甚,今天老夫不懲戒你一頓,你永遠目中無人!」

  說罷轉身,即在一個少年人背後,「嗆」的一聲撤出一柄寒芒四射的長劍來。

  緊接著,左手一按桌面,身形凌空而起,直向場中縱去。

  覺非和尚一見,不由傲然哈哈一笑,道:「你自找當眾出醜,可別怨咱家不給你留有餘

地!」

  話未說完,瘦小老人嘯音劍業已縱落場中,也不答話,大喝一聲,飛身前撲,手中長劍,

挾著一絲劍嘯,照准覺非和尚的咽喉猛刺。

  覺非和尚一見,冷哼一聲,身形一閃,金瓜禪杖一式橫掃千軍,動挾勁風,猛向瘦小老

人攔腰打去!

  嘯音劍乃一莊之主,在劍術上也曾下了數十年苦功夫,怎奈他連番受辱,怒火攻心,決

心把覺非和尚傷在劍下,寧願接受大會處分,率眾離去,放棄既得一場勝利的權利。

  是以,這時一見覺非的金瓜杖橫掃過來,足尖一點,身形飛縱而起,手中的長劍,一式

順水推舟,逕向覺非和尚的頭顱斬去。

  滿谷群豪一看,俱都大驚失色,紛紛脫口驚啊!

  覺非和尚雖然長相威猛,身材高上人,但身手卻十分矯健,這時一見寒光照面,也不由

大驚失色,怪嗥一聲,身形閃電後倒,手中金瓜杖,順勢上挑,直搗嘯音劍的兩股之間。

  嘯音劍一劍擊空,頓感不妙,他無暇多想,疾演雲裡翻身,一個連環觔斗,堪堪躲過覺

非和尚的上挑一擊。

  但是,就在他翻身下落,雙腳尚未踏實地面的同時,只聽身後「呼」的一聲,覺非和尚

的金瓜杖再度奔雷般地打到,滿谷英豪也震天般的喝了聲「好」。

  嘯音劍這一驚非同小可,驚急間,大喝一聲,躬身低頭,長劍閃電揮向背後!

  也就在他反臂揮劍的同時,「錚」的一聲金鐵交嗚,右臂酸麻,虎口劇痛,手中寶劍脫

手而飛,由於收勢不及,被震得一連滾出一丈餘余!

  北崖上「噹」的一聲銅鑼聲響,再度宣佈五台派勝。

  嘯音劍大喝一聲,挺身躍直,向著慶陽山莊席上的人眾,喝了一聲走,漲紅著一張老臉,

飛身向劍門前馳去。

  臨戰經驗豐富的高手看得出,嘯音劍敗在急功躁進,心浮氣燥,想到他方才拱揖答謝滿

谷英豪的傲態,何曾想到現在離去時的狼狽?

  傲然橫杖立在場中的覺非和尚,挺胸昂首,目光炯炯,仍無退場之意,並遊目看了一眼

「遊俠同盟」,「冷香谷」和清風樓主,傲然沉聲問:「有願賜教的請出來,時間不多了,

如咱家連問三次無人出場,本屆的新進龍首,就是本派的了!」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立即回頭看了一眼銅人判官,並施了一個眼神!

  銅人判官早已等得不耐,也就在江玉帆向他施眼神的同時,早已大喝一聲:「丁大爺來

教訓你這禿驢!」

  大喝聲中,手提黃澄澄的獨腳大銅人,身形凌空飛起,直向場中落去!

  滿谷英豪一見「遊俠同盟」的人出場,立即暴起一聲如雷歡呼!

  但是,少林,峨媚等派的僧人聽了那聲禿驢,每個人的臉上都暗泛怒意,五台派的一群

渾猛和尚,更是氣憤怒極。

  橫杖傲立場中的覺非和尚,一見銅人判官出場,立即仰天哈哈朗聲一笑傲然沉聲道:

「佛爺等的就是你……」

  話剛開口,銅人判官已縱落場中,同時,震耳一聲大喝:「你神氣個屁,老子三銅人砸

癟了你!」

  「你」字出口,飛身前撲,手中數十斤重的大銅人,一式泰山壓頂,「呼」的一聲,逕

向覺非和尚的當頭砸去。

  覺非和尚正在得意,哪將銅人判官放在眼裡,他正要連勝三場,出足風頭,剎盡了「游

俠同盟」的銳氣。

  是以,冷冷一笑,不屑地哼了一聲,不閃不避,金瓜杖依然是一式橫掃五嶽,照准飛撲

的銅人判官,攔腰打去——

  銅人判官身軀魁梧,天生神力,怎會把覺非和尚放在眼裡。

  這時一見覺非和尚掄杖打來,手中下擊的大銅人,「呼」的一聲,疾演定海神針猛向掃

來的金瓜杖封去!

  「錚」的一聲大響,濺起三五火星,覺非和尚的雙肩一晃,臉肉痙攣,橫掃過來的金瓜

杖應聲彈了回去。

  滿谷英豪一見,立即暴起一聲震天采聲!

  銅人判官一擊成功,一聲不吭,緊咬牙齒,運足七成功力,同時進步欺身,手中大銅人

反臂掄起,再演泰山壓頂,「呼」的一聲,猛向覺非和尚的大光頭砸去。

  覺非和尚見對方變招如此之快,神色已見慌張,因為他的雙臂仍在酸麻,無奈之下,大

喝」聲,疾演閉關拒佛雙手橫舉金瓜杖,逕向猛力砸下的大銅人推去。

  錚然一聲大響,覺非和尚的胖臉一紅,悶哼一聲,馬步不穩,雙手舉起的金瓜杖,已被

擊得現出了彎形,蹬蹬退了三步。

  銅人判官氣覺非和尚過於狂妄自負,雖見對方已露敗象,但仍大喝一聲:「你再接俺丁

二煞一銅人!」

  「人」字出口,進步欺身,手中大銅人「呼」的一聲,再向覺非和尚砸去。

  江玉帆一看,大吃一驚,倏然由椅上站起來,「不要傷他」四字尚未出口,銅人判官的

大銅人已砸在踉蹌後退的覺非和尚的鐵杖上。

  又是錚然一聲大響,金瓜杖宛如一支拉彎的箭弓般,凌空而飛,而覺非的龐大身軀,也

宛如被踢的肉球,直向清風樓主的席前滾去!

  滿谷英豪一見,采聲震天形如瘋狂,紛紛由嶺坡上站起來,不停的熱烈鼓掌!

  就在覺非身體被震出場的同時,五台山的群僧中,暴喝一聲,飛身縱出一個手持方便鏟

的高大和尚來,一式怪蟒出洞,照准銅人判官剷去——

  鬼刀母夜又一見頓時大怒,大喝一聲:「老娘會你!」

  大喝聲中,飛身縱出,右手鬼頭刀,逕由斜橫裡,猛向對方的方便鏟格去,左手刀一式

撥雲見日寒光一閃,已到了高大和尚的禿頭頂上。

  高大和尚大吃一驚,趕緊剎身止步,急忙揮鏟相迎。但是,他鏟招尚未遞出,鬼刀母夜

叉的鬼頭雙刀,已如急風驟雨般輪番砍至,迫得他左封右擋,怪叫連聲,不停的後退。

  滿谷英豪一見,歡呼不歇,形如瘋狂,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正北嶺崖上,「噹」的一聲銅鑼聲響,滿谷形如瘋狂的群豪才逐漸靜下來!

  搶制先機的鬼刀母夜叉,一連攻出十數招,這時聽到鑼聲停手一看,已將高大和尚逼到

「冷香谷」的席前不遠了。

  再看高大和尚,手橫方便鏟,面色驚急,一雙鈴眼望著鬼刀母夜叉,不停地喘息!

  也就在銅鑼聲響的同時,五台山的群僧中,又飛身奔出四名高大僧人,直向清風樓主的

席位前奔去。

  鬼刀母夜又轉首一看,這才發現被鋼人判官一銅人震出場外的覺非和尚,仰面朝天的躺

在地上,直到現在還沒有爬起來。

  這時全場出奇的靜,所有人的目光一致望著場中,而少林寺的那位高大和尚,也忘了宣

布這場是誰輸誰贏了。

  只見五台山的幾個高大和尚,急步奔至覺非和尚倒身之處,立即將他的雙腿盤好,並把

上身扶坐起來。

  也就在覺非和尚被扶起的同時,「哇」的一聲,他竟張口噴出一道鮮血!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化,滿谷英豪,無不脫口驚啊!

  因為,大會明文規定,傷人者被逐,「遊俠同盟」可能因此而被逐出大會,失掉了本屆

龍頭的寶位。

  江玉帆看得劍眉一蹙,但神情仍極鎮定。

  陸貞娘,韓筱莉,以及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無不面透焦急,覺得銅人判官不該逞

一時之愉,再給覺非和尚一擊。

  仍立場中的銅人判官和鬼刀母夜又一看,也不由愣了。

  就在這時,武當派的綵棚內,突然響起一聲佛號:「無量壽佛,」

  這聲佛號,內氣充足,低聲議論的全場,均可聽到。

  滿谷英豪循聲一看,只見武當二塵中的滌塵長老,業已站起身來,正面向著少林寺的洪

善大師,稽首為禮。

  只見滌塵道長,稽首完畢,運功朗聲道:「遊俠同盟等,違規傷人,按律應被逐出大

會……」

  話未說完,九宮堡的綵棚內,突然響起一聲蒼勁大喝:「且慢!」

  滿谷英豪循聲一看,竟是光頭銀髯,手持百斤大鐵槳的飛蛟鄧正桐。

  洪善大師一見,立即神情凝重地和聲問:「敢問鄧老英雄,有何言教?」

  鄧正桐毫不客氣地沉聲問:「請你問一問那滌塵老道,秋後召開龍首大會籌備會議時,

他可曾參加?」

  如此一問,洪善大師和滌塵道長都愣了!

  鄧正桐一見,立即輕哼了一聲,沉聲地道:「所謂傷人者被逐,是指削耳、斷臂、穿胸、

刺腹,並不包括對掌和被震!」

  說此一頓,突然又探首望著武當派的綵棚,指著滌塵道長,沉聲問:「滌塵,我問你,

明天龍首晉級爭位賽時,我禿頭向你挑戰對掌,你能不能怕傷了我禿頭少用一分力氣?」

  如此一問,滌塵道長頓時滿面通紅,滿谷英豪也暴起一聲震撼山野,直上蒼穹的如雷采

聲!

  武當派的滌塵老道,看了滿谷三萬多英豪的振奮歡呼,神情尷尬,老臉更加紅了。因為,

他身為武當派的代表,即使沒有參加龍首大會的籌備會議,至少也應該弄清楚會前爭位較技

賽的禁律和規矩。

  如今,當著這多天下英豪,竟被飛蛟鄧正桐問得無言答對,簡直使武當派的威嚴掃地!

尤其,這時再聽了鄧老兒明天將要在龍首大會上向他挑戰比掌的話,更令他惶急不安。

  因為,武當派多年來,一直穩坐龍首大會的第二把金紅大椅子,完全仗恃著名滿天下的

九宮堡為掩護,才迫使天山、峨媚、和崑崙等派,無法越雷池一步。

  而且,飛蛟鄧正桐,雖然年近九旬,依然性如烈火,說做就做,與人交手,英武不減當

年,他又是堡主江天濤的老泰山,夫人鄧麗珠的老爹,實在得罪不得。

  可是,如果你摸清了他的脾氣,處處順著他的意,他又嘻嘻哈哈,十分和氣,天大的事

也等於個屁!

  事關武當千秋盛譽,武當二塵,雖被鄧正桐質問得滿腹怒火,卻不得不忍下這口氣。

  少林寺的洪善大師,自然知道滌塵老道要求驅逐「遊俠同盟」的真正用意,因為武當派

對韓筱莉辱殺武當三劍的事,一直耿耿於懷,無時不在伺機報復,這時有了「遊俠同盟」傷

人的借口,滌塵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如今,飛蛟鄧正桐出面力爭,而滌塵的要求又與規則不符,為了免於滌塵的難堪,趕緊

向著肅立棚外的高大和尚揮了一個手勢。

  高大和尚一見,這才面向滿谷歡呼的群豪舉起雙手來,一俟采聲稍歇,立即朗聲宣佈,

道:「第一場,『遊俠同盟』勝——」

第 三 章 鐵蓮花樁

  就在高大和尚宣佈完畢的同時,場中五台山的群僧前,那個身穿黃緞僧袍,生得濃眉大

眼,體型有如金剛的魁偉和尚,突然地自椅上立起來,立即合什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

  這聲佛號,聲音宏亮,內氣充足,滿谷英豪,頓時靜了下來!

  只見濃眉大眼,體型如金剛的魁偉和尚,面色陰沉眉透煞氣,目光閃爍如燈,徒手未攜

兵器,宣完了佛號,大步向鬥場中走來。

  江玉帆看得劍眉一蹙,根據黃袍和尚所坐的位置,顯然是五台派的領袖人物。

  就在黃袍和尚大步走來的同時,手橫雙刀,仍立在場中的鬼刀母夜叉,突然瞠目大聲問:

「吠,你這和尚要幹啥?」

  黃袍和尚理也不理,看也不看鬼刀母夜又一眼,一臉怨毒地繼續向場中大步走去。

  鬼刀母夜又一見,頓時大怒,不由怒聲喝道:「老娘問話,你敢不睬不理?」

  大喝聲中,飛身前撲,手中鬼頭雙刀,耍了個輪大銀花,挾著「叮噹」聲響,逕向黃袍

和尚砍去。同時,繼續怒聲道:「看老娘不宰了你!」

  說話之間,迎空飛舞的雙刀,倏然一分,一砍對方腰腹,一砍對方的光頭,聲勢威猛,

著實驚人。

  豈知,黃袍和尚竟然不閃不避,一俟鬼刀母夜叉的招式用老,倏然進步欺身,一招功貫

天地,雙掌上下一分,逕向鬼刀母夜叉的雙手抓去!

  鬼刀母夜叉雖然怒火高熾,但她出手已有了顧忌,由於方才銅人判官的震傷覺非和尚,

「遊俠同盟」險些被裁判出場,這時攻擊黃袍和尚,尤其對方徒手未攜兵器,自然在功勁上

失了威力。

  沒想到對方不閃不躲,居然出掌去抓她的兵器,心中一驚,知道對方練有金鐘罩的硬功

夫。

  是以,大喝一聲,甩臂沉腕,招式倏變——

  但是,她雖變招迅捷,由於受了傷人的顧忌,閃避已經不及,黃袍和尚的一對鐵掌已一

手拉住鋼環,一手握住了刀背。

  滿谷英豪一見,不禁暴起一片驚啊。

  鬼刀母夜又一見,頓時大怒,倏起殺機,一聲大喝,飛起一腿,照准黃袍和尚的下顎踢

去。

  「蓬」的一聲,踢個正著,滿谷英豪立即響起一陣采聲。

  但是,黃袍和尚緊閉大嘴,一臉的怨毒,僅將大頭偏了一偏,兩手依然緊握雙刀不放。

  鬼刀母夜叉不但刀法厲害,腿法也極快捷,就在群豪喝采的同時,她又連踢了三腳,俱

都踢在黃袍和尚的下顎上。

  正在雙方較勁之際,北崖上突然敲起了一聲鑼響。

  鑼聲一響,黃袍和尚大喝一聲,雙手猛力一送,立即飛身退了下去。

  鬼刀母夜叉馬步不穩,雙肩連晃,蹬蹬蹬,一連退了三步,才算拿穩了樁。

  也就在她剛剛拿樁站穩的同時,少林寺的高大和尚已朗聲宣佈道:「第二場,五台派勝

——」

  滿谷英豪一聽,立即掀起一陣惋惜聲。

  但是,武當、邛峽和崆峒,以及五台山的百多名渾猛和尚,卻同時發出了一陣掌聲和采

聲。

  鬼刀母夜又一聽,哪裡還管你是大會盟主或少林寺,就用手中鬼頭刀,憤怒的一指少林

寺內的洪善大師,瞠目厲聲問:「老和尚,你長著眼睛了沒有?」

  如此一問,滿谷大嘩,無不震驚鬼刀母夜叉的膽大。

  少林寺的洪善大師,壽眉微蹙,緩緩地站起身來,朗聲宣了個佛號,但仍和聲道:「女

施主兵器被制,還招無力,本席判貴同盟輪,有何錯誤?」

  鬼刀母夜又氣得又一指黃袍和尚,繼續怒聲道:「他們五台派已輸兩場,哪裡還有資格

出來挑戰?」

  說著,又舉刀指了指仍站在五台派隊前,手持方便鏟,餘悸猶存的高大和尚,繼續這:

「喏,那個使方便鏟的和尚,飛身而出挺鏟就刺,業已被俺打出了場外,難道你真的不知,

還是故裝糊塗?」

  話未說完,滿谷英豪立即暴起一陣熱烈歡呼和掌聲。

  洪善大師再度一蹙壽眉,頓時無話答對,這時才發覺當時只顧了為滌塵解困,忽略了這

個問題,尤其滿谷英豪,歡呼不停,顯然對他的判決不服。

  正在為難之際,驀見武當派的玄塵老道,起身向著洪善大師說了幾句話。

  只見洪善大師,轉首會意地點點頭,立即望著場中鬼刀母夜叉,肅容朗聲道:「五台派

雖然有人中途入場,但為救人,勢非得已,而女施主應該早在覺空禪師一出場時,就向大會

提出糾正,不該擅自交手,如今勝負已判,本席不再更正了。」

  鬼刀母夜叉覺得洪善大師有些強詞奪理,氣得再度用刀一指,正待說什麼,面帶慍色端

坐椅上的江玉帆,已沉聲道:「薛執事回來!」

  鬼刀母夜叉一聽,到了唇邊的話只得嚥了回去,

  但她知道又是武當二塵搞的鬼,由於內心的懊惱和不服氣,不由又用刀一指武當綵棚,

恨聲道:「你們這兩個死不了的老雜毛給老娘小心了,咱們是騎著驢看唱本,走著瞧!」說

罷轉身,大步向回走去。

  滿谷英豪雖然不知鬼刀母夜叉說了些什麼,但看了她那副氣憤和懊惱,不少人哈哈笑了。

  就在鬼刀母夜又走回本席的同時,黃袍高大和尚覺空,已神色傲慢,目露凶焰地望著江

玉帆,合什宣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貧道覺空,敢請『遊俠同盟』的江盟主出場指

教……」

  剛剛走回桌前的鬼刀母夜叉一聽,突然回頭「呸」了一聲,憤然譏聲道:「你也配和我

家盟主動手?」

  韓攸莉和朱擎珠一見,立即寬聲地道:「薛大姊,快回來吧,何必和他一般見識?」

  但是,端坐大椅上的江玉帆,卻看也不看場中的覺空一眼,僅望著柳眉含威的佟玉清,

含笑道:「玉姊姊,你去陪他走幾招!」

  佟玉清一聽,神色自若,淡然含笑,用手輕輕一扯領帶,順勢將亮緞銀花小紅點的短劍

氅扯下來。

  滿谷群豪一見,頓時大嘩,再度掀起一陣議論聲。

  因為五台山的覺空禪師,身大力猛,且有金鐘罩的橫練功夫,江玉帆居然派一位如一化

少女出場應戰,實在大欠思考,大冒險了。

  尤其,雙方戰績,各勝一場,如果這一次再失手,「遊俠同盟」便失去了爭位賽的資格,

勢必被迫離場了。

  就在滿谷英豪和三十二門派的代表,俱都議論紛紛,大感意外的同時,佟玉清已緊了緊

背後的青虹寶劍,逕向場中走去。

  滿谷群豪一見,喧嘩議論之聲更熱烈了。

  尤其,大家發現坐在「九宮堡」綵棚內的飛蛟鄧正桐與齊魯大俠金劍英等人,也個個微

蹙眉頭,俱都感到迷惑。因而,大家更覺得「遊俠同盟」這一場必然輸定了。

  但是,也有人認為,這等與「遊俠同盟」盛譽攸關的一場,江玉帆雖然年輕,也不致不

知衡量情勢,視同兒戲!

  在滿谷英豪的議論聲中,數萬閃爍如星的目光下,佟玉清神色自若,櫻唇哂笑走至場中。

  身穿黃袍,形如金剛的五台覺空和尚一見,立即冷冷地問:「江盟主敢莫是有意玉成本

派,特示禮讓不成?」

  佟玉清哂然一笑,頷首道:「不錯,但你必須勝了本姑娘這一場!」

  覺空傲然一笑,立即輕蔑的道:「那就請女菩薩撤劍遞招吧!」

  佟玉清微一搖首道:「本姑娘自入江湖行道以來,出鞘劍必沾血……」

  覺空一聽,頓時大怒,兩臂微微一圈,渾身發出一陣格格響聲,同時,極怨毒的目注佟

玉清,切齒恨聲道:「難道你要以兩隻肉手對貧僧的一雙鐵掌不成?」

  佟玉清立即冷冷地正色道:「這有何不可?」

  話聲甫落,覺空和尚已大喝一聲:「你先接貧僧一掌!」

  大喝聲中,飛身前撲,雙掌迎空一揮,右掌暗藏於後,左掌竟「呼」的一聲,反臂向佟

玉清斜臂揮出。

  佟玉清自從在東海長塗島服了千年石龍丹後,每逢與人交手,丹田內便有一陣似山洪爆

發似地洶湧澎湃真氣,極欲發洩而出。

  但是,自西域紗帽峰上,在江玉帆強迫的情形下用萬艷杯飲了一口參王汁後,這種極欲

發洩的跡象沒有了,但真氣卻用之不竭,到了收發由心的境界。

  這時一見覺空和尚連掌帶臂劈來,雖然聲勢驚人,但卻是一記可虛可實的求變招式,而

真正既狠且毒的一招,卻是對方暗藏懷中的右掌。

  是以,力貫雙掌,蓄勢以待,一俟覺空掌臂用實,一聲嬌叱,閃電般,斜跨半步,也以

左臂反揮格出。

  滿谷英豪原就屏息觀看,這時一見佟玉清居然用臂硬格覺空的鐵掌,無不震驚地脫口輕

「啊」。

  也就在佟玉清揮臂封格,群豪輕呼的同時,覺空和尚已震耳一聲大喝:「你再接貧僧一

掌!」

  大喝聲中,蓄勢暗藏的右掌,竟趁佟玉清抬臂格擋的一剎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掌

出聲始出,「呼」的一聲擊向佟玉清空門大開的左胸!

  群豪一見,個個大駭,一顆心幾乎都由腔內跳出來。

  因為,以覺空的魁偉身軀,雄厚的掌力,這一掌如被擊中,必然肋骨寸斷,氣絕身死!

  但是,佟玉清早已料及,是以,也就在覺空吐掌推出的同時,也突然地一聲嬌叱,右掌

振腕迎出!

  群一豪一見,更是大驚失色,但是,就在他們呼聲尚未出口的剎那,只聽「蓬」的一聲

沉響,同時一聲問哼,兩掌已經相觸。

  只見覺空和尚的胖臉一陣漲紅,高大身軀急烈搖晃,咬牙瞪眼,神情痛苦,兩臂一掄,

終於拿樁不穩,蹬蹬退了三步。

  滿谷英豪一見,脫口暴起一聲采。

  「轟」的一聲跳起來,由於緊張心情的突然開放,個個神情如狂,紛紛振臂歡呼,聲震

山野,天地變色。

  少林寺的嵩山二老看得壽眉緊蹙,武當二塵看得面色大變,所有各大門派的代表,無不

看得變顏變色。

  「冷香谷」的美麗女谷主,驚得立即和紅衣少婦低聲商議,「清風樓主」和「八卦門」

的門人弟子,個個面露怯意,即使「九宮堡」的飛蛟鄧正桐等人,也無不面露驚異。

  再看看五台山的百多名渾猛高大和尚,傲氣全消,早已驚得面無人色了。

  就在全場震驚,群豪歡呼的同時,急忙拿樁站穩的覺空和尚,面色倏變鐵青,眉宇突現

殺機,厲嗥一聲,飛身而起,一躍三丈。

  群豪一見,呼聲戛然停止了,全場頓時一靜。

  也就在群豪呼聲停止的同時,身在空中的覺空和尚,再度一聲厲嗥,倏然躬身圈腿,身

形疾瀉而下,一雙鐵底僧靴,照准仰首上看的佟玉清飛躍踩下。

  群豪一見,再度大嘩,因為不少人已看到覺空和尚的鐵鞋底下,裝滿了鋒利的鐵狼牙!

  任何人都知道,佟玉清若被踩中,不管踩中任何部位,即使不斃命也得殘廢。

  佟玉清見覺空和尚居然以天鶴斗的狠毒身法,用狼牙鞋踩她,頓時大怒,倏起殺機,同

時,也看出覺空和尚雖然身為佛門弟子,絕非心地善良之輩,留著他也是害人。

  是以,身形不敢怠慢,嬌軀一閃,疾演麗星步,閃過覺空下踩的雙腳,出手如電,立即

將覺空的左右腳頸握住。

  緊接著,一聲嬌叱,甩臂扭腕,順勢將覺空和尚懸空的身軀掄了半圈,雙手用勁一捏覺

空的踝骨,逕向正南空場中擲去!

  一聲驚恐慘叫,覺空和尚的高大身軀,翻翻滾滾,直向數丈以外飛去。

  滿谷英豪看得一驚,僅有少數「啊」聲,「咚」的一聲大響,覺空再度一聲悶哼,著實

摔在地上,濺起一溜塵煙,繼續向數丈以外滾去。

  也就在覺空被擲在地上的同時,五台群僧中,數聲暴喝,人影閃動,一連縱出七八人,

各揮刀杖鐵杵,竟形如瘋狂的齊向佟玉清擊去。

  餘怒未息,殺機仍熾的佟玉清一見,柳眉一剔,脫口嬌叱,身形一閃,一連幻起十數身

影,嗆啷一聲龍吟,青芒如電,光華耀眼,在七八個僧人間,頓時環繞著一圈翻滾匹練。

  事出突然,無不大感意外,滿谷英豪,紛紛吃驚的叫起來。

  坐在江玉帆身後的陸貞娘、朱擎珠,以及悟空、一塵、黑煞神等人,皆紛紛躍起,齊聲

叱喝,韓筱莉和阮媛玲,早已撤下寶劍,飛身向場中縱去。

  也就在韓、阮二女縱向場中的同時,少林寺的洪善大師已驚得急忙由圓凳上站起來,同

時大喝一聲:「住手。」

  少林寺司鑼的僧人,也主動地將鑼敲了兩響。

  鑼聲一響,場中劍影倏斂,亮影一閃,佟玉清已飛身縱出圈外,嬌靨鐵青,橫劍而立。

  撲向場中的韓筱莉與阮媛玲,也只得急忙剎住身勢,橫劍監視著五台群僧。

  激怒縱入場中的七八個五台僧人,也一個個目閃驚急,俱都面色如土的手橫兵器,怒目

瞪著佟玉清和韓阮二女。

  滿谷英豪定睛一看場中,不少人面色一變,脫口驚啊!

  只見場中橫杖站立的七八個五台僧人,就在方才交手的一瞬間,最多兩三個照面,每個

人的僧衣上,俱都缺袖斷襟,草地上落滿了黃色布片。

  北面綵棚內的各派代表,對方才劍光閃閃,刀杖齊下的瘋狂搏殺,無不看得驚心動魄。

  這時再看了五台群僧的狼狽像,俱都驚呆了,想到明天的龍首晉級大賽,無不感到人人

自危,寶座難保。

  尤其令大家震驚的是,「遊俠同盟」中的人,個個武功了得,都有一身驚人的功夫。

  令群豪和各派代表不解的是,身材健美的佟玉清,只是一個二十餘歲的少女,何以會有

如此高絕的武功,和深厚驚人的內力。

  當然,由於佟玉清的驚人表現,大家自然聯想到「遊俠同盟」的英挺少年盟主江玉帆,

假設江玉帆不是九宮堡江老堡主的愛孫,堡主江天濤的唯一兒子,恐怕很多人會懷疑江玉帆

的武功,是否高過佟玉清。

  而任何人也看得出,佟玉清嬌靨鐵青,眉透煞氣,雖然揮劍斬斷了五台僧人的衣袖下擺

而未傷人見血,顯然是怕違犯了大會禁律,否則,場中的七八個僧人,哪裡還有命在?

  就在場中打鬥停止的同時,五台群僧中已飛身縱出四五人,逕向場中覺空和尚倒身之處

奔去。

  群豪這才注意到覺空和尚蜷臥在場中,兩臂撐地,神情十分痛苦,咬牙咧嘴,渾身顫抖,

豆大的汗珠,正由他的蒼白胖臉上滾下來,看樣子顯然已無法站起,很可能,他的雙踝骨已

被佟玉清的纖指捏碎了。

  看了這情形,群豪更為震驚,愈加揣不出佟玉清的功力究竟高深到什麼程度,今後遇到

這位姑娘,可真得多加小心。

  群豪驚異間,少林寺的洪善大師,已滿面慍色的朗聲宣佈道:「五台派不遵大會規定,

觸犯禁律,著即離場,今後能否繼續參加龍首大會,聽候大會裁決!」

  五台山的百多名渾猛高大和尚一聽,個個怒形於色,紛紛怨毒的瞪一眼少林綵棚,只得

抬起覺非和覺空,憤憤地向南面劍門走去。

  佟玉清、韓筱莉以及阮媛玲三人,也各收兵器走了回去。

  這時,滿谷英豪,喧聲再起,一致望著場中「遊俠同盟」的席位,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對五台群僧的含恨離去,業已無人注意。

  少林寺的洪善大師已看出清風樓主和「八卦門」的高手個個面露怯意,只有「冷香谷」

的雲飛燕,仍在那裡神情凝重地與她身側的老婆婆低聲商議。

  看了這情形,洪善大師斷定在場中的其他門派均不是「遊俠同盟」的敵手,是以,有意

將爭位賽提早結束。

  於是,朗聲宣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時間無多,如無人再出場向『遊俠同盟』挑戰,

爭位賽即將提前結束了,本屆新進龍頭,即是『遊俠同盟』江……」

  「江」字方自出口,驀見「冷香谷」席上的雲飛燕,倏然立起,脫口急聲道:「且慢,

『冷香谷』仍願僥倖一戰……」

  滿谷英豪一聽,喧嘩議論之聲更熱烈了,目光又一致看向「冷香谷」的位置。

  少林寺的洪善大師一聽,不禁壽眉微蹙,只得朗聲道:「那就請雲姑娘派人出場吧!」

  只見嬌靨凝霜的雲飛燕一聽,立即望著身邊的美艷少婦施了個眼神,同時低聲道:「瓏

姊,你先去挑第一場!」

  美艷少婦欣然應了聲是,緊緊背後的雙刃,飛身縱向場中。

  背插鸞鳳雙刀,一身黑絨短劍氅的朱擎珠一見,精神一振,緊了緊雙刀就準備出場。

  但是,江玉帆卻回頭望著黑煞神,神色自若地一笑道:「芮壇主,小弟和你研究的那一

套鉤法,還不知道中不中用,你去和那位女俠施展幾下!」

  豈知黑煞神一失往日的粗豪本色,竟有些躊躇不安,愁眉苦臉的吃吃道:「盟主……盟

主……俺……俺還沒有和這麼漂亮的大姑娘打過架呢……」

  谷邊距離較近的群豪一聽,俱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縱落場中的紅衣美艷少婦一聽,頓時嬌靨通紅,俏然站定,「唰唰」兩聲將背後的雙刀

撤出來。

  鬼刀母夜叉本待破口罵黑煞神幾句,但礙著是盟主命令他出場,只能拿鈴眼瞪他一瞪,

哼都不敢哼一聲。

  鐵羅漢卻不知天高地厚地憨聲嚷著道:「黑大哥,你怕啥?這又不是要你去相媳婦……」

  「婦」字方自出口,朱擎珠已玉掌一揮,「叭」的一聲在他的大腦袋上打了一下。

  鐵羅漢被打得兩手抱頭,齜牙咧嘴,尚怯怯地望著朱擎珠,分辯說:「俺說的是實在話

嘛!」

  滿谷英豪看了這情形,雖然不知他們說些什麼,但看了鐵羅漢的滑稽像,俱都忍不住哈

哈笑了,因方才群起搏殺而造成的緊張震驚氣氛,也被滿谷的哈哈笑聲,一掃無遺了。

  江玉帆則望著黑煞神,含笑鼓勵地說:「去試一試看!」

  黑煞神一聽,只得無可奈何地提著虎頭護手鋼鉤,大步向場中走去。

  群豪一見黑煞神出場,不少人為他鼓掌喝采。

  紅衣美艷少婦見黑煞神身材魁梧,生得歪嘴虎目黑面皮,一身黑緞勁衣,一對虎頭護手

鋼鉤,至少五十餘斤,再根據他方纔的說話,顯然是個膂力驚人的渾猛人物。

  他覺得對付這種人物,必須智取,不可力敵,是以,一俟黑煞神走至場中,立即反握雙

刀,抱拳和聲道:「小女子袁飛瓏,乃『冷香谷』總管理,敢問大俠高姓台甫,仙鄉何

處……」

  話未說完,黑煞神已垂鉤抱拳還禮,但卻尷尬地一笑道:「很對不起袁女俠,俺不知道

你在對俺說啥?」

  紅衣美艷少婦袁飛瓏一聽,再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笑得是那麼明媚,那麼自然。

  黑煞神看得神情一呆,一顆心卜通卜通地跳個不停,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渾猛雄風。

  鬼刀母夜又見美艷的袁飛瓏笑得那麼甜,醋勁大發,但黑煞神自己憨相,這也不能怪人

家。

  只得壓下心頭妒火,望著場中的黑煞神,壓低聲音,咬著牙恨聲道:「你真是個豬,你

的名字就是台甫……」

  黑煞神」聽,突然回身望著鬼刀母夜叉,怒聲分辯,道:「胡說八道,俺自己都不知道

俺叫啥,袁女俠怎麼知道俺叫台甫嘛?」

  話聲甫落,滿谷英豪再度哈哈笑了。

  美艷少婦袁飛瓏,深怕因時間大久而引起少林和尚的指責,只得脫口一聲嬌叱道:「大

俠小心了,請看刀!」

  嬌叫聲中,雙刀「錚」的一聲相互磨擦,立即迎空舞了兩個車輪大銀花。

  黑煞神一聽背後嬌叱刀響,急忙回身橫鉤,跨步蹲馬,雙鉤一上一下,拉架準備搏殺。

  美艷少婦袁飛瓏迎空揮刀本是虛招,這時一見黑煞神拉開架勢,才雙刀高舉,飛身前撲,

唰唰唰,一連攻出三刀。

  只見刀光閃閃,匹練翻飛,刀風帶嘯,聲勢驚人。

  黑煞神被逼得左閃右避,連連後退,竟沒有遞招出鉤!

  美艷少婦袁飛一見,急忙剎住身勢,沉聲問:「大俠為何不出鉤?」

  黑煞神嘿嘿一笑,謙和地道:「好雞不跟狗鬥,好男不和女鬥,所以俺讓你三刀,表示

俺懂禮貌……」

  袁飛瓏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剔眉怒叱道:「你敢把我比做狗?」

  「狗」字出口,飛身前撲,舞起一片刀鋒銀花,逕向黑煞神的當頭罩下。

  黑煞神一見,大驚失色,慌得急忙後退,揮鉤上迎,同時,嘴裡不停地惶聲嚷著道:

「袁女俠,俺歪嘴說的都是真心話,騙你的就是個鍋大的王八。」

  由於黑煞神內心焦急,嗓門高大,全場的英豪都聽到了,是以,又是一陣快意地哈哈大

笑。

  但是鬥場中,卻已刀光鉤影,呼呼生風,怒喝嬌叱,人影飛縱,黑煞神和袁飛瓏,業已

激烈的打在了一起。

  黑煞神雖然經江玉帆親授了一套精奧鉤法,可惜他一上來就失去了先機,加之袁飛瓏的

雙刀不俗,因而一直佔不到優勢。

  當然,為了怕傷到袁飛瓏影響了「遊俠同盟」爭位的權益,也是原因之一。

  三十招過後,黑煞神已漸漸爭回了凌厲優勢,但他不知怎的,心中竟然起了憐香惜玉之

意。

  尤其,當他發現美艷的袁飛瓏,香腮微現紅暈,雲鬢也見香汗的時候,他的雙鉤便不自

覺的有些遲疑。

  是以,他決定在八十招附近再把袁飛瓏的雙手刀鎖住,那時,他既不辱命,也保住了袁

飛瓏的面子。

  豈知,剛剛滿五十招的時候,北崖上竟「噹」的一聲鑼響,對面的美人兒袁飛瓏業已飛

身縱出了圈外。

  傻了,黑煞神愣愣地望著高高在上的少林綵棚,完全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

  只見立身少林綵棚前的高大和尚,立即朗聲宣佈道:「第一場,和局——」

  滿谷英豪覺得有趣,沒有任何掌聲歡呼,只是掀起了一片愉快的哈哈大笑。

  但是,場中的黑煞神卻氣得暴跳如雷,憤怒地連聲大喝道:「這怎麼會呢?俺記得最多

才五十招……」

  大喝聲中,雙鉤猛砍草地,濺起無數泥土草皮。

  陸貞娘見江玉帆也神情迷惑,趕緊望著場中哇哇怪叫的黑煞神,和聲道:「芮壇主請回

來,大會早有規定,成雙成對的兵器,五十招即以一百招計!」

  黑煞神一聽,懊惱、憤怒、自慚,一起湧上心頭來,不由奔至江玉帆的桌前,「咚」的

一聲跪在地上,既羞憤又懊惱地說:「盟主,屬下該死,俺沒有勝了她,您願意怎麼打就怎

麼打,願意怎麼罰就怎麼罰!」

  滿谷英豪看得一愣,鬧不清「遊俠同盟」中的人犯了錯,為什麼要如此接受處分。

  江玉帆對十一凶煞的脾性早已摸得清清楚楚,這時見黑煞神當著天下英豪竟跪在他的面

前,黑煞神內心的愧疚也就可想而知了。

  是以,急忙起身揮手,正色道:「快起來,小弟不但不處分你,還要重重地賞你!」

  黑煞神聽得一愣,不由起身迷惑地問:「真的?盟主,為什麼嘛?」

  江玉帆看了一眼仍立在場中向著這面癡望的袁飛瓏,繼續壓低聲音道:「你在三十招以

後能佔到上風已經難能可貴了,就是小弟下場,也未必能勝得了她!」

  黑煞神聽得神色一變,不由吃驚地問:「真的呀?」

  說罷回頭,發現鬢角滲汗,微微喘息地袁飛瓏,暈紅著嬌靨,剛剛轉身走回本席前去。

  鬼刀母夜叉本待斥責黑煞神幾句,想想她既不是黑煞神的老婆,也不是黑煞神的上司,

盟主尚且不責備他,自己何必多事呢?

  是以,一聲沒吭,任由黑煞神由他身側經過,走回他原來的位置去。

  就在黑煞神走回去的同時,場中碧影一閃,「冷香谷」的美麗女谷主雲飛燕,已飛身縱

落場中。

  雲飛燕一出場,滿谷英豪立即報以熱烈掌聲和采聲。

  只見一身碧綠勁衣黑絨短劍氅,背插雙劍的雲飛燕,柳眉微剔,嬌靨凝霜,身形一落場

中,立即舉起春蔥似地纖細玉手,向著西面場邊招了一下。

  江玉帆和陸貞娘等人看得眉頭一皺,滿谷英豪也看得神情一愣,鬧不清雲飛燕向誰打招

呼,是以,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向場西邊看去。

  只見坐在西場邊的群豪中,突然站起十數藍衣大漢,各自捧著一個奇特東西,飛步向雲

飛燕立身之處奔去口

  只見每個壯漢捧著的奇特東西,竟是一個一尺多高的三角鐵架,鐵架上裝著五朵盛開的

鐵蓮花,花瓣堅實,瓣尖如錐,雖遠在嶺巔上的英豪,也能看出辦尖的鋼錐鋒利。

  群豪看了這情形,人人迷惑,俱都不解,鬧不清這位美麗的女谷主在表演什麼神技。

  因為龍首大會的晉級賽完畢的第二天,各大門派的掌門人,都要出場表演一項絕技,一

方面是歡迎遠道前來參觀的群豪,另一方面,也可藉機彼此觀摩,一開眼界。

  但是,「冷香谷」的女谷主,這時出場表演,未免早了一些。

  正在大家議論紛紛,場中的雲飛燕已指揮著十數壯漢,把所有的鐵蓮花,以極熟練的手

法,擺好了一個梅花形,朵朵蓮花向上,根根鐵錐閃輝,方圓約兩丈六七尺地。

  大家一看,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雲飛燕要在鐵蓮花的尖錐上和「遊俠同盟」的高手比武。

  如此一來,滿谷議論之聲大起,就是各大門派的代表,也俱都看得變顏變色。

  須知,在朵朵鐵蓮花上比武,較之在梅花樁上比武,不知驚險了多少倍。

  因為,梅花樁是以許多七八尺高的木樁形成,而腳下也有數寸平的樁頭可踏,即使被打

落樁下,最多摔個鼻青臉腫,跌落幾顆大門牙。

  現在用鐵蓮花情形就不同了,不但輕身功夫要達到踏雪無痕或登萍渡水的純青火候,就

是步法也要拿捏得恰到好處,一個不小心,不但刺穿了腳心,跌倒了渾身都是血窟窿。

  就在大家震驚議論之際,十數大漢已在蓮花樁的四週一丈之處,站了一個圓圈形,團團

將蓮花樁圍住。

  同時,每個壯漢分別在自己的大胯囊裡,取一個形如芭蕉扇的大木牌子,一致握在左手

中。

  群豪雖然不知壯漢手中的木牌有啥用,但大多數的人都認為是到了必要的時候救人之用。

  場中的雲飛燕,一俟四周的壯漢站好,立即面向江玉帆,抱拳朗聲道:「小女子雲飛燕,

世居『冷香谷』,欣逢第七屆龍首大會,得讓小女子有幸瞻仰各派絕學現在謹請『遊俠同盟』

的諸位男女大俠,入場指點幾招蓮花樁上的不傳之秘!」

  話聲甫落,坐在江玉帆身後的陸佟韓阮朱五女,幾乎是同時站起身來。

  滿谷英豪和各大門派的代表一看,無不面色一變,沒想到,「遊俠同盟」中能在蓮花樁

上交手的人竟有這麼多,難怪「遊俠同盟」創立剛滿一年便轟動了武林,震驚了整個江湖。

  但是,端坐大椅上,神色自若,俊面含笑的江玉帆,卻望著陸佟韓阮朱五女,平伸雙臂,

示意他們坐下。

  只見他,回頭一笑,竟望著五短身材蘿蔔腿的鐵羅漢,笑著說:「大聰弟,現在是你在

天下英雄面前露一手的時候了,快去吧!」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聽得眉頭一皺,正待說什麼,鐵羅漢早已興奮地跳起來,大聲嚷著說:

「真的呀?那真是大好了!」

  說話之間,一扭一拐—連蹦帶跳地就向場中奔去,樣子好笑至極,尤其屁股後頭掛著一

對大鐵錘,擺來擺去,看來更覺滑稽。

  但是,滿谷英豪卻沒有因鐵羅漢的樣子滑稽發出大笑,相反的俱都驚呆了!

  因為,大家不但驚於「遊俠同盟」的高手之多,也感到江玉帆派鐵羅漢而大感意外。

  「冷香谷」的美麗女谷主見江玉帆派了這麼一個頭重腳輕,呆頭傻腦的醜小子和她對手,

只氣得嬌靨鐵青,渾身直抖,心裡恨透了這位英俊挺拔的少年盟主。

  但是,心裡雖然有氣,卻又不能提出反對,因為,不管對方派出來的是誰,只要你能勝

了他,「冷香谷」就能晉級。

  是以,卓立場中,目光卻一直含有怨恨地瞪著俊面含笑的江玉帆,似乎在說,哼!你等

著瞧,你得罪了我雲飛燕,你今後別想有安靜的日子過!

  心念未完,鐵羅漢已到了場中,向著她神情愉快地一哈腰,笑嘻嘻地道:「怎麼個打法,

你快說罷!」

  雲飛燕冷冷地看了一眼鐵羅漢,實在有一種被侮辱的感覺,是以,冷冷地命令道:「先

把靴子脫掉!」

  鐵羅漢一聽,不由愁眉苦臉地咧嘴問道:「還要脫鞋呀!」

  雲飛燕杏目一瞪,立即命令似地叱聲道:「少嚕嗦,快脫!」

  鐵羅漢一聽,只得無可奈何地右腳一抬,一隻半統皮靴立即踢了老高,一股臭氣,直向

雲飛燕面前隨風撲來。

  雲飛燕一聞,驚得蹙眉聳鼻,急忙舉手掩口,嬌軀一閃縱開了。

  在雲飛燕縱開的同時,鐵羅漢的另一隻皮靴也踢掉了。

  群眾一見,頓時大嘩,每一個角落裡都是哈哈笑聲,因為鐵羅漢光著腳丫穿皮靴,腳上

根本沒有穿襪子。

  鐵羅漢脫完了皮靴,立即望著雲飛燕,催促道:「該你啦!」

  雲飛燕一聽,也不答話,身形一縱,凌空而起,逕向蓮花樁的中心飄然落去。

  但是,就在她飛身縱起的同時,她那雙碧綠繡金的小劍靴,業已脫留在原地。

  只見凌空飄落的雲飛燕,一雙天足穿著雪白布襪,竟以金雞獨立的優美姿勢,將右足輕

靈的飄落在中央一朵蓮心上,那根尖銳的鐵尖,恰巧插進她的右足拇指與第二指之間。

  群豪看得先是一呆,接著暴起如雷烈采,聲震山野,響徹雲霄,歷久不歇。

  「冷香谷」的美麗女谷主,就以金雞獨立的姿勢,單足立於蓮花上,左左向上舉起,雙

手一拱,旋身向著滿谷四周熱烈鼓掌的群豪行了一個禮。

  滿谷英豪一見,采聲更熱烈了。

  雲飛燕一俟行禮完畢,嬌軀一個旋飛,身形凌空而起,以極輕靈,飄逸,又極優美曼妙

的姿勢,時起時落,腳踏蓮心,繞著蓮花樁飛躍了一周,最後仍以金雞獨立的姿勢,立在東

南角的一個蓮花椿上。

  滿谷英豪,看了這等精湛曼妙的輕功絕技,掌聲未歇,采聲持續,就是光著臭腳丫立在

旁邊的鐵羅漢,也不停的地拍手叫好,忘了自己出來是幹什麼的了。

  雲飛燕一看鐵羅漢傻相,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只得沉聲催促道:「該你啦!」

  鐵羅漢一聽,這才恍然想起,急忙持了持袖口,捲了卷褲管,不甘示弱地望著雲飛燕,

指了指中央最高最尖的蓮花錐。

  滿場英豪的掌聲,采聲不知何時停止了,俱都屏息望著即將縱上蓮花樁的鐵羅漢。

  當大家想到鐵羅漢,光著腳丫,縱落在鋒利的蓮花錐上的時候,無不機伶伶地打個冷戰。

  只見雲飛燕望著鐵羅漢,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鐵羅漢一見,毫不畏縮,大喝一聲飛身而起,呼地一聲,逕向中央最高的蓮花樁上縱去。

  群豪一見,大驚失色,紛紛脫口驚啊。

  就在群豪驚啊的同時,鐵羅漢竟雙腳同時各踏一朵鐵蓮花。

  也就在鐵羅漢雙腳踏上鐵蓮花的同時,他竟張開大嘴哈哈笑了,而且蓮花樁上東跳西蹦,

嘴裡也哈哈笑著不停。

  雲飛燕一看愣了,滿谷三萬多英豪,以及各大門派的代表,俱都愣了,原來這小子傻頭

傻腦的練了一身刀槍不入的金鐘軍!

  只見東蹦西跳的鐵羅漢,竟躬腰哈哈笑著道:「癢死俺了……哈哈……癢死俺了……」

  雲飛燕看了這情形,越想越氣,她簡直恨透了江玉帆,她認為這是江玉帆誠心戲弄她。

  是以,柳眉一剔,杏目圓睜,當先一聲嬌叱:「小心了,看掌!」

  嬌叱聲中,飛身前撲,雙掌一揮,逕向鐵羅漢面門劈去。

  鐵羅漢一見,笑聲立止,也急忙揮掌迎擊,同時趁勢向斜橫裡縱去。

  在蓮花樁上打鬥,非比平地,無論身法、腳步,絲毫錯亂不得,因為雙方打鬥的人,必

須穿上特製的布襪,才可以在樁上交手。

  雲飛燕穿在腳上的特製布襪,是在腳尖的五指下縫了一片大約一寸多寬的半圓形鋼板,

在腳拇指與第二指之間鑿了一個小孔,身形踏落在蓮花樁上時,圓孔必須毫釐不差地踏在蓮

錐上,否則,便會滑落在樁上,跌個遍體鱗傷。

  雲飛燕本來另外準備了數雙大小不同的特製布襪,但她看了鐵羅漢又髒又臭的腳丫,心

裡有氣,捨不得給他,是以,才鬧得鐵羅漢在蓮花樁上嘻嘻哈哈。

  這時,一見鐵羅漢飛身縱開了,左足尖一踩鐵蓮花,左掌橫劈,再向鐵羅漢切去。

  鐵羅漢依然是左閃右避,乘隙還擊,但每次身形下落,腳丫踏著了鐵蓮花,嘴裡便發出

一聲「哈哈,癢死俺啦」。

  滿谷英豪被他鬧得心情舒暢,不覺也忘了緊張,因而,四面八方,齊聲哈哈,持續不絕。

  雲飛燕一連攻擊數掌,均被鐵羅漢縱身躲過,而且還要提防傻小子抽隙還擊的鐵掌,並

且要步步注意腳下的鐵蓮花,一時大意,毫釐之差,不但她自己渾身傷痕纍纍,還要丟盡

「冷香谷」的聲譽。

  但是,光著腳丫的鐵羅漢,反而毫無顧慮的隨心所欲,東跳西躲,亂蹦一氣。

  雲飛燕一看,芳心十分焦急,只得嬌叱一聲:「飛刀預備。」

  鐵羅漢聽得一愣,圍立四周的十數藍衣壯漢,卻同時吆喝一聲,紛紛將手上形如芭蕉扇

的大木牌,高高的舉起來。

  緊接著,再度一聲吆喝,東西南北四面的四個大漢,同時在胯囊裡取出一柄雪亮的短刀

來,照准對面人的大木牌,「嗖」的一聲奮力擲過去。

  只見四道寒光,交叉飛過蓮花樁的上方,「嘟」的一聲插在對面木牌的中央。

  群豪一見,震驚大嘩,這才明白十幾名大漢和他們手中木牌的用處。

  在蓮花樁上飛縱打鬥已經夠危險了,如今,還要在交手出掌之際,隨時防備前後左右擲

來的飛刀,實在大難了,這真應了那句話——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了。

  東西南北四面的四個大漢擲過飛刀後,東南,西南,東北,西北的四人,也緊接著大喝

一聲,同時將飛刀擲出來。

  這一次的四柄飛刀,竟有兩柄擊在鐵羅漢的大腦袋上。

  只聽卜卜兩聲輕響,兩柄飛刀有如擊在敗革上,隨著滿谷群豪的驚啊聲,兩道寒光,直

射半空。

  鐵羅漢一摸大腦袋,頓時大怒,不由停身站在鐵蓮花上,氣得瞪眼望著樁下大漢,大罵

道:「你們他娘的長了眼睛沒有?怎麼可以拿著刀子往頭上扔?」

  話未說完,滿谷三萬多英豪,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每個人都笑得前仰後合,淚眼閃爍!

就在這時,北崖上已傳來一聲鑼響。

  和鐵羅漢同時剎住身勢的雲飛燕,即懊惱又無可奈何的跳下蓮花樁來。

  只聽少林寺的高大和尚,朗聲宣佈道:「第二場,『冷香谷』勝——」

  話聲甫落,剛剛躍下蓮花樁的鐵羅漢,立即望著正北崖上,大喝道:「胡說八道,是他

們的飛刀擲破了俺的頭?還是鐵蓮花扎破了俺的腳?」

  話未說完,不遠處已傳來江玉帆的聲音,道:「大聰弟回來!」

  聲音雖然不高,但滿谷英豪均能聽到,這份功力是如何的深厚,也就可想而知了。

  是以,喧嘩如沸的群豪聞聲一靜,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向「遊俠同盟」的席位上望去。

  一看之下,滿山滿嶺的英豪突然暴起一陣如雷歡呼,因為,身穿一襲銀緞公子衫,腰佩

金劍的江玉帆,業已離位向場中走來。

第 四 章 素箋玄機

  天下英豪渴望一睹江玉帆絕學的急切心情,就像昔年天下英豪渴望一睹他父親江天濤一

樣。

  尤其,江玉帆生得身材適中,面白唇紅,兩道劍眉斜飛入鬢,一雙朗目熠熠如星,鋌而

如懸膽的鼻子,直通天庭,手按金劍,施然而行,真個是貌比潘安宋玉,英姿尤賽公瑾子都,

把美麗的「冷香谷」雲飛燕,直看得芳心鹿撞,嬌靨緋紅。

  江玉帆俊面含笑,目光直射雲飛燕嬌靨之上,較之方才看得更仔細更真切了。

  他覺得雲飛燕美艷中含孕著清麗,毫不遜於有武林第一美人之譽的陸表姐,而且,雲飛

燕更具有一種嫵媚、刁鑽、青春的魅力和氣質。

  打量間他已走至雲飛燕的前面一丈五尺處,他首先向為他歡呼的滿谷英豪拱手行了個禮,

這才望著雲飛燕,謙和地拱手含笑道:「雲谷主身輕如絮,恰如飛燕穿雲,身法曼妙,姿勢

優美,不但在下開了眼界,就是天下群豪也不虛此行,稍時樁上過招,還望谷主留情一

二……」

  說罷,肅手一指蓮花樁,繼續道:「雲谷主請!」

  雲飛燕急忙還禮,但卻沉聲道:「慢著!」

  江玉帆聽得一愣,正待說什麼,雲飛燕已轉身向著本席的白髮老婆婆,玉手一招,沉聲

道:「管大婆,拿過來!」

  白髮老婆婆一聽,趕緊恭聲應了個是,兩手捧著一個藍布小包袱,急忙向場中奔了過來。

  看了這情形,不但江玉帆本人感到迷惑不解,就是滿谷英豪也鬧不清這是怎麼回事。

  但是,被稱做管大婆的白髮老婆婆,竟捧著小藍包袱,直向江玉帆身前奔去。

  江玉帆看得劍眉一蹙,正待說什麼,管大婆已向著他襝衽一禮,謙恭地含笑和聲道:

「少堡主,請您撿一雙,看看哪一雙合適,都是全新的!」

  說罷,蹲身下去,立即將藍布小包解開了。

  江玉帆低頭一看,包中竟是幾雙踩踏蓮花樁的特製襪子,而且,長度不等,寬窄不一,

全部是雪白的厚布製成的。

  察看間,熱心的管大婆已經拿出來一雙,比了比江玉帆的福字履,同時,親切地說道:

「少堡主,這一雙可能合適……」

  話未說完,江玉帆已含笑感激地道:「謝謝你,不用了!」

  管大婆聽得神色一變,不由仰起老臉驚異地望著江玉帆,關切地惶聲道:「少堡主,穿

著鞋打蓮花樁是不合規定地呀……」

  江玉帆謙和地一笑道:「晚生知道。」

  管大婆見江玉帆對她自稱晚生,既受寵若驚又感動,正待說什麼,身後的雲飛燕已沒好

氣地道:「拿回去。」

  管大婆回頭看了一眼嬌靨凝霜的雲飛燕!恭聲應了個「是」,拿起包袱,急步向場外走

去。

  滿場英豪見江玉帆居然不用特製的布襪,議論之聲更熱烈了,但沒有任何人去聯想到江

玉帆也練了一身金鐘罩鐵布衫。

  因為練有這種功夫的人,必須獨身終生,不娶妻室,而九宮堡歷代單傳,江玉帆並沒有

三兄五弟,絕不可能習練這種斷子絕孫的功夫。

  只見場中的雲飛燕,俏臉生寒,冷冷地看了江玉帆一眼,足尖一點地面,嬌軀凌空而起,

飄然落在東南邊緣一朵蓮花樁的中心上,顯然是交手比武的起始架勢。

  江玉帆一見,也不凌空縱起,竟神色自若,俊面含笑地舉步向蓮花樁前走去。

  群豪一見,全場一靜,俱都屏息靜坐,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中,彼此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

聲。

  只見江玉帆直到走至蓮花樁的旁邊,才脫掉福字履,露出雪白布襪踏著朵朵蓮花,逕向

中央的最高五朵蓮花上走去。

  尤其,他不分中心花和四邊花,不閃不避,照直走去,有如在走平地。

  須知蓮花樁的下面是一個三腳架,架上裝有五朵盛開的鐵蓮花,中央一朵,前後左右相

隔兩尺各有一朵,這五朵蓮花中,僅中央的一朵可以踏,四周的任何一朵都會踏翻三腳架。

  但是,這時的江玉帆,非但沒有穿特製的蓮花樁布襪,而且隨意舉步,兩腳亂踏,絕不

像雲飛燕,每次落腳必踏中央的蓮花,江玉帆的輕功火候到了何種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各大門派的代表一看,更是個個目閃憂急,俱都面色大變,因為江玉帆的武功如何,與

他們能否保住級位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武當二塵更是惶急不安,兩人不時交頭接耳,顯然嚴重地影響了他們的一項計謀。

  機警多智的一塵道人和風雷拐,一看武當二塵神情,立即彼此遞了一個眼神,同時,通

知了陸佟韓未阮五女和悟空幾人。

  由於韓筱莉羞辱劍殺了武當三劍客,武當派曾經數度與崆峒、祁峽兩派秘密集會,商議

如何對付「遊俠同盟」。

  因為,崆峒派十數門人弟子,也在和武當三劍客同一件事中被江玉帆殺死,而陸貞娘和

阮媛玲,也曾在去年前去黃山尋找江玉帆時,與純陽觀的道人、邛崍派的弟子發生衝突。

  於是,大家再向崆峒、邛崍兩派的綵棚下看去,發現他們的道人和弟子,果然個個面現

憂急,俱都望著蓮花樁上的江玉帆,指指點點的交相商議。

  就在陸貞娘等人轉首看向北崖綵棚的同時,以金雞獨立的美姿站在蓮花樁上的雲飛燕,

業已剔眉一聲嬌叱,當先向江玉帆,揮掌攻去。

  江玉帆神色自若,謙和含笑,雖然他不願使雲飛燕過份難堪,但事關「遊俠同盟」的盛

譽,和九宮堡的威望,絕對輕率不得。

  是以,一俟雲飛燕揮掌劈到,他才決定在適當的時機讓雲飛燕知難而退。

  心念方動,身隨意走,像風吹柳絮般地飄然滑開了。

  雲飛燕曾在蓮花樁上苦練了十多年,身手自是不凡,否則,也不會下定決心要和江玉帆

鬥一鬥了。

  這時一見江玉帆飄身滑開,一聲嬌叱,足尖斜點,一式橫斷巫山,左掌斜揮,逕切江玉

帆的脅肩,這一招變化奇速,勢如奔電,滿場英豪看得脫口驚啊!

  江玉帆似乎早已知道雲飛燕有此一招,是以,就在雲飛燕嬌叱揮掌的同時,他的身形凌

空飄了起來,直向她的背後落去。

  雲飛燕一掌切空,身形不停,一個旋風腿掃向身後,右掌反臂斜揮,以防江玉帆後退。

  豈知,江玉帆好似早已看透了她的心意似的,就在她飛腿掃向身後的同時,江玉帆雙袖

一抖,身形疾退,又輕飄飄的落回原地。

  屏息觀看的全場英豪一見,不自覺地脫口喝了一聲如雷烈采。

  雲飛燕三掃撲空,嬌靨通紅,突然一聲嬌叱:「飛刀預備!」

  嬌叱聲中,身形旋飛,「嗆啷」連聲中,寒芒暴漲,她竟翻腕將背後的雙劍撤了出來。

  緊接著,匹練翻滾,劍影如織,雲飛燕的碧綠纖影,也隨著閃閃劍光飛旋,整個蓮花樁

均在她的雙劍籠罩範圍之內。

  江玉帆見雲飛燕倔強任性,心中也不禁有氣,是以,一聲清嘯,疾演「麗星流雲」,身

形晃處,立即幻起無數閃亮身影,而且,愈旋愈疾,身影也愈來愈密。

  滿谷天下英豪一看,俱都愣了,竟沒有一人喝采叫好,他們只覺得雲飛燕的雙劍,劍劍

斬中了江玉帆,而又覺得江玉帆正在攬抱著雲飛燕飛旋疾馳。

  立在蓮花樁四周的十數藍衣大漢,卻又覺得人影縱躍,寒光閃閃,眼花撩亂,頭暈目眩,

雖然手中倒捏著鋒利飛刀,卻不敢擲向對面,因為,他們早已看不見對面高高舉起的木牌,

而且,也怕傷了他們自家的小姐。

  但是,劍光人影中的雲飛燕,卻連聲怒叱道:「飛刀擲來!」

  十數藍衣大漢一聽,雖然有些遲疑,但東南兩面的兩個大漢,卻大喝一聲,兩把飛刀盲

目擲出!

  但是,兩柄飛刀一入劍光人影,頓時有如泥牛入海,蹤影全無。

  由於東南兩個大漢的大喝擲刀,其餘人等,也跟著相繼大喝,依序將飛刀擲出去。

  十數把飛刀輪番擲進劍光人影內,滿谷英豪大駭,因為在他們遠遠看來,刀刀都擲中了

江玉帆和雲飛燕,驚得滿谷英豪,人人面色大變,個個手心滲汗。

  但是,就在十數藍衣大漢將飛刀擲進劍光人影中的同時,一柄接一柄的飛刀,又挾著尖

銳的厲嘯,去勢如電的飛出來,直射七八丈外高聳半空的雲斗邊緣。

  群豪一見,脫口驚「啊」!紛紛仰首上看,只見一柄接一柄的飛刀,在嘟嘟連聲中,紛

紛插在半空中的雲斗上。

  一聲如雷烈采,突然驚天動地的響起來。

  這聲烈采,乃是全場三萬多英豪在神情緊張,氣氛低壓的心情下而發,真的聲震山野,

直衝霄漢,萬峰回應,歷久不絕。

  就在全場英豪歡呼的同時,飛刀突然都停止了,因為,十數藍衣大漢也都看呆了。

  也就在飛刀斷絕的同時,蓮花樁上突然響起一聲尖銳驚恐嬌呼!

  群豪一驚,急忙低頭,只見蓮花樁上的雲飛燕,已飛身縱下蓮花樁來,而江玉帆卻仍立

在中心一朵鐵蓮花上。

  雲飛燕雙腳落地,粉面蒼白,嬌軀連晃,身形業已無法站穩,猛地向前一個踉蹌。

  群豪一見,又是一片擔心驚啊!

  也就在雲飛燕踉蹌前撲的同時,人影一閃,江玉帆已飛身撲去。

  只見江玉帆飛撲中,右手一招,南面一個大漢脫口驚呼,他拿在手中的大木牌子,已

「呼」的一聲到了江玉帆的手中。

  也就在木牌飛進江玉帆手中的同時,江玉帆已順勢向雲飛燕的身前遞去,恍惚前撲中的

雲飛燕,也趁勢將木牌扶住,免了仆倒在地的難堪。

  群豪一見,再度愣了,他們不但驚於江玉帆的虛空攝物,更驚於江玉帆的奇快身法。

  人影門處,「冷香谷」的袁飛瓏和管大婆已到了場中,兩人感激的看了江玉帆一眼,立

即將雲飛燕扶住。

  雲飛燕抬起頭來,猛地吸了一口氣,蒼白的嬌靨,立即增了幾分紅暈,玉臂倏然舉起,

雙劍同時收回鞘內,不讓袁飛瓏和管大婆挽扶,逕向本席桌前走去。

  也就在雲飛燕舉步的同時,少林寺棚前的高大和尚已朗聲宣佈:「遊俠同盟、冷香谷各

自一勝一負,戰績相等,由於方才接到大會通知,百丈峰的飛鳳谷業已正式請求退出龍首大

會,根據規定,『遊俠同盟』和『冷香谷』,同為本屆大會的新進龍頭……」

  話未說完,滿谷立時暴起一陣如雷歡呼!

  江玉帆聽得一愣,神情感到十分迷惑,匆匆穿上福字履,急忙向「遊俠同盟」席前走去。

  走向本席的雲飛燕和袁飛瓏,以及管大婆三人一聽,都大感意外的回頭看一眼「遊俠同

盟」席上的陸貞娘。

  只見佟玉清,韓筱莉,以及悟空、一塵等人,正神情驚異,大感迷惑地紛紛望著櫻唇綻

笑的陸貞娘詢問。

  走回本席的江玉帆一見,急行數步,關切地問:「陸姊姊,方纔的宣佈是怎麼回事?」

  陸貞娘見問,嬌靨微紅,但也有些黯然地強自一笑道:「我想一定有哪位前輩或老人家

代我辦理了!」

  江玉帆驚異地噢了一聲,不由轉首向九宮堡的綵棚下看去。

  只見飛蛟鄧正桐等人,個個神色歡愉,彼此正在含笑談論,看不出有何異處。

  正在察看,卻發現少林寺的洪善大師正向立在棚外的高大和尚揮了一個手勢。

  只見高大和尚會意地點點頭,立即轉身向外,面向喧囂如沸的滿谷群豪,朗聲宣佈道:

「會前爭位較技賽就此結束,諸位明天請早光臨!」

  群豪一聽,立即掀起一片掌聲和歡笑聲,紛紛起身向嶺崖上走去。

  江玉帆一見,立即望著陸貞娘,提議道:「我們去問我外公……」

  話未說完,風雷拐已阻止道:「盟主,不可以去,大會早已明文規定,在大會期間,嚴

禁各門各派彼此聚會或拜訪親友……」

  江玉帆聽得劍眉一蹙,立即不解地問:「這麼說,小弟今晚連我的父母都不可以見了?」

  一塵道人立即婉轉地道:「卑職以為,如有要事,江堡主和夫人們一定會派人來通知盟

主。」

  江玉帆聽罷頷首,再看崖上的九宮堡綵棚,飛蛟鄧正桐和小李廣鍾清等人,已由北崖嶺

巔上走了。

  其他門派的所有代表,也正紛紛走上北崖準備離去。

  遊目觀看的韓筱莉,發現滿谷三萬多英豪,在喧囂歡笑聲中,勢如潮水般分向東南西三

面嶺巔上散去,不由望著佟玉清幾人,焦急的道:「玉姊姊,我們的馬匹散放在『劍門』外

的松林內,他們會不會順手騎去……」

  佟玉清聞聲一驚,急忙向南察看,由於三萬多人的徐徐散開,真是萬頭鑽動,人山人海,

乍然看來,似乎較之方才突然增多了一倍。

  看了這情形,佟玉清自然也為散放在松林內的馬匹擔心,正待說什麼,悟空和尚已寬聲

道:「參觀龍首大會的各方英豪,大都住在『金盆谷』附近自搭帳蓬內,他們都不會到『劍

門』前面去。」

  韓筱莉和佟玉清會意的點點頭,正待說什麼,和一塵道人風雷拐幾人商議完畢的江玉帆,

已向大家一揮手勢道:「那我們也快走吧!天恐怕要下雨了。」

  說罷,一人在前,當先向南崖下的高大劍門走去。

  陸佟韓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立即依序跟在身後。

  此時,天色昏暗,陰雲密佈,顯然要下雨的樣子,眾人因而加快了步伐。

  「冷香谷」、「八卦門」,以及「清風樓主」等門派的人眾,業已走進了南崖「劍門」

內。

  東南西三面斜嶺上的群眾尚未散完,這時一見江玉帆等人離去,又紛紛停身議論,並向

著他們指指點點。

  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和憨姑幾人,這時見許多英豪向他們指指點點,俱都挺胸抬

頭,精神一振,顯得神氣萬分。

  走在最後的鐵羅漢,一手拿著麵饃,一手拿著雞腿,一面前進一面啃,對滿谷駐足觀看

的英豪,視若無睹,害得黑煞神和禿子幾人直流口水。

  大家一出「劍門」,立即發現廣場上的人眾中,一個身著藍衣黑邊勁衣的中年壯漢,目

光一亮,立即神情恭謹的急步向江玉帆迎來。

  陸貞娘,朱擎珠,以及風雷拐三人一見,便知是九宮堡的堡丁或護堡武師。

  果然,只見藍衣勁裝中年壯漢,急迎數步,面向江玉帆,抱拳躬身恭聲道:「外堡武師

廖漢南參見少堡主!」

  江玉帆立即停身拱手,和聲道:「廖武師辛苦了。」

  廖漢南恭聲說了聲「不敢」,繼續道:「屬下奉鄧老爺子面諭,恭引少堡主暨諸位姑娘

大俠至營地休息!」

  江玉帆一聽,立即含笑肅手道:「請頭前帶路!」

  廖漢南恭聲應了個是,轉身向廣場對面的松林走去。

  穿過廣場,到達林前,發現十多名九宮堡的藍衣勁裝堡丁,已將大家的馬匹拉在寬大山

道的兩邊。

  眾人不再遲疑,分別去拉自己的馬匹,悟空等人一俟江玉帆和陸佟韓朱阮五女上馬,也

紛紛縱落鞍上。

  廖漢南一見,立即催馬在前引導,當先向嶺下馳去,十數藍衣勁裝堡丁,也自行轉回九

宮堡的營地。

  由於金盆谷嶺巔上的群豪尚未下來,山道上的行人尚極稀少,因而大家可以放馬疾馳。

  到達嶺下,又繞過一個峰腳,前面已現出一片綠谷林地,一座松枝搭成的牌坊矗立在谷

口。

  只見前方松竹牌坊上懸著四盞紗燈,兩個紅綢大綵球,橫楣上寫著四個斗大金字——

「遊俠同盟」。

  由於天色昏暗,四盞大紗燈已提前燃亮了,兩名九宮堡的藍衣堡丁,恭謹的立在牌坊下。

  想是聽到了急驟的馬蹄聲響,又有十數名堡丁由營地內飛步迎了出來。

  江玉帆等人一到營門下,紛紛勒韁下馬,十數堡丁立即把馬匹接了過去,有認識陸貞娘,

朱擎珠和「風雷拐」的堡丁,紛紛恭謹的招呼一聲「表小姐」,「朱姑娘」,「劉老英雄」。

  「遊俠同盟」爭位成功,年輕英挺的盟主江玉帆也成了武林三十二大幫會門派的龍頭,

大家的心裡自然都高興。

  是以,每人都懷著愉快的心情,沿著竹林中新辟的營道,逕向深處走去。

  前進約十一二丈,即是一片平坦草地,中央已搭建好了五座天藍色的大帳篷,每座帳篷

上都印有九宮堡的明顯標誌。

  正中一座大帳篷,燈火明亮,帳簾大開,裡面早已擺好了酒席,菜香四溢,酒香撲鼻,

看得黑煞神、獨臂虎幾人,饞涎直滴。

  帳外放著十數面盆和淨面水,大家分別放下兵器洗臉彈塵。

  引導前來的護堡武師廖漢南,趁江玉帆等人浮面的時間,在旁恭聲解釋道:「代少堡主

的『遊俠同盟』申請入會,繳納會費,以及派人搭建營地,設計會旗,都是鄧老爺子一個人

督導辦理的……」

  如此一說,大家俱都內心感激,紛紛由衷的讚兩句這位不拘小節,嘻笑怒罵了一輩子的

前輩有名人物。

  江玉帆卻首先關切地問:「我外公呢?」

  廖漢南立即含笑恭聲道:「他老人家待會兒就到,他讓屬下報告少堡主,回到營地先請

入席。」

  話聲甫落,一手將面巾丟進面盆的鐵羅漢,立即興奮地讚聲道:「還是鄧公公有見地,

唯恐咱們大家餓著了肚皮,大家快進去吃罷,別辜負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好意……」

  說話之間,迫不及待的就想進去。

  佟玉清看得格格一笑,立即玩笑的道:「大聰弟,這一路上就你的嘴巴都沒閒著,你吃

不吃都沒關係,張嫂和四喜他們還在半路上,你去接她們好不好?」

  鐵羅漢一聽,面色大變,急忙搖著兩隻小手,瞪著一對大眼,又驚又急地惶聲道:「公

主姊姊你行行好,這個玩笑可開不得,別說要俺去接張嫂、四喜,營門口還沒出去俺就餓斷

了氣……」

  話未說完,大家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就是恭謹肅立的堡丁們也忍不住笑了。

  大家進入中央大帳篷,依序就席,堡丁們立即將酒罈啟開。

  由於大家心情愉快,有名的酒肉和尚悟空,立即向江玉帆要求,准許他和黑煞神幾人不

用酒盅換大碗。

  就在這時,一個堡丁匆忙由帳外走進來。

  江玉帆一見,心知有事,立即放下手中酒盅,和聲問:「有事嗎?」

  堡丁急行幾步走至席前,抱拳躬身道:「啟稟少堡主,洪澤湖老湖主派人前來求見。」

  眾人一聽洪澤湖,紛紛停杯止飲,阮媛玲則不自覺的發出一聲興奮嬌呼。

  江玉帆雖然在西域回中原的路上極為關心龍首大會,但他也時時刻刻想著雪山聖母悄悄

離開玉闕峪前來中原的事。(前情請看《金斗萬艷杯》)

  這時一聽洪澤湖老湖主派人求見,而他也正希望知道金杖追魂阮公亮有沒有截住他昔年

的老情人。

  是以,急忙由椅上站起來,同時急切地道:「快請他進來!」

  堡丁一聽,恭聲應是,轉身奔出帳去。

  大家隨著堡丁的目光向外一看,只見一個年約五旬,瘦高身材,蓄著八字鬍,穿著一襲

月白長衫的學究老人,手裡捧著一個紅漆拜匣,業已到了帳外,正向帳門走來。

  阮媛玲一見,不自覺的起身興奮地道:「是我家賬房先生黃東平!」

  說話之間,賬房黃東平已在堡丁的引導下,手捧拜匣,匆匆地走了進來。

  賬房黃東平一見江玉帆,立即急行數步,捧匣躬身,謙聲道:「洪澤湖賬房黃東平,奉

了我家老湖主之命,特來祝賀少堡主榮登龍首寶座之喜!」

  說罷,深深一躬。

  江玉帆急忙肅手和聲道:「黃先生請免禮,坐下談話。」

  說話之間,護堡武師廖漢南已過去將拜匣接過,堡丁也及時移過一張圓凳來。

  賬房黃東平立即恭聲道:「多謝少堡主賜座,老湖主有言父代,報告完畢立即轉回營地

去……」

  話未說完,阮媛玲已忍不住關切地問:「我爹可找到那位西域的姜前輩?」

  賬房黃東平趕緊恭聲道:「老朽奉命前來,正是前來報告此事……」

  江玉帆一聽話意,心頭不由一震,立即關切地問:「可是沒有找到?」

  賬房黃東平神情凝重頷首道:「不錯,我家老湖主特命老朽前來報告少堡主,要少堡主

火速預備對策,因為雪山聖母姜錦淑,個性善變,喜怒無常,如不盡早將她截住,結果實不

堪設想!」

  江玉帆、陸貞娘,以及悟空、一塵、風雷拐等人,無不聽得暗自焦急。

  阮媛玲卻焦急地看了一眼劍眉緊蹙的江玉帆,遲疑的道:「她會到什麼地方去了呢?」

  話未說完,方才進帳報告的堡了,再度走進帳來,恭聲道:「啟稟少堡主,丐幫的王長

老到!」

  內心憂急地江玉帆聽得星目一亮,不自覺地脫口急聲道:「王長老來得正好,快快有

請!」

  說話間,急忙離席,率領著紛紛起身的陸貞娘和悟空等人,急步向帳外迎去。

  一派長老,多為掌門人的師叔或師弟,非比等閒人物,按照武林規矩,均應由掌門人親

迎,江玉帆自是不能失禮。

  但是,剛剛迎出帳外,蒼髯蓬髮,一身鶉衣的王長老已走了進來,手中也捧著一個紅漆

拜匣。

  老花子一見江玉帆等人迎出帳來,慌得急行數步,捧匣躬身道:「丐幫王景海謹奉敝幫

幫主之命,特來祝賀江少堡主!榮膺龍首之喜!」

  江玉帆也急迎數步,拱揖還禮,謙聲道:「不敢,王前輩寵降有失迎接,尚望海涵!」

  說罷側身,肅手一指中間大帳道:「王前輩請帳內用茶!」

  這時天色已完全暗下來,對燈光明亮,酒筵剛開始的中央大帳內,王老花子自是一目了

然,他一面將拜匣交給護堡武師廖漢南,一面肅容謙遜道:「不必了,老花子在此久呆不便,

謹將少堡主交辦之事,做一個簡扼報告……」

  江玉帆一聽,立即迫不及待地急聲問:「可是有關雪山聖母姜錦淑姜前輩的行蹤問題?」

  老一化子急忙頷首道:「不錯,本幫自從得到少堡主交辦此事後,立即飛鴿通知大江南

北的七十二分舵,說也奇怪,直到今天竟沒接到發現姜錦淑行蹤報告……」

  江玉帆一聽,不由迷惑的看了陸貞娘和悟空等人,極端迷惑的道:「奇怪,怎會自她出

了西域哈拉山口便失了她的蹤跡呢?」

  老花子立即接口道:「不過,最近幾天接到大湖總分舵的報告說,在嘉興城的附近鄉間

曾發現了兩三個身材相等,側影相似,但服裝面孔又不相同的老人……」

  話未說完,洪澤湖的賬房先生黃東平,目光一亮,突然似有所悟的急聲道:「江少堡主,

那個可疑的老人很可能就是姜錦淑了,因為我家老湖主曾命令老朽報告少堡主知道,姜錦淑

極善化裝易容術,而且模仿某一個人也模仿得維妙維肖……」

  風雷拐擔心大師兄鑌拐震九州馬雲山的安危,因而焦急地道:「看來她的意圖顯然是針

對我師兄馬雲山了!」

  老一化子王景海立即寬聲道:「這一點劉堂主請放心,敝幫主接到少堡主的吩咐後,不

但火速通知了馬老總管,還特地派了老花子的兩位師弟前去暗中防範……」

  話末說完,佟玉清已接口道:「這便是姜錦淑遲遲不敢下手的原因,不過此地事畢我們

仍應火速趕去!」

  江玉帆等人一聽,俱都贊同的頷首稱了個是。

  就在這時,營門外突然暴起一聲蒼勁怒喝道:「好個大膽的猴兒崽子,居然敢戲弄我老

人家!」

  江玉帆聽得神色一驚,脫口急呼道:「快去,是我外公!」

  急呼聲中,身形如風,直向營門撲去。

  陸佟韓朱阮五女,以及悟空等人紛紛起步,緊隨江玉帆身後馳去。

  大家飛撲中,發現立在松竹綵牌下的兩個藍衣堡丁,正神情惶急地望著谷口外的一座矮

峰發愣!

  江玉帆當先到達,急忙剎住身勢,急聲問:「我外公呢?」

  兩個堡丁悚然一驚,急忙一定心神,舉手一指谷口外的矮峰下,惶聲道:「鄧老爺子回

來了!」

  緊跟而至的陸貞娘等人一看,只見飛蛟鄧正桐,目光炯炯,老臉鐵青,一手提著大鐵槳,

一手拿著一個扁形小物體,正飛身縱了回來。

  江玉帆等人一見,立即飛身迎了過去。

  將至近一刖,江玉帆首先關切地問:「外公,什麼事?」

  說話之間,雙方已剎住身勢,鄧正桐依然餘怒未息的沉聲道:「一個猴崽子拿這個擲我。

拿去,你小子自己看!」

  說著遞給了江玉帆。

  江玉帆微一頷首,雙手接過小盒,大家藉著營門上射過來的燈光一看,只見小盒僅有四

寸見方,入眼便知是鐵製的。

  解開外面的黑絨絲帶,掀開盒蓋一看,除了一張雪白素箋上寫了的兩行娟秀小字外,再

沒有其他東西了。

  細看兩行娟秀小字是:

  江玉帆,如果你自認是男兒漢,今夜二更天,請你一個人前來斷頭崖!

  下面沒有署名,僅畫了一顆血淋淋的心,上面斜插了兩柄長劍,

  陸貞娘和悟空等人一看,俱都愣了,因為根據字體來看,挑戰的人顯然是個女子!

  江玉帆看了雪白素箋上的娟秀字體和語氣,實在想不出投帖挑戰的女子是誰,雙方有何

過節。

  是以,不自覺的一展手中小鐵盒,望著飛蛟鄧正桐迷惑地問:「外公,這到底是怎麼回

事?」

  鄧正桐一瞪眼,立即沒好氣地道:「你問誰?我老人家正要問你呢,情債、孽債、殺頭

債,出去惹了一屁股的債,現在居然要債要到我的頭上來?」

  說話之間,舉手一指營門口,繼續道:「喏,我老人家剛走到那兒,『呼』的一聲就向

我的頭上砸來,所幸我老人家躲得快,否則,哪裡還有我的老命在?」

  大家雖然心情懊惱,神情迷惑,但聽了老爺子這一串連珠炮,也都忍不住暗中笑了。

  江玉帆也強自忍笑,蹙眉望著鄧正桐,舉手一指十七八丈外的矮峰突崖,再度迷惑地問:

「外公是說,那人是在突崖上擲過來的?」

  鄧正桐依然沒好氣地道:「不在突崖上,我老人家會讓他跑了?」

  丐幫長老王景海一聽,立即吃驚地道:「由此地到矮峰突崖,至少二十五六丈開外,沒

有數十年內功修為的人,很難擲到此地來!」

  飛蛟鄧正桐並不因為王景海是客人而另眼看待,同樣地沒好氣道:「王花子,你看清楚

了沒有?砸我禿頭的是個丫頭!」

  王景海聽得一愣,立即噢了一聲,同時,驚異的目光也向江玉帆手中的小鐵盒內看去。

  江玉帆見外公對王景海同樣的搶白,內心深覺不安,趕緊將小鐵盒送至老花子的面前,

同時謙聲問:「前輩閱歷淵博,可知一顆心上插著兩把劍是哪一個門派的標誌?」

  老花子王景海定睛一看小鐵盒內的雪白素箋,面色不由一變,立即把頭望著江玉帆,驚

異的道:「少堡主,這顯然是向您尋仇呀!」

  說著,舉手一指素箋,繼續道:「少堡主請看,兩把利劍插在一顆血淋淋的心上,這兩

把劍顯然是少堡主的兩把劍,而少堡主的每一劍都使她痛心疾首,椎心瀝血!」

  江玉帆一聽,不由茫然天真地道:「晚輩以前從不佩劍,這柄金劍是在西域謹遵一位仙

逝多年的老前輩的遺命才佩帶的!」

  說話之間,尚指了指肋下金光閃閃,銀星爍爍的天魔金劍。

  老花子王景海一聽,幾乎忍不住笑出聲來,但他趕緊肅容正色道:「劍並不一定指的是

寶劍,也許是代表兩樁血仇,或兩條人命,而這兩人都是與她有密切關係的人。」

  如此一說,陸貞娘和悟空等人俱都贊同的頷首稱是。

  江玉帆蹙眉沉吟,卻不解的道:「這人是誰呢?」話聲甫落,朱擎珠已嬌哼一聲,忿忿

地道:「你又何必費那份心思,到了斷頭崖自然便知!」

  鄧正桐聽得一瞪眼,立即斥聲道:「你這傻丫頭,你真的讓傻小子去上當?」

  朱擎珠立即倔強地正色道:「不去看看怎麼知道是誰?」

  風雷拐接口解釋道:「鬼祟行徑,必有奸謀,尤其明天是龍首大會的正期,千萬兒戲不

得,盟主不宜涉險前去……」

  話未說完,鄧正桐已哼了一聲道:「總算你劉剛沒有白多吃了幾十年老米!」

  老花子王景海也贊同地道:「奉勸少堡主不必理會這件事,歷屆龍首大會,總會發生些

勾心鬥角,暗算別派掌門人,期能保住既有級位的事,有時甚至數派聯合來共同對付某一派

的掌門人。」

  話聲甫落,鐵羅漢已不耐煩的道:「既然決定不理她,那趕快回去吃酒吧!」

  朱擎珠一聽,立即低叱道:「你就知道吃!」

  鐵羅漢唯恐朱擎珠打他,就在他嬌叱的同時,早已慌得急忙跑開了。

  丐幫長老王景海卻向著江玉帆,肅容拱手道:「敝幫主決定後天傍晚,設筵本幫營地,

恭請少堡主暨諸位姑娘老朋友一同移駕光臨……」

  江玉帆一聽,知道王景海在暗示如何歸還他們「遊俠同盟」在火燒黑虎嶺時,由惡丐馬

臉無常手中得到的丐幫之寶萬年青竹杖的事。

  是以,急忙拱手含笑道:「此事晚輩有言在先,會後由晚輩設筵恭請貴幫主暨王前輩諸

位一同駕臨本營地,詳細情形,晚輩將派劉堂主與貴幫主連絡!」

  老花子王景海一聽,趕緊抱拳躬身道:「一切謹遵少堡主吩咐,老花子就此告辭了。」

  說罷,又特地面向神色迷惑地飛蛟鄧正桐告辭行禮,才轉身離去,洪澤湖的賬房先生黃

東平,也趁機告辭離去。

  老花子王景海一走,鄧正桐立即迷惑地問:「你們和四眼盲丐搞什麼鬼?」

  說罷,提著百斤大鐵槳,當先向營門走去。

  眾人跟隨前進,由江玉帆把火燒黑虎嶺的經過簡扼的說了一遍。

  把經過說完,也到了中央大帳篷前的草地上。

  江玉帆雖然講著火燒黑虎嶺的經過,但心裡仍想著今夜二更如何前去斷頭崖赴約的問題。

  是以,把話講完,不自覺地停身問:「外公,斷頭崖在什麼地方?」

  飛蛟鄧正桐」聽,不由停身有氣地問:「怎麼?你還沒死了這條心呀?」

  江玉帆一聽,只得為難地道:「玉兒即使不去也應該知道是什麼地方呀?」

  鄧正桐一聽,立即生氣地一指正北群峰,沉聲道:「喏,最高的那座主峰你看到了沒

有?」

  如此一說,不但江玉帆一人注意,就是陸佟韓阮朱五女和悟空等人,也個個凝目觀看。

  只見正北群峰中,果然一峰特別突出,大有一柱擎天之勢,但在峰顛下的數十丈處,峰

勢突然下斜,形如刀切,遠遠看來,近乎是座斜崖。

  只聽鄧正桐沉聲道:「你們看到主峰西南面的那座斜崖了沒有?那就是星子山有名的斷

頭崖!」

  話聲甫落,鐵羅漢已憨聲道:「鄧公公,你為什麼叫它斷頭崖?這名字真是難聽。」

  飛蛟鄧正桐一聽,不由生氣的大聲道:「它的頭掉了,不叫斷頭崖叫什麼?」

  說罷,繼續望著江玉帆,以警告的口吻,沉聲道:「你小子去吧,一定惹一身是非回

來!」

  把話說完,竟當先一人忿忿地走進中央大帳內。

  一塵道人則低聲向江玉帆解釋道:「據傳說,百多年前的星子山主峰有兩個峰頭,人稱

並頭峰,後來在一次大雷雨中,突然發生山崩,西南面較突出的峰頭就斷了,斷峰處就被人

稱為斷頭崖了!」

  佟玉清卻迷惑地道:「根據在此地看到的情形,斷頭崖斜度很大,樹木不生,普通人恐

怕很難立足……」

  話未說完,一塵道人已連連頷首道:「佟姑娘說得不錯,就是我們身具武功的人去時仍

要特別小心,所以屬下認為鄧老爺子說的對,盟主對這件鬼祟行徑,可以不必理會。」

  話聲甫落,大帳內已傳出鄧正桐的自語聲音:「我老人家的話是耳邊風,他小子會聽?」

  朱擎珠」聽,立即望著江玉帆,悄聲催促道:「快進去吧,惹惱了他老人家,不說到半

夜三更絕不會停。」

  鄧正桐雖然年近九旬高齡,但他的聽力依然十分靈敏,就在朱擎珠話聲甫落,大家舉步

走向帳前的同時,帳內再度傳來鄧正桐不高興地聲音道:「你丫頭知道就好,最好別將我老

人家惹惱了。」

  大家進入賬內,只見鄧正桐一人高踞上席,酒盅扣在鼻樑上,剛剛幹了一盅。

  鬼刀母夜叉一見,立即笑嘻嘻地寬聲道:「老爺子,您何必一個人盡生悶氣?您不讓我

們盟主去,我們盟主絕對不會去的……」

  話未說完,鄧正桐已哼了一聲道:「他小子絕對不會去?他爹是什麼個性?他八個娘是

什麼樣的脾氣?你還以為我老人家不曉得?」

  鬼刀母夜叉一聽,頓時無言答對,偷看一眼默默就席的江玉帆,發現他朱唇微笑,俊面

發燒,知道他今夜二更一定前去赴約,心中不由暗讚鄧正桐料事如神。

  風雷拐一俟大家重新歸坐,趕緊岔開話題問:「鄧老爺子,今天洪善大師宣佈飛鳳谷退

出龍首大會,陸姑娘到現在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情。」

  鄧正桐見問,立即沒好氣地道:「這還用問?當然是我老人家替她辦理的。你們沒看到?

武當二塵一直在向洪善嘀咕,要求宣佈陸丫頭違規……」

  話未說完,鬼刀母夜又已恨聲道:「又是這兩個老雜毛,我薛金花總有一天要鬥鬥他

們。」

  鄧正桐一聽,立即瞪眼正色道:「這不能光怪人家,人家辛苦了十幾年教導出來的徒弟,

白白被你們一劍殺了,削了人家的耳朵,斬斷了人家的道髻,嚴重地影響了人家武當派的聲

譽,人家當然伺機攻擊,隨時報復。」

  韓筱莉被說得嬌靨一紅,立即沉聲道:「武當的三劍客是晚輩殺的,玄洪老道的道髻是

晚輩斬的,地癸劍吳德性的耳朵是晚輩削的,這段過節龍首大會結束後,晚輩自會找他們武

當掌門了斷……」

  話未說完,鄧正桐已哼了一聲道:「他們還會等到龍首大會完了?第三天排解仇怨紛爭

時,他們就要向大會提出控述,要當場手刃你們這一群……」

  悟空等人一聽,頓時大怒,但是禿子卻冷冷一笑,道:「傷人都不可以,還想拿刀殺

人?」

  鄧正桐一瞪眼,立即斥聲道:「你小子懂個什麼?那是爭位晉級時的限制,到了排解仇

嫌怨隙時,就沒有殺人償命,傷人被逐的禁條了,所以武當、崆峒和邛崍等派,在黃山集會

之後,便同時揚言,要在龍首大會上將你們『遊俠同盟』斬盡殺絕。」

  黑煞神一聽,非但不生氣,反而得意地道:「這樣更好,下午和那個袁飛瓏交手時,俺

是束手縛腳,又怕劃破了她的臉蛋兒,又怕鉤掉了她的胳膊,害得俺一直和她纏了五十招,

現在,嘿哼……」

  鄧正桐立即冷冷地問:「現在怎樣?」

  黑煞神得意地道:「現在俺要鉤掉他們的腦袋,刨開他們的肚皮,讓他們的心肝都墜出

來……」

  鄧正桐哼了一聲,冷冷地道:「只能由他們殺你,你動一動他們的汗毛也不成……」

  悟空等人一聽,個個勃然大怒,正待說什麼,陸貞娘已委婉地解釋道:「這也得看大會

受理不受理,若是尊親父師之仇,即使我們理由充足,大會也不會接受,我們唯一能做到的

就是將他們擊敗、制服,但如果是武當二塵為他們的門人弟子報仇,藉以樹立他們武當派的

聲威,我們在必要的時候,仍然可以殺傷他們……」

  話未說完,黑煞神、獨臂虎,禿子啞巴和憨姑幾人已同時恨聲道:「對,這兩個老雜毛,

一定要給他們點苦頭吃。」

  鄧正桐一聽,立即正色警告道:「武當派只是你們幾個對頭之一,須知崆峒、邛崍也不

會放過你們……」

  話未說完,銅人判官已豪氣地沉聲道,「怕他們幹啥,明天一上場就把咱們『遊俠同盟』

的旗子插在他們的綵棚上。」

  鐵羅漢一聽,立即不解地憨聲問:「鄧公公,您設計的那個旗子是啥玩意兒,又是大陽

又是月亮的,為何不畫上星星呢?」

  如此一問,大家俱都想起,是以,紛紛詢問旗代表的意義。

  鄧正桐得意地一笑,一晃禿頭,一捻花白鬍鬚,道:「藍天,代表你們『遊俠同盟』志

節高超,義薄雲天,大陽和月亮,代表你們功同日月,永照人間,白雲,是形容你們居無定

所,悠遊四海,胡飄一氣……」

  話未說完,俱都愉快地笑了,紛紛讚好。

  只有鐵羅漢蹙眉咧嘴,不以為然地道:「好是好,可惜缺了一寶!」

  大家一聽,立即收斂了笑聲,整個大帳頓時一靜,所有人的口口光,一致望著張大聰。

  飛蛟鄧正桐不解地問:「缺了哪一寶?」

  鐵羅漢見問,立即煞有介事地正色道:「俺師祖奶奶說,人有三寶精氣神,天有三寶日

月星,您沒在旗子上畫星星,當然缺了一寶嘍!」

  話聲甫落,鄧正桐已忍笑大聲道:「『遊俠同盟』有了你這塊活寶,還畫什麼星星?」

  大家一聽,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鄧正桐最後也忍不住失聲笑了。

  於是,他起身飲罷了杯中酒,愉快地一笑道:「你們大家一面喝一面聊吧,我老入家該

回去啦!」

  說罷,逕向帳門走去。

  眾人一見,紛紛起身離席,江玉帆首先關切地急聲道:「請外公代玉兒問候我爹和娘們

好!」

  說話之間,飛蛟鄧正桐已走出帳外,同時,傳來他的爽朗聲音道:「明天早晨就見面了,

還問什麼好,大家免送了。」

  話雖如此說,江玉帆等人仍匆匆送出帳外。

  大家轉首一看,鄧正桐已由左側兩座帳篷之間,飛身穿進竹林內,向西北橫嶺上馳去。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