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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刀無痕第一卷~第五卷完》第29章
第一百零四章 心堅似鐵

吳霸心情緊張複雜,雖然丐幫幫主汪洋已經遠去,心依舊在劇烈地跳動,就連手中端起的酒碗也在微微顫抖,醇香美酒落在口中索然無味,他始終無法看清對面那個武林中最具傳奇經歷的趙烈,那怕近在咫尺。

趙烈緩慢地把面前三個大海碗盛滿烈酒,對著外面明月輕聲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如此青風明月,正是把酒高歌的時刻。」他含笑一口氣把三碗烈酒痛快一飲而盡,忽然眉頭一皺,臉上浮現尷尬苦笑,猛然伏在桌子上咳嗽起來,大量鮮紅血液混合剛才喝下的烈酒很快噴灑在桌上潔白的酒碗中,鮮艷奪目。

吳霸和手下兄弟驚詫莫名,不能置信地望著眼前不停猛烈咳出大量鮮血的趙烈,感覺到了一種強烈的震撼,這還是那個一生充滿傳奇,九死一生,曾經威風凜凜,統領強大山水聯盟,讓所有黑道兄弟景仰的趙烈嗎?面貌粗獷兇惡的吳霸心中居然也湧現一種難言的失落傷感滋味,一時間偌大的客棧沒有任何聲音,眾人靜靜聆聽趙烈連串猛烈的咳嗽聲。

宛兒心疼地從懷中拿出幾粒藥丸,細心地用溫水無聲喂趙烈吃下,雙眸隱現淚花。趙烈飛快用袖子擦盡嘴邊和臉上的血跡,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對吳霸道:「剛才真是不好意思,最近總是喜歡咳嗽,今夜明月當空,心情甚是開心,自當銘記於心,夜已深,我就不再打攪老兄,汪洋生性多疑,而且身邊有擅長追蹤之高手,估計他們很快就會回來,你最好暫時躲避一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還會再見面的,煩借快馬一匹,我欲夜行。」 趙烈神情依然寧靜如水,悠然自若,彷彿剛才吐血之人並不是他。

吳霸定定望著趙烈虛弱的身影堅定地走出客棧,似乎沒有什麼可以擊倒他鐵鑄般的身軀,吳霸雙眼中不再有失望憐憫,而是充滿了欽佩景仰,外面月色依舊明媚。

趙烈和宛兒共乘一騎奔馳在蜿蜒的山道上,他雙手摟住宛兒纖細柔軟的腰枝,整個身子幾乎都靠在她芬芳的後背,渾身無力,嘴邊不時滲出絲絲暗紅色血液。

「得得得」強悍的馬蹄聲中,趙烈靜靜伏在宛兒溫暖後背上,清晰地聆聽她的心跳,一陣強烈的頭暈目眩,整個世界似乎就只剩下她美妙溫柔的心跳,他忘記了體內由於劇烈顛簸而引起的猛烈絞痛,只是口中再次噴出大量暗紅色血液。

拂曉時分,寬闊大道前方隱現城鎮,趙烈的耳朵忽然跳動一下,心聲警覺,察覺到數里之外強敵正急速趕來,宛兒同時察覺到後背被鮮血弄濕,忽然勒馬停下,轉身心疼萬分伸手替他把臉上的鮮血和冷汗擦去。

趙烈沉聲道:「丐幫高手就在身後,我們必須加緊趕路。」 宛兒疼惜地望著虛弱不堪的趙烈,泣聲道:「趙大哥,你傷勢過重,我們不能再這樣猛烈奔馳了,應該棄馬進城,找個安全寧靜的地方療傷,再這樣狂奔的話,必死無疑。」說到最後一句,她已經開始輕聲哭泣。

趙烈凝望前方城鎮,微笑道:「也罷,我們就到城中找個好地方修養一下,你也該好好休息了,這些日子你實在是太辛苦了,我很心疼你的。」

宛兒扶著趙烈默默迎著清晨冷淡薄霧走進了還在沉睡中的小城,因為是清晨,所以白日裡繁華熱鬧的街道此刻卻變得冷冷清清,趙烈拉著宛兒的小手,忽然轉進了一條深邃的小巷,秋天巷子裡有風,輕輕地吹著,天色逐漸亮了起來,泛著那種幽藍的微光,此刻巷子深處依然很暗,巷中有棵很老的楊柳樹,有一抱來粗,罩在兩邊古牆的陰影裡,只有到中午,幽暗的巷子才會稍稍明亮了些。

他們走進巷子,抬頭是一線極深邃的黯淡藍天,前方有片昏紅的光芒,很遙遠但是絢麗,空巷中這曖昧的紅燈籠似乎有很大的吸附力,使人感覺周圍有輕輕的呼吸聲,楊柳的根,枯乾得鐵銹樣的顏色,它紮在土裡,輕輕地喘氣,風纏著一片掛在枝上的葉子,一邊晃蕩,一邊無休止地說著情話,紅燈籠上三個金字「怡紅院」異常顯眼,原來這裡深藏著一家妓院青樓,不過此刻已經沒有了晚間的熱鬧,趙烈的臉上露出淡淡詭異笑容,熟練地拉著宛兒來到巷子角落,哪裡放了一捆枯乾的玉米稈,枯葉絮絮地和風談天,他手伸出去,涼氣繞在手指上,在黃土牆上一劃,簌簌地掉下許多土末兒,輕輕拉開那捆枯乾的玉米稈,露出一道矮小的側門。

趙烈回頭笑著對宛兒道:「當年我在黑虎幫的時候就經常帶領兄弟們到這個地方,沒想到多年之後又帶你回來,我們藏在這裡應該是最安全的。」 怡紅院是黑虎幫當年經常光顧的地方,趙烈出手大方,是怡紅院最受歡迎的顧客。那個時候趙烈經常帶著眾多兄弟來到怡紅院,每次陪著趙烈喝酒的都是怡紅院最紅的姑娘小紅,當年青春年少的小紅能歌善舞,紅袖飄香,琴棋書畫也略窺門徑,乃是怡紅院的當紅招牌。

趙烈拉著宛兒籠罩在薄薄的晨霧中,悄然走進了怡紅院,他靜靜站立在門牌上刻著小紅兩字的房間前面聆聽,只聽到裡面一個均勻呼吸的聲音,於是輕輕敲了敲門,心中輕聲道:「不知道伊人是否如昔?」

裡面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片刻,房門輕輕打開,當年怡紅院頭牌小紅驚訝地望著那個曾經熟悉的高大身影,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當日那個神采飛揚,性格狂放的趙烈,在他身上,她第一次找到了生命的尊嚴和快樂。歲月無痕,小紅臉兒稍微瘦了一點,看起來有點清瞿的感覺,身上穿著一件墨綠色的錦襖,腰下則是一件水綠色的碎花宮裙過肩微卷,艱辛痛苦的生活已經過早在小紅身上留下了痕跡,風姿依舊曼妙動人,但眼角開始隱現皺紋,早就不是怡紅院的頭牌了。

小紅忽然發現趙烈身後還站著一個嫵媚少女,秀臉微微一紅,趕緊拉緊了沒有扣緊的衣襟,伸手理了理從睡夢中醒來凌亂的長髮,低頭小聲道:「你們還站在外面幹什麼,清晨寒露傷人,快進來吧,你又受傷了嗎?」

柔軟凌亂的被窩裡,還存有小紅的餘香,趙烈臉上浮現燦爛笑容凝望著她挽頭梳理。小紅很快便宮髻堆鴉,長裙曳地,時間會改變很多,但也有很多東西是無法改變的。

趙烈凝望著小紅那已經開始染白的長髮,心中無限傷感,輕聲道:「小紅,很高興那麼多年後你依舊記得我,身上不過一點小傷而已,多年未見,你依舊沒有什麼改變,我已經改變了很多,這些天怎麼總是遇到故人,也許這就是神奇的命運。」

小紅一時無語,良久幽幽道:「我怎麼忘得了你!江湖險惡,你要小心,記得當年你身上也常常掛著傷痕,哎,時光如梭,小女子已經人老珠黃,不過強顏歡笑罷了,只是公子為何忽然想到來這裡?」平淡的話語中飽含生活無盡辛酸,當年她對趙烈飛揚的文采佩服不已,而且多年辛酸青樓生涯中,他也是唯一懂得尊敬她的人。

趙烈伸手把紛亂枯黃,毫無光澤的長髮弄到腦後,微笑著淡淡道:「也許連我自己都從來沒有想過還會再見到你,更沒有想到的是,過了這些年,我不但沒有實現自己的夢想,反而從當年黑虎幫副幫主淪落為被人苦苦追殺的惡徒。」

小紅凝視眼前的趙烈,看上去異常憔悴潦倒,但她卻看到展現在他臉上那堅定微笑和隱藏在雙眼深處那永不放棄的目光,她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一定會成功的,我一生閱人無數,當年我就明白你不甘心成為黑虎幫副幫主,這些年我或多或少也聽說你的一些事情,我相信你一定會再次站起來的。」

丐幫幫主汪洋勒馬停住,凝望前方籠罩在晨霧中的城鎮,若有所思,他忽然回頭對身後丐幫高手恨恨道:「想不到趙烈如此狡猾,害得我們白走了很多路,你們趕快聯絡前方城鎮中的丐幫兄弟,詢問是否有可疑人員進入,我們丐幫弟子密佈大江南北,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汪洋很快得到消息,不久前兩名丐幫兄弟曾經見到一個少女攙扶一長髮男子進入前面城鎮,男的那人身材高大,幾乎和傳說中趙烈的樣子一模一樣,而且長髮男子步履蹣跚,顯然身上有傷,汪洋冷笑吩咐:「馬上召集附近丐幫兄弟封鎖整個城鎮,絕不能讓他逃脫,這次就是刨地三尺也要找到這個淫賊!」

丐幫弟子化了一整天搜遍全城依然沒有趙烈的影蹤,此刻已是華燈初上時分,汪洋率領幫中心腹漫步在繁華街道,遠方深深的巷子中隱約透出曖昧的紅色,汪洋靈活的眼珠轉個不停,忽然回頭道:「趙烈究竟藏在什麼地方呢?白日裡兄弟們搜查過這些青樓嗎?」

周長空遲疑片刻道:「屬下認為趙烈不可能藏在裡面,所以沒有安排搜查,我馬上安排下面兄弟前去搜查。」汪洋微笑著道:「我們閒來無事,不如親自去吧,讓幫中兄弟加強搜查,絕對不能讓趙烈再次逃脫!」

丐幫的震天威名使得怡紅院老闆滿臉堆笑讓汪洋眾人隨意地搜查,一個中年美婦迎了出來,見汪洋長得一表人才,氣度不凡,恭敬媚笑道:「英雄請上雅座奉荼,我們這裡小紅的琴藝和藍月,綠風兩女的舞藝可是聞名百里的。」

汪洋輕輕推開小紅的房間,冷冷環視裡面環境,眼光最後落在小紅的身上道:「聽說小紅姑娘雖然年華已逝,但琴藝出眾,不知今夜可否為我奏琴?此外你今日可曾見過一個身材高大男子,此人乃是江湖淫賊趙烈。」

小紅陪笑著道:「最近並沒有見過任何可疑男子,小女子不過略通琴藝而已,英雄若不嫌棄,小女子馬上到旁邊大廳為公子演奏。」小紅轉身取下放在桌上古琴。

汪洋依舊冷冷站著,並沒有說話,忽然掀開裡屋的布簾,發現裡面床上坐著兩個婷婷玉立的侍女,正是小紅身邊的藍月,綠風兩女,他臉上浮現曖昧笑容轉身對周長空道:「你帶領兄弟在外面繼續搜查,我到旁邊欣賞一下小紅姑娘的琴藝,記得不要讓任何人打擾。」

小紅房間隔壁大廳是她一手裝飾的,高雅優美,最具特色處是不設地席,代以幾組方幾矮榻,廳內放滿奇秀的盤栽,就像把外面的園林搬了部分進來,其中一邊大牆處掛著一幅巨型仕女人物帛畫,輕敷薄彩,雅淡清逸,恰如其分地襯起女主人的才情氣質。

身形優美的小紅,手抱古琴,盈盈走人房中,也不望向英俊瀟灑的汪洋,便把古琴放在廳中已佈置好的琴台上,席地坐下,這才抬起頭,清麗的臉上昭示了歲月的無情,淒慘的命運明顯印在了滄傷的臉上,青絲開始有了白色的痕跡,帶著無限的哀怨,她仰起俏臉,閉上眼睛,出了一會神,才再張開美目,伸手按在琴弦上,指尖輕搖,纖手飛揚,一串清滑輕脆的琴音立時填滿廳內的空間,淒慘哀怨。

喝得半醉的汪洋獨自一人盤坐地席,凝望中間蔓舞的藍月,綠風兩女笑道:「小紅,你的身材還真不錯,哎,就是老了一點,年輕的時候肯定比藍月,綠風更好看,你彈的什麼鳥曲啊,換首喜慶點的,老子最近心情不好,媽的,一個小小趙烈居然讓我疲於奔命,今夜該好好放鬆一下,反正他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大廳隔壁的房間中,趙烈面無表情地從床下緩緩站立,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他聽覺感官敏銳無比,隔壁汪洋放肆張狂的聲音清晰傳到他的耳中。

藍月,綠風兩女姿容俏麗,垂著燕尾形髮髻,穿著呈半透明質輕料薄各式長褂的歌舞姬,翩翩若飛鴻地舞進大廳內,載歌載舞,隱見乳浪玉腿,作出各種曼妙的姿態,教人神為之奪。汪洋血脈賁張,藉著酒性一把把她們兩人拉入懷中,嘴中輕笑對中央彈琴的小紅道:「老子心情不錯,我喜歡你的身材,你把衣服脫光了在一邊彈奏,好好陪我樂樂。」

小紅的眼淚在眼眶打轉,雖然她接過很多客人,但從來沒有人如此過分的要求,而且此刻她年輕時候仰慕的男子就在隔壁房間中,她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屈辱,可是她的雙手卻不得不緩慢地解開衣裙的扣子,幾滴悲傷眼淚悄然滑落。

趙烈的眼中驀然發出讓人膽寒的憤怒,纏滿繃帶的雙手猛然緊握,前些天在萬象大殿被擊碎的指關節本來在宛兒妙手下已經開始癒合,憤怒無比的趙烈用力之下居然讓本來已經開始結合的碎骨再次碎裂,但他絲毫感覺不到身體的痛楚,因為心中泛起那陣陣椎心裂骨的疼痛,雖勉強運力抵著,連身子也在顫抖,根本不能忍受這種痛苦。

情急之下的宛兒伸手點了趙烈的穴道,防止衝動之下的他發出聲音,驚動隔壁的汪洋,綿軟小手心疼替他解開雙手的繃帶,含淚小心把碎裂的骨頭接好上藥。

宛兒雖然點了趙烈的穴道,卻沒有能阻止他繼續聆聽隔壁傳來的聲音,趙烈雙眼睜得大大的,裡面包含了極度憤怒和異常堅定的決心。

外表儒雅溫文,善體人意,一表人才的汪洋忽然把手中的酒杯捏得粉碎,大聲對小紅道:「媽的,像你這種老女人老子肯看看已經是你的福氣了,居然還敢在我面前哭泣,害得老子好心情也沒有了。」他說完後伸手朝面前的酒壺一抓,吸出裡面鮮紅的女兒紅,順手把這些美酒凌空灑到小紅裸露的身上,刺眼的烈酒混合著她悲慘的淚水一起無聲流下,心情鬱悶的汪洋忽然抓過身邊的藍月,綠風兩女,拚命灌了她們兩罈酒,然後揚長而去,只剩下她們趴在地面無聲哭泣,這些胭脂俗粉他還看不上眼,遲遲找不到趙烈也讓他沒有什麼興趣。

良久,小紅收拾好衣裙,擦去臉上的淚痕,回到自己的房間,直到這個時候,宛兒確定丐幫人馬已經離開怡紅院,這才替趙烈解開穴道,剛才他身子一直在激烈顫抖,而且眼中那極度的憤怒和冰冷讓她膽戰心驚。

出乎宛兒的預料,趙烈剛才那恐怖的憤怒似乎突然消失,滔天的憤怒和恥辱眨眼間就變成寧靜的水面,甚至連一點漣漪也沒有,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身邊的宛兒望著冷靜如冰的趙烈,不知為什麼,心中卻忽然湧現一種極度的寒冷感覺,彷彿面前的趙烈是一把出鞘的鋒利長刀,什麼都不能把他擊垮,縱然渾身傷痕纍纍,但依然如鋼鐵鑄就,永遠不會倒下,她彷彿望到他胸膛裡面那顆比剛鐵還堅硬的心。

趙烈的眼睛並沒有望向走進來的小紅,只是淡淡道:「剛才那人是丐幫幫主汪洋,我一定會砍下他的人頭,哪怕是和整個丐幫為敵!」平淡的話語寧靜如水,沒有任何火氣憤怒,彷彿是在和老朋友敘家常一樣清淡平和,但宛兒卻感受到其中那堅強如鐵的決心,她抬頭望著他寧靜的雙眼,忽然覺得他變得讓人無法琢磨,雖然站在面前,伸手可及,但卻感覺距離好遠。

汪洋與丐幫大隊人馬雖然把這座小城翻了個底朝天,但依然沒有找到趙烈,失望之下的汪洋帶領大隊人馬無奈離開了這裡。趙烈驚現江湖的消息還沒有來得及傳遍武林,忽然再次神秘消失,但趙烈身中劇毒墜落攔江生還的傳奇讓人感歎佩服,他究竟能否翻身成了武林中最紅火的猜想,江湖中不少渴望一戰成名的英雄俠少和神刀門並沒有放棄追殺,繼續在江湖中苦苦找尋他的下落。

秋日煙雨迷夢的江南水鄉讓人迷戀,溫婉如玉的小鎮,三面環水,清澈如練,那清澄的碧水少說也有七八里地,洋洋灑灑,溶溶曳曳,像一條玉帶逶迤在兩岸的綠樹叢中,居室的一半延伸至河面,下面用木樁或石柱支撐在河床中,一派古樸、明潔的幽靜,秋雨細細,淅淅瀝瀝在水面上一圈又一圈畫著漣漪,河畔有幾棵垂柳參差著落,彷彿還美滋滋地在甜夢之中,只是黑褐的枝條隨風吹拂著水面。

臨河的小街蜿蜒細長,一塊挨著一塊鋪砌的石板路似乎沒有盡頭,被歲月磨得光滑如玉,小街兩側櫛比鱗次的幾乎是清一色的烏簷青瓦,小樓屋簷比翼,上透一線藍天,下照人影憧憧,自是一番含蓄深邃的意境,碧波漣漪的市河上,小船來往,櫓聲咿呀,時不時晃蕩著倒映在水中的水閣和岸邊的林木,輕悠明快,穿過一個接一個的橋洞。

河畔一座枯敗的古宅猶如風燭殘年的老嫗,披滿了歲月的滄桑,風華不再,丰韻無存,高廳倒塌,迴廊斷棄,園林荒蕪,秋雨漸漸停歇了,一個滿頭白髮佝僂的老頭走過殘破不堪簡陋的門廳,咳嗽著穿過彎彎的月洞門,靜靜坐在題有「桐風雅居」的照壁下,望了一眼灰濛濛的天空,顫微微地提筆艱難地作畫,很快地,面前的宣紙陡然展現一幅美妙的畫卷,墨綠的檜柏矯似游龍,虯結的枝幹透著力度,翠綠而細膩的雀梅枝繁葉茂,逶迤向地,飛流直下,氣勢不凡,最醒目的是羅漢松,顯得凝重端莊,伸展的枝幹托著層層青翠。

不知什麼時候,裡屋裡面輕輕走出一個藍色身影,默默站在老者身後凝望他揮筆作畫,背負雙手,神情如這寧靜如畫的江南水鄉一樣平和自然,全神貫注,心彷彿也隨著老者飄逸縱橫的畫筆在動,臉上掛著淡淡恬靜的笑容,正是前些日子忽然從江湖中消失的趙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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