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286章 萬古皆空

　高天之上陰暗無比，不知道從何時起，烈陽已經消失不見了，並不是黑色的雲霧、也不是濃濃的魔雲遮攏的太陽，那只是單一的黑暗，彷彿天色本就如此。

　在無盡的黑暗中，兩個足有小山般大小的眸子，冰冷無比，透發出森森寒意，閃爍著冷冽刺骨的光輝。

　沒有臉孔，沒有頭顱，唯有兩點冷光！

　即便下方的人運用天眼通，睜開天目，也根本無法看清黑色的天空被後，到底有著怎樣的神秘！

　「吼……」

　魔性辰戰的頭顱復甦了，石化的巨頭快速恢復活力，無盡的魔氣狂猛爆發而出，其氣勢實在讓人驚心動魄，堪稱魔中之魔！

　一雙冰冷的眸子在一瞬間睜開了，兩道光束透發而出，如兩道閃電一般，撕裂了虛空。四祖生生止住了腳步，在巨大的頭顱面前，他一陣躊躇，看了看守墓老人，又神情凝重的望了望高空中的神秘眸子，最終他還是在虛空中一步步向辰戰頭顱走來。

　辰南漂浮在頭顱附近，他雙眼模糊了，激動的喊道：「父親……」

　如山嶽般高大的頭顱，緩緩轉過來面向辰南，雙目中冰冷的神色漸漸消失了，顯得有些疑惑不解、有些迷茫。

　「我的孩子……」

　「是的，我是辰南啊，父親，難道您忘記我了嗎？」

　四祖全身上下金光萬道，他面無表情的對辰南道：「孩子過來，你是我辰家第十人，我不會傷害你的。不要太過靠近頭顱，不然他可能會毀掉你。」

　「你胡說，他是我父親！」

　「他是你父親不假，但是他卻入魔了！五千年前，連你母親都險些被他殺死，你父親為什麼脫去本體，分出神性軀體？還不是因為他無法控制魔性！這具魔身雖然被封印了五千年，但魔性並沒有消弱多少，他會變成一個殺戳魔王，快過來！」

　很難說清魔性辰戰是化身，還是神性辰戰是化身。

　魔性辰戰的身體是本體，但元神卻是被分化出來的，充滿了暴虐殺戳的慾望。而神性辰戰重塑的身體是化身，但思感卻是本源，是原本的心性。

　「不，我父親不會傷害我，既然我母親能夠喚醒他的靈識，為什麼我不可以！」終於見到親人，辰南的心都在顫抖。

　四祖的無極金身神光燦燦，他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對辰南道：「那個時候，你父親的神性還沒有離去，現在沒有神性，只有魔性，快過來！」

　如大山般的頭顱，雙目中閃現出兩道冰冷的光芒，凝聚成兩道神劍劈向四祖，即便四祖有無極金身也不敢輕易硬接，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閃到了一旁。

　巨大的頭顱再次面向辰南，冷色漸漸消失，雙目中閃現出柔和的光芒，他開口輕輕的喚道：「孩子……我的孩子……我感覺到了血濃於水的呼喚……」

　「父親……」辰南有些哽咽了。魔性主宰的辰戰，雖然忘記了過去，唯有殺戳的慾望，但是心底最深處還是有著一縷親情沒有被斬斷，他感應到了血緣的巨大力量。

　「一萬年了，孩兒未能在您身前盡孝道，我給您磕頭了！」辰南在虛空中跪了下來。

　一股柔和的魔氣，將辰南緩緩托了起來，魔性辰戰雙目冷光與柔情交替出現。

　「孩子……快離開我，我忍不住想殺人！嗷吼……」

　一聲震天的魔嘯響起，直震的這片天空都晃動了起來，辰戰的魔性終於將要徹底覺醒了！

　亂髮三千丈，似黑色的瀑布一般，漫天狂亂飄舞，虛空被震的破碎了，辰南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著，被生生推拒到了遠空，離開了那裡。

　魔性辰戰發狂了！

　遠處守墓老人神情凝重的注視高空中的那對神秘眸子，他緩緩升空而起，與那巨大的眸子對峙。

　這個時候，四祖不再猶豫，快速衝了過去，開始向頭顱攻殺！

　雖然沒有手臂，沒有雙腳，但是頭顱依然充滿了傲色，亂髮三千丈舞動起來，像是一道死亡河流橫舞在天空中一般，留下一道道可怕的影跡，漫天席捲。

　四祖如黃金澆鑄而成的一般，雖然被長髮掃飛出去十幾里，但並沒有傷到根本，週身上下反而爆發出無比璀璨的神火，瞬間在原地消失，憑空幻化在頭顱近前，兩道排山倒海般的剛猛金光快速打向辰戰的雙眼。

　辰南的心簡直要提到了嗓子眼。辰戰雖然強橫，但這畢竟只是一個頭顱啊，沒有手臂，沒有雙腳，就失去了最強大的攻擊手段。

　「喀嚓」

　辰戰的雙眸迸發出兩道魔劍，生猛的擋住了兩道排山倒海般的力量，而後張開巨口一聲吼嘯，無盡的魔氣如汪洋一般奔湧咆哮而出，眨眼間將四祖淹沒了，在剎那間將他沖飛出去數千丈遠。

　「不愧我我辰家第九人！」四祖受限於特殊的無極體質，話語並沒有沒有情緒波動，像是機械說出一般，但仍然可以感覺到，他對辰戰的重視。

　「魔軀何在？！」辰戰仰天長嘯。

　遠處的大地顫慄起來，如發生了大地震一般，五祖一步步走來，高聳入雲的神軀透發著金光，但卻沾滿了血跡，巨大的軀體上留下了數十道可怕的傷痕，心臟部位都被洞穿了，更有許多地方的深可見骨，前後貫穿透亮！

　五祖環抱著一具殘軀，是一具被撕裂的的身體，四肢已經分離，鮮血染紅了大地，竟然是無頭的魔性辰戰！

　辰南看的驚怒無比，身軀都顫抖了起來，他險些摔倒在塵埃中。

　五祖雖然取得了勝利，但是卻沒有絲毫欣喜之色，他知道真正的惡戰恐怕才剛剛開始。

　他環抱著的辰戰殘軀，不受控制的震動起來，而後爆發出可怕的烏光，生生將五祖震開了，四肢與胸腔如五座龐大的山嶽一般，衝向辰戰頭顱。

　「砰」

　如五嶽撼天一般！

　四肢與胸腔在空中撞在一起，組成了無頭魔身，而後蓋世魔體沖天而起，向著高空中那個巨大的頭顱飛去。

　「轟」

　一聲巨響，無盡的魔氣籠罩大地，第十七層地獄徹底陷入黑暗中，直到一聲氣壯山河的吼嘯響起，黑色才漸漸消散。

　無盡的魔氣，彷彿浩瀚的海波一般，全部湧向辰戰處，所有的魔氣都衝進了辰戰的身體！高大完美的蓋世魔體真正重組完畢，如一座頂天立地的魔山一般！

　魔性辰戰雙目中綻放著冰冷的光芒，似乎沒有一點人類的感情，冷漠無情到了極茬！

　沒有任何言語，他一步步向著五祖走去。

　「小戰，看來你不可能回頭了……高聳入雲的五祖輕歎道：「分裂你的身體，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回答給他的是霸絕天地的一拳，魔性辰戰的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議的程度，一拳轟出之後，已經在原地消失，龐大如山般的軀體快速出現在五祖面前。

　五祖雖然知道完整的魔體強大到了讓他心存顧忌的程度，但是他不想在第一擊就示弱，揮動如山嶽般的手掌相抗。

　「砰」

　如漫天星辰墜地一般，空中片片崩碎，五祖龐大的身體在剎那間倒飛了出去，將遠處一片大地砸的崩裂。

　辰戰站在原地一動未動，唯有滿頭黑髮狂舞，蓋世魔軀威勢凌人！

　八轉的魔性辰戰強的可怕，超出了五祖的預料，也超出了四祖的預料，在這一時刻不用任何言語，兩人同時向著辰戰衝去。

　辰南雖然有些擔心，但是他不再像先前那般憂慮，他對他父親有信心，真正重組完整的辰戰，定然能夠百分百的發揮出魔體的實力，不再向先前那般被動。

　辰家三大高手激烈交鋒，雖然有兩人的軀體高聳如雲，但是他們的動作比之閃電還要迅捷，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殘影，打碎片片虛空，讓人根本看不清他們的實體，唯有一道道殘像映入眼簾。

　這一級別的高手爭鬥，萬載少有，即便強如神王，光明神、暗黑大魔神等人也是頭一次見到，在遙遠的天際，他們唯有歎息與苦笑。

　這場大戰如果發生在人間或天界，也不知道要毀滅多少生靈，三大高手的大戰的範圍波及的太廣大了，方圓數千里的大地都沉陷了，直打的地下的岩漿都噴發了出來！

　現在，光明神等人有一種疑慮，萬年前的天地大動盪，是否就是這等級別的高手在滅世呢？！雖然有些荒謬，但是還是有些可能的。

　半個時辰之後，一聲狂霸的魔嘯浩蕩萬里，傳遍了整座十七層地獄，辰戰眼眸如電，亂髮之上沾染上無盡的血雨，他高舉著五祖的身體，竟然生生將之撕裂成了兩半！

　數千丈高的五祖，軀體之上金光暗淡，殘軀在不斷的顫動，血水狂湧而下，無數道血水瀑布灑向大地！

　場面震撼到了極點！

　四祖驚怒，無極金身明滅不定，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殘影，眨眼間連續派出數千掌，狂暴的攻殺辰戰。

　辰戰丟開被撕裂為兩半的五祖殘軀，大戰四祖。

　「砰」

　一記蓋世魔拳崩碎了大地，將四祖打入地下數千丈，衝進滾滾湧動而上的岩漿中。

　辰戰巍然而立，靜靜的矗立在天地間，雙眸中冰冷無比，這等激烈的搏殺，似乎難以激起他任何情緒波動。

　「啊……」

　撕裂的五祖軀體發出痛苦的吼聲，兩半殘軀衝撞在一起，又恢復了原樣，像他們這種級別的高手，早已是萬古難滅的體魄，沒有特殊手段根本無法毀滅。

　與此同時，四祖也自地下衝了上來，渾身上下金光爆閃，震落下一身的岩漿。

　「小戰啊，你真是讓我害怕啊！」五祖歎息著，雙目中射出兩道寒光，道：「看看你完整的軀體，能否禁受住我的法則吧，逆空亂斬！」

　隨著「逆空亂斬」四字出口，辰戰周圍的空間突然塌陷了，出現一個多層重疊的空間，可怕的未知空間能量，如鋒利的神刀一般，開始撕扯他的身軀，想要將他扭裂！

　毫無疑問，無頭的辰戰方才就是被這種手段撕裂的，現在五祖再次施展而出。

　恐怖的空間力量波動，即便遠遠相隔的辰南，都感覺陣陣心悸，可以想像力量有多麼可怕，更不要說正處在能量風暴地帶中央的辰戰那裡了。

　守墓老人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他依然冷冷的對視著空中的巨大雙眸。

　這一次，五祖的「逆空亂斬」注定失敗了，辰戰的蓋世魔體並未受損，他一聲長嘯，週身上下爆發出陣陣烏光，轟然一聲巨響，徹底崩碎了那片重疊的空間，一片死寂過後，虛空恢復原樣。

　辰戰巍然而立，五祖臉色一陣慘白，倒退出去十幾步。

　「死寂歸虛！」四祖大喝。

　空間幻滅，歸回原始，濛濛混沌將辰戰包裹了。

　不過就在剎那間，混沌中傳出一陣可怕的波動，緊接著如山崩海嘯一般，混沌爆裂開來，徹底崩碎，高大的魔軀靜立虛空一動不動。

　五祖與四祖皆相互對視了一眼，皆露出駭然之色，他們不是不知道完整魔性辰戰定然可怕無比，但是卻沒有想到竟然強大到了這種程度。

　「逆空亂斬！」

　「死寂歸虛！」

　五祖與四祖同時爆喝，他們竭盡所能，聯合施展出了堪與天齊的法則力量！

　這個時候，辰戰也不再緘默，雙眸爆發出兩道似閃電般的光芒，他一字一頓，終於施展出了自己獨特的法則。

　「萬——古——皆——空！」

　隨著他的話語落畢，五祖與四祖驚叫了起來，他們感覺到了時光的流逝，一股難言的感覺充斥在他們的心頭，直至讓他們驚恐的吼叫起來。

　「不……」

　「不……」

　但是，一切都晚了，時光竟然真的倒流了！

　五祖與四祖的身體快速的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過短短半刻鐘，兩個人像是經歷了萬古歲，一般！

　一丈高的四祖消失不見了，原地只有一個半米多高的金色孩童，他無比恐懼的望著四周，用力甩動著自己的雙手，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事實。

　高聳入雲的五祖也消失不見了，原地只有一個三歲左右的稚童，看起來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一般。他似乎非常害怕與驚懼，大聲的喊叫道：「辰戰你……你對我們做了什麼？」雖然他很憤怒，但是話語之音和一個孩童沒什麼兩樣，與先前神威蓋世的五祖天地之差！

　場面雖然有些可笑，但是沒有一個人笑的出來，遠空的觀戰者噤若寒蟬，「萬古皆空」太可怕了！

　竟然能夠逆亂時空，改變光陰！

　試問，誰能接的下？

　即便強如守墓老人也已動容，自語道：「真是霸道阿！」不過他緊接著又大笑起來，道：「哈哈……你們兩個老小子真是越活越年輕，真是幸福的人生啊，人生能有幾次可以回頭，但是你們可以重溫童年的快樂時光了。哇哈哈……」

　現場恐怕也唯有他能夠笑的出來，所有人都被魔性辰戰的可怕法則震懼住了。

　好久之後，紫金神龍與龍寶寶最先恢復過神來。

　「嗷嗚……哇哈哈……兩個小弟弟你們好啊？」老痞子不懷好意的飛了過去。

　五祖與四祖驚怒無比，兩人想滅殺老痞子，但是體內空空如也，沒有一絲力量，法則也無法施展而出。

　龍寶寶也瞇縫著大眼飛了過去，圍繞著金色身軀的四祖不斷晃來晃去，他們同為金色軀體，倒也相映成趣。

　這個時候，辰戰沖天而起，遙遙對著遠空一招手，用驚天劍主煉化而成的千丈神劍自天際飛來，他手持神劍遙指空中的那一雙神秘巨眸！

　一劍在手，八方雲動，試問天下，誰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