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洞,月光。
老人,男孩。
「今天練功的情況怎樣?我瞧瞧。」師父端詳著我。
我眼眶溼溼的,說:「我開始發現練功是件很好玩的事了。」
師父點點頭,說:「瞧你的氣色,內力已經有點開竅了,真是資質
優異,天生的習武上才。」
我失落道:「可是,我最信任的朋友卻不相信我。」
師父嘆了口長氣,眼眶竟也溼溼的。
「豈止是你,連師父也一樣,沒人相信過師父。」師父無奈地說。
我不解,問:「師父有這樣厲害的武功,怎麼會被懷疑?我帶我的
朋友見識一下師父的武功好不好?」
師父瞪著我,說:「功夫是拿來雜耍的麼?給人看表演的麼?」
我求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她一個人相信就夠了!」
師父搖搖頭,說:「學功夫,為的,不是求個認同,為的是正義,
既然為的是正義,我們便須隱匿絕技,即使被人看輕、受人污蔑,
也只能當作是心魔考練。」
我擦擦眼淚,說:「那我以後學了一身功夫,也不能讓人知道嗎?」
師父點點頭。
我有點心酸,說:「那我一輩子不就被當成笨蛋嗎?」
師父點點頭。
我知道這是白問了。因為師父就是一個血淋淋的例子。
我有點生氣,大叫:「那我學功夫幹嘛?!」
師父雙手緊緊抓住我的肩膀,誠摯地說:「孩子,你會知道的!」
我叫道:「我不知道!現在壞人拿的是槍!學功夫幹嘛!」
師父的手牢牢地抓著我,疼惜地說:「你會知道的!時候到了,
你自然會知道何時應該展現你的功夫!」
我忿忿看著師父。
「這世上,有種東西,叫做正義。」師父的臉突然蒼老許多,
沙啞地說:「它就在你的心底,澎湃著,你藏不住它,因為它,叫做
正義。」
我頹然坐下,看著沒有牆壁的空洞。
「繼續練習吧。時候會到的。」師父說。
「啊~~~~~~~~~~~~~~~」
「顏劭淵!我要通知你媽!」
我看著阿義抽著煙,阿綸則在遠處把風。
「你最近發神經啦?整天鬼叫,害我常常睡到一半就被嚇醒。」
阿義說,吐著煙。
我蹲著,說:「沒法子,我有我自己的目標,好不容易有個目標。」
阿義吐著煙圈,說:「那你幹嘛不理乙晶?你不是跟她很要好嗎?
你們已經一星期沒講話了吧?」
我點點頭,說:「那是她不好。」
阿義說:「你這小子,到底要不要告訴我跟阿綸,你幹嘛一天到晚
鬼叫?」
我堅決地搖頭,說:「我說出來的話,要是你們也不相信,我會
受不了的。」
阿義笑罵道:「幹!說來聽聽!」
我堅定地說:「不說就是不說,要知道,你自己去問乙晶。」
阿義哼了一聲,說:「早問過好幾遍了,她怎樣都不肯說。」
我無言以對。
阿義忍不住又問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要跟乙晶和好?」
我無奈地坐倒,說:「不知道,總不會一直這樣下去,我只是還
很煩。」
這時,有兩個國三學長急急跑來,是阿義的朋友。或說是手下。
「怎樣?扁一頓了沒?」阿義拿出煙,遞給兩個國三學長。
一個學長笑著說:「陽明國中那垃圾聽了你的名號,他媽的腿都軟
了,根本不敢還手,讓至民他們扁個痛快!」
另一個學長也笑道:「誰叫他們要欺負我們學校的學生,幹!不識
相嘛!」
阿義酷酷地說:「彰化國中有我在,馬的,看誰敢亂來!」
我坐在地上,看著威風凜凜的阿義,心中懷疑自己不知道還要練
功多久,才可以打贏暴力狂阿義。
兩個星期又過去了,我還是不跟乙晶講話。
我想乙晶對我,也非常困惑與失望吧。
不過,幸運的是,我在課堂上突然大叫的次數急遽減低,因為我
已經能夠控制體內的內息運轉了,而師父每夜在我的體內灌輸的內力
也越來越剛猛,想來是我的身體愈來愈能接受比較強悍的內力吧。
這時已經入冬了,天氣開始變得很冷,寒風從破洞中灌了進來,
偶而下場小雨,總讓房間極為潮溼。不過沒關係,我有內力,週息
運轉之下,身體只有更加健康。
媽幾乎以懇求的語氣要我搬到客房住,不過我還是堅持要住在
家裡最破爛的地方,也不肯讓媽把牆重新砌起來。這讓鄰居看了場
大笑話。
「今天,要教你凌霄派基礎中的基礎,凌霄毀元手。」師父坐在
大破洞中,沒有月亮。
「基礎中的基礎?凌霄毀元手不是最厲害的麼?」我訝然道。
「笨,降龍十八掌也有強弱之分,難道一學會降龍十八掌就威震
天下麼?!」師父用力敲我的腦袋。
「喔。不過很痛耶。」我埋怨。
沒想到我這麼快就可以學攻擊的招式,真是令人興奮。
不料,師父從今晚揹來的青色大袋子中,拿出一條蛇來,說:「為
了要讓你快點學會,這條蛇會幫你了解體內經脈的。」
我瞧著那條黑白分明、長得很像雨傘節的大蛇,說:「要我打敗
牠?」
師父難為情道:「不是,是要讓牠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