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滴水不漏
沈五老爺的臉漲紅的厲害,他沒有想到沈老祖會過問此事:他也不是想要紅袖的茶樓,只是想把紅袖的茶樓與仙靈茶的做法留在沈府,那麽沈氏子子孫孫可以富足的過多少代?
沈老祖看他一時間答不上話來,輕輕搖頭:「你不知道什麽叫做樹大招風嗎?我們沈府,已經不小了。」這話,很值得深思。
沈五老爺彎下身子:「老祖宗,我們沈家是不小了,但是總要代後世子孫打算;有道是富不過三代,而貴又能幾代?」
「我們沈家現在有老侯爺、侯爺等人,但是後世呢?說起來是爲了後世子孫打算,不如說是爲了我們沈家的列祖列宗們打算,總不能日後連給祖宗們的香燭銀子也不能湊足吧?」
沈老祖深深看了他兩眼:「你的話很有道理,只是你做的事情同此有什麽關系?現今我們以我們沈家所有,便不能代子孫們多備一些祭田了嗎?」
沈五老爺又深深一躬:「雖然我們沈家也算得上是家大業大,但是我們府上人也多啊;而往前,又要往外分家——我們這一輩的各自出府自立門戶時,就會分走一些家業及一大筆的銀兩;以我們府上現有的,如果爲後世打算需要的年數太多了。」
沈老祖聞言臉色一變:分家?老五倒是想得長遠!五哥媳婦還沒有生呢,不知是男是女,他那裏已經想著分家了。
「因此,你便來掂記你倒侄媳婦的東西,是不是?」沈老祖的聲音沈了下來。
沈五老爺連忙深深一躬:「老祖宗,不是的,不是的。」他的汗都下來了,不過久曆商場之人總還是有急智的:「孫兒的意思是和侄媳婦商量一下,沈家和侄媳婦合作把茶樓開到我們天朝各地的大城之中——我們沈家在此的所得便可以全用來治辦祭田之類的。」
如此,他便不是來強要紅袖的東西,而是和她相商了。
沈老祖聞言看了看他,笑了笑:「嗯,很好,很好。如此才像是五哥兒的五叔;我累了不摻和你們的事情,你們好好商議,我去歇一歇。」
她說完看向紅袖:「袖兒,什麽事情都不要勉強,你的東西自然是由你完全做主。」
紅袖輕輕答應著:「五叔此來也是爲了我好,爲了沈家好,袖兒明白的,老祖宗放心就是。」她上前扶著沈老祖,和沈妙歌、沈五老爺一起把沈老祖送了出去。
重新回到廳上落座,沈五老爺臉上已經恢複成平日裏的神情,並不見什麽尴尬:「五哥媳婦,你看如何?那茶樓的確是很好,只在京城中實在是有些太委屈了仙靈茶。」
紅袖想了想:「老祖宗也說過了,樹大招風;五叔父,此事媳婦自然是想做的,不過皇家那裏……」她的話一頓之後:「一座茶樓還無妨,如果各地都有,而且還都很能賺銀子,那就很讓人眼紅了。」
「現在,憑我們沈家自然是不會出事兒,只是日後嘛……」她沒有再說下去,不過她相信沈五老爺明白的。
紅袖並不是不想把茶樓多開幾座:天朝不只是京中有著權貴與有錢人,各大城中一樣也有啊;但是,這裏是古代、是皇權,很多時候就想得周全一些。
沈五老爺低下了頭,然後擡頭道:「侄媳所說甚對。不如這樣,我們先開五座茶樓,並且還是一座一座開——如此一來,雖然能多賺不少的銀錢,卻也不會被人所嫉。」
被人所嫉是一定的,只是不會被皇帝所忌:有皇帝這把保護傘,便可以安枕無憂了。
紅袖自然沒有不答應的理由:有銀子不賺豈不是傻子,況且並不會帶來什麽麻煩;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沈五老爺立時高興起來,他搓了搓手:「我們來談一談詳細的事情,來談一談……」
紅袖和沈妙歌便同沈五老爺一直談到晚飯後,第二天沈五老爺又來談了一天,事情算是基本上確定下來:包括茶樓紅袖和沈府如果分利錢,茶樓如何管理,每座茶樓每天有多少仙靈茶可賣等等。
沈五老爺想事情設想的很全面,幾乎沒有遺露什麽。
紅袖不是沒有想過和人合作,把茶樓多開幾座:也只是幾座而已;而和其它人合作,還真不如和沈府合作,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況且沈五老爺已經提了出來,如果紅袖不同意,那麽日後她便不能和他人合作,再到其它地方去開茶樓,不然就算是沈老祖等人嘴上不說,心裏也會不舒服。
而紅袖一個女子,是真得不可能獨自去他處開設茶樓的:以娘家的名義當然好,只是她已經嫁作人婦,如是事事處處都以娘家爲先,會讓婆家如何看?
所以,在沈五老爺在沈老祖面前說出那番話來時,紅袖便已經知道應該如何做了。
如此做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紅袖省了很多的心思:不管是人員還是茶樓經營,她都不用操心;至于是不是會被人侵占了銀兩,她並不擔心。
她的丈夫是將來沈家的家主,沈府有幾個有眼無珠的敢要貪她的銀子?就算是現在貪了,她日後也有法讓那人吐出來。
況且,只要仙靈茶的做法握在她的手裏,那她便不用怕什麽的。
沈五老爺議定之後,便急急的出京而去,一日也沒有多留:去准備開設沈家和紅袖的第一座茶樓了。
送走了沈五老爺之後,紅袖又清閑下來;而沈妙歌的忙碌還是依然:誰讓他是沈家將來的家主呢。
天氣的悶熱,讓沈老祖連日的精神都不太好;而紅袖也在府裏呆得有些氣悶,只是她不能隨意出去遊玩,雖然氣悶也只能忍了。
二夫人等人發覺沈老祖精神不好,便認爲老宅的日子太靜了,應該尋些做耍的給她開開心;而六夫人和江氏也發覺紅袖氣悶,當即便贊同二夫人的意思。
二夫人帶著衆夫人去尋沈夫人,把沈老祖和紅袖的情形說了說,近日想請雜耍、說書等等的去老宅,希望能讓沈老祖開懷。
沈夫人同意了,不過她在府中走不開,不能過去和沈老祖同樂;此事便由各房夫人們自己商議著做。
第一天,是沈夫人請來了說唱鼓書的藝人,雖然不過是在老宅裏斷斷續續的說唱了兩個時辰,但是沈老祖的精神一下子好了起來;而紅袖的氣悶也消散了不少。
沈府各房的夫人,只要是無事的——大多沒有什麽事兒,都帶著媳婦趕到老宅,陪沈老祖盡孝心;一時間沈家老宅裏人來人往的多了起來,沈老祖立時便有些不滿。
在沈老祖的吩咐下,每天到沈家老宅的人一下子少了起來:她只是想開心,並不想給人混水摸魚的機會。
紅袖自然也是上了心的,她的吃食等等自然是更加的注意起來,防著被人動手腳。
沈家老宅也算是紅袖的一畝三分地,某些人不是沒有想要動手害紅袖,只是還真沒有找到下手的時機。
要下毒吧,紅袖就連漱口水都有專人伺候著,根本就容不得他人接近紅袖、或是她所用的食物;入口的東西不能下手,自然就有人盯上了紅袖的屋子與她的衣服:毒,並不是只有入口才能害人的。
但是紅袖的屋子現在是天天都會被丫頭們收拾的幹幹淨淨:不止是早上起來收拾,就是紅袖午睡和晚上睡下前,都會有人把屋裏收拾一番——打掃那叫一個幹淨,只要不是丫頭們安放在屋裏的東西,一概都會清理出去。
至于熏香等物,更加不用說了,你就是送了,人家也不會用:輕飄飄的一句,她只習慣用一種香,卻不告訴那香是哪種;而且你前面送了,後面她說不定就轉手送給了沈老祖。
那暗中有心思的人,不想把沈老祖弄個半死的不活的,招來沈老侯爺等人的怒火,引火上身被捉出來。
至于想安排人制造些「意外」,讓紅袖跌倒的戲碼也不管用:她自身有功夫不說,況且她身邊的丫頭也個個身懷功夫,哪裏是一兩嬌怯怯的丫頭能撞倒的?
倒真有人不小心「滑倒」撞向了茶香:這幾個丫頭裏,只有這一個看上去很好對付;可是茶香什麽事兒也沒有,不要說向前撞向紅袖了,就連身子歪都沒歪一下;而那撞人的丫頭,卻不知道爲什麽真得摔倒在地上,並且扭傷了腰——據說沒有二三個月是下不了床的。
這還是在台階上,如果是在平地上,更加不可能撞倒韻香等丫頭了;而這些丫頭可以說是寸步不離紅袖:就算是這個離開了,也立時有另外一個補上。
那暗中動心思的人,一次一次的铩羽而歸,自然是氣得七竅生煙:這個小丫頭,怎麽比七八個婦人加一起還難對付呢?!
紅袖自然是察覺到了,她也在著手布置要捉住那個要害自己的人:只保住不被人害不成,現在她害不成紅袖,日後便會直接去害紅袖的孩子。
沈妙歌和紅袖一樣,心中的惱怒不用說了,不過小夫妻兩個都沒有形于色,也沒有說不讓沈府的夫人們過府來盡孝心。
沈老祖似乎也有所查,已經一連三四天沒有允許沈家的夫人請藝人們進府作耍了。
不說沈老祖如何,紅袖自己也悶的很;而且,如果那些夫人們不過來了,她如何能捉住某些人的痛腳呢?
她怎麽也要在孩子出生之前,把危險清除掉的;所以,在她的請求下,沈府的夫人又輪流來盡孝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