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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和野獸》第4章
第二章

  當村子裡的婦女幫若琳預備來取悅巨龍時,哭泣的聲音幾乎淹沒了瑪莎木屋外面暴風雨的聲音,凱娜嚎啕大哭,聲音最大,若妮則掩在手帕裡面啜泣,芮莎則不時用裙襬擦拭眼角晶瑩的淚珠,她可不希望讓藍恩看見她哭紅的鼻子或是哭腫眼睛。一旦若琳的姊妹們發現她們不論在人數或力氣上面都敵不過瑪莎和她的同伴時,很快就縮回激烈的抗議聲,認同若琳的命運。

  凱娜發出特別刺耳的哀嚎時,若琳咬緊牙關。「妳真是太高尚太勇敢了,若琳!竟然為我們這樣的犧牲!」

  「或許藍恩會作一首歌曲來紀念妳,」芮莎提議。「他的手指很會撫弄琴弦。」從芮莎破涕而笑丶夢幻般的表情判斷,若琳猜想他的手指也很擅長撫弄其他地方。

  「是的,我們永遠都不會忘記妳。」若妮淚眼汪汪地嘆息。

  「我想妳們沒機會懷念的,」若琳堅決地說。「因為明天早上我就會睡在我自己溫暖的床上了。」

  但是瑪莎和她的同伴另有想法,每次若琳企圖起身時,她們就把她壓回凳子上,甚至還脫掉她的羊毛衣裳,替她換上一件比較合適處女祭品的白色亞麻色衣裳。

  其他婦女解開她的辮子時,哈奶奶凝視她的臉。「她媽媽實在是個大美人,只可惜這個姑娘不像她姊姊那麼漂亮。」

  老奶奶的話只是微微刺傷到若琳,許久以前她就認命地認知自己是一家美女當中唯一有腦筋的一位。

  老奶奶拉開她的下唇,看進她嘴巴裡面。「不過她的酒窩很可愛,牙齒也很整齊。」她說,露出自己的黃板牙。

  「還有美麗的金髮。」瑪莎用手指替她梳頭髮,她自己褐色頭髮一綹一綹的,髒髒的披在臉上。

  「如果她沒這麼胖就好了。」亞伯的妻子咄道,仍然在氣若琳聲稱她丈夫是她的情人之一。若琳咬住雙唇,壓抑自己,沒有指出對方至少比自己重五十公斤。

  「幸好被選中的人是妳,姑娘,」瑪莎溫柔地說,愛憐地瞥向在角落沉睡的女嬰,不必再擔心她落在貪婪的龍爪之下。「畢竟妳快二十五歲了,反正妳這樣的年紀也不太可能找到丈夫。」

  「我比芮莎和若妮年輕。」若琳指出。

  「對,但是若妮已經埋過兩個丈夫,芮莎隨便挑哪個男人都可以。」

  「或許老維士可以娶若琳當新娘。」凱娜滿懷希望地提議。

  若琳忍不住渾身發抖。「不必了,謝謝妳。我寧願去喂龍,也不要被那個老無賴的眼屎黏死。」

屋外的叩門聲把大家嚇了一跳。若琳的雙手壓在大腿上,隱藏它們突如其來的顫抖。

  「妳不必擔心爸爸,」芮莎保證道。「我們會照顧他。」

  「上次我讓妳照顧他,」若琳說。「結果妳和屠夫的侄子跑掉了,讓他坐得太靠近火爐,睡衣都著火了。」

  若妮放下手帕。「但是這次我會協助她。」

  「就是妳讓他只穿著蘇格蘭裙,拿把大刀,在大風雪天跑出去,說要對抗紅衣騎兵,等我找到他時,他幾乎快凍死了。」若琳提醒姊姊。

  她的雙手絞在一起,抗拒強烈的恐慌。貓咪顯然不再需要她的照顧,可是如果自己有個三長兩短,爸爸怎麼辦呢?壞脾氣的伊妮只要吼兩句,困惑的老爸爸就會嚇得大哭不已。

  「反正世界上根本沒有龍這種東西,」若琳低聲咕噥。「我一定可以及時回家喂爸爸吃早餐的麥片粥。」

  砰砰聲震動整座木屋,讓若琳嚇了一大跳。但是當她看見其他婦人灰白色的臉上混合著罪惡感與恐懼時,她才察覺砰砰聲不是雷轟,而是拳頭拍打木門的聲音。

  他們來了。

  若琳的雙手被綁在身體前面,但是她拒絕被拖著走,而是頑強地大步走在眾人前面。強風吹著她的頭髮,拍在臉頰,顯得有些刺痛,閃電不時劃過天空,轟轟的雷聲有如某種怪獸空腹時饑餓的咕嚕聲音。她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是當第一滴冰冷的雨水滴在臉上時,仍忍不住瑟縮。

  大大的雨滴使得眾人手中的火炬嘶嘶作響,火星濺開來,空氣中瀰漫著潮濕的瀝青惡臭。

  羅斯和亞伯分別走在她身體兩側,押著她走上陡峭狹窄的小徑,蜿蜒來到懸崖的上方,若琳直視著前方,直到葛雷古堡可怕的陰影籠罩在眼前。

  這座堡壘坐落在懸崖上,頹圮的景象卻有一種怪異的美感。今夜那些空空的房間沒有任何閃爍的燈光,也沒有任何蘇格蘭風笛那鬼魅般的嗚咽聲歡迎他們來訪,這個地方本來是若琳小時候夢想中最珍愛的城堡,現在卻成了噩夢的來源,使她充滿恐懼。亞伯低聲咕噥,羅斯也忍不住打哆嗦,他們伸手推她向前走,自從若琳被抓以來,她的腳步第一次踉蹌起來。

  他們走過峽谷庇護的城牆,暴風雨毫不留情地肆虐著他們,大雨打在若琳身上,使她薄薄的衣裳黏在身上,令她濕到骨頭裡面。狂風怒號著,雨水把大部分的火炬熄滅,使他們置身在黑暗裡面,他們加快步伐,掃視著天空,彷彿期待厄運從烏雲裡面降下大火燒滅他們。

  羅斯用力推她一把,若琳重重地單膝跪在地上,她不顧那尖銳的疼痛,強迫自己繼續移動,害怕暴民可能會踩到她。他們的恐慌開始變得觸手可及──苦澀地梗在她的喉嚨裡。當她看見十五年前被英格蘭軍的炮火轟破的鐵門出現在前方時,真不知要覺得害怕還是感激涕零。

  這次腳步遲疑的人不是若琳而是村民。

  在今夜之前,所有獻給龍的祭品都留在大門外,自從十五年前,村民扛著他們領主和家人的屍體走下斜坡以來,除了一些膽大愚蠢的男孩子,敢接受膽小同伴的挑戰以外,沒有人敢再踏進這扇鐵門。

  那一剎那,若琳以為自己會得救,以為他們不敢打破禁忌,踏進古堡的中庭。

  可是羅斯用力扯開鐵門生銹的門閂,雨水像眼淚一樣留下亞伯瘦削的臉頰,他喊道:「我們就速戰速決吧!」

  他們動手把她推進大門時,若琳急切地掙扎,慌亂中只來得及看見一些淩亂的印象──石牆上長著潮濕的青苔丶一個斷了頭顱的大理石女神雕像丶一道寬敞的石板臺階通向一扇裂開的門。

  他們把她拖進中庭的中央,羅斯隨即在長滿雜草的鵝卵石地上找到一個洞,藍恩把鐵鎚遞給他,他立刻把木樁釘在地上。

  亞伯用繩子把若琳一圈一圈的綁在木樁上,然後呢喃地說:「願神憐憫妳的靈魂,姑娘。」

  「如果你們把我丟在這裡,需要憐憫的不是我,而是你們的靈魂。」她牙關打顫,咬牙說道。「尤其是如果你們回來的時候,發現我是因為曝曬致死,只剩一堆白骨時,你們更需要上蒼憐憫。」

  「天亮以前怪龍就會用妳的骨頭剔牙了!」羅斯吼道。

  她還來不及朝他吐唾沫,天空就爆炸開來,彷彿火舌似的從天而降,隨即是蛇尾巴的轟隆聲。

  「龍出現了!」一個婦人尖叫。「它來吃她了!」

  一聲大吼宛如發自地獄,令人震耳欲聾,嚇得村民抱頭狂奔下山,拋下若琳祈求龍的憐憫。

  若琳不知道自己何時閉上眼睛尖叫,只知道她一開始尖叫,巨大的聲響跟著停止,飽受驚嚇的她,渾身無力,硬木樁是唯一撐住她身體站立的力量。

  許久以後她才察覺滂沱大雨轉成小雨絲絲,顯得憂鬱而不具威脅性。過了更久她才鼓起勇氣睜開眼睛。

  結果她發現唯一的同伴是角落裡那尊無頭的女神雕像,看起來和她一樣的悲傷丶被拋棄。若琳用力嚥下恐慌,至少她的頭還在脖子上。

  就目前而言。

  往日那個小女孩的聲音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當她相信妖怪只要吸引夠多的處女到洞穴裡,慢慢就能變成人形;她相信有一對翡翠色眼睛的男孩可能把她誤以為是天使。

  她搜尋陰影,開始察覺的確不只她一個人。有某個人……某個東西……在瞪著她看。

  若琳費盡全身力氣,站直身體,拒絕用害怕懦弱的態度面對任何真實或想像中的怪物。

  「我才不相信你!」她吶喊,沙啞的嗓音令她十分尷尬,她再試一遍。「這是一七六一年,不是一四一六年,我才不是那種無知的農家女,會害怕你那些迷信的把戲!」

  只有雨聲回應她挑釁的話語,她開始納悶或許自己弄錯了。

  她甩開刺痛眼睛的髮絲。「你要知道,我信仰科學和理性的思考,駱牧師每次去倫敦,都會帶科學驗證皇家協會的小冊子回來給我!」

  一陣風吹進中庭,捲走她的話,使她冷得起雞皮疙瘩。噢,就在那裡,就在她左邊的角落裡,有東西移動,不是嗎?就在她眼前,某個不明形狀的物體逐漸離開黑暗的陰影,她全身緊繃,然後寒意一直冷到骨頭裡。

  「你不存在,」她耳語,祈禱只要說夠多次就會變成真的。「你不存在,你不是真的,我不相信你的存在。」

  每一個本能都告訴她閉上眼睛,讓那個東西消失。但是該死的好奇心根本不容許她眨眼睛。

  結果讓若琳崩潰的不是他寬闊肩膀上那對拍動的黑色翅膀,也不是從他鼻孔冒出來的銀色煙霧,而是他的臉龐──比她想像中更可怕丶更美麗的臉龐。

  那是在她翻白眼丶歪著身體昏倒之前,最後所看見的臉。

  自稱是龍的男人目瞪口呆丶難以置信地看著村民留給他獻祭品,點著的方頭雪茄在他唇間顫抖,然後嘶嘶的被雨水澆熄了。

  「我知道你號稱能讓女人暈倒,」他的同伴踏出陰影,揚揚眉毛,評論地說。「但是應該不是單單看你一眼就昏倒。」

  龍開始繞著木樁踱步,黑色的長披風隨著每一步在他的腳踝處飄揚。「他們該死的著了什麼魔,把一個女人丟給我?我要的不過是一袋肉和一瓶威士卡,好讓我在這悲慘的夜晚溫暖我的骨頭。」

  「我很樂意打賭她可以溫暖你的骨頭,」他的朋友欣賞地打量女孩豐滿的胸脯和寬闊的臀部。「我有個姨婆泰妃說話直率坦白,還當過喬治一世的情婦,她一定會說這個女孩一看就知道會生小孩。」

  她似乎穿著某種透明的布料,與其說是裙子,其實更像內衣,雨水使衣裳黏在皮膚上,沒有留下太多讓男人想像的空間,一邊乳尖害羞地突出在她披散在胸前的金髮外面。

  龍震驚地察覺自己竟然和他的同伴一樣色眯眯地對著女孩垂涎,他脫下斗篷,低聲詛咒地裹在她身上。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她的臉頰有個淺淺的酒窩,雙唇豐滿,皮膚柔軟白皙。

  「該死的野蠻人,」他咕噥,拉扯著她身上的繩索。「把她像獻祭的羔羊一樣丟在這裡,我真應該開槍射死他們。」

  「那他們可能以為你對這份禮物不滿意。」

  他眼神陰暗地瞪他朋友一眼,雨勢又開始轉強,使他必須眨眼睛才能眨掉睫毛上的雨珠,當他看見繩索在她肌膚柔細的手臂上留下紅印時,他再次野蠻地詛咒起來,用力摩擦她的手腕,試著增加血液迴圈。

  她呻吟著,當他解開最後一段繩索時,她的膝蓋癱軟,他一把抱起她的身體,走向城堡。

  他的同伴表情突然嚴肅起來。「你覺得這樣做聰明嗎?萬一她看見你的臉……」

  他沒說完,但是龍太清楚這樣愚蠢的後果有多危險。

  他猛地轉過身,女孩的頭髮像金色的瀑布一樣披在他的手臂上。「你建議我怎麼辦呢?把她丟在暴風雨當中,像被拋棄的小貓一樣嗎?」

  震耳欲聾的雷聲模糊了他同伴的回應,同時女孩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著,天空似乎裂開一樣,再次降下傾盆大雨,龍把發抖的女孩摟在胸前,大步走向城堡,眼前別無選擇只能把她帶入他的巢穴裡。

  若琳懶得睜開眼睛,逕自伸展身體,幾乎要發出滿足的呻吟聲。她從來沒想到在龍的肚子裡面如此舒適,事實上,在那個東西衝出黑暗的剎那之間,她還以為自己會被火燒得皮開肉綻,或是被活活的撕裂開來。

  她翻身側躺,臉頰枕著蓬鬆的東西,這和她與凱娜共用的塞著石楠花丶刺刺的枕頭比起來,此刻就好像是睡在羽毛堆裡面一樣。濃郁的檀香和香料的味道裹著她,或許她並不是在龍的肚子裡,而是置身天堂。

  她渾身一僵,完全清醒過來,先穩定地深呼吸一口氣,才睜開眼睛,掃視週遭的環境,她發出驚訝的嘆息,這實在比她想像中的天堂更豪華丶更頹廢!

  她漂浮在湛藍色的綢緞上,床的四根柱子還雕著時髦的花紋,床邊點著蠟燭,聞起來好香,若琳順著燭光望向天花板的圓頂。

  半神半人的裸女三三兩兩地坐在草地上,玫瑰色光滑的肌膚讓若琳覺得就像凱娜那樣的亭亭玉立;還有一幅是幽冥女王,捨棄春天,把她的芳心獻給黑暗之王;賽克女神在花床上甦醒,邱比特躲在陰影中偷看她,英俊的臉永遠避開她好奇的眼睛。

  若琳仰著脖子,專注地凝視那些大膽性感的畫,幾乎沒感覺到床單從她的肩膀向下滑,若不是聽見尖銳的吸氣聲,她根本不會去注意。她俯視自己,驚愕地發現自己和賽克女神一樣赤裸裸的,她把床單拉到下巴,抬起頭來。

  柔和的燭光照映之下,這張床彷彿獻祭的祭壇,但是房間左邊的角落仍然一片漆黑,她直覺地知道這裡不只她一個人。

  她希望自己以前應該更專注地聆聽駱牧師的資訊,或許她並不是在天堂裡面,或許這間奢侈的寢室是一個充滿無止盡折磨的地方,卻以黑暗的肉體歡愉為掩飾。

  若琳甩開遮住眼睛的髮絲。「只有最卑鄙的懦夫才會躲在陰影裡面偷看女人,我建議你現身。」

  她聽見模糊的腳步聲,立刻後悔剛剛的挑釁。

  如果這裡果真是地獄,她即將面對地獄的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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