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龍西還記得那一天，天空灰濛濛的一片，一副要下雨但又沒有下的樣子，氣候沉悶的有些恐怖，空氣中浮動著絲絲的壓抑讓他有種快要窒息的錯覺。

然後，龍老爺子將他叫到了書房。

「阿西，人活著，有時候要學會放棄。」

他看不清父親那時的表情，只記得書房裡瀰漫著淡淡的巴西雪茄的味道，一圈又一圈的煙霧繚繞著，阻擋了他的視線也隔離了父親的神情。

心裡彷彿被什麼重擊了似的，沉甸甸的耷拉在半空，卻又正好堵在了心口，說不出的難受。放棄？要他放棄什麼？

「你都已經長那麼大了，我也不知道能教你什麼。看著奇奇健康快樂的長大，大概就是你最開心的事了吧。其實我也跟你一樣。」

心又塌陷了一角，龍西抬起頭，正好迎上了父親嚴肅的目光又慈愛的目光：「但往往這份愛子之心，最容易成為別人傷害你的弱點，阿西！你的心，要變的更加的冷硬才行！飛龍盟的盟主不能有弱點，即使在親信面前都不能流露出自己的真正情緒！世界上唯一能夠相信的人只有自己……這是……哎，為了飛龍盟，為了保護奇奇，你一定要變的更加堅強才行。」

龍西總覺得父親這段話又有著另外一番的意思。他好像想告訴自己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的，雖然老爸口口聲聲的說著要冷酷之類的話，但是在自己的面前還不是普通人一個。直到他有了奇奇才真正體會到了父親的心情。

就算是黑社會的老大，愛子的心情是不會變的。

龍西覺得以前老是「老頭老頭」的喊老爸實在是太不應該了，小時候因為跟老爸慪氣老是做一些危險的事，雖然結果換來的是一頓好打，但現在也終於明白那是因為父親擔心自己。奇奇都已經11歲了，父親他……老了。

是該好好孝順的時候了。

龍西看著灰濛濛的天，如是的想著。

那天下午後來終於下雨了，龍老爺也在叛徒的背叛之下死去。

那顆原本應該射中他的子彈，此時卻永遠的奪走了那個人的生命。

任由雨水沖刷著自己滿是鮮血的臉龐，龍西已經分不清這究竟是誰的殷紅，周圍嘈雜一片，保鏢將自己和父親圍的密不透風，槍聲透著雨聲模糊的傳到他的腦海裡，父親在他的懷裡逐漸失去了溫度……

「阿西，人活著，有時候要學會放棄。」

放棄？他龍西是永遠都不會放棄的！

那一天，龍西正式以飛龍盟盟主的身份血刃了幫內25名叛徒。不留一個活口！

也是那一天，奇奇發現父親的臉上，再也看不見了笑容……

回憶結束

我知道爺爺的死，對爸爸的打擊很大，但是他在說那一段記憶的時候，語氣卻是出奇的平靜，平靜的讓我聽不出其中的任何一點波瀾。

可是我知道他心裡很難過，抱緊他的腰，我很想告訴他我會一直陪著他的，可是……

「那兩年前你為什麼突然不理我？」咦？這……這是誰在說話？誰在學我的聲音用這種嫉婦的語氣說話的？！

摸著我頭髮的手滑到了我的臉上，食指輕輕一挑，便挑起了我的下巴，「奇奇那麼聰明，會想不到嗎？」

當然！我想過上百種理由，但就是想不通他真正的目的，難道他從那時侯就發現愛上我了嗎？「不會吧？你戀童啊。」

下巴上的手鬆了開來，他給了我一個輕輕的暴栗，「亂說什麼，好了，再睡一會天就亮了。還要帶你買眼鏡。」

「不行啊，你不告訴我我會睡不著的！」我撒嬌。

「乖，不要鬧了。」

「爸~~~~~」

「……」

「爸！~~~~~」

「……」

「爸！！」

「呼——」

可惡，給我裝睡！

哼，你那麼愛睡就睡好了，等你醒的時候，就會發現你的兒子已經跑了，到是你可不要給我後悔，哼！

「這副看上去挺斯文的，來，試試看。」

「不要。討厭鑲金邊的！」看上去象衣冠禽獸。

「那這副呢？銀邊的總行吧。」

「不要！一個德行！」換湯不換藥。

「……那這副沒邊的呢？」

「更加討厭！就像鼻子上長了兩塊玻璃一樣！」誰讓你昨晚不理我，哼！

「奇奇！」

哇噢！生氣了！

哼！生氣也是活該，看看那些售貨員是什麼表情，TMD發春也不看看時間地點！拜託搞清楚狀況好不好，你們只是售貨員而已！誰准你們看著我爸流口水的！

再偷偷看了眼老爸的表情，沉著張臉，額角處還能看到青筋在隱隱的跳動著……

「呃……其實，無邊的還行拉，長兩塊玻璃總比象禽獸要好。」我拿過他手裡的鏡框拿在手裡研究一番，又戴好照著鏡子自戀了一陣，終於決定了，「爸，這眼鏡挺適合你的，要不……」

「奇奇！」

OK！OK！算我沒說。我拿下鏡框笑瞇瞇的遞給離我爸只有1公分的售貨員「小姐」，「就要這副了，幫我把鏡片裝上吧。」眼睛一瞇，看清楚她的名字了，叫什麼「郝稍」真是名副其實的好騷啊。

這家眼鏡店裡現在全是穿著黑色風衣的保鏢，一個個目不斜視的正站著，路人都好奇的朝裡張望著，我閒著無聊，靠在櫃檯邊笑著朝他們揮揮手，他們卻慌慌張張的低下頭，趕命似的往前走。我鬱悶，轉回頭，看到老爸一副要殺人的表情，立刻乖乖的走到他身邊站好，不敢造次。

配完眼鏡後老爸因為幫內有事，把我送回家後就離開了，據說是內地的龍頭來了的樣子。其實我很好奇，別的地方的黑幫老大是長什麼樣子的。香港的我都見過，當然，是在老爸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跟小豬他們去瞄的，除了我爸外沒一個能看的。不是老頭子就是長的像鬼一樣。沒意思極了。

內地的黑社會……

哈哈，心動不如行動，馬上就給小豬他們打電話。

「你好，你所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靠！」搞什麼啊！她不會又在拍什麼鬼東東吧。哼，她不在就算了，找阿熏。

「你好，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不管了，我自己去好了！